《盖亚游戏[无限]》作者：雨田君 文案： 地球上众生万物生机勃勃，忽然有一天，地球online宣布版本更新了—— “内容提要： 这是46亿年来的第六次版本更新 世界即将重启 …… 版本6中的新功能： 1.这是你没有玩过的船新版本，全球进入大逃杀模式 2.修复环境过载的bug，削弱当前版本强者‘人类’ 3.天凉了，让99%的物种祭天吧 4.只有最后1%的获胜者能获得登上诺亚方舟的资格，前往‘新大陆’ ……” —— 姚溯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直到地球online冷不丁宣布版本更新 他才忽然发现—— 他，其实是版本之子Σ（っ °Д °；）っ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科幻 异能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溯，段雀楼 ┃ 配角： ┃ 其它：无限流，全球大逃杀 一句话简介：全球大逃杀 立意：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第1章 S市近郊的一所幼儿园。 元旦刚过，家长们便迫不及待地把孩子们送回了幼儿园老师的怀抱中，安静了三天的幼儿园一大早便热闹了起来。 一大群人类幼崽的尖叫声和哭闹声混在一起的效果可想而知，简直令花花幼儿园的老师们头都大了，他们手忙脚乱地一会儿哄这个，一会儿哄那个，哪怕把嗓子扯到了顶都压不住这群崽子的穿耳魔音。 “呜呜呜我不想上学！我要回家！”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妈妈！妈妈！我妈妈去哪里了呀！” 小班的张老师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几个闹着要找妈妈的小朋友，结果一旁一个大班的小朋友一句“你们妈妈不要你们了”顿时又让那群小朋友嗷嗷大哭了起来。 张老师只好再次手忙脚乱地安抚了起来，才刚来没多久的她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多少有点力不从心，只能欲哭无泪地问旁边的李老师：“姚老师呢？姚老师怎么还没来？” 中班的李老师虽然比张老师从容一些，但也朝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盼着救兵到来：“不知道啊，平时姚老师明明都是第一个到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骑着小电驴的熟悉身影便出现在了幼儿园门口，只见那人两条大长腿一撑一跨就从小电驴上跳了下来，轻车熟路地摘头盔上车锁。 两人顿时双眼一亮：“姚老师来了！” 不仅仅是几个手忙脚乱的老师，那群原本哭叫不已的崽子们一看到姚老师，竟然也神奇地一一安静了下来，有的小朋友眼泪还包在眼睛里，却像是被姚老师吸引住了似的，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却不哭也不闹了。 当姚老师走进花花幼儿园之后，那群崽子们立刻就齐齐围了上去，有的个子高的便从背后抱住了姚老师的腰，有的个子矮的便去抱姚老师的大腿，仿佛姚老师身上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吸铁石一般的吸走了这群小磁铁。 小磁铁们还纷纷试图引起姚老师的注意：“姚老师！我好想你啊！” “姚老师，我妈妈给了我一颗糖糖，我想送给你……” “姚老师，我把我的宝贝熊熊带来了，我们一起玩！” 姚老师是个皮肤白净，长相清爽的青年，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顶着一头蓬松的小卷毛，仿佛刚出社会的男大学生，只见他微微一笑，白皙清秀的脸颊上便凹陷下了两个小酒窝，他抬手揉揉这个崽崽的脸蛋，又摸摸那个崽崽的后脑勺：“好，不过都别着急，小朋友们先回课室好不好？” 原本吵着闹着不肯进教室的小朋友们顿时纷纷点头，乖巧不已。 一旁的张老师和李老师顿时就酸了，虽然她们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每次看到原本调皮不听话的小孩到了姚老师面前一秒就变乖，还是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恨，她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呢？ “这年头几岁的小孩都成了颜控了……” 张老师和李老师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姚老师能蝉联三年花花幼儿园最受欢迎老师奖的原因，论教育方式，论和蔼可亲，论温柔细心，姚老师做得不差，但和其他老师比起来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她们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归于长相了—— 和花花幼儿园所有老师的长相一比，姚老师实在不像是个幼儿园老师，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幼教呢？说句夸张点的，他的长相去娱乐圈出道都够了，跑来当幼儿园老师似乎有点儿屈才了。 姚溯把所有小朋友送进教室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带的大班的教室，他刚一进门，一群小朋友便齐刷刷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交代他们元旦三天都干了些什么。 他耐心地等小朋友们都说完，才笑着让他们回到座位准备吃早饭了，这群本该不爱吃饭的小屁孩立刻乖乖回到座位，排排坐围兜兜。 此时正好有工作人员推着小餐车进来送早餐，姚溯便笑着打了个招呼：“王老师，早上好。” 对面的工作人员爽朗一笑：“免了免了，我可受不起姚老师这么叫我，我就是个司机兼厨子，叫我小王就行。” 这是花花幼儿园刚来没多久的厨师，偶尔兼职校车司机，叫王明明，是个胖子，但长相很讨喜，五官圆润，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姚溯和他还不太熟，出于礼貌便尊称一声老师。 姚溯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好的，小王，不过你也叫我小姚就好。” 两人打了个招呼，王明明便继续给其他班送餐去了。 午间休息的时候，张老师和李老师好不容易哄睡了班上的孩子出来透口气，却发现姚溯早就搬了张板凳坐在太阳底下看书，显然早就闲下来了，顿时又是一阵暗暗羡慕，怎么别人班上的孩子就这么听话懂事呢？ 她们不好过去打扰姚溯，便走到另一边休息闲聊了，她们聊着聊着，话题便聊到了姚溯身上。 张老师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李老师说：“我之前听园长说，姚老师家里有点背景，你知道B市那个姚氏集团吗？” 李老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姚氏集团？难道是那个姚子唯姚公子的姚氏集团？”这个姚氏集团在网上颇有名气，但不是因为有钱，而是因为现任继承人是个专泡网红和女明星的花花公子，三天两头因为桃色绯闻上娱乐头条，堪称互联网知名海王，富二代圈集邮顶流。 “对对对！就是那个姚子唯的姚氏集团！”张老师一脸八卦，“听说姚老师就是那位姚公子的哥哥！” 李老师一脸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姚家那么有钱，姚子唯的哥哥怎么可能跑来我们幼儿园当幼教！我们幼儿园镶金了不成？这真是园长和你说的？亲口和你说的？” 虽然不排除富二代有心血来潮体验生活的可能，但姚溯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花花幼儿园踏踏实实干了三年幼教，哪有这么有闲情逸致的富二代？ “万一是爱好呢？”张老师吐了吐舌头，“好吧，其实是我前几天从园长办公室门口路过的时候听到的，我听的不是很清楚，就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么一两句……但我发誓我绝对听到了姚子唯的名字！” “姚子唯？等等！你们在说姚子唯？”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把张老师李老师同时吓了一跳，她们还以为自己背后八卦被当事人当场抓住，顿时尴尬极了，然而抬头一看，却发现是新来的厨师王明明。 “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张老师拍了拍胸口。 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你们刚刚在说姚子唯？” 李老师见不是姚溯，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口八卦而已，怎么了？” 王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道：“我刚刚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蹲在姚老师电动车前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怕是偷车贼，就冲了出去，然后那个人就跑了……我觉得那个人的样子有点眼熟，刚才听你们一说，才想起他有点像那个姚子唯。” 这下轮到张老师质疑了，她摆了摆手：“姚公子再怎么泡妞不务正业，现在也是姚氏集团掌权人，怎么可能千里迢迢从B市跑来我们幼儿园啊？” 李老师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应该就是个偷车贼吧？可惜我们幼儿园门口的监控这两天坏了……得赶紧叫园长修好。” 王明明摸了摸后脑勺，也被“富二代不可能跨省偷电动车”的逻辑说服了：“幸好我刚才看到了那小贼，姚老师那车得好几千呢！不行，我得去叮嘱叮嘱他换个好点的锁。”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候，姚溯哄走了最后一个抱着他大腿依依不舍的小豆丁，便跨上了他的小电驴，直奔最近的电动车4S店，准备听从王明明的建议买个最贵最好的锁。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过马路的时候，对面的绿灯忽然亮了起来，眼看对面一辆小车急速驶来，他连忙按下了刹车，刹车却忽然失灵了—— 随着小电驴朝着小车直直撞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姚溯整个人被抛到了半空中。 姚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朦朦胧胧之中，他听到耳边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盖亚游戏下载进度10%……20%……30%……” “叮！盖亚游戏下载完毕，内容提要：这是46亿年来的第六次版本更新，世界即将重启……” “版本6中的新功能：1.这是你没有玩过的船新版本，全球进入大逃杀模式；2.修复环境过载的bug，削弱当前版本强者‘人类’；3.天凉了，让99%的物种祭天吧；4.只有最后1%的获胜者能获得登上诺亚方舟的资格，前往‘新大陆’……”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地球的上空，如同天外来音，又似乎来自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空灵又飘渺，虚无而神秘，却能让全世界人民在同一时间听到。 ……全球大逃杀？！ 下一秒，全人类都震惊了！ 第2章 姚溯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下意识敏感地打了个喷嚏，懵了一会儿后，才抬手揉了揉鼻尖，从床上爬了起来。 坐起来一看，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内，然而病房内空无一人，此时忽然从半开的窗户外灌入了一阵凉风，将蓝色的窗帘吹得漫天飞扬。 姚溯逐渐想起了之前的事，坏掉的小电驴刹车，飞驰的小车，激烈的碰撞……他这是车祸之后被送进了医院？ 他连忙四下打量了一遍自己，却发现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虽然有包扎过的地方，但拆开之后却光洁如新，似乎是已经恢复好了。 尽管他平时的恢复能力也不错，但这个恢复速度还是让他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他这一昏迷到底昏迷了多久？该不会已经十天半个月了吧？ ……可是正常人十天半个月不吃饭早就饿死了吧？ 姚溯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上的手机，想要看看今天的日期，然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上了一身病号服，病号服的口袋里空荡荡的。 好在他很快就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不过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手机无法开机，似乎是没电了，他在病房内找了一圈没发现充电器，只能无奈地把手机揣兜里，准备出去找人借充电器。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姚溯沿着病房的走廊一路向前，沿途经过了无数个病房，却连一个病人都没有见到，所有病房内空无一人。 不仅仅是病人，他甚至连一个医生和护士都没有见到，整个医院安静得匪夷所思，仿佛全医院的人都在一瞬间全消失了一般。 他不敢置信地在整个医院里找了一圈，最后终于确定这里除了他之外真的没有别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姚溯简直一头雾水，他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确定现在是大白天而不是安静的夜晚，又四处看了看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万一这是什么整蛊人的恶作剧真人秀呢？ 结果他当然没有找到什么摄像头，但却在窗外发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医院外的大街上竟然也空无一人！ 分明是太阳当空的大白天，本该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反而马路中间停满了车子，大部分车子损毁严重，似乎曾经发生了一场惨烈的连环车祸，也有完好无损的车，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车主随意丢弃在了路边。 姚溯来到了医院外的大街上，却只看到了一派荒凉的景象，他迷茫地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弯腰捡起了一张广告传单，看清了上面的日期——1月4日。 这正是他车祸昏迷入院的那一天。 姚溯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张传单还很新，至少这证明了他没有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没有一下子昏迷了好几个月甚至几年，他的时间线还是正常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时间才过去没几天，整个世界怎么就大变样了？ 就在姚溯攥着手中的广告传单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时，一个充满了惊讶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姚老师？！” 他震惊地扭头一看，却见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似曾相识的小胖子正卖力地骑着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朝这边赶来。 这胖子正是姚溯昏迷之前才见过的王明明。 两人四目相对之间，王明明也面露震惊之色。 “你怎么在这？！” 两人震惊过后，同时脱口而出。 王明明率先反应过来，他打量着姚溯身上的病号服：“姚老师你怎么穿这一身？” 姚溯打量着王明明骑着的废品三轮车：“你怎么没去幼儿园上班？改行收破烂了？” “上班？现在还上个鬼的班……”王明明忽然一惊，“不会吧？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姚溯一脸茫然，他指了指身后的医院，“我好像是出了车祸，刚刚才在医院里醒来，对了，今天到底是几月几号？我昏迷多久了？” “车祸？”王明明眼睛都直了，显然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事，反应过来后，他叹了一口气，“……今天是1月11日。” 姚溯顿时瞪大了眼睛：“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 王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你完美地错过了盖亚游戏的降临，连新手副本都没进？” 姚溯头都大了：“盖亚游戏是什么？新手副本又是什么？” 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而就在此时，姚溯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新手副本已全部结束，主线副本正式开启，从今日起玩家每天扣除10生存点，生存点清零将会获得死亡惩罚。” “请所有玩家在十分钟之内前往就近的游戏厅进入副本世界，盖亚将会派出清扫者进入现实世界清扫违规停留者。” 他顿时一愣，不由东张西望了起来，谁？谁刚才在他耳边说话？ “刚才那个声音你也听到了吧？”王明明苦笑了一声，“……这就是盖亚游戏，我现在来不及和你解释太多了，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快上车！” 姚溯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见王明明神色焦急不似作伪，他只好乖乖地爬上了那辆还贴着“收废品”三个大字的三轮车。 姚溯刚一坐稳，王明明立刻卖力地蹬起了三轮车，他身高体壮力气大，两下子就把三轮车骑出了老远一段距离。 一路上姚溯四下张望，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他和王明明了，只不过其他人都躲起来了，直到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响起来之后，才开始有人从窗户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大街上的情况。 王明明哼哧哼哧一顿狂蹬，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 姚溯抬头一看，却发现面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游戏厅，风格有点像上个世纪的老游戏厅，显得有些突兀，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从敞开的大门内还透出了五颜六色的光， “这里什么时候建了一座游戏厅？” 姚溯每次下班都会经过这条路，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之前这条路上绝对没有这座游戏厅，这是一栋独立的建筑物，似乎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这个游戏厅是进入副本世界的入口……” 王明明解释了几句，姚溯却听得云里雾里的，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埋头冲进了那座游戏厅，就在那人冲进游戏厅的一瞬间，他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姚溯微微张大了嘴巴，扭头却见王明明从三轮车的“废品堆”里翻出了一根长长的……俄罗斯大列巴？！ 王明明一把抄起了那根大列巴，似乎要试试顺不顺手一般地挥舞了两下，姚溯简直目瞪口呆：“你拿这面包干什么？这……还能吃吗？” 众所周知，俄罗斯大列巴没什么别的特点，就一个字——硬，两个字——梆硬，本来就硬得下不了口，还被王明明放在废品堆，真的还能吃吗？ “这不是拿来吃的！这是游戏道具！新手副本的奖励！”王明明一手抄着大列巴，一手抓住姚溯，“时间不多了！先跟我进副本，我再给你慢慢解释！” 游戏道具？新手副本奖励？ 姚溯仍然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选择相信王明明，跟着王明明一起走进了那座游戏厅，进入游戏厅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远方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但却站在游戏厅门口犹豫徘徊，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不等他疑惑纳闷，下一秒便眼前一黑，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传来，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而与此同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欢迎玩家进入主线副本，本次副本评级为D，完成主线副本将会获得1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姚溯：“……” 等等！完成主线副本有机会抽取异能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就算了，游戏失败就要原地去世？！ 就在姚溯满脑门问号的时候，原本一片黑暗的空间忽然亮如白昼，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竟然身处一间教室之中。 姚溯：“……” 他这是穿越了？！ 摇摇欲坠的吊扇，灰蒙蒙的黑板，拥挤的桌椅……姚溯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回了高中的教室，好在前后左右陌生的面孔让他及时清醒了过来。 除了他之外，这间教室里坐满了人，但这些人显然并不都是学生，甚至似乎全部都不是学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都是成年人。 他的目光略带茫然，其他人却大都绷紧了表情，打量周围人的视线充满了探究和警惕。 有经验的玩家显然在一瞬间就能看出经验者和新手的区别，不少人都暗中将视线投向了姚溯——很显然，这家伙绝对是个新手，很有可能连新手副本都没有进去过。 姚溯虽然不明状况，但他五感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少恶意的目光，不过当他一一看过去时，那些人却都迅速收回了视线。 就在他心中冒出不好的预感时，一个浮夸至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欢迎各位玩家来到你们的第一个主线副本，我是这次的副本NPC扑克小丑，我们今天要玩的游戏是——谁是卧底！” 下一秒，一个仿佛马戏团在逃小丑的家伙忽然出现在讲台之上，他发出了一阵浮夸的大笑后，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副牌：“一副牌一共有54张，其中拿到黑桃牌的13个玩家将会成为卧底……” “其他玩家则成为平民，平民方需要抓住13个卧底，如果平民方胜，卧底方需要接受死亡惩罚，如果卧底方胜，则平民方需要接受死亡惩罚！” 第3章 谁是卧底？死亡惩罚？ 姚溯裂开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讲台下一片死寂，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讨论。 姚溯不禁眉头一皱，他被迫睡的这一觉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他怕不是一觉睡到了世界末日？ 他忍不住扭头去找王明明，却发现王明明和他隔了大半个课室，这小胖子正努力缩着身体坐在教室角落的课桌里，因为体型胖而空间狭小，不免显得有些局促。 看见王明明那令人心安的体型，姚溯稍稍冷静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万一发生了什么肢体冲突，至少他还有王明明这个重量级队友。 他冷静下来后，便开始认真打量起了讲台上那个自称扑克小丑的家伙，这么一打量，他便发现了不对劲——这家伙显然不是活人，或者说不是人类。 这家伙虽然打扮得像个小丑，脸上也画着花里胡哨的小丑妆，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马戏团在逃小丑……但他的身体却是由一张巨大的扑克牌组成的，而那张扑克牌正是小丑牌。 姚溯一开始还以为是一个人穿上了扑克牌的玩偶套装，直到他歪过头从侧面打量，才发现这家伙根本没有侧面，就是一张薄薄的纸！这家伙正面看是个人，侧面看是张纸！ 在三次元里见到二次元人物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姚溯表示这集他看过，简直跟《猫和老鼠》里汤姆被拍成纸片猫的特效一样一样的！这难道就是名副其实的纸片人？ 这下子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科学的唯物世界这个操蛋的事实了。 除了姚溯之外，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一点，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也有些人表现得很淡定，似乎已经见识过更不科学的事了。 讲台上的扑克小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教室里所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弧度：“还有五分钟卧底游戏正式开始，每一个座位都对应着一张牌，现在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座位了，而你们的选择决定了你们将会拿得哪一张牌……五分钟后我将会宣布游戏规则，现在倒计时开始！” 可以自由选择座位？不同的座位对应不同的牌？ 一片可怕的沉默后，台下众人瞬间就沸腾了，在生死存亡的生存游戏中，这样的选择显然至关重要！ 所有人迅速行动了起来，有人迅速寻找推理线索，有人疯狂猜测哪里是最佳位置，有人努力寻找临时结盟的盟友……教室内闹哄哄的一片，姚溯环顾场上一圈后，毫不犹豫地朝着王明明走了过去。 原本还有点紧张兮兮的王明明一看到姚溯，顿时松了一口气：“姚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姚溯万万没想到王明明竟然先发制人反过来问他怎么办，不由苦笑了一声：“我还想问你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关于选择座位的线索！”王明明拉着姚溯翻起了课桌椅，“只有五分钟了，一边找一边说……” 姚溯早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了，虽然他不太清楚到底要找什么，但他好歹也是玩过几个恐怖解密游戏的，不知道找什么也没关系，找就对了！ 王明明一心二用，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对姚溯说起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原来在姚溯车祸昏迷之后，一个自称盖亚游戏的存在降临在了地球之上，那一瞬间，全世界停止了运转，所有设备报废，所有机器失灵，人类社会停摆。 彼时盖亚游戏全球通报游戏将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正式开始，而在那之前将会在所有游戏厅置入新手指导副本，有勇气的玩家可以前去挑战，挑战者有奖励，不挑战者没有惩罚。 ——但在一个星期之后，所有玩家必须进入主线副本。 “……那些游戏厅都是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鬼知道怎么回事！”王明明翻了半天教科书作业本，然而一打开却都空白一片，“很多人没有勇气挑战新手副本，我本来也不敢的，但游戏正式开始之后所有人都要强制进入副本，我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死晚死都得死，就一咬牙进了一个新手副本……” 姚溯一边听王明明叨逼叨，一边努力翻找线索，但他努力找了半天，终是一无所获。 王明明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新手指导副本真的只是指导新手而已，应该有新手保护机制，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那个副本的内容是下象棋，我和另外一个玩家化身棋盘上的棋子进行对弈，我当时还很庆幸我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去公园看老爷爷下象棋，但当我赢了棋后，我眼睁睁看着那个玩家被我指挥的棋子撞得粉身碎骨……” “我赢了，那个玩家死了，这个大列巴是我赢了新手副本之后抽到的道具奖励，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新手副本，那之后我就有点ptsd了。” 姚溯闻言一愣，虽然他已经知道游戏失败就要死，但真正听到有人因此而死，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王明明眉头一皱：“怎么什么都没有？”他和姚溯找了半天，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姚溯也觉得奇怪，根据他不多的游戏经验判断，那个NPC没理由给他们五分钟浪费，这五分钟一定是用来找和游戏相关的线索的，但他们明明已经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翻找过了…… 就在此时，讲台上的扑克小丑露出了一抹怪笑：“五分钟时间到！请所有人就座！保持安静！” 扑克小丑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整间教室的温度瞬间开始下降，没有人敢不听话，连忙纷纷坐了下来。 有人趁机抢座，被抢了座的玩家顿时怒了。 “你抢什么抢！” 然而下一秒，小丑冰凉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玩家身上，那个玩家瞬间噤声，只能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成功抢座的玩家洋洋得意，还朝被抢座的玩家竖了个中指。 姚溯不由眉头一皱，虽然绝大部分玩家对此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作为一个幼儿园老师，他对这种不懂事的小朋友行为有种本能的说教冲动……他努力忍住了。 扑克小丑浮夸地咧嘴一笑，他的嘴角几乎咧到了眼角底下，看上去分外渗人：“下面由我来说明游戏规则，第一，本场游戏抽到黑桃的13个玩家将会成为卧底，平民需要抓住所有卧底，如有遗漏则卧底胜，平民抓住所有卧底则平民胜，失败方将会接受死亡惩罚。” “第二，每5分钟由全体玩家集体投票选出卧底，这期间玩家可以进行自由发言以及换牌，投票一共进行13轮，被集体投出的玩家将会接受死亡惩罚。” “第三，54张牌中有一黑一红两张小丑牌，抽到红色小丑牌可以避免死亡惩罚，抽到黑色小丑牌可对NPC提出一个关于本场游戏的……任何要求。” “第四，本场游戏不限任何手段。” 听到这样严苛残酷的游戏规则，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他们之中不乏参与了好几个新手副本的经验玩家，但他们之前参与的新手副本和这场游戏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13个卧底，41个平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不能把13个卧底全部抓出来，41个平民就要全部接受死亡惩罚，而反之，这13个卧底被通通抓出来后也要接受死亡惩罚……而五分钟一次的全体投票，则是他们集体选择送谁去死！ 纯粹的恶意扑面而来，姚溯只觉得一股森然的凉意沿着脊梁骨蹿了上来，不由头皮一凉，微微战栗。 周围的玩家也瞬间彼此警惕仇视了起来，扑克小丑说发牌之后还可以换牌，但拿到好牌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换给别人，然而……这场不限任何手段！ NPC在暗示他们可以用暴力手段抢夺别人的牌！不，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 “现在，开始发牌。” 扑克小丑慢条斯理地拍了一下手，下一秒，所有人的课桌上便出现了一张印着小丑笑脸的黑色扑克牌，背面朝上，正面朝下。 而扑克小丑的手中，也多出了一张牌，背朝玩家，不知道是什么牌：“现在，请所有玩家按照号码顺序开始发言。” 下一秒，所有玩家衣服的正反面都出现了一个数字号码。 姚溯低头一看，发现他衣服上面的数字是——13。 ……好家伙！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扭头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王明明，44。 好家伙！东西方的不详都集齐了！ 不过等等，为什么这些数字号码不是按照座位顺序来的？ 姚溯环顾四周，发现坐在他旁边的有个位数的也有两位数的，6坐在18旁边，24坐在39后面……顺序果然被打乱了。 他疑惑地挑了挑眉，最后还是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黑色扑克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抬手翻开了扑克牌。 ——黑桃九。 姚溯顿时心下一沉。 他是卧底。 第4章 其实姚溯从小到大运气都不错，买饮料经常再来一瓶，抽小奖一般十发九中，玩游戏屡屡靠欧改命……但这一回他似乎好运用尽了。 欧气到头终有报，连夜偷渡回非洲，只争来早与来迟，人间正道是非酋！ 手黑抽到卧底牌，他整场游戏都将遭到其他玩家残酷的针对，这还不是一般的针对，而是以命搏命的针对！ 游戏体验极差！差评！ 姚溯一时间无语凝噎，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了王明明——不是他想偷看别人的牌面，纯粹只是想借助王明明那令人心安的体型寻求一丝心理慰藉罢了。 然而他却发现王明明拿牌的手微微颤抖，嘴角亦在微微抽搐，表情有一点呆滞，眼神有一丝麻木。 两人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都是拿到了卧底牌的人。 姚溯用眼神示意王明明冷静，万一不小心暴露了，五分钟之后他们将会遭到其他玩家的疯狂针对，如果不想成为第一个被票出去的倒霉鬼，他们只能将全身上下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毛孔都要完全入戏！ 王明明咬咬牙冷静了下来，和姚溯一起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起了其他玩家。 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演戏天赋，哪怕是在现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有人脸色苍白，有人额头冒汗……不过大部分玩家都表现得还算冷静，表情沉着，看不出拿了什么牌，应该是那些进过几回新手副本的经验玩家。 虽然扑克小丑暗示了可以采取暴力手段换牌，但第一个五分钟显然不会有玩家这么冲动，毕竟一旦动手就相当于自爆卧底身份了，如果能换牌成功也就罢了，万一失败了，那就是百分百被全体票出局！ 所有人都在观察其他玩家，有人在寻找破绽，有人在盘算其他，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现在，请1号玩家发言。” 然而，没有人站起来。 扑克小丑怪笑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请1号玩家发言。” 教室内的温度再次下降，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我……我不是卧底！我真的不是卧底！不要投我！你们千万不要投我！” 中年男人话音刚落，姚溯便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种发言这种表现……简直就是在自爆卧底身份！ 不过这个中年男人一看就不是经验玩家，估计一直躲着没进过新手副本，再加上第一个发言，不吓破胆才怪。 扑克小丑无情地打断了中年男人哀求的声音：“现在，请2号玩家发言。” 中年男人脸色灰白地坐了回去。 2号玩家的发言要冷静得多：“我是红桃4，我建议接下来的玩家也可以爆一下自己的牌面，如果遇到重复的，就有可能是卧底，过。” 这显然是个好方法，卧底不敢爆自己的牌面，只能说其他玩家的，所以绝对会有重复的，这样就能排除掉其他没重复的玩家，一下子就能把目标范围缩小。 姚溯心下一沉，攥紧了手中的黑桃九。 果然接下来的玩家都开始自爆牌面了，虽然未必都是真实的。 “我是红桃Q。” “我是方块A。” “我是梅花6……” 很快，就轮到了姚溯。 “现在，请13号玩家发言。” 对此时此刻的姚溯来说，小丑的声音不亚于死亡之音。 他努力保持冷静，缓缓地站了起来，怎么办……要随便说一个花色和数字吗？虽然他记住了前面人的花色数字，但万一和后面的人重复了……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姚溯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说的数字，一个能够暂时让他安全的数字。 他语气淡淡道：“我是红色小丑牌。”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震惊了，居然能从54张牌中抽到红色小丑牌，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欧皇降临了！ 扑克小丑似笑非笑地看着姚溯，他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扑克牌，没有揭穿姚溯的谎言，当然作为一个局外人NPC，他也不可能拆穿姚溯的谎言。 姚溯面不改色地吹完牛逼，便泰然自若地坐下了，他既然敢冒领红色小丑牌的身份，自然是有恃无恐的——红色小丑牌是这场游戏最安全的牌之一，其他不管是卧底牌还是平民牌都有输的可能，卧底就不用说了，百分百被针对，而平民牌也并不安全，一旦抓错一个卧底，平民便满盘皆输，唯有两张小丑牌是绝对安全的，在怀璧其罪的前提下，真正拿到小丑牌的人绝对不会在第一轮发言当这个出头鸟。 毕竟都是碰瓷，要碰就碰个大的嘛！ 而之所以不冒领黑色小丑牌，则是因为黑色小丑牌可以对扑克小丑提要求，如果他真的拿到黑色小丑牌了，大可以现在就选择直接通关。 姚溯相信真正拿到黑色小丑牌的人很大可能会在第一轮发言就要求直接通关，当然也可能所图甚大一藏到底。 姚溯坐下之后，便接收到了王明明疯狂的眼神暗示：怎么回事？说好的大家一起当卧底，你却偷偷上了岸？ 姚溯微微摇头，王明明瞬间恍然大悟，不由面露担忧：碰瓷碰个这么大的，万一下一轮有人强抢怎么办？ 姚溯笑了笑，敢抢这种风头的下场他当然考虑过了，不过他相信至少上半场游戏应该是安全的，烫手山芋毕竟是烫手山芋，一旦下一轮有玩家来抢这个烫手山芋，立刻就会遭到其他玩家疯狂针对，但凡聪明点的都不会现在就动手……当然到了游戏后期，局面就要大乱了，不过一旦有第一个玩家出手，本就会全局皆乱。 片刻之后轮到王明明了，他冷静地说了一个重复的花色和数字，然而在他之前已经有了许多重复的人，所以并未引起多少注意。 这是第一轮发言顺序靠后的好处。 还没等所有玩家都发完言，第一轮的五分钟发言时间就结束了，玩家数量太多，而发言的时间太短了，即使每个人只有十几秒甚至几秒，时间也不太够用。 扑克小丑脸上的笑容大大的：“还没发言的玩家不用失望，下一轮发言顺序将会采取抽签的形式，总会轮到你们的！” 姚溯眉头一皱，他觉得这个发言顺序规则有点奇怪……不过如他所料，第一轮发言果然没有红色小丑牌和黑色小丑牌。 然而没发言的玩家自然不会真的失望，反而还齐齐松了一口气，没发言就不会被针对，管他呢！只要第一个被全体票出去的不是他们就行！ 就在此时，扑克小丑的嘴角越咧越大，咧到最后仿佛裂开来了一般：“现在，是全体投票时间，按下你们面前的数字吧！” 他的声音阴冷森然，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如同恶魔的低语。 下一秒，所有人的课桌上都缓缓浮现出了54个黑色数字，每一个数字都是一个按钮，而每一个按钮，都代表着一个人。 所有玩家需要全体投票选出一个人去死！ 他们的集体意志将会决定谁去死！ 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人不寒而栗，有人瑟瑟发抖，有人犹豫不决，也有人毫不犹豫地按下桌子上的数字。 姚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坐在他旁边的王明明咬了咬唇，扭头看向了他：“姚老师……怎么办？你打算投谁？” 他们两个人都是卧底，当然不可能自己投自己，但如果要投别人……他们要决定让谁去死吗？ 姚溯沉默了两秒，缓缓道：“我弃票。” 王明明顿时瞪圆了眼睛：“弃票？还可以弃票吗？” 姚溯面无表情道：“规则没说不可以。” 王明明忽然双眼一亮，激动了起来：“那如果我们劝所有人弃票呢？是不是就可以谁也不用死了？” 姚溯苦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王明明顿时一愣，随后浑身发冷，且不说扑克小丑会不会阻止这种破坏游戏的行为，就算他们真的去劝所有人弃票，只要有一个玩家怕死亡降临在自己头上而投别人，那么只需要一票……就能让一个人去死。 眼看越来越多人纷纷按下桌子上的按钮，王明明狠狠一咬牙，闭上了眼睛：“我也弃票！就算有惩罚……惩罚就惩罚吧！” 很快，扑克小丑宣布投票时间结束。 “让我看看结果……有一位玩家一共获得了33票的高票！猜猜这位玩家是谁？” 扑克小丑恶作剧般的目光在所有玩家身上不断游移徘徊，如同在用眼神抓弄他们一样，见玩家们脸色苍白坐立不安，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终于，他屈尊降贵地开口宣判结果，那饱含恶意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那个一开始就发言失误的中年男人身上。 “真可惜，1号玩家，你的游戏结束了！” 中年男人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他惶恐地大叫了起来：“不！不！我不是卧底！我不是！我……” 扑克小丑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砰—— 中年男人的头部如同充气过满的气球一般骤然爆裂开来，肉沫四溅，血雾漫天。 同类的死亡来得猝不及防，如此渺小，而又卑微，毫无尊严可言。 有人吓得大叫，有人吓得失声，有人哭了起来，也有人面无表情暗中握拳。 姚溯几乎将手中的黑色扑克牌攥成了团，而讲台上的扑克小丑却面不改色，依然面带微笑：“——不，你是。” “1号玩家的确是卧底，恭喜平民方成功抓住一位卧底！” “现在，第二轮发言开始。” 第5章 姚溯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一场玩命的游戏，出局者不仅仅只是输了一场游戏而已，而是会连自己的命都一并输掉。 难怪王明明才玩了一个新手副本就ptsd了，他们这种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亲眼目睹这种血腥恐怖的场景不疯狂掉san才怪，大概只有心理素质特别强大或者本身就有暴力倾向的人才能适应这样的游戏甚至走到最后。 王明明果然脸色一白，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既是因为亲眼目睹同类爆头惨死，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卧底身份……同为卧底，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后的下场！ 现在只剩下12个卧底了，而对面还有41个平民，这游戏还能玩吗？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这些卧底被平民玩家一个个抓出来爆头的悲催结局了！ 他因为极度不安而失血冰凉的手攥紧了手中的扑克牌，但不管他力气再大，都无法将作为本场游戏关键道具的扑克牌折弯哪怕一丝丝弧度。 除了王明明之外，其他玩家神色各异，有人瑟瑟发抖战战兢兢，也有人无动于衷不动声色，还有人趁机观察其他玩家暗中算计着什么。 姚溯垂眸沉思，作为一个幼儿园老师，除了电影电视剧之外，他这辈子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也就是菜市场杀鱼了，但亲眼目睹同类惨死，除了一开始的愤怒，他现在心理状态还挺平静……看来他可以给自己的心理素质发个小红花。 ——此时的姚溯并不知道，如果这个游戏有san值，那他妥妥的是满分。 姚溯不仅在目睹别人爆头后迅速平静了下来，甚至冷静地思考起了一些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 第一，游戏正式开始之前，为什么NPC要给他们5分钟选座位的时间？虽然所有人都认为那5分钟是NPC给他们找游戏线索的时间，但在场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找到了游戏线索，而如果这5分钟不是给玩家找线索的……这样一场时间紧迫争分夺秒的游戏显然不太可能设计这样多余的环节。 第二，游戏正式开始之后，所有玩家的号码顺序和座位顺序并不一致，为什么要打乱？玩家的号码顺序有什么意义吗？ 而第三，也就是姚溯觉得最奇怪的一点——为什么第一轮发言不需要所有玩家全部发言？ 虽然他没怎么玩过这种狼人杀性质的游戏，但也大概知道这类游戏的基本环节，每一轮发言都是判断玩家身份的重要流程，哪能随随便便就跳过几个？这样分明就是在破坏游戏平衡性和公平性。 如果仅仅只是时间不够这个理由，难道五分钟的发言时间不是NPC自己定的吗？ 就在姚溯飞快思考的同时，扑克小丑开始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出第二轮发言的人选了，只见他面前的讲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彩色的木箱子，很像马戏团里变戏法的魔术箱，他动作夸张地弯腰一摸，摸出了一个写着数字的彩色球：“让我们恭喜18号玩家，成为第二轮发言第一个发言的幸运儿！” 他脸上笑容浮夸，语气幸灾乐祸。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站了起来，她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显然是个高中生，但比起刚才的1号玩家，她要沉着冷静多了。 眼镜妹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我有一个建议，从现在开始我们直接摊牌吧，如果有不愿意的，很大可能是卧底，我们可以直接投他，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摊牌。” 话音刚落，她直接翻开了她的扑克牌，方块6。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王明明一下子就慌了，小眼神一个劲地往姚溯脸上瞅，如果这一轮发言所有玩家都摊牌了，那他们就完了！ 姚溯眉头一皱，这种方法看上去似乎有几分小聪明，但问题来了…… 有玩家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不算破坏游戏规则吗？”不管是卧底游戏也好，狼人杀也罢，哪有玩家在游戏过程中直接摊牌的？难道不是默认不能让其他玩家知道自己的牌面，只能通过话术和行为说服或者误导别人吗！ 扑克小丑嘴角一勾，脸上笑容诡谲不明：“本场游戏没有游戏规则，不限任何手段。” 众人顿时大惊，没有游戏规则，不限任何手段，所以所有他们对这类游戏约定俗成的规则都不算数了？！ 眼镜妹顿时松了一口气，略有些小得意地坐了回去。 扑克小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他再次弯腰抽出了一个彩色球：“恭喜4号玩家，成为本轮第二个发言的玩家！” 下一秒，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猛一下站了起来，他穿着黑色背心，胳膊和脖子上爬满纹身，长相一看就很不好惹，正是之前的抢座男。 他看着扑克小丑问：“这场游戏不限任何手段，所以说我可以攻击其他玩家？” 扑克小丑的嘴角瞬间一咧到底：“当然！” 抢座男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菜刀，转身朝着身后的玩家冲了过去，四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叫声。 “你想干什么？！” 抢座男冷笑了一声：“再不动手，难道真的要等死吗？一起动手吧！” 姚溯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来了…… 眼镜妹的行为虽然没有破坏这场游戏的规则，但却破坏了大家勉力维持的平衡，当胜利的天平向着另外一方大幅度倾斜，被逼到极致的卧底方自然只能跳出来反抗了，只会有人想着躺赢，没有人会想着在一场必死无疑的游戏中躺着等死。 他原本以为还能再苟几轮，但现在看来是苟不下去了，一旦有人率先动手，马上就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毕竟他手里拿着的可是免死金牌“红色小丑牌”啊！ 果不其然，在抢座男的煽动下，不少玩家都跳出来动手抢牌了。 平民玩家虽然占大多数，看似占有数量上的优势，但只要不抢到自己头上，绝大多数人都只会冷眼旁观，反正最后他们只要把13个拿着卧底牌的玩家投出去就行了，只要死的不是他们自己，死的是谁重要吗？ 教室瞬间就乱了，讲台上的扑克小丑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果然没有动手阻止。 手持菜刀的抢座男朝着姚溯冲了过来，狞笑了一声：“把你的红色小丑牌交出来！” 姚溯倒不介意把他的黑桃9交出去，但他怕对方发现被骗后剁他泄愤，抢座男手中的菜刀一看就锋利无比，想必剁他就跟剁饺子馅似的轻松随便，只能面露假笑：“这位大哥，有话好商量……” 抢座男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已经进过6个新手副本的大神，现在有600生存点了！” 姚溯嘴角一抽，自己叫自己大神可还行？ 不过生存点这玩意儿……应该是和游戏里的游戏币或者积分差不多的东西吧？他现在好像一个都没有呢。 旁边的王明明却是目瞪口呆，进过6个新手副本，那岂不是一天刷一个新手副本？对他这种只进过一个新手副本就ptsd的菜鸟来说，是个狠人啊！ 抢座男见姚溯面不改色，顿时有点不爽，但扭头看到王明明目瞪口呆的表情，顿时又得意洋洋了起来：“知道厉害就行！把红色小丑牌交出来！还有你们身上所有道具和生存点！”既然这个副本不限暴力手段，那他也不介意顺手抢个劫。 王明明立刻急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扣10个生存点，你这样我们根本活不下去！” 全球停摆之后，许多东西只能用生存点从系统商城购买，本来就难以维生了，从今天开始还要每天扣10个生存点，更是雪上加霜，这不是抢劫，是抢命！ 抢座男冷笑了一声：“我管你们活不活得下去，不交出生存点和道具，我现在就让你们活不下去！”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菜刀便落到了姚溯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几乎抵着姚溯的喉结，威胁十足。 姚溯保持冷静：“我没有生存点。” “你没有？”抢座男显然不相信，“让我看看你的人物面板！” 姚溯压根不知道人物面板是什么，好在一旁的王明明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姚老师，你心里默念人物面板这四个字就行，然后默认向周围人展示……不过这位大哥，姚老师身上真的没有生存点，他没有进过新手副本。” 抢座男顿时嗤之以鼻：“连新手副本都不敢进的怂逼？真是个软蛋！” 听到这里，姚溯有些好奇地心念一动，不过他并不打算向抢座男展示，下一秒，他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物面板，跟打网游似的—— 【玩家姓名：姚溯 年龄：25 身高：178 种族：？？？ …… 生存点：0 异能：无 道具：无】 嗯？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然而不等姚溯细思，抢座男却似乎忽然发现他长得不错，不由舔了舔嘴角：“你这小白脸长得还不错，只可惜是个男的……” 他忽然狞笑着持刀往下，刀尖对准了姚溯两腿间：“废物！快把红色小丑牌交出来，不然我今天就让你做女人！” 第6章 姚溯：“……” 一旁的王明明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姚溯：“大哥，有话好商量。” 抢座男冷笑道：“怎么？你宁可当太监？”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姚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用余光瞥了讲台上的小丑一眼，他打算拖延时间到下次全体投票，只要投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回到座位上…… “别想糊弄我！”抢座男却似乎看穿了姚溯的想法，他脸色一变，勃然大怒，直接挥刀朝着姚溯砍来，“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这世道已经变了！” 姚溯早就提防着抢座男动手了，见状他手疾眼快地往课桌后面一翻，借助课桌挡下了抢座男的挥刀一击—— 抢座男手中的菜刀显然并非凡品，普通菜刀砍课桌多半会卡住，然而他这挥刀一击，竟然瞬间就把课桌劈成了两半！ 王明明脱口而出：“卧槽！是游戏道具！” 姚溯眉头一皱，看来所谓的游戏道具比普通武器流弊多了，刚才那一刀要是落到他身上，怕不是能直接把他劈成两截？！ 抢座男哈哈大笑：“怕了吧？快把红色小丑牌交出来！” 姚溯一边拼命躲闪，一边疯狂思考游戏规则，这场游戏真的没有别的通关方法吗？刚才他思考的那三个问题真的没有答案吗？ 一旁的王明明想要救人，却又不敢贸然冲入战斗圈，他惶恐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其他人不是在抢牌就是在冷眼旁观……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帮他们。 已经有不少人被抢走了扑克牌，那个最先破坏游戏规则的眼镜妹也被人打倒在地，她的方块6被抢走了，身上还被人扔了一张黑桃2。 王明明一咬牙掏出了他目前为止最强力的道具——那根俄罗斯大列巴，然后朝着姚溯的方向一丢：“姚老师！接住！” 姚溯下意识转身接住了空中飞来的俄罗斯大列巴，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王明明大喊：“快数数教室内有多少张课桌！” “啊？数课桌？为什么？”王明明不明白姚溯为什么在这种生死关头让他干这么莫名奇妙的事，但出于对姚溯的信任，他还是迅速转头数起了教室内课桌的数量。 当然不是一张一张的数，那得数到天荒地老，先数横排多少张，再数竖排多少张，再加上最后一排的课桌数量…… 抢座男彻底被姚溯激怒了，他急红了眼，手中菜刀毫无章法地乱挥乱砍，姚溯躲了几下实在躲不过，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大列巴一挡—— 这一瞬间，姚溯忽然反应过来，他手里拿的可是面包！就算俄罗斯面包再坚硬，怎么可能挡得住菜刀？用面包挡菜刀？这怎么玩？！ 然而抢座男的菜刀砍到大列巴的瞬间，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时的脆响，哐当！ 下一秒，抢座男手中的菜刀竟脱手而出！ 姚溯简直目瞪口呆，卧槽！面包挡菜刀面包胜，这是什么玄幻情节？ 他想起刚才王明明教他的想法，下意识查看了一下这根大列巴的面板—— 【道具名称：一根坚硬的大列巴 说明：别看我只是一根大列巴~我能一击锤爆你的脑壳！ 使用途径：举起此物朝天大喊一声“乌拉！”，将会瞬间获得毛子打熊的可怕buff，力量 99%，持续时间30秒，冷却1小时】 姚溯：“……” 什么鬼？！ 然而他来不及吐槽，那边抢座男已经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再次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另一边王明明急得抓耳挠腮，他拼命揉眼睛，再睁眼猛看，“我数不清！我数不清教室内到底有多少张课桌！” 一开始他不明白姚溯为什么要让他数课桌，然而等他认真一数，他却震惊地发现他竟然数不清！ 不，并不是他数不清，而是每当他试图看清教室最后一排到底多出了几张课桌时，便会发现视线一片模糊，他只能数出前面的50张课桌，至于零头，他却怎么数也数不清。 即使王明明跑到教室最后一排，近距离一张张数，也会数了就忘，再数再忘，就算他转而数玩家数量而不是数课桌，也照样会忘记……真是活见鬼了！ 他越数越心惊，连忙大声将此事告诉姚溯。 “我知道了！”姚溯一边沉声道，一边咬牙丢开羞耻心，高举手中大列巴，朝天大呼，“乌拉！” 一瞬间，姚溯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边冬泳一边打熊，要么找个冰窟窿钻进去游泳，要么打熊…… 然而这两样都没有，这让他十分愤怒，只能将怒气值转移到面前的人身上。 抢座男眼睁睁看着原本待宰的羔羊骤然气场大变，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后背一凉。 三十秒后。 姚溯脱离了毛子附体状态，他低头一看，只见抢座男倒在地上，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周围人战战兢兢，王明明目瞪口呆。 姚溯：“……”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其他人也就算了，王明明这家伙是什么表情啊？这道具难道不是他贡献出来的吗！ 姚溯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扭头亲自数了数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桌数量，但正如王明明刚才所说，压根数不清。 姚溯挑了挑眉，这就有意思了。 就在此时，扑克小丑诡谲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经过第二轮精彩的5分钟发言，现在进入第二轮全体投票……” 在场所有人脸色骤变。 又来了！又是全体投票选择送谁去死的环节！ 不过比起上一轮投票，大部分人都稍稍安下心来，毕竟这一次，他们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那些被抢走了平民牌的玩家则瞬间脸色灰白。 姚溯忽然开口：“等一下，我要发言。” 扑克小丑怪笑了一声：“第二轮发言时间已经结束了。” 姚溯却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刚才说这场游戏不限手段，可以对玩家采取暴力手段……那么对NPC也可以使用暴力吧？” 扑克小丑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画满油彩的眼睛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光：“哦？你想攻击NPC？” 其他玩家瞬间惊呆了，王明明的下巴都快掉到地板上了，等等，姚溯刚刚在说什么？对NPC使用暴力？ 很快便有人反应了过来，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攻击NPC这不是找死吗？之前不是没有自作聪明的玩家利用NPC耍小聪明，但结局都一个比一个惨，盖亚游戏里的这些NPC，可都是随随便便秒杀玩家的存在啊！ 姚溯直接冲上讲台，用大列巴对准了扑克小丑：“我要用我手中的牌，交换你手中的扑克牌。” 他早就注意到了，在扑克小丑给所有人发完牌之后，手中便也多出了一张扑克牌，而且全程一直在把玩那张牌，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毕竟扑克小丑拿着扑克是多正常的一件事……直到刚才，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一副扑克牌一共有54张，但在场的玩家真的一共有54位吗？ 扑克小丑目光一闪，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哦？你凭什么认为我愿意换？” 姚溯勾了勾唇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场的玩家应该只有53位吧？一副牌一共54张，所以这最后一张牌在你手里，那么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如果你是NPC的身份，规则没有说玩家不能攻击NPC，而如果你是玩家的身份……规则不是一直在鼓励玩家攻击玩家抢夺扑克牌吗？” 不少玩家顿时惊了：“只有53个玩家？这怎么可能！” 他们连忙回头去数，却发现怎么数也数不清，每当数到教室最后一排那零星的课桌时，便怎么数也数不出来了。 “数不清！竟然数不清！” “卧槽！真的数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姚溯勾了勾唇角：“不管是和座位顺序无关的玩家号码，还是不让全部玩家发言的发言顺序，都在暗示玩家的数量并非54个吧？” 为什么所有玩家的号码顺序和座位顺序并不一致？当然是因为如果座位顺序代表号码顺序，那么53号以及附近的玩家就会一下子发现并没有54号玩家了。 为什么第一轮发言不需要所有玩家全部发言？当然是因为如果按照号码顺序全部发言，所有玩家都会发现54号玩家并不存在了，所以不是扑克小丑赶那5分钟的发言时间，而是故意设计出了不可能让全部人发完言的5分钟。 “还有一开始的那5分钟时间，的确是让我们找游戏线索的，不过正确方法应该是去数课桌的数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游戏开始之前去数，应该就能发现只有53张课桌，但一副牌却有54张，一下子就能发现少了一张牌，而游戏正式开始之后，不管我们怎么数，用什么方法数，都数不出来了。” 随着姚溯的解释，王明明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姚溯会让他去数课桌数量，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扑克小丑定定地看着姚溯，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越勾越诡异：“那你知道我手中是哪张扑克牌吗？” 姚溯笑了笑：“这还用猜吗？只能是黑色小丑牌了吧。” 拿到黑色小丑牌的人可以对扑克小丑提出一个和本场游戏有关的要求，甚至可以提前通关游戏，然而这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也许所有人都以为那家伙想扮猪吃老虎…… 但恐怕从一开始，那张黑色小丑牌就没有落入玩家手中！ 第7章 姚溯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玩家都惊了，原来扑克小丑就是那不存在的第54个玩家，明明游戏规则里有可以直接通关的重要道具，但却被NPC故意藏了起来……这样真的不算破坏游戏规则吗？ 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游戏，扑克小丑的行为早就惹众怒了，哪有裁判亲自下场犯规的？ 然而当愤怒的玩家们被扑克小丑用饱含恶意的视线一一扫过时，他们瞬间就一个个偃旗息鼓了。 就算裁判犯规了又怎么样？这本来就不是一场普通的游戏，他们和一个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强大NPC，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哪怕被这样随意戏弄，玩家们也只能暗暗咬牙切齿握紧拳头，又一一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小丑的视线，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讲台上的扑克小丑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恼怒，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整间教室唯一站着的姚溯，慢条斯理地将他手中的黑色扑克牌翻了过来，正面朝着所有玩家——那果然是一张黑色小丑牌，且扑克牌中央印着的小丑正是扑克小丑本人。 姚溯冷静评价：“有够自恋的。” 竟然把自己的大头照印到扑克牌上，自恋值满点了。 第一次看到这种挑衅NPC的家伙，讲台下的玩家们顿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明明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大哥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这可是一个响指就能让你原地爆炸的恐怖NPC啊！ 扑克小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恭喜你猜对了，黑色小丑牌的确在我手上……但你要打算怎么拿到它呢？” 姚溯挑了挑眉：“用我的扑克牌换不行吗？” 扑克小丑故作遗憾道：“这可不行，黑色小丑牌是54张牌中最强大的一张，你手里的黑桃九还远远不够……” 说着说着，他忽然眯起眼睛，舔了舔嘴角：“但如果你愿意交出你的灵魂……这个交易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他的语气充满了煽动性与蛊惑性，如同传说中喜欢哄骗无知人类出卖灵魂的恶魔。 姚溯想了想问：“如果我把灵魂交给你了，还能用黑色小丑牌要回来吗？”虽然拿着黑色小丑牌只能对扑克小丑提出一个要求，但如果他提出再来三个呢？ 讲台下的王明明紧张得都快窒息了，拒绝啊快拒绝啊！这种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交易还用得着考虑吗？为什么姚溯还真的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啊！ 扑克小丑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当然不行。” 姚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也猜到了不太可能行，但现在好像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了—— 那就是暴力手段！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大列巴朝扑克小丑发起了光明正大的偷袭！ 扑克小丑在游戏开始的时候便宣布了四条游戏规则，但没有一条是限制玩家对NPC使用暴力的，也就是说在这场游戏里玩家是可以攻击NPC的。 而如果扑克小丑就是54号玩家，那么作为玩家身份的扑克小丑，甚至是被游戏规则鼓励其他玩家攻击的，毕竟第四条游戏规则不就是在鼓励玩家之间相互攻击吗？ 目睹姚溯攻击扑克小丑，讲台下的玩家都惊呆了，扑克小丑一看就是个碾压级别的NPC，敢去攻击激怒这样一个NPC，简直就是嫌命太长自取灭亡！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嚣张挑衅NPC的玩家被一个响指爆头原地爆炸的血腥场面。 王明明害怕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但下一秒又胆战心惊地睁开了一道眼睛缝。 扑克小丑看着姚溯举着一根大列巴冲上来，双眼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光，这么胆大妄为的玩家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些玩家根本就不可能“触碰”到他们，更别说攻击他们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姚溯一面包抽飞了出去！ 如同没有实体的“纸片人”，扑克小丑就像被风吹到半空中的纸张一样，扑棱扑棱地原地起飞，轻飘飘地飘荡在空中，半天都没有落地。 扑克小丑：？？？ 姚溯：？？？ 他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扑克小丑其实是有实体的，但这击打的手感……原来还真的是张纸啊！ 讲台下的王明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了，卧槽！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画面？！ 姚溯默默地看着扑克小丑在空中飘荡，忽然心生一计。 他借着课桌来了一个二级跳，直接跳到半空中，再次挥舞手中大列巴将扑克小丑抽飞到了吊扇上。 然后，姚溯趁着扑克小丑挂在吊扇上，落地之后立刻打开了吊扇开关。 其他玩家：“……” 王明明：“？？？” 摇摇欲坠的老吊扇立刻飞速旋转了起来，扑克小丑便也跟着飞速旋转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中，扑克小丑手中的黑色小丑牌很快就被甩飞了出去。 其他玩家：“……” 王明明：“！！！” 姚溯手疾眼快地抓住了那张从半空中掉落的黑色小丑牌。 被挂在吊扇上的扑克小丑很快反应了过来，下一瞬便重新落地了，不仅毫发无损，而且没有一丝狼狈之象，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姚溯已经拿到了黑色小丑牌，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姚溯：“你这个狡猾的玩家！” “我哪里狡猾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破坏游戏规则！” 姚溯一脸正义凛然，然而他入手一摸那张黑色小丑牌，便瞬间看到了关于这张黑色小丑牌的许多规则和限制。 虽然他的确可以用黑色小丑牌向扑克小丑提出一个要求，但只能和这一场游戏有关，要求直接脱离盖亚游戏是不行的，而且这个要求也只能和自己有关，要求他和王明明一起通关也是不行的，而类似再来三个要求这类的要求……果然也还是不行。 姚溯挑了挑眉，虽然他现在可以向扑克小丑提出要求直接通关，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大列巴，就算他直接通关，少了一个玩家这场游戏也会继续下去，王明明依然要参与接下来的几轮全体投票，他这么高调，作为他的朋友，王明明很有可能会遭到其他玩家的针对，而最糟糕的是，王明明已经把最强力的道具给他了，就算他现在还给王明明，道具附带的技能也已经被他用掉了，现在正处于冷却中。 姚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现在丢下王明明自己通关，游戏结束之后大概就只能见到王明明的尸体了。 提什么要求才能保证他和王明明都能活下来？ 扑克小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怨毒地瞪着姚溯，他显然也看出了姚溯和王明明关系不错，不由饱含恶意地勾了勾唇角：“玩家获得黑色小丑牌后有三秒的思考时间，时间一到则自动失效，三……” 你会在这种生死关头抛弃朋友吗？ 姚溯脸色一变，怎么会这么快！ “二……” 就在这神经极度紧绷之际，姚溯忽然灵光一闪：“我要你给我一副扑克牌！一副一模一样的扑克牌！” 扑克小丑顿时脸色一变。 姚溯朝扑克小丑眨了眨眼睛，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扑克小丑微微一僵，他不甘地瞪了姚溯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放到了姚溯的手中。 姚溯话音刚落，那张黑色小丑牌便自动燃烧了起来，一阵黑烟过后，那张黑色小丑牌消失了。 他在扑克小丑怨毒的目光中从第二副牌中拿出了黑色小丑牌和红色小丑牌，有了这两张牌，他和王明明就可以一个直接通关，一个活到最后了。 然而，这还不够。 姚溯转过身来，朝着讲台下的玩家们微微一笑：“抽到卧底牌的玩家们，你们愿意用你们的生存点和道具和我换一张平民牌吗？我要的不多，道具只要一个，生存点一半就够了。” 其他玩家：“……” 谁不知道游戏道具的掉落率奇低无比，普通玩家玩到现在能有一个道具就运气爆棚！你是魔鬼吗！ 然而，在死亡面前，道具和生存点又算什么呢？ 于是很快，姚溯便收到了一笔又一笔生存点转账，转让生存点只需要双方同意即可，但他并没有收到道具，道具的掉落率太低了，这些普遍只参加过一个两个新手副本的玩家基本都没有道具。 ——直到抢座男交出了他的菜刀，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认清形势后便乖乖选择了与姚溯交易，姚溯毫不留情地坑了他所有生存点。 抢座男十分恼怒：“其他人你都只收一半生存点，凭什么我就要给全部？从今天开始每天要扣10个生存点，你抢光了我该怎么办？” 姚溯冷笑了一声：“关我屁事。” 抢座男瞬间语塞，他忽然想起他刚才也是这么抢劫姚溯的，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最后，姚溯将剩下的扑克牌和卧底牌还给了扑克小丑，迎上扑克小丑阴沉沉的目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他揉吧成团的扑克牌丢给扑克小丑。 “差点忘了，我是用我的黑桃九换你的黑色小丑牌，现在我们两清了。” 扑克小丑沉默地看着这张作为游戏重要道具根本不可能被玩家损坏的黑桃九，不由陷入了沉默。 姚溯自作主张地宣布道：“好了，现在只有52个平民，没有卧底了，游戏结束了！” 扑克小丑：你为什么这么自然啊！ 姚溯直勾勾地看着扑克小丑，用极富暗示性的语气问：“还没结束吗？” 扑克小丑沉默了片刻，涂满油彩的脸忽然绽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真遗憾，游戏结束了……” “不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一场游戏见。” ……嗯？ 姚溯挑了挑眉，谁要和你再见面？ 就在此时，那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D级主线副本【谁是卧底】！” 第8章 “恭喜玩家完成D级主线副本【谁是卧底】！” “恭喜玩家获得1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游戏背包！” “恭喜玩家获得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是否现在抽取？” 姚溯再次眼前一黑，一开始进入游戏厅时的那股失重感再次袭来，他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异度空间，与此同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彩色大转盘，显然就是所谓的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转盘了。 “是。” 下一秒，彩色大转盘飞速旋转了起来。 当彩色大转盘逐渐停下来时，指针指向了一个红色的板块，上面用更鲜艳浓烈如同鲜血一般的红字写着——“鬼妈妈的平底锅”。 鬼妈妈的平底锅？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道具？ 姚溯注意到除了这一格之外其他板块都是空白的，也就是什么都没有，运气不好的玩家可能连进十几个副本都抽不到一个异能或道具……它们的掉落率果然很低啊。 姚溯忽然觉得手中一沉，凭空多出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抓紧了那玩意儿，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游戏厅门口。 他低头打量起了手中的东西，这是一个平底锅，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色平底锅，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他逐渐熟练地查看起了这个平底锅的属性面板—— 【道具名称：鬼妈妈的平底锅 说明：进可打怪退可炒菜，杀人居家必备良品！ 使用途径：据说鬼妈妈厨艺很差，炒出来的菜鬼都不吃，用此物炒菜食物中毒概率 50%】 姚溯：“……” 这玩意儿真的能炒菜吗？ 不对！谁会用食物中毒概率 50%的平底锅炒菜啊！ “姚老师！” 就在此时，姚溯身后忽然传来了王明明激动的大叫声，下一秒，这小胖子就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差点把姚溯砸了个眼冒金星。 王明明一把抱住了姚溯，当场抽泣：“呜呜呜我差点以为我们都要死了！” 姚溯安慰地拍了拍王明明的背：“我们都活下来了，我们会好好活着的。” 王明明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得知姚溯抽到了一个道具平底锅，顿时双眼一亮，厨子瘾发作：“可以用来做菜吗？” 姚溯默默地让王明明看了属性面板，不过就算这玩意儿真的能做菜，他也绝对不会用要打怪的平底锅做菜！ 姚溯又顺手看了看抢座男的道具菜刀的属性—— 【道具名称：削铁如泥的菜刀 说明：一把削铁如泥的菜刀，可惜比铁更硬的东西就削不动了 使用途径：平砍连击带顺劈，暴击 50%，冷却时间1小时】 ……好像属性还不错？ 姚溯把菜刀递给王明明：“你拿着吧，我有平底锅就够了。” 王明明下意识拒绝：“你拿吧，平底锅能干什么？” “别小看平底锅！平底锅可是近战武器之王！”姚溯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平底锅我已经用顺手了。” 王明明疑惑：“你什么时候平底锅用顺手的？”他一个厨子都不觉得平底锅打怪顺手呢！ 姚溯：“吃鸡的时候。” 王明明：“……打游戏能一样吗！” 姚溯笑了笑，把大列巴还给王明明，又顺手给王明明分了一半生存点，他刚刚薅羊毛薅到1000生存点，就算给王明明分一半，他也还有500生存点，再加上刚得的100生存点，他一下子就从0生存点的穷逼变成腰缠600生存点的暴发户了。 王明明摇头拒绝：“这是你凭本事薅的羊毛，我不能要。” “如果不是你借我道具，事情还不一定呢！”姚溯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而且……凭我的本事，我之后还不是想薅多少羊毛就薅多少羊毛？” 王明明瞬间无言以对，他回想起刚才姚溯在游戏里的表现，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薅羊毛真有一套！搞不好这家伙以后光靠下副本收其他玩家保护费就能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他忍不住问：“你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幼儿园老师吗？”你刚才收保护费的姿势好熟练啊！ 姚溯笑得一脸纯然无害：“当然，如假包换。” 王明明默默想象了一下换成自己在游戏副本里手撕NPC脚踩其他玩家的画面……哦豁好像分分钟就会原地暴毙的样子呢！ 他不由后背一凉，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姚溯转头看向王明明之前丢在路旁的三轮车，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全世界已经停摆了，你骑着三轮车是打算去哪里？” 王明明挠了挠头：“我有个妹妹在这里上高中，我之前一直在找她，但是没找到，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我现在打算回老家找我爸妈，说不定我妹妹也已经回老家了。” 姚溯眉头一皱，王明明的妹妹只是个高中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抛下哥哥一个人回老家…… 但他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说出来。 王明明叹了一口气：“姚老师你也要回老家吧？听说你家是B市的？我老家在Z市，我们不太顺路，看来接下来只能分道扬镳了。” 姚溯顿了一下，他垂下眼帘，半晌后淡淡道：“不，我不去B市。” 王明明有些意外，正要问为什么，便听到姚溯轻笑道：“既然你去Z市，那我也和你一起去Z市好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王明明顿时心下一喜：“真的吗？那我们就一块儿上路了？”这一路上想必危机四伏，两个人结伴上路当然比他一个人强多了。 姚溯直接用行动代替语言，主动坐到了王明明的三轮车上。 王明明哼哧哼哧地踩起了三轮车，两人这便出发了。 三轮车的速度不快不慢，正好让姚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此时仍是正午，大马路上却依然毫无人烟，满大街都是废弃的汽车，显然是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后报废的。 “有点废土那味儿了……” 姚溯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距离世界停摆不过一个星期而已，人类社会就已经如此荒凉了，再过一年半载了，恐怕就彻底进入废土模式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几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那是几个穿着制服的白领男女，尸体多少都有些残缺，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全都面露惊恐，表情极其狰狞，仿佛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景象。 王明明也看到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近了一看，他们发现这几具尸体上都有牙齿啃噬的痕迹，一看就不是人咬的，而是什么巨型的猛兽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王明明瞪大了眼睛：“难道有野兽跑进了城市？还是动物园有老虎越狱了？” 姚溯眉头一皱，虽然现在这种情况动物园有动物越狱很正常，但他并不觉得这几个人死于动物之口。 “清扫者……” 王明明忽然反应过来：“对啊！盖亚游戏说要派出清扫者进入现实世界清扫违规停留者，难道这些都是清扫者干的？清扫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姚溯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怪物吧，看来我们以后该进副本就要进副本，不然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王明明沉默地点点头，这几个人明显在没怎么挣扎的情况下就死了，说明清扫者应该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怪物，几乎是一见面就弄死了清扫对象。 两人心情沉重地继续出发，很快他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进入以命为赌注的游戏，直到死亡降临的前一刻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而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有残缺，但残缺面积都不大，看得出来清扫者并不是真的饿了需要食物，纯粹只是恶意地破坏尸体而已。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幸存者，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像王明明那么热心自来熟，大多警惕地审视着两人，也有一些不怀好意地打量。 不过王明明身高体壮，看着就不太好惹，所以两人还算顺利地走到了夜色降临。 眼看天色渐黑，王明明谨慎地对姚溯说：“不能走夜路，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如今这世道，大白天还好些，天一黑什么魑魅魍魉就都出来了。 姚溯点了点头，两人便找了个看着还挺高档的酒店过夜。 当然，酒店内早已空无一人，他们随便找了个房间，一进屋就把房门反锁了。 王明明拿出了一个手电筒，一脸小得意：“系统商城兑换的，要10个生存点，我一直放在游戏背包里，不过这是核能手电筒，可以用到天荒地老。” 姚溯早就查看过他新得的游戏背包，暂时只能放一样东西，虽然有点鸡肋，但他现在也只需要放一个平底锅，他没想到王明明的游戏背包居然不放重要道具放手电筒，不由有些无语。 然而下一秒王明明一开手电筒，整个房间顿时亮如白昼，姚溯瞬间觉得真香。 王明明往床上一躺，他翻了翻自己的人物面板，对着翻倍的生存点美滋滋：“没想到我一下子就变成六百点富翁了……不过排行榜第一的段雀楼已经有十万积分了，你说他得是什么级别的变态啊？这除了吃饭睡觉都在下本吧？” 姚溯一愣：“等等，你说谁？” 王明明啧啧道：“排行第一的段雀楼啊，段子的段，麻雀的雀，大楼的楼，段神也太流弊了，我甚至怀疑他不睡觉。” 姚溯：“……” 王明明打量着姚溯的表情：“怎么？你认识段神？” 姚溯面无表情：“呵，不太熟……前男友罢了。” 王明明：“……” 王明明：？？？ 王明明：！！！ 第9章 其实段雀楼算是个名人，他的父亲是曾经掌控了娱乐圈半壁江山的段氏影业创始人段海流，而他本就长相优越，极有演戏天赋，本人似乎也很喜欢演戏，因此他年仅17岁时便靠着一部大制作科幻电影《0.7》出道了，而且还担纲主角。 《0.7》国际巨星云集，影帝影后做配，换个演技不好的新人能被生生骂死，然而当时还是新人的段雀楼却靠着惊人的天赋和出色的演技扛住了，一炮而红，出道即巅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段雀楼从《0.7》之后再也没有演过戏，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 王明明经常在各大娱乐八卦论坛“你最惋惜哪位息影的演员”之类的帖子里看到段雀楼的名字，作为一个灵气逼人的天才演员，段雀楼显然是许多影迷心中的白月光，据说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粉丝在等着他重返大荧幕。 好吧，修正一下，是直到盖亚游戏降临之前。 王明明忍不住一骨碌从旅馆的单人床上爬了起来，好奇地问姚溯：“那你知道段神为什么再也不演戏了吗？” “你还追星？”姚溯诧异地看了王明明一眼，他耸了耸肩，“鬼知道，我连他为什么莫名奇妙甩了我都不知道……明明一开始是他追的我，结果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和我分手了。” 王明明满肚子问号，他涨红了脸，最后憋出了一句：“……原来你是基佬啊？” “不是。” 姚溯淡淡道：“我不喜欢男的……但也不喜欢女的，非要说的话，我是无性恋。” 他从小就和同龄人不大一样，感情这方面相当淡漠，无法对异性产生好感，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同性恋，但后来他发现他对同性也无法产生好感……至于段雀楼，那是一个意外。 “对了，我饿了，系统商店要怎么进？” 姚溯不想继续说下去，便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王明明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热情地教姚溯如何从人物面板进入系统商店。 这和网游里的系统界面差不多，姚溯很快就学会了，他进入系统商店一看，发现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基本上能从现实里的商店买到的一切都能买到，买不到的也能买到，比如王明明刚才的核能手电筒，不过没有杀伤性武器，也不卖游戏道具和异能。 看来游戏道具和异能只能通过副本掉落，姚溯一边冷静地分析，一边无师自通地找到了前一百玩家排行榜，果不其然，排行第一的玩家正是段雀楼，上面显示他的生存点已然高达十万，甩开了后面的第二好几万，堪称一骑绝尘，后面的第二到第十则相差不大，估计排名随时都能有变化。 他呵呵冷笑了一声，又回到系统商店界面，花了5生存点买了一罐红烧牛肉饭，其实他并不饿，虽然正常人像他这样一个星期不进食估计早就饿死了，就算没饿死也虚脱了，但他不仅没感到饿，而且还能活蹦乱跳…… 但姚溯还是觉得他应该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面前凭空出现的罐头，里面果然是热腾腾的红烧牛肉饭。 王明明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他手里捧着只需要1个生存点的桶装泡面，毕竟他之前生存点不多，只能这样扣扣搜搜的，这几天都已经习惯了只吃系统商店里最便宜的泡面了。 此时闻着姚溯那边的饭香味，他手里的泡面一下子就不香了！ “咳咳……那啥，能来一口不？”王明明厚着脸皮问。 姚溯看了王明明手里的泡面一眼，职业病习惯性发作：“吃泡面太没营养了，小朋友怎么能吃泡面？” 他抬头看了王明明的体型一眼，补充了一句：“……大朋友也要少吃。” 王明明咬了咬牙：“我现在有钱了，以后天天吃香喝辣！不过这泡面也不能浪费啊，1个生存点呢！” 最后王明明吃了几口姚溯的饭，姚溯也吃了几口王明明的面，好几天没吃上热乎饭的王明明瞬间就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等两人解决完晚饭，姚溯忽然眉头一皱：“有人来了，快关手电筒。” “有人？”王明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关上了手电筒，他屏息凝神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他们住的楼层不高，就在二楼，再加上如今的夜晚特别寂静，这才能够听到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躲到了窗户后查看外面，便看到一行人朝着旅馆而来，有男有女，手里都拿着武器，甚至还有枪，来势汹汹。 “快！进去搜一搜还有没有物资！” “食物，水源，药品，统统拿走！” “你们搜一楼，你们搜二楼……” 姚溯皱了皱眉头，他们居然遇上搜物资的了，而且还要一层一层搜，看这架势最好不要迎面碰上，万一发生什么冲突就不好了，毕竟对方有枪，他们只有菜刀和平底锅。 好在这伙人没有留下人在外面看守，他朝王明明使了个眼色，示意王明明跟着他翻窗出去，这扇窗外面是个放置空调外机的小平台，应该能让他们两个人躲一躲。 王明明也看到了那伙人手里的枪，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 等那伙人全部进入旅馆内，姚溯立刻身手敏捷地翻窗而出，王明明也是个身手灵活的小胖子，两人顺利地跳到空调外机平台上，蹲了下来。 很快，那伙人便浩浩荡荡地上了楼，用烧杀抢掠一般的嚣张气势扫楼搜物资，打碎花瓶的声音，踹烂大门的声音，砸破玻璃的声音……搜个物资而已，完全没必要这样大肆破坏，他们显然是在用这间酒店泄愤。 “这么高档的酒店，我们平时还住不起呢，现在不也被我们摔光砸烂了！哈哈哈哈！”走廊上传来一个嚣张得意的声音。 “就是！这破酒店我看着也不怎么样啊，凭什么那么贵！还有这破花瓶，该不会是古董吧？看我砸烂它！” “真想找几个有钱人教训一顿，平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现在还不是看谁拳头大！” 又一阵花瓶破碎声，走廊上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姚溯和王明明对视了一眼，同时面露庆幸，幸好他们刚才机智地躲了起来，要不然碰上外面这些人，哪怕没怨没仇，对方也能找茬动手。 就在此时，有人来到了他们房间门口，用力地拧着门把手：“怎么反锁了？里面该不会有人吧！” ……糟了！忘了他们刚才把门反锁了！ 姚溯顿时心中一紧。 “怎么可能有人？不过有人也没关系……来，让我开门！” 砰！ 一声枪响后，外面的人一脚踹开了房间门。 躲在窗户后的姚溯却是忽然一愣，只见好几人大大咧咧地闯入了房间，这几人穿着一般，长相普通，其中却有一人尤为突出——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身名贵却皱巴巴的西装，五官端正，但颇有几分风流相。 不过这人虽然穿着还算高档的西装，在这群人之中却似乎地位不高，表情有些唯唯诺诺的。 一个混混模样的人在房间里翻找了一番，忽然拿起桌子上的装饰摆件扭头问：“喂！姚大少爷，这玩意儿值钱吗？” 那位姚大少爷小心翼翼道：“我也不知道……” 那混混呵呵一笑：“你不是有钱人吗？这都看不出来？” 姚大少爷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混混随手扔掉手里的摆件，阴阳怪气地说：“呵呵，你以前再有钱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一堆废纸！要不是我们大姐头看上你了，你这种没异能没道具的废物早就该去死了！” 王明明小声卧槽了一声，扭头看向姚溯：“这不是……” 姚溯抿了抿唇，外面的这位姚大少爷，正是姚氏集团如今的掌权人……同时也是他的弟弟。 奇怪了，明明应该在B市的姚子唯怎么会在S市？ 就在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姚大少爷又羞又怒脸色通红却反而被那混混嘲笑不已时，忽然又有人走进了这房间。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一个在这种环境下竟然穿着漂亮裙子和高跟鞋的女人。 这女人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将那混混扇到地上，力气惊人：“谁给你胆子欺负他的？” 那混混被一耳光扇到牙崩吐血脑袋懵，当场吓破了胆，连忙一边口吐鲜血一边跪地求饶。 “卧槽！”王明明大惊之下，压不住脱口而出，“韩江雪！”如今娱乐圈最红的女明星！ 尽管王明明极力压低了声音，韩江雪却瞬间眯起了眼睛：“谁？” 眼看韩江雪大步流星地朝窗户走来，王明明吓了一大跳，要是他被扇那么一耳光可遭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姚溯一把拽住王明明往旁边房间的空调外机平台一跳，却正好发现隔壁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连忙翻窗进入隔壁房间。 他刚一落地，却惊讶地发现浴室里有水声——然而这个酒店早就停水停电了。 就在姚溯心中警惕之时，水声忽然停了，一个裹着浴巾的裸男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五官极其优越，身材比例完美，宛如经过神的精雕细琢，一双黑眸幽深黯沉，淡漠疏离，如同无尽的深渊，鸦羽一般的长睫半垂着，他的神色有些恹恹的，一脸的厌世颓丧，仿佛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恋地去死。 这让他看上去像个脆弱易碎的艺术品，或者一个有自毁倾向的艺术家。 这个男人烧成灰姚溯都认得。 ——段雀楼。 姚溯：“……” 硬了。 他的拳头瞬间就硬了。 第10章 自从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告白却不到一个月就莫名奇妙被甩了，这七年来姚溯曾经设想过不下一百种两人再次见面时的画面，但就算他脑洞再清新脱俗，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废弃的高档酒店内，段雀楼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而他恰好翻窗而入。 一个浑身缠绕着微凉晚风的不速之客，一个眸中氤氲着浴室雾气的房间主人，两人四目相对之间，一个愕然，一个淡漠。 这如同电影开头剧情齿轮转动时两位主角宿命般的相遇，让姚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直到紧随其后的王明明大叫了一声，这才打破了房间内古怪的气氛。 “卧槽！段神！” 他们刚刚讨论八卦的对象居然就在隔壁房间？！ 姚溯直勾勾地盯着段雀楼的脸，却见段雀楼表情平静，似乎并无洗澡洗到一半被陌生人闯入房间的不悦……他甚至怀疑段雀楼是否还记得他，段雀楼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个认知令姚溯十分不爽，然而不等他开口说点什么，外边的走廊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隔壁房间有人！快！” “门反锁了！快来砸门！” 糟了！外面那伙人发现他们在这个房间里了！ 姚溯心下一沉，外面那伙人来势汹汹，显然并非善茬，一旦正面碰上免不得要动手……他敢在副本里挑衅NPC不代表他愿意对同为人类的玩家动手，但别人若欺负到他头上，他总不能站着挨打。 就在他下意识打开游戏背包拿出鬼妈妈的平底锅后，段雀楼忽然垂下长长的眼帘，表情恹恹地叹了一口气：“唉……” 下一瞬，段雀楼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张黑色的卡，他凭空一刷—— 房间内三人身上顿时冒出了一阵白色的光。 很快，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阵白光之中。 等外面的那伙人砸开门闯进来后，便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奇怪了，怎么没人？难道刚才是我们幻听了？” 为首的韩江雪四下查看了一番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刚才的确有人，浴室里有水汽，隔壁垃圾桶里还有泡面桶和空罐头。” “可是那些人哪去了？韩姐你可是排行榜第十一的大神，什么样的人能逃出您的手掌心？” 面对手下人的恭维，韩江雪勾起红唇冷冷一笑：“你也说了，我只是十一，前面还有十个呢。” 那个手下还想再恭维几句，却被韩江雪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走了：“这酒店还不错，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要这个房间，你们都走吧，姚子唯留下来。”这个房间是这一层最大最漂亮的房间。 其余人嫉妒艳羡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的姚子唯，但再怎么不甘却也只能老实离开。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韩江雪轻佻地掐住姚子唯的下巴，就像姚子唯从前经常对她做的那样：“你不开心？” 姚子唯的表情有些复杂微妙，既有羞耻不甘又有卑微讨好：“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那个杂种哥哥？已经一个星期了……” 韩江雪漫不经心地说：“只要他还在S市，迟早能找到，说不定他早就死了。” 姚子唯咬牙切齿道：“不，他没有那么轻易能死，他是个不死的怪物……那样的车祸居然都没能弄死他……已经好几次了……” 对上韩江雪的视线，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杀死他！你答应过要帮我杀了他！如果他不死我迟早会死！” 韩江雪勾了勾唇角，模仿着姚子唯曾经的口吻与语气：“那你可要努力在我玩腻你之前，一直得到我的宠爱……取悦我吧。” …… 另一边，姚溯再睁开眼时，便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酒店，出现在一间游戏厅门口。 王明明环顾四周，大吃一惊：“什么情况！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随后两人同时看向了段雀楼，段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衣服，穿着还挺讲究，全然没有洗澡洗到一半被迫跑路的狼狈，面对两人探究的眼神，他垂下眼帘，淡淡道：“传送卡，可以从任何地方传送到最近的游戏厅。” “卧槽，好神奇的道具！” 王明明还在大惊小怪，姚溯却已经冷静了下来，玩家排行榜和系统商店都出现了，回城卷轴可太正常了。 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啊段神，你明明可以丢下我们两个的……” 段雀楼耷拉着眼皮，躲开了姚溯那直勾勾的目光，语气有些生无可恋：“我本来也要进副本，只是出来洗个澡而已。” 王明明一愣，虽然他之前猜测段雀楼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打副本，但没想到段雀楼居然真的这么拼，别人还处于对副本避之不及的阶段，段雀楼却比上班还积极！活该人家是排行榜第一的大神呢！ 只见段雀楼拿出了一罐像是钙片的瓶子，倒出一颗药丸状的东西吃了，一瞬间他的脸就变了，虽然仍然是个帅哥，但却五官大变，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 这显然又是什么神奇的游戏道具，段雀楼的生存点破十万了，显然已经进过成百上千的副本了，哪怕他运气再差，道具的掉落率再低，估计也攒了一大堆了。 姚溯却忽然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想让别人认出来，你怎么不干脆变成女的？” 王明明吓了一跳，虽然段雀楼看着脾气还不错，但毕竟是个大神，万一他们惹怒了大神…… 段雀楼顿了顿，竟然真的从瓶子里倒出第二颗药丸吞了，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个留着披肩大波浪卷的妖艳美人，雪肤红唇，眉眼慵懒，只可惜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男装，并没有应景地变成裙子。 王明明瞬间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他忍不住看了看段雀楼的胸口，然后视线又往下移了移，然而他并没有勇气问点什么。 姚溯则呵了一声：“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 段雀楼仍然没有生气，而是慢吞吞地转身走进了游戏厅，显然是准备进副本了——除了主线副本开启的时间，其他时间进入游戏厅则会自动触发支线副本。 王明明见段雀楼进副本了，打着呵欠问姚溯：“我们再找个酒店睡觉？” 姚溯看着段雀楼的背影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那人会一去不回的奇怪预感…… 他咬了咬牙：“你去吧，我也进副本。” 姚溯不等王明明回应，便拔腿朝着游戏厅冲了进去。 王明明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你等等！” 三人一一进入游戏厅，消失在五彩灯光之中。 “欢迎玩家触发支线副本，本次副本评级为A，完成支线副本将会获得10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熟悉而又陌生的系统音把姚溯吓了一跳，1000生存点？这可比上个主线副本整整翻了十倍啊！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迅速反应过来，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很有可能这个支线副本要比他们之前的主线副本危险十倍！ 姚溯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栋公寓前。 这是一栋有些破旧的老式公寓楼，外墙已经有些斑驳脱落了，甚至还有些微裂痕，但远远还不到危楼的程度，处处充满着生活的气息，阳台上晾晒着衣物，窗户后面人影幢幢，风中还传来了阵阵炒菜香味……总体而言，这栋公寓看上去平平无奇，在老城区里处处可见。 “康乃馨……公寓？”一旁传来了王明明的声音，他读的正是公寓门口的招牌名字。 姚溯扭头一看，除了王明明之外，某个女装大佬也在，此时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然而一对上他的视线，大波浪卷美人便瞬间收起视线，低头垂眸。 姚溯心中冷冷一笑，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叙旧找茬的时候，这个支线副本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别的玩家，而且人数还不少。 “……十一，十二，十三，这次一共十三个玩家，这个数字有点不妙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睛，高深莫测地叹了一口气。 “曹哥，这次的副本会很难吗？我们能通关吗？”一个怯怯的女声响了起来。 眼镜男微微一笑：“只要你乖乖听话，保你通关。” 这个眼镜男身后还有好几个同伴，显然是一起组队进本，他环顾四周，视线扫过其他玩家，倨傲笑道：“我们是雄霸天下的玩家，我们会长万里征是玩家排行榜第二的大佬，只要你们愿意听话，我们可以带你们过这次的副本，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交出一半的生存点和道具，包括这次副本所得。” 好家伙！这是进副本打劫来了！ 其他玩家顿时怒了，但排行榜第二的确震住他们了，一时间无人说话。 就在此时，姚溯直接双手插兜从那眼镜男面前走过，眼镜男目光一冷：“站住！” 姚溯朝公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里面那秃头NPC等我们半天了，我看他都有点生气了，你该不会想开局就凉吧？” 眼镜男一僵，咬咬牙给自己找台阶：“我们先进去，这事一会儿再说。” 姚溯撇了撇嘴，继续往公寓里走。 王明明和段雀楼赶了上来，段雀楼在经过姚溯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 “……你不该来的。” 第11章 姚溯呵呵一笑：“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害能咋地？ 段雀楼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他甩开姚溯和王明明，率先踏入了康乃馨公寓。 姚溯和王明明并肩而行，王明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姚老师，你和段神……什么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气氛不对！ 姚溯淡淡道：“爱过。” 王明明挤眉弄眼地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姚溯一句话堵回来了：“副本还没开始就顾着八卦，真就想凉呗？” 王明明立刻讪讪闭嘴。 姚溯趁机回头一看，康乃馨公寓外是一条繁华的马路，两边都是小吃店和商铺，此时似乎是中午饭点，街上人来人往，行人熙熙攘攘，充满烟火气息。 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来，继续打量公寓内部，进门之后左边是信箱，右边是快递柜，不过信箱积满了灰，显然很久没人用过了，倒是快递柜看着还挺新，应该常常有人使用。 一个地中海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站在快递柜旁边，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满脸的不耐烦，见他们来了，撇了撇嘴：“你们就是新来的租客？等你们老半天了！喏，这是你们的钥匙，自己分吧。” 眼镜男抢先接过了那一大串钥匙，仔细一数，一共七把钥匙，分别是103、104、203、204、303、304、403。 他那几个同伴凑了上去，其中有两个女孩子立刻撒娇道：“曹哥，我们要和你一起住，我们要和你一起住嘛！” 除了那两个女孩子外，眼镜男的同伴还有三个男的，那三个男的对视了一眼：“那我们也住一间好了。” 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几乎占了人数的一半，但眼镜男分房间的时候，却只丢了两把钥匙给剩下七个人。 王明明顿时不爽了：“喂，哥们，你们那边六个人，我们这边七个人，七把钥匙只给我们两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姚溯挑了挑眉，眼镜男要这么多钥匙干什么？游戏里还想当二房东？ 眼镜男笑了笑道：“我劝你们最好住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还能有个照应，七个人两间房就够了。” 他看似苦口婆心，姚溯却不上他的当：“那你要五把钥匙干什么？” 眼镜男的同伙，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壮汉站了出来：“我们先帮忙保管而已，你们拿着钥匙万一中途死了怎么办？” 这一下他们这边几个人都生气了，哪有副本才刚开始就咒人死的？不过看这几人一副轻轻松松带妹下本的样子，显然道具颇多有所依仗，便都只敢怒不敢言。 姚溯却毫不客气：“再给我们两把钥匙。”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钥匙有什么用，但抢就对了，万一能救命呢？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再给你们两把钥匙也不是不可以……交出你们一半生存点和道具，我们还可以带你们过本。” 话题又绕回来了，姚溯直接拒绝：“不需要。” 其他几人也咬咬牙：“我们不需要。”敢主动选择触发支线副本的，显然都不是什么菜鸟脓包。 眼镜男的视线扫过段雀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大美人了，可惜不是他们这边的……不过没关系，越难搞的女人越让他有征服欲，便故作惋惜道：“那你们就自求多福了，我们走吧。” 下一秒他手中的钥匙就消失不见了，显然是放进游戏背包里了。 秃头NPC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眼镜男也毫不在意，转身就走，他的同伴连忙跟了上去。 就在姚溯盯着眼镜男的背影挽起袖子考虑动手的时候，忽然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下一秒，大波浪卷美人闪现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姚溯挑了挑眉，没有动作，段雀楼轻轻一叹，抓起姚溯的手，将两把钥匙递到他手中。 姚溯一愣：“哪来的？” 段雀楼言简意赅：“偷来的。” 姚溯：“……” 王明明大吃一惊：“卧槽！怎么办到的？他不是放游戏背包里了吗？” 段雀楼淡淡道：“一个道具。” 姚溯神色复杂地看了段雀楼一眼。 最后他们和另外四个玩家瓜分了四把钥匙，姚溯他们三人两把，另外四人两把，姚溯想了想道：“刚才那家伙也没说错，你们四个先一起住一间吧，如果有什么意外，再换另一间。” 那四人一一道了谢，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妹子站了出来：“我们分头行动吧，那几个人应该已经上去搜游戏线索和剧情物品了，不能让他们抢先拿走太多剧情物品……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交换线索。” 一般副本里玩家都是竞争对手，除了一开始就组队进去的少有合作关系，但眼镜男和他的同伴一上来就把他们几个人推到了对立面，再加上姚溯三人朝他们释放了善意，这才让他们有了合作的可能。 虽然这种合作未必是稳固的，但姚溯想了想眼镜男几人肆无忌惮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事情就这么定了，姚溯三人负责一二楼，另外四人负责三四楼。 那四个玩家离开之后，段雀楼垂下眼帘：“你们搜一楼，我去二楼。” 就这么不想和他独处吗？姚溯冷冷一笑：“你去吧。” 段雀楼果然转身走了。 姚溯冷冷地看着段雀楼的背影，扭头对王明明说：“我们去搜一下快递柜。” “快递柜怎么了？”王明明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了上去。 公寓里的快递柜非常常见，输入取件码柜子门就会自动弹开的那种，柜子有大有小，电子屏闪动着广告。 姚溯找了一圈没发现能打开的柜子，便试着乱输了几个取件码，然而一无所获，王明明嘴角一抽：“姚老师你干嘛？偷快递呢？” 姚溯吸了吸鼻子，他总觉得快递柜附近弥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你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王明明试着吸了吸鼻子，然后摇了摇头：“什么味道？没有啊！” 姚溯又输了几个取件码，还是一个都没猜中，便果断放弃了：“算了，我们一会儿找找有没有取件码。” 王明明点了点头，两人便转身往前走。 姚溯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信箱，来到了楼梯前，因为公寓只有四层的缘故，只有楼梯没有电梯。 两人的右手边是101，左手边是102，经过前面一条狭窄而长的走廊后，对面则是103和104。 姚溯率先在一楼入户墙壁上发现了一张“租客须知”，连忙招呼王明明过来看，他们凑近一看，却发现有点古怪—— “第一，本公寓禁止租客喝酒；禁止偷窥；禁止叫外卖；禁止囤积；禁止随地大小便；禁止玩火；禁止出轨；禁止暴饮暴食；。 第二，晚上十二点准时断电，租客请准时休息，禁止走动、喧哗，保持绝对安静。 第三，请捡到404钥匙的租客在7天之内将钥匙交还到房东处，否则后果自负。 第四，一切解释权归房东所有，租客务必遵守以上所有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姚溯摸了摸下巴，禁止偷窥玩火随地大小便就算了，文明社会文明人的正常操作，禁止出轨和暴饮暴食虽然有点莫名奇妙，但也算有理有据情有可原，说不定房东是个关心租户健康的正直人呢？ 不过禁止喝酒叫外卖是怎么回事？这又不是学生宿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租客务必遵守以上所有规则，否则后果自负……”王明明则挠了挠后脑勺，“所以违反了会怎么样？这个404钥匙又意味着什么？” 姚溯思考了几秒，忽然灵光一闪：“我有一个猜测……这会不会是这次副本的游戏规则，一旦违反有可能受到死亡惩罚，至于这个7天之内把404钥匙交给房东，会不会是这次副本的主线任务？” 王明明顿时双眼一亮：“我就说呢！为啥这次没有NPC给我们发布任务，原来是要我们自己去找呀！姚老师你真是太聪明了！”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一定准。”姚溯的视线转向了身后大门紧闭的101和102，思考起了怎么进去找线索，既然房东没给他们101和102的钥匙，说明这两户应该已经住了人。 姚溯和王明明商量了一下，王明明立刻拍着胸口道：“让我来！我去敲门吧，就说我们是新邻居，大家都觉得胖子面善，绝对没问题！” 说完他就跑去按响了101的门铃，门一开，立刻露出了憨厚老实的笑容：“你好，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 101的房主是个长相漂亮打扮也很时髦的女孩子，怀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她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王明明一遍，眼神挑剔表情傲慢，然后冷笑了一声：“低级的搭讪套路！你这种想吃天鹅肉的癞□□我见多了，给我滚！” 王明明顿时愣住了，姚溯则眉头一皱。 “午饭的时间点这么膈应人，真是倒胃口！”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子便转身回屋，还反手把门重重关上了。 王明明：“……” 说好的大家都觉得胖子面善呢！ 第12章 王明明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顿时委屈地抱住了胖胖的自己：“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姚溯赶紧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你肉肉的多可爱！是那NPC有毛病！” 而就在此时，对面102的房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语气相当温和：“你们是新搬来的邻居？我是102的，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喝杯茶？” 姚溯转身一看，这位102的租客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有礼，连忙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和王明明对视了一眼，虽然结果有些偏差，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是成功潜入了其中一间房。 王明明露出了“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心人比较多”的表情，重新打起了精神。 两人跟着衬衫男进入了102，姚溯迅速打量了一遍屋内布局，这是一套很标准的小三居，总体面积不大，户型布局紧凑，厨房和客厅都比较小，天花板也有点低，颇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不过房子的装修品味还不错，还掏空了一面墙做了镶嵌式书柜，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 “你家怎么这么多书？”王明明有些好奇地问衬衫男，“你是作家吗？” 衬衫男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赵奕文，是大学教授，教的文学系。” “哇！大学教授！真厉害！”王明明发自真心地佩服了，“不过你一个大学教授怎么还租房子住？大学教授工资应该很高吧！” 赵奕文将茶递给两人，微微一笑：“我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但市中心离学校太远了，这里离学校比较近，我课比较多的时候会暂时在这里住……其实我过两天就要搬回家了，不过欢迎你们搬过来。” 过两天搬回家？姚溯一边喝茶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四下晃荡，试图在屋内寻找线索，顺便打听了一句：“祝你搬家顺利……你认识对面101的租客吗？” 赵奕文无奈一笑：“她叫王玖籁，是我的学生，据说家里条件不错，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有点坏。” “她脾气可太坏了！”王明明顿时一脸心有余悸，就在此时，他注意到赵奕文手上戴着戒指，便随口问了一句，“那是婚戒吗？你已经结婚了？” 赵奕文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藏了藏，笑容淡了几分：“我的女儿都十八了。” “看不出来啊，你看着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王明明连忙拍马屁。 赵奕文笑了笑正想说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他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了：“喂，老婆……还没开始收拾行李，明天有谢师宴，后天再收拾吧……” 姚溯迅速和王明明对视了一眼，两人趁机去搜了搜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是书房，里面全都是书，另外一间是卧室，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后一个房间却上了锁。 就在姚溯试图拧开门把手的时候，赵奕文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姚溯稍稍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了下来：“我们在找厕所……好像走错了。” 他转过身来，正好撞上了赵奕文略显阴沉的视线，但很快，赵奕文脸上便挂起了笑容：“要去厕所怎么不问我？厕所在厨房旁边。” 姚溯有样学样地面露假笑：“看你在打电话，不好意思打扰你。” 赵奕文微笑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厕所。” 然后姚溯和王明明两个人就被赵奕文盯着进了厕所，一进厕所，王明明顿时小声叫道：“卧槽！他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差点吓尿我！” 姚溯挑了挑眉：“这里就是厕所，你尿吧。” 王明明嘴角一抽，见姚溯开始翻东翻西，便也连忙帮忙，但因为厕所太小，没一会儿就翻完了。 两人装模作样地冲了水洗了手，这才推门而出，一出门就对上了赵奕文直勾勾的视线，这家伙竟然从头到尾都在盯着厕所门。 王明明心里已经有些发毛了，姚溯却面不改色地找了个借口进厨房溜达了一圈，又装模作样地去阳台看了看风景，把整栋房子都转遍了后，才若无其事地和赵奕文道别。 赵奕文面带微笑：“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吗？” 王明明连忙道：“不了不了，太打扰了，你也不用送了！” 尽管如此，赵奕文还是坚持把两人送到了门口，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姚溯和王明明正准备穿过长长的走廊去对面的103和104看看，却始终感觉赵奕文的视线如影随形，让两人后背发凉。 王明明简直苦不堪言：“卧槽，他要盯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当两人终于走到103和104门口时，才感觉到那道视线消失了，回头一看，102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人也不见了。 王明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差点以为他会跟上来！” 姚溯一边打量103和104的屋外布局，一边挑了挑眉道：“很明显，他有问题，问题很大。” 王明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 姚溯皱了皱眉道：“他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但房子里没有任何她们存在的痕迹，一张合照都没有，所有生活用品也只有一套……哪怕这只是一个临时住所，也不应该。” 王明明想了想：“万一他不喜欢拍照呢？” 姚溯斜了王明明一眼：“他书房的墙上全都是摄影作品，书柜里也有很多摄影相关的书籍。” “……或许他不喜欢拍摄人物呢？就喜欢拍点风景什么的，难道你想说他其实没有老婆孩子？但他刚才不是在和他老婆打电话吗？”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 姚溯眯起眼睛：“他的摄影作品里有人物照，我不是说他没有老婆孩子，而是觉得他在消除或者减少他老婆孩子的存在感，如果你刚才没问他戒指的事，你能从那套房子看出他有老婆孩子吗？” 王明明老实地摇了摇头，赵奕文的房子看着和一般单身汉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还有那个上锁的房间，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姚溯摸了摸下巴。 王明明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也不一定。”姚溯却勾了勾唇角，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递给王明明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王明明一愣，随后嘴角一抽，“……哪来的？” 姚溯手心里赫然是一枚粉红色的蝴蝶发卡，上面缀着许多小钻石，在阳光下散发着blingbling的光。 “刚刚在赵奕文厕所洗手台上找到的。” 王明明：“……” 他的第一反应是：“卧槽！难道说赵奕文出轨了？” “谁知道呢？” 姚溯耸了耸肩，收起了粉红色发卡，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103和104门口，他刚才打量了半天，发现103和104门前的装饰和101以及102非常像—— 101大门上方悬挂着八卦镜，而103也同样悬挂着八卦镜，102大门上贴着门神像，104大门同样贴着门神像，而且101与103、102与104的地毯款式也一样，前者是红底金字的“出入平安”，后者则是耐脏的灰色地毯。 姚溯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直到他照着101和102对比103和104，便发现101和103，102和104的大门是一模一样的，简直就像镜像一般。 他把这事对王明明一说，王明明立刻就把赵奕文出没出轨的事抛之脑后，开始跑前跑后验证此事。 最后王明明震惊地表示：“卧槽！101门上有一道划痕，103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 如果说只是八卦镜、门神像、地毯这些装饰一样，还能说101、102模仿103、104或反之，但就连门上划痕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一样…… 姚溯挑了挑眉：“外面一样，里面也会一样吗？”可惜103、104的钥匙在眼镜男那伙人手里，他们显然是不会好心满足他的好奇心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手里还有其他楼层的钥匙，只要想方设法混进同层的邻居家，总能满足他的好奇心……总不能只有一楼是这种情况吧？ “走，去二楼看看。” 姚溯和王明明一起把一楼逛遍了之后，便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结果刚上二楼，便正好遇上眼镜男一伙人调戏段雀楼的场景——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朝着段雀楼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美女，我们已经把线索找得差不多了，离通关不远了，如果你选择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可以带你一把。” 王明明顿时低叫了一声：“卧槽！他们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姚溯则皱了皱眉，而不远处，段雀楼正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仅从外表看，赫然是个穿着男装的大美女，尽管穿着宽松的衬衫，但也看得出来身材不错，前凸后翘腰细腿长，五官长相更不必说，比起以美艳著称的女星韩江雪也毫不逊色。 他长长的睫毛半垂着，眼神慵懒迷离，波浪卷长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浅浅光泽。 眼镜男忍不住伸手去挑段雀楼的下巴：“如果你不愿意交一半的生存点和道具，也可以求我……毕竟，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姚溯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眼镜男的手。 对上眼镜男充满威胁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大叔，看你的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眼镜男脸色一冷：“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把线索找得差不多了？没看到租客须知吗？本公寓禁止出轨。”姚溯指了指楼下。 眼镜男瞬间脸色一僵。 姚溯微笑：“看来是在吹牛逼呢。” 第13章 眼镜男的脸色瞬间沉到了底，显然，他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姚溯立刻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出现了滋滋响的细微电流，而眼镜男的周围也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具现化电流—— 下一秒，只见眼镜男抬起手来，他的手指之间竟然缠绕跳动着黄色电光。 姚溯不由眉头一皱，难道这就是盖亚游戏说的异能吗？ 如果说游戏道具的掉落率非常低，那么异能的掉落率恐怕是极低，至少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一个拥有异能的玩家，直到眼前这个眼镜男横空出世……等等，或许段雀楼也是？ 那家伙不知道进过多少个副本，可想而知抽到异能的概率比一般人大多了，然而他们重逢至今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所以他现在对段雀楼根本是一无所知。 就在姚溯走神的这一秒，眼镜男冷笑了一声，手指上流窜的电流危险地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夺走对面人的生命：“我可是雷电系异能者，你知道惹怒一个雷电系异能者会有什么后果吗？” 王明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段雀楼，却见这位排行榜第一的段神微微咬唇，目光有些茫然，表情颇为复杂，仿佛真的是一位被地痞流氓调戏的小姑娘，在被路人英雄救美之后面临双方对峙陷入了茫然无措。 王明明：“……” 段大佬你醒醒啊！你才不是真的小姑娘！ 王明明这头手忙脚乱，姚溯那头还不嫌乱，只见他眉头一挑追问道：“雷电系异能者，听上去有点流弊，你的异能很厉害吗？你会电击波吗？你会充电光束吗？你会十万伏特吗？” 眼镜男的脸色一点点变黑，他的异能很强大，甚至能够电死人，但现在只能通过直接接触敌人来达到攻击目的，而且他的电流将近250伏特，比国内家用电压标准还高，但和十万伏特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这已经很厉害了，目前很多人的异能水平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然而姚溯这么一说，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强攻击性异能似乎瞬间变成小孩子过家家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些你都不会？”姚溯呵呵一笑再补刀，“那么，你很牛吗？放下你的身段。” 这一瞬间，眼镜男周身的电流肉眼可见的增强了，空气中都是滋滋滋的电流声。 然而就在他阴沉着脸准备动手时，他同伙中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站了出来：“曹哥，不劳烦你老人家动手！交给我吧！” 这个身材矮小的青年长得有点像猴子，还一脸的谄媚与讨好，愈发显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只见他握起拳头，手背瞬间窜起了火光！ 眼镜男显然对这家伙的讨好很受用，不仅收起了身上的电流，还得意洋洋地介绍了起来：“沈韩杨上个副本刚刚觉醒火系异能，就让你第一个尝尝他的火焰威力吧！” 觉醒？原来异能除了抽奖……还能觉醒？ 姚溯一边不动声色地获取情报，一边迅速躲开了沈韩杨那冒着火光的一拳，只见沈韩杨一拳打在墙壁上，竟将墙壁烧出了一个黑色的拳头印！ 眼镜男一喜：“威力不错！继续！” 沈韩杨又是一拳挥来，姚溯迅速掏出鬼妈妈的平底锅格挡，只听“咣当”一声，沈韩杨的拳头打中了平底锅的锅底！ 锅没坏，人却惨叫了一声。 姚溯怜悯地看了沈韩杨一眼，平底锅本来就是放在火上烧的，怎么可能怕火？ 沈韩杨彻底被激怒了，呲牙咧嘴地挥舞着双拳打起了拳击，然而下一秒，只见王明明一手菜刀一手大列巴地冲了过来，英勇地加入战局！ 眼镜男嘴角一抽，又是锅又是菜刀又是面包的，这几个到底是什么玩家？厨房小分队吗？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大波浪卷美人站了出来，她五官明艳，表情慵懒，眼波流转，勾魂摄魄，如果聊斋里吸人精气的狐狸精真实存在，合该就是这般长相。 除了瞬间呼吸一滞的眼镜男，其他几个男玩家也下意识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人。 他们队伍里也有两个妹子，而且长得都挺漂亮，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一般男人对双胞胎姐妹花这种东西，总有几分暧昧的遐想——然而那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花搁这大波浪卷美人面前一比，压根就不够看！简直被完爆！ 他们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美人说话，只见美人轻启红唇，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与此同时，美人周身爆发出了一道道刺眼夺目的紫色电光，瞬间朝眼镜男和沈韩杨袭去！ 两人同时发出骇人惨叫，走廊上的灯管也剧烈闪烁了起来，一会儿亮一会儿灭。 电光过后，那两人轰然倒下，灯管砰地一声炸了，玻璃碎了一地。 两个妹子吓得尖叫了起来，又同时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另外两个男玩家则僵住了，那两个可是他们队里最强的！ 尤其是眼镜男……好吧，刚才那雷霆一击和眼镜男的小电流一比，简直就是太阳和小火柴！ 攻击过后，段雀楼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电量不足的状态，垂下眼帘，神情恹恹：“放心，没死，不过再有下次……就说不定了。” 对面幸存那四人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对大佬鞠躬道歉，然后迅速将地上躺尸的两人拖走。 王明明呆呆地看着段雀楼，大张的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姚溯也挑了挑眉，他原本还对异能有点失望呢，看来果然得分人啊！ “卧槽！大佬！果然是大佬！”王明明反应过来后，赶紧拍起了马屁，“这是段神你抽到的异能吗？果然流弊的异能只配强者拥有！” 段雀楼顿了顿，淡淡道：“除了抽取异能，还能自行觉醒异能，一般来说，自行觉醒比直接抽取潜力更大，也会更强。” 王明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段神你看，我有觉醒异能的可能吗？” 段雀楼：“有。” 王明明双眼一亮：“真的啊？那你看我适合觉醒什么异能？像你那样的控雷不错，特别帅！不过控水控火也不错，控水可以洗菜控火可以炒菜……” 姚溯忍不住打断：“你当菜市场买菜呢？想买什么菜买什么菜？” 趁王明明噎住，姚溯扭头问段雀楼：“你刚才调查到什么没有？” 段雀楼半垂眼帘：“我敲了201和202的门，都没人应。” 姚溯双手环胸：“所以刚才那半天你什么都没查到？” 段雀楼顿了顿，开口道：“201的人在睡觉……” 睡觉？刚才那么大动静，睡成死猪都该醒了！ 姚溯直接转身敲起了201的门，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敲什么敲！敲你妈的坟啊！”一个顶着鸡窝头的青年冲了出来，他表情阴沉，语气极不耐烦，一开口就是老祖安人了，“刚刚就是你们在外面吵了半天？老子一大早就被你们吵醒了！还敢敲老子的门？赔钱！赔精神损失费！” “……” 姚溯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平底锅，同时看向了段雀楼。 鸡窝头也看向了段雀楼，在看清段雀楼长相的瞬间，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后他的目光就下流地落到了段雀楼的胸口上，语气忽然就变了：“美女，你找人？” 段雀楼也面无表情了起来，一时间无人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王明明赶紧挺身而出：“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过来打个招呼。” 鸡窝头看也不看王明明一眼，色眯眯地盯着段雀楼：“既然是邻居，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三人顺理成章地登堂入室。 一番虚与委蛇的交谈后，他们得知鸡窝头叫孙三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不久前大学毕业，目前正在找工作。 姚溯示意段雀楼拖住孙三玺，他则和王明明趁机把房子搜了一遍，然而没想到孙三玺屋内的线索比赵奕文还少，他们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直到两人进入孙三玺的卧室。 一进门，两人就惊呆了，这家伙贴了满墙壁的美女海报，床上还有美女抱枕，电脑是美女壁纸，鼠标是美女胸部……就连天花板上都贴着一张大大的美女写真！ 王明明一阵头晕目眩：“我密集恐惧症犯了！” “……等等，这些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姚溯隐约发现电脑壁纸上的美女和墙上海报的美女长相一模一样，忍不住靠近孙三玺的电脑想看个究竟，却忽然见到电脑上有个叫“饕餮直播”的直播软件。 然而不等姚溯点开一看，他们背后就响起了孙三玺阴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似乎再次触发了NPC的怒点，这下就连美女也不管用了，三人立刻被扫地出门。 201的门关上后，姚溯皱眉叹道：“有点摸不清头脑……” 段雀楼默默看了姚溯一眼，忽然开口道：“我刚才还没说完，201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我就进他梦里看了看。” 姚溯一愣：“进他梦里……看了看？” 这几个字的意思他都懂，怎么连起来他就不懂了呢？ 段雀楼垂下眼帘，睫毛微微一颤：“这是我的异能之一，叫梦境入侵。” 姚溯：“……” 在他连一个异能都还没有的时候，有的人已经左手控电，右手入梦，喜提排行榜第一了呢，呵，他可一点都不羡慕呢。 一、点、都、不！ 第14章 王明明瞬间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上去就很流弊的样子！段神，不愧是你！” 姚溯却挑了挑眉：“万一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梦里多荒唐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是真是假都未可知，哪有多少参考价值？ 段雀楼平静地解释道：“我的异能不仅仅是入梦，还能引导梦境主人做与我想知道的事相关的梦，我能看到他们内心深处最想掩藏的秘密……甚至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秘密。” 梦是潜意识的反映，潜意识则是人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理活动，大部分人甚至搞不清自己的梦是什么意思，然而姚溯却能够凭借异能洞悉一切。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异能，虽然不是物理层次的可怕。 见王明明一脸崇拜，姚溯似笑非笑：“包括我的秘密吗？” 段雀楼的脸微微涨红了：“我不会对玩家用这个异能，这个异能对意志坚定警惕心强的人无效，而且你们知道我有这个异能后会有所提防建立心理屏障，所以……放心好了。” 姚溯倒也不觉得段雀楼会这么做，不过看着段雀楼急于解释的样子，他勾了勾唇角：“所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段雀楼顿了顿，开口道：“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叫招娣，一个叫来娣，都比他大十岁以上，他是老来子……” 原来孙三玺压根不是什么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了，在社会上游手好闲地混了十几年，不打工不赚钱全靠两个姐姐出钱养着，可怜他两个姐姐明明成绩还行却被父母逼着辍学打工养弟弟，好不容易成家了还要被好吃懒做的弟弟扒着吸血。 孙三玺去年还迷上了吃播网红，不仅毫无心理负担地让两个姐姐养自己，还大手大脚地用姐姐的钱打赏美女主播，在姐姐辛辛苦苦打工赚钱的同时，一掷千金只为博主播一笑。 段雀楼引导孙三玺做梦的时候，孙三玺还在梦里抱怨两个姐姐生了孩子之后给他打的生活费少了，不然他就能登上他喜欢的主播的打赏榜榜首了。 而且就连孙三玺搬到康乃馨公寓，也是因为通过某些渠道得知那个主播就住在这里的缘故。 王明明简直目瞪口呆：“卧槽，这家伙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吸血鬼也就算了，特么的还是个变态？！” 想也知道，这家伙费尽心思搬到这里，绝对是心怀不轨！ 姚溯也是眉头一皱：“所以他房间里的那些海报还有电脑壁纸，都是那个女主播？”还有那个主播软件也很令人在意。 不得不说，有了段雀楼这个堪比开挂的异能，他们对201的探索程度瞬间一跃成为全公寓最高的，至少故事线是最完整的。 三人讨论完后，姚溯便转身去敲202的门，结果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 王明明以为里面的人也在午睡，便朝段雀楼嘿嘿一笑：“段神！你再表演一下刚刚那个！” 没想到段雀楼摇了摇头：“里面有人，但没在睡觉。” 王明明顿时纳闷了：“那为什么不来开门？” “看来是不想开门啊……”姚溯眯起眼睛，他扭头问段雀楼，“你的异能能不能强制让清醒的人入睡？” 然而段雀楼的异能并不是万能的，不能强制拖人入梦，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姚溯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那算了，我们上三楼吧。” 不过在上三楼之前，他们也同样到203和204的门口转了一圈，果然也发现了203和204门口的布局与201和202一样。 姚溯一边沉思一边爬楼梯，然而刚到三楼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302紧闭的大门后，男人的怒喊声混杂着摔东西的声音传了出来，还时不时掺杂着几声女人的哭叫声。 下一秒，那扇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了，两个表情尴尬的男人冲了出来，正是和姚溯他们暂时结盟的四个玩家里的两个男玩家，他们显然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寻找游戏线索的过程中被一个NPC冲进来“抓奸”的事，相当不知所措。 很快，在他们之后，有一男一女扭打着出来了，不过准确来说，是男的在单方面暴打女的，而女的则在单方面挨打。 只见那男人死死地抓住女人的长发，一边愤怒地扇女人的耳光，一边不干不净地咒骂着：“你这个臭表子！一时半会儿没看着你，你就勾引别的男人进我们家！还有两个！” 女人哭喊着解释：“他们是新搬来的邻居……” “还敢狡辩？还敢狡辩！我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谁是一家之主！”男人暴怒至极，双目赤红地挥舞着拳头。 就在此时，对面301的门忽然开了，有两女一男走了出来，那两个女的自然就是姚溯他们这边的两个女玩家了，而那个男的似乎是301的租客，这会儿正试图劝说两个女玩家：“小陶小葛，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就别去掺和了！” 然而那两个女玩家怎么看得下去这种事，哪怕知道他们不过是NPC，但亲眼看到这种男性仗着性别优势家暴女性的场面，她们还是气得咬牙切齿：“住手！” 男人动作一顿，抬头一看发现不过是两个弱女子，顿时呸地一声吐了口口水：“你们和那两个奸夫是一伙的？好啊！你们敢勾引我老婆！我先打死这贱女人，再来收拾你们！” 他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因为用力过猛，就连五官都扭曲了，只见他的眼珠子突了起来，满脸青筋遍布，表情极其可怖，这一瞬间，他宛如地狱深处狰狞的恶鬼，就连周身都缠绕着若隐若现的黑气。 那两个男玩家浑身僵硬，他们也曾进入过灵异类副本，对那些恐怖却无解的恶鬼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心理阴影……这个男人明明还是人，却带给了他们比那些恶鬼更恐怖的感觉！ 就连原本想去阻止男人的两个女玩家也同样被吓得动弹不得，手脚冰凉。 恶鬼是无解的，目前没有任何异能和道具能够对付恶鬼，就连黄符糯米公鸡血圣水银器十字架这些人们传统认知中的驱邪法宝都不起作用——一旦在灵异副本中遭到恶鬼索命，唯一的方法只有跑，跑不过就躺下别挣扎了，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毕竟任何反抗都是无效的，只能让自己的死相更加凄惨。 ……现在去救人？别傻了！这样只会被恶鬼锁定仇恨！别看这NPC现在还是人，化身恶鬼后也会继承为人时的仇恨！ 女人痛苦地挣扎了起来，然而她被男人死死扼住了喉咙，连尖叫都无法发出，她逐渐翻起了白眼…… 而就在此时，一个平底锅忽然从天而降，猛地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砰！” 一阵令人脑壳发麻的巨响后，男人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 “……” 一旁围观的几人为这神展开目瞪口呆。 姚溯甩了甩虎口发麻的手，一脸的若无其事：“放心，死不了，顶多脑震荡而已。” 谁关心这货死不死了？你这一平底锅下去，可是妥妥拉稳了这看着就武力值不低的NPC的仇恨啊！ 众人内心吐槽之情澎湃，然而当着另外两个NPC的面，他们不能说什么，只能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刚才未完的探索。 两个女玩家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柔声安慰，两个男玩家则趁机试探起了301的租客。 之前还有些唯唯诺诺的301租客，一看到男人晕了顿时重拳出击，只听他义愤填膺地对那女人说：“吴姐，我早就说了这周宝武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送快递赚不了几个钱，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家拿你和琪琪泄愤，天天打你们骂你们！我看你还是离婚算了！” 被称作吴姐的女人眼眶逐渐泛红，但表情却十分麻木，显然已经被打习惯了，早就不敢反抗了。 两个女玩家则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她们对视了一眼，开始劝吴姐先回家休息一下：“放心，我们会陪着你的，如果你丈夫醒了还要打你，我们帮你拦着他！” 吴姐有些六神无主，也有些害怕，但在两个女孩的安慰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们显然是打算趁机套话，其他人自然也不能闲着，几个男玩家找了个借口进了301。 姚溯故意留在最后一个，顺手搜了搜周宝武的身，最后搜出了一把302的钥匙，和一个红色的戒指盒。 姚溯把302的钥匙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打开了那个红色戒指盒，里面赫然是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起来，首先，这显然不是周宝武和吴姐的婚戒，再者，周宝武显然也不是那种时不时给老婆送礼物制造浪漫的人……那么问题来了，这枚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戒指翻来覆去，最后发现戒指内侧刻了三个字母——QSE。 ……似乎是个人名缩写，那么破案了，可以排除W开头的吴姐了。 姚溯把戒指盒也揣兜里了，在进入301之前又顺脚踹了周宝武一下。 大门关上的瞬间，地面上的周宝武蓦然睁开眼睛，散发着浓浓恶意和怨毒的视线射向了姚溯离开的方向。 他的周围弥漫着散不开的黑色雾气，浓重的怨气甚至把走廊上的一切都扭曲了。 然而下一秒，姚溯又从301出来了，黑气瞬间消散。 他来到周宝武面前，面不改色地摸走了手机。 临走之前，又踹了周宝武一脚。 周宝武：“……” 给——我——等——着！ 第15章 姚溯进屋的时候，301的租客正在义愤填膺地指责周宝武，俨然要和那个家暴老婆的暴力男划清界限：“那个周宝武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我们公寓很多人都被他骗了，觉得他很老实，但我以前和他是一个村的……” 他忽然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兮兮：“我看你们是新来的，才好心告诉你们，但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这个周宝武啊……他以前坐过牢！还是杀人进去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道：“几年前才被放出来呢！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媒婆把他介绍给了吴姐，听说他一开始还装得一副老实样，结果时间长了就暴露真面目了，他也没什么本事，只能送送快递什么的，经常在外面受气，回来什么事都不干，就吃饭睡觉打老婆。” “但吴姐能怎么办？孩子都生了，只能凑合过呗！可怜她女儿还检查出了心脏病，她本来想出去打工给女儿治病，结果周宝武不让，还把她打了一顿，觉得她嫌自己没本事！” 几个玩家听得连连皱眉，王明明更是听不下去了：“他自己没本事给女儿治病，还不让老婆出门打工？还天天回家打老婆？这种男人……简直就是败类！” “就是就是！”301的租客点头附和，几个玩家跟着骂了几句，然后拐弯抹角地打探起了301的情况。 大概是同仇敌忾的缘故，再加上两个女玩家之前下了不少功夫，301的租客很快放下了初见陌生人的防备，爽快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这人叫郑霸飞，别看名字霸气，长得却挺文弱的，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艺人助理，偶尔有和明星接触的机会。 “你们有喜欢的明星吗？说不定我能帮你们要到签名！”郑霸飞眼珠子一转，搓了搓手指，“当然，需要点跑腿费，看在邻居的份上，可以给你们抹个零。” 且不说不会有人在灵异副本里追星，就算真的追星，这个副本里的明星他们也一个都不认识啊！ 众人一番眼神交流，纷纷开始转移话题。 姚溯借口上厕所，趁机搜起了房子。 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收获，直到他走进了书房。 郑霸飞的书房里没放什么书，倒是摆了一台颇有专业范的望远镜，一旁是一部正开着机的笔记本电脑，姚溯扫了一眼，发现电脑屏幕上是个论坛的界面，右上角有个ID名，应该是郑霸飞的论坛账号。 姚溯把视线转移到了那台望远镜上，沿着书房的窗户望出去，他忽然发现斜对面是302的卧室，因为床头挂着周宝武的结婚照。 当然，还有102、202和402，然而明明还是白天，102和202却门窗紧锁，还拉上了窗帘，倒是402开了窗，房间里没有人，不过装修风格颇为文艺小清新，和公寓斑驳老旧的外墙格格不入。 郑霸飞的声音忽然从姚溯背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姚溯转过身去，见郑霸飞表情阴恻恻的，便眨着眼笑了笑：“好专业的望远镜啊，是天文望远镜吗？” 郑霸飞顿了一下：“对，是天文望远镜，我是个天文爱好者。” ……鬼才信呢！ 姚溯面不改色地吹了一波彩虹屁，竟然真的避免了被NPC立刻扫地出门的结局，但因为郑霸飞提高了警惕心，接下来他没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眼看天渐渐黑了，其他人也探索得差不多了，便纷纷道别了。 姚溯从301推门而出时，毫不意外地发现周宝武已经不见了。 趁着其他人上四楼的时候，他带着王明明和段雀楼去303和304门口看了一眼。 这一层走廊的灯管似乎坏了，就在他摸摸索索的时候，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忽然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朝着他飞扑而来—— 段雀楼瞬间眼神一凝，正要有所动作，很快却又止住了。 那小身影是个小萝莉，大概三四岁，扎着两个萌萌的羊角辫，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小脸蛋肉嘟嘟的，粉粉嫩嫩，可可爱爱。 她一头扎进了姚溯的怀里，小手手抱住了姚溯的大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妈妈！” 姚溯：“……” 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姚老师，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你哪来的小孩！” 段雀楼幽幽地看了姚溯一眼。 姚溯也是一脸懵逼，这小萝莉应该是副本里的NPC吧？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吸崽体质，但他没想到居然在副本里都这么灵！ 没错，别人吸猫他吸崽，吸猫体质的人不管去哪都大受猫猫欢迎，而他则不管去哪都超受幼崽欢迎，人类幼崽也好，其他物种的幼崽也好，没有一种幼崽能够抗拒他的魅力！ 这下可好！就连副本里的幼崽NPC都抗拒不了！ 就在姚溯哭笑不得的时候，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吴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琪琪！你去哪了？刚才妈妈找了你半天！” 吴姐跑近之后，才发现是之前帮过她的姚溯，顿时愣了一下。 小萝莉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小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嘟嘟囔囔道：“怎么有两个妈妈呀……” 吴姐反应过来后，连忙向姚溯道谢，然后将小萝莉拉了过去。 小萝莉依依不舍地看了姚溯一眼，最后还是投入了那个更熟悉的妈妈怀里。 “琪琪，咱们该回家了……”吴姐摸了摸怀里小萝莉的头，忽然对姚溯低声说了一句，“快到晚上了……小心。” 姚溯顿了一下，吴姐却已经抱着小萝莉回到了302。 王明明忽然吸了吸鼻子：“咦……怎么有股煤气味？谁家忘关煤气了？” 姚溯闻言也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煤气味，不过转瞬即逝，他们为了闻味儿多逗留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闻到，反而急出了一身汗。 王明明纳闷：“怪了，明明天黑了，我怎么反而觉得比白天热？” 姚溯也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像是比刚才热一点。” 段雀楼忽然道：“温度上升了。” 三人四下一番搜寻，却并没有找到什么火源，便只好先上四楼看看，结果当他们踏入四楼时，原本上升的温度却又一下子降了回去。 忽热忽冷之间，王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四楼走廊的灯管没有坏，光线也挺亮的，但莫名让人觉得微微发凉。 他下意识拢了拢领口，嘀咕了一句：“你们不觉得有点冷吗？” 那四个玩家没在四楼走廊上，大概是已经成功进入了401或402。 三人正准备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楼下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因为公寓楼过分安静的缘故，脚步声格外的清晰。 站在楼梯边上的姚溯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眼镜男一行人从二楼上了三楼，显然是刚刚搜索过二楼或者一楼。 那两个被段雀楼用雷劈过的家伙已经醒了过来，除了发型和衣服有点凌乱外，显然没什么大碍，他们的表情颇为志得意满，似乎搜到了不少线索。 上了三楼之后，他们朝着走廊另一头的303和304去了，似乎是准备回去休息了——他们手里原本拿着103、203、204、303和304的钥匙，只把104和403给了姚溯等人，后来段雀楼出手拿走了103和204的钥匙，所以他们现在只剩下203、303和304的钥匙了。 这群家伙的心思显而易见，自己住的基本都是挨着的，万一出事也能够有所照应，而给他们的却是离得最远的两套房子，哪怕他们暂时结盟，同伴出事的时候也是鞭长莫及。 姚溯不知道这群家伙发现钥匙少了没，不过就算他们猜到了什么，就凭段雀楼之前那雷霆一击，估计这群家伙就不敢逼逼。 不过话说回来，房东到底为什么要给他们七把钥匙？这七套房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想到这里，姚溯收回了视线，对王明明说：“我们今晚住403。” 王明明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肚子却先一步叫了起来，他顿时有点尴尬地一捂肚子：“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你们不饿吗？” 姚溯被王明明这么一提醒，顿时也觉得肚子空空：“是有点。” 王明明嘿嘿一笑：“一会儿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就在两人对话的走向越来越家常时，底下的三楼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那惨叫声俨然是人类在生命尽头所能发出的最惨烈的声音。 姚溯下意识一愣，然后和王明明段雀楼对视了一眼，三人转身就下了楼梯。 刚到三楼，他们便目睹了眼镜男等人身形狼狈地从304破门而出，而在他们之后，却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被火焰包围了的“火人”。 惨叫声正是从这火人口中发出，他全身冒着火光，浑身毛发都消失了，皮肤瞬间焦黑融化，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之下，他不断发出骇人的惨叫。 “啊啊啊！救我！” “曹哥……救我……” 他跌跌撞撞地试图冲出304，然而不等他迈过门槛，却忽然猛地踉跄了一下，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绊倒在地。 就在此时，304的房门忽然无风自动，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轰！——” 第16章 爆炸声后，一切归于死寂。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304的大门忽然自动打开了，一具几乎烧成焦炭的尸体倒在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诡异的火焰已经消失了，屋内的家具陈设几乎都烧没了，墙壁一片焦黑，俨然是一副火灾之后的景象。 姚溯眉头一皱，追问从304逃出来的眼镜男：“发生什么了？！” 眼镜男此时的模样十分狼狈，他身上的衣物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脸上胳膊上还有黑灰，俨然一副火场逃生的倒霉样，但他的表情勉强还算淡定。 一旁的两个男跟班却是又惊又惧，一脸惊慌失措，而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则双双眼眶泛红，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眼镜男正欲开口，姚溯三人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怎么回事？” 他们转身一看，原来是四楼的人下来了，而除了那四个玩家外，还多出了几张陌生的面孔。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了出来，他一身西装革履，打扮讲究，颇有些精英范：“你们是新来的租客？我是401的冯石剑，这位是我夫人褚窕，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冯石剑扶着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显然就是他的夫人褚窕了。 褚窕人如其名身材窈窕，她的手臂和腰腿都很纤细，唯有小腹高高隆起，此时正有些紧张地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此外还有两个女孩子，一个青春靓丽，一个清秀可人，前者撇了撇嘴没说话，后者则勉为其难地开口道：“我是402的。” 姚溯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他省去了那人疑似被无形之物绊倒的细节，只说304发生了火灾和煤气爆炸。 听闻有人在火灾中丧生，褚窕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眶渐渐红了：“天啊，怎么会这样？” 冯石剑连忙抚摸着褚窕的后背安慰了起来：“只是意外而已，你和宝宝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撇了撇嘴，402的清秀妹子则尖叫了起来：“为什么会发生煤气爆炸？是不是管道老化？房东呢？他人呢！” 姚溯挑了挑眉：“房东可能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呢？” 402租客瞪了姚溯一眼，但看清姚溯的长相后，她脸颊微微一红，随后竟然真的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显然是个老颜控了。 姚溯并不觉得煤气爆炸是管道老化的问题，但他还是怂恿了402租客给房东打电话。 402的妹子又偷看了姚溯一眼，然后开了外放，众人便屏气凝神等待起了结果。 “嘟、嘟、嘟……” 十几秒的拨号声后，一个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不存在……” 玩家们瞬间背后一凉，如坠冰窖。 402的妹子却皱了皱眉，仿佛没听到那诡异的电子音：“怎么回事？怎么打不通？” 姚溯倒不意外，他摸了摸下巴：“你试试看报警呢？” 402的妹子又看了姚溯一眼，然后乖乖按下了报警电话，结果依然是打不通，但这次的电子音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姚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就听冯石剑开口劝道：“现在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再联系房东和报警。” 王明明纳闷地问：“附近应该有警察局吧，电话打不通也能出去找人啊！”哪有人知道公寓里死人了还能回家安心睡大觉的？难道尸体就这样放着不管让它独自过夜吗？ 冯石剑却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妻子：“我要陪着窕窕，如果我出去了，她一个人会害怕。” 褚窕柔声道：“我没关系的，你去吧。” 冯石剑眉头微皱：“不，我要留下来保护你和孩子。” 褚窕的语气温柔却坚定：“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宝宝的，你去吧。” 就在此时，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女孩忽然开口道：“姐夫，你去吧，我陪着表姐。” 冯石剑犹豫了一下，轻声嘱咐道：“那依依你要保护好你表姐，别让她到危险的地方。” 名为依依的女孩撩了撩耳边的发丝，露出了她青春洋溢的脸庞：“好的，姐夫。” 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最美好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年轻的气息，一旁的褚窕虽然依旧笑容温婉，眼尾却已经多出了几条细纹。 冯石剑深深地看了爱妻一眼，转身带着几个新来的租客下了楼。 剩下的玩家兵分两路，一半留下盯着NPC，一半跟着冯石剑下楼。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康乃馨公寓门口，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天空中并没有月亮。 一片漆黑夜色中，老旧的大铁门不知道被谁关上了，上面还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冯石剑上前掰了掰锁头，皱眉道：“谁把门锁上了？明明大门平时都不会上锁……” 这么说着，他的表情却并不显焦急，反而语气冷静：“只有房东有钥匙，看来我们出不去了。” 他看向姚溯等人，神色在公寓一楼昏暗的楼道灯下平静得近乎诡异：“回去吧……反正已经出不去了。” 王明明后背一凉，忍不住抖了一下。 姚溯勾了勾唇角：“但我觉得，我们肯定能出去。” 冯石剑幽幽地看了姚溯一眼，转身缓缓回到了公寓内，姚溯却没有立刻跟上，而是走到了快递柜前，掏出了一部手机。 王明明见状，大吃一惊：“你哪来的手机？”明明所有人的手机在盖亚游戏降临后都不能用了！ “周宝武的手机。” 姚溯运气不错，这部手机没有密码锁和指纹锁，他顺利地进入主界面，打开了短信栏。 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你偷NPC的手机？等等！你偷这家伙的手机干嘛？” 姚溯眉头一挑：“你忘了这家伙是快递员了？” 王明明瞬间恍然大悟，周宝武既然是快递员，那么很大概率也会负责康乃馨公寓的快递，他往快递柜里塞完快递后，肯定要给收货人发取件码。 姚溯果然在周宝武的手机里找到了好几个取件码，心中一喜，连忙试着输入，王明明见状也愉快地加入了开箱队伍，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开着开着，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 这一次不只是姚溯，就连王明明也闻到了，他立刻捂住了鼻子：“怎么有死老鼠的味道？！” 然而他们开出来的东西很普通，都是些零食衣服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姚溯很快输完了最后一个取件码，依然是一箱零食，他不信邪地拆开一看，都是些薯片薯条之类的膨化食物，然而空气中的臭味却越来越浓烈了。 王明明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会不会是剩下几个柜子有问题？” 不过就算剩下几个柜子有问题，他们也没有取件码。 姚溯下意识代入了游戏思路：“算了，估计是我们线索还没收集完整吧。” 王明明看着那几大箱零食咽了口口水，然而快递柜如此诡异，他是没那个胆子去试啦，万一试试就逝世呢！ 就在此时，始终保持沉默的段雀楼忽然望向了姚溯：“你想现在出去吗？” 姚溯顿了一下，有些莫名：“现在出去是什么意思？” 段雀楼垂下眼帘：“如果你想现在离开副本，我可以帮你。” 姚溯挑了挑眉：“你已经知道真相了？还是你有直接通关的道具？” “……后者。”段雀楼顿了一下，补充道，“没有异能和道具抽奖的机会，但生存点照拿。” 他看了王明明一眼，面露歉意：“但这个道具我只有一个。” 姚溯点了点头：“相当于一次保命的机会，这么珍贵的道具，想来非常稀缺……但我拒绝。” 段雀楼顿时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姚溯。 姚溯双手环胸，心头无名火起：“你觉得我过不了这个副本？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贪生怕死？还是说……你觉得对不起我？” 段雀楼长长的睫毛一阵乱颤，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随即却欲言又止，最后他抿了抿唇：“这个副本……不简单。” 姚溯不冷不热道：“看来你知道很多啊。” 段雀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姚溯冷哼了一声，指着地上的几大箱零食问：“那你说这些零食能吃吗？” 段雀楼顿了顿，点了点头：“以它们现在的状态，能吃。” 现在的状态？姚溯挑了挑眉，扭头对王明明说：“可以吃，搬回去吧。” 王明明顿时欢天喜地地抱起了那几大箱零食。 姚溯又指了指快递柜：“剩下的柜子你能开吗？” 段雀楼看了姚溯一眼，默默地走上前去，下一秒，剩下几个柜子瞬间自动打开。 姚溯：“……”卧槽！这也太好用了！ 然而很可惜，里面并没有东西。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臭味却瞬间更浓烈了。 姚溯捏着鼻子：“怎么会没有呢？” 段雀楼忽然轻声道：“……这是尸臭。” 没有闻过尸臭的姚溯和王明明面面相觑。 段雀楼淡淡道：“里面的确有东西。” “……但现在还没有。” 姚溯有点无语：“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阳间话？” 段雀楼只好默默解释：“有人被分尸后塞进了快递柜，但现在那个人还没死。” 姚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段雀楼似乎在推理未来，但实则是在陈述过去，这是一件已经发生但还没有发生的事。 最后，段雀楼平静总结：“这里的时间线有问题。” 第17章 姚溯三人各自抱着几箱零食满载而归。 当他们回到三楼时，那些NPC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守在304门口的玩家，几人看着离门不远的尸体，表情沉重。 姚溯开门见山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眼镜男沉默了几秒，推了推眼镜，艰难地开口道：“我们刚才在304找线索，后来大家肚子都饿了，就准备加热几个罐头填肚子，但厨房里没有火，沈韩杨就用了自己的异能……” 进入副本后就不能打开系统商店了，所以他们只能提前买好罐头放进游戏背包里，虽然系统商店里的罐头刚买时是热的，但游戏背包没有保温功能，再拿出来时已经冷了，只能再次加热。 他们之前有好几个副本都没找到火源，便靠沈韩杨的异能加热，然而就在刚才——沈韩杨刚刚用手指放出小火苗，小火苗却忽然蹿出了一米多高，并沿着沈韩杨的胳膊一路往上蹿，瞬间将沈韩杨整个人都点燃了！ 眼镜男的语气渐渐沉重：“我想去救他，但没有用，我往他身上泼水，火不仅没灭，反而往我身上蹿，我还用了一个灭火的道具，也没派上用场……后来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们被呛得不行，只能逃出来。” “火？”姚溯忽然眉头一皱，“难道是因为他违反了租客须知里禁止玩火的条例？” “禁止玩火？租客须知？”眼镜男一愣，声音嘶哑，“那到底是什么？！” 姚溯有些惊讶：“你们刚才下楼的时候没看到吗？” 眼镜男这伙人好歹比他多些混副本的经验，没有一进门就发现公寓一楼张贴的租客须知也就罢了，在他已经提醒过他们有这东西之后，他们居然没再返回去找一找？这可不合理！ 眼镜男的两个跟班忍不住开口叫道：“你说了有租客须知后，我们就回去重新找了一遍，但压根没看到！” 姚溯皱眉道：“怎么可能？租客须知就贴在一楼楼梯边上，位置还很明显……难道你们没看到吗？” 他看向了几个临时队友，却见他们都茫然地摇了摇头，只有王明明附和道：“对啊！我也看见了！当时我俩一起看见的！” 眼镜男咬了咬牙：“看来它是随机出现的，或者只能被第一个发现的玩家看见。” 姚溯却依然皱着眉，他虽然知道租客须知里的内容，但也没想到沈韩杨会栽在禁止玩火的条例上，毕竟沈韩杨的异能就是火，谁会想到使用异能也是犯禁呢？而且沈韩杨之前就已经用过一次异能了，为什么直到刚刚才出事？ 因为现在是晚上？因为304这套房子有问题？ 就在此时，眼镜男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请你把租客须知里的条例说出来，好让我们尽可能避开这些死亡条件。” 现在傻瓜都知道租客须知是个重要线索了，偏偏只有姚溯和王明明见过，哪怕眼镜男等人再不甘心，此时有求于人，也只能低声下气。 姚溯挑了挑眉：“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们得交保护费。” 眼镜男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来得这么快，但沈韩杨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呢，就算姚溯等人打了他们的左脸，也只能乖乖再送上右脸，于是他苦笑了一声：“条件是什么？” 姚溯一点也不跟他客气：“你们全部罐头的一半，和找到的所有线索。” 眼镜男咬牙道：“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姚溯似笑非笑：“那换成你们的道具和生存点？” 眼镜男顿时脸色一僵，比起道具和生存点，罐头这种东西简直不值一提，他原本听到姚溯这么说还有些暗自庆幸，但谈条件这种事本来就是讲套路的……没想到姚溯根本不和他讲套路。 良久，眼镜男叹了一口气：“成交。” 讨论这些事站在走廊上显然不合适，于是众人进了303，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交换线索。 有了刚才那一出，他们都不敢把罐头加热了，好在还有些水果罐头玉米罐头之类可以直接吃的罐头，勉强也能填饱肚子。 眼镜男叫曹严华，他有一胖一瘦两个跟班，胖的那个叫朱秦，瘦的那个叫尤许，他们队里还有两个女玩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分别叫余娉娉和余袅袅。 他们五个人再加上刚刚死去的沈韩杨，都是一个叫雄霸天下的公会里的玩家，就像一般的游戏公会一样，加入雄霸天下之后需要定期缴纳一定的生存点和道具，而福利则是某些副本的攻略以及强大玩家的庇护，比如他们会长万里征，就是排行榜第二的狠角色。 别看盖亚游戏才降临了一个星期，但在一个副本里不管度过多长时间现实里都只会过去一分钟，而且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哪怕马上就要断气，只要一出副本就能立刻复原，所以理论上一天就能下成千上万次副本，只不过一般人精神上受不了，就算受得了也会精神疲劳。 然而万里征是个游戏狂人，而他建立的公会里也有一堆游戏狂。 曹严华话里话外都在拉拢姚溯，试图安利姚溯加入。 至于姚溯的临时队友们，则都是无公会玩家，两个女玩家里长头发的叫葛云苏，短头发的叫陶姜，而另外两个男玩家里矮的叫金魏，高的叫鲁伟昌。 姚溯和王明明也顺势自我介绍了一下，轮到段雀楼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淡淡道：“我叫白小楼。” 姚溯沉默了下，小楼是段雀楼的小名，而白则是段雀楼母亲的姓，那是个美丽的女人，却在段雀楼十八岁生日那天去世了。 不等姚溯的思维飘散到遥远的地方，众人便讨论起了找到的线索，他只好打起精神，加入了进来。 401的租客是一对夫妻，就是他们刚才见过的冯石剑和褚窕，前段时间褚窕的表妹陈诗伊考上了这附近的大学，便搬过来和表姐表姐夫一起住，顺便帮怀孕的表姐做做家务。 “他们看上去很恩爱，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陈诗伊和他们一起的时候，我感觉陈诗伊好像有点嫉妒自己的表姐，但我没有证据……”陶姜皱眉说道，“大概是女孩子的直觉吧。” 葛云苏表示有同感：“我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但刚才冯石剑在走廊上护着褚窕的时候，我觉得陈诗伊的眼神不对劲，有点可怕。” 王明明一边吃罐头黄桃一边吃瓜：“这不就是表妹投奔表姐看上姐夫的家庭伦理剧吗！老经典剧情了！我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 姚溯捏了捏自己的嘴唇，其实他刚刚也察觉到了。 至于402的租客，则是一个美食主播，还是个搞大胃王吃播的，她的客厅和厨房里堆满了一箱箱零食和食材，直播的时候一顿就要吃掉十几二十斤的东西。 “美食主播？”姚溯和王明明对视了一眼，难道这妹子就是201的孙三玺喜欢的那个美女主播吗？好吧，他们第一眼竟然都没认出来！ 王明明喃喃道：“美颜滤镜这种东西也太强大了吧……” 姚溯点头表示赞同：“402的房客叫什么名字？” 陶姜想了想：“她没有自我介绍，不过我偷看到了她的直播账号，那可能是她的真名，叫钱诗儿。” 钱诗儿……QSE？ 姚溯不由想起了周宝武的那枚戒指，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曹严华几人倒也有几把刷子，他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到了那几个不愿意开门不愿意沟通的租客的身份信息，也许是用了某种游戏道具，也许是拥有像段雀楼那样特殊的异能，不过这种机密，他们自然不会告诉外人。 101那个暴躁姐王玖籁在附近的大学读书，一身的名牌奢侈品，似乎家境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住在康乃馨公寓这种老旧的小区。 202的租客叫李思兰，是个无业游民，既不读书也不上班，一天到晚窝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似乎还有囤积癖，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堆满了东西，她从搬到康乃馨公寓后就没有出过门。 余娉娉露出不忍回忆的表情：“202堆满了快递箱各种杂物和垃圾，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苍蝇满天飞，老鼠满地蹿，我和袅袅待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赶紧跑了。” 余袅袅用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们看到了一只超级大的老鼠，和一只猫差不多大！红眼睛大獠牙，皮毛黑漆漆还油光滑亮的！” 操着北方口音的鲁伟昌一脸怀疑：“老鼠哪有那么大，你们太夸张了。” 余娉娉余袅袅坚决表示她们看到的老鼠真有那么大，双方辩了几句，谁也不服谁。 姚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提醒众人：“快十二点了，该回去休息了。” 众人已经了解了租客须知的四条禁止条例，再加上沈韩杨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敢耽误，纷纷回房休息。 姚溯选了403，并向王明明发起拼房邀请。 王明明接受邀请，加入拼房队伍。 其他玩家也迅速分好了组和房，只有段雀楼无人邀请，他低着头靠着墙，似乎毫无存在感。 见姚溯目不斜视地准备离开303，王明明忍不住问：“那段神呢？” 姚溯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他状似不经意地回头问：“喂，你要来吗？” 看向段雀楼的瞬间，他莫名觉得段雀楼的身影有些缥缈虚无，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直到段雀楼抬头朝他望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殆尽。 段雀楼轻声道：“……好。” 姚溯沉默了会儿，哼了一声：“你负责守夜。” 第18章 姚溯在403转了一圈。 403的装修简单素雅，却处处充满着温馨的细节—— 茶几上插在花瓶里的鲜花，阳台上充满生机的绿植，客厅里的风铃和拍立得墙，主卧里的捕梦网和香薰蜡烛，无一不说明了这里的主人是个温柔细腻的人，而且充满了生活情趣。 王明明原本还有些紧张，一看这环境，顿时松了口气：“怎么有点像在住民宿。” 主卧的床头挂着一张结婚照，但新郎和新娘的面容一团模糊，显得有些诡异，姚溯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这应该是冯石剑和褚窕的结婚照。” 王明明都快把那张结婚照盯穿了，也没看出冯石剑和褚窕的五官，不由纳闷：“你怎么知道？” 姚溯头也不抬地翻箱倒柜：“你刚才没注意吗？303的屋内装修和301一样。” 刚才众人分享情报的时候，他趁机将303打量了个遍，毫不意外地发现303是301的翻版，这一点应该让很多人都猜到了什么。 王明明很快反应过来：“所以203和201一样，403和401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整栋楼都是这样，每一层的3号房和4号房都是1号房和2号房的镜像。”姚溯勾了勾唇角。 姚溯翻完主卧，又翻了翻两个侧卧，然而都没什么收获，最后只在其中一间侧卧发现了一些崭新的婴儿用品和小衣服。 王明明也主动地翻了翻客厅厨房卫生间等地方，同样一无所获。 姚溯眯了眯眼睛：“看来我们要找的线索只有走廊对面有。” 不过他找到的小衣服和婴儿用品证明了他刚才的猜测，毕竟整栋楼只有褚窕一个孕妇。 王明明一脸惋惜地看着厨房的方向：“我本来还打算露一手呢，可惜厨子难为无火之炊啊！” 姚溯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见离晚上12点还有半个小时，便趁机上网搜了一下郑霸飞的论坛账号。 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这手机竟然还能上网？” 姚溯挑眉一笑：“谁家手机不能上网？” 王明明喃喃道：“……是我思维僵化了。” 姚溯很快找到了郑霸飞的论坛账号，发现那家伙居然真的是个艺人助理，不过显然是个没什么职业道德的艺人助理，一边爆料各种明星八卦隐私博热度，一边偷卖明星使用过的个人用品，什么用过的口红，穿过的衣服，喝过的杯子…… 不过郑霸飞虽然靠着明星赚钱，但却相当讨厌这些明星，尤其是那些高大帅气的男明星。 “我上次活动见到了XXX，真人长相丑爆了，被旁边的素人碾压，对我笑的时候我都快吐了，喜欢他的粉丝是不是眼瞎？” “XXX除了个子高一无是处，长得丑演技差，这都能红，估计没少花力气伺候金主，啧啧。” “XXX长得还没我帅，明明那么普通，滤镜果然是万能的，我要是去演戏估计也能红，哈哈哈哈。” “XXX丑到我了，建议整容。” 姚溯回忆了一下郑霸飞的长相，不由陷入迷惑，为什么有的人明明那么普通，却可以这么自信？ 很快，他翻到了郑霸飞最新一条论坛发言—— “嘻嘻，我发现了102那个男人的秘密……” 102？那个大学老师赵奕文？ 姚溯眉头一皱，秘密？会和那个粉红色蝴蝶发卡有关吗？ 他原本还想搜一搜钱诗儿，段雀楼却忽然开口提醒道：“还有10分钟就到12点了。” 他只好将手机收了起来，争分夺秒地洗漱了一番，和王明明各自挑了一间侧卧睡下。 段雀楼留在客厅守夜，他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12点一到，整栋康乃馨公寓同时陷入黑暗。 姚溯躺在侧卧的床上，努力保持安静，他不知道租客须知要求的“保持绝对安静”到底是要有多安静，但还是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他睁大了眼睛，黑暗如同一头巨兽，安静地等待着吞噬他。 隔壁的王明明同样不好过，他晚上有打呼噜的习惯，那租客须知搞得他甚至不敢入睡。 奈何人往床上一躺，奔波劳碌了一天的疲劳便扑面而来，让他的眼皮迅速变得沉重。 掐了几次大腿发现不好使后，他干脆抽掉枕头上的枕巾，揉成一团塞进自己嘴里。 与此同时，204的陶姜和葛云苏也相当难受。 她们和金魏、鲁伟昌选择了204，毕竟一楼和四楼都挺危险的，万一有什么东西从康乃馨公寓外面进来，一楼首当其冲，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而四楼又太高了，万一要逃跑很不方便，只有二三楼这种中间楼层比较安全，但三楼被曹严华那伙人占了，最后他们只能选择204。 然而她们一进204，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不由抱怨了几句，但奇怪的是，金魏和鲁伟昌并没有闻到，反而还觉得她们太挑剔。 鲁伟昌有些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真以为是来旅游吗？” 金魏也附和道：“别疑神疑鬼了，我刚才检查了一遍，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两个女孩子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只好暂时按耐下来，为了安全起见，她们决定一起睡，但鲁伟昌却选择和金魏一人一间房。 “租客须知让我们保持绝对安静，万一这家伙晚上磨牙放屁打呼噜，可不就连累我了？”鲁伟昌看了陶姜和葛云苏一眼，“你们就不怕对方晚上打呼噜？虽然你们平时可能不打，但人在过度劳累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打呼噜。” 两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一起睡，万一有人打呼噜，另外一个人还能赶紧把人叫起来。 不过这种事情风险很大，就像鲁伟昌说的，有可能会连累别人。 12点来临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陶姜和葛云苏躺在卧室的床上，忽然听到墙角处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某种动物在啃食什么的声音。 两个女孩子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却不敢开口交流。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睡在床外侧面朝墙的陶姜看到背朝墙的葛云苏瞬间睁大了眼睛，她顿时感觉一股凉意沿着尾椎骨直窜脑门，整个背部都要麻掉了。 她浑身僵硬地一寸寸转过身去，瞬间对上了一双硕大血红的眼睛，尖锐可怖的獠牙，油光滑亮的皮毛……一只比人还大的巨鼠蹲在她的床前！ 这只巨鼠一边垂涎欲滴地盯着她，一边窸窸窣窣地咬着什么。 啮齿类动物进食的时候经常一边啃食一边掉渣，仓鼠这么干的时候是可爱……然而这只巨鼠皮毛上沾着的食物残渣，却都是些毛发碎肉骨头渣。 它一边进食，一边掉落了一地的血肉残渣。 葛云苏一声尖叫险些破口而出，却被陶姜一把伸手死死捂住，两个女孩子瑟瑟发抖地抱在了一起。 巨鼠就这么蹲在她们床头，一动不动。 然而就在此时，旁边的房间忽然响起了一阵大叫：“哪来的老鼠！啊啊啊！” 听出了那是鲁伟昌的声音，陶姜和葛云苏顿时心下一沉，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们床头的巨鼠便以闪电般的速度蹿了出去！ “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那只巨鼠叼着鲁伟昌的半边身体回来了。 它再次蹲到了陶姜和葛云苏的床头，一边垂涎欲滴地盯着她们，一边啃噬进食。 鲁伟昌的身体从腰以下没了，但他还没有断气，看着她们的方向一边挣扎一边求救。 陶姜和葛云苏浑身剧颤地抱在一起，一边疯狂流泪一边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巴。 鲁伟昌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失了。 巨鼠窸窸窣窣地啃食，肉沫碎渣掉了一地。 混杂着空气中的血腥味，204原本若隐若现的臭味越来越浓烈了…… 另一边，303主卧的大床上，曹严华正蜷缩成团地躲在被子底下。 作为这个副本小分队的队长，他理所当然地独自享受了最大的主卧，然而自从进入主卧后，他便时时刻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门底下的缝隙，衣柜之间的缝隙，床底下的空隙……那偷窥一般的视线令他如芒在背毛骨悚然，而且不管他去哪里都如影随形。 曹严华盯着门底下的缝隙看，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那道缝隙似乎长出了一双眼睛。 而12点后，当他躺在床上于黑暗中注视着天花板时，更是觉得黑暗中长出了无数对眼睛。 他不得不钻进被子底下，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他甚至死死按住了被角，不留一丝空隙。 终于安全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被子底下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眼睛。 曹严华差点大叫，好险最后关头忍住了。 他连忙一把掀开被子，却愕然发现四周的墙壁上长出了无双只眼睛。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虫卵一般，于黑暗之中，齐齐凝视着他。 第19章 姚溯强撑了半夜精神，最终还是抵挡不了困意沉沉睡去。 然而，当他睁眼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不在床上，也不在403，甚至不在康乃馨公寓内。 头顶是正午的太阳，面前是老式的公寓，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场景，还有身边熟悉的面孔。 ——他回到了康乃馨公寓的门口。 所有玩家们都回到了康乃馨公寓门口。 又回到了熟悉的起点，这分明是他们刚进副本时的场景。 不，不是所有玩家，姚溯视线一扫，发现少了两个玩家，一个自然是沈韩杨，而另外一个…… 其他玩家也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回来了？” 姚溯忽然开口问：“鲁伟昌呢？” 陶姜和葛云苏眼眶红红，表情沉重：“他……死了……” 她们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那只巨鼠啃食完鲁伟昌的身体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掉他的头，而是叼着他的头，蹲在她们床头盯着她们看了一个晚上。 两个女孩子本就被那巨鼠吓得肝胆俱裂，再加上鲁伟昌那颗头，她们硬是一晚上没睡觉，直到天色渐亮，那只巨鼠忽然消失，两人才一头栽倒在床，睡了那么一会儿。 结果没睡多久，眼睛一睁就回到了康乃馨公寓的门口。 “……我总觉得鲁伟昌在看着我们，死不瞑目地看着我们。”陶姜的声音都嘶哑了。 听到有比人还大的老鼠，余娉娉和余袅袅不由尖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脸色青灰的金魏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他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我昨天也见到了，不过是大一点的老鼠罢了，只要不发出声音，就不会攻击我们！” 曹严华神色凝重：“我昨天晚上也遇到了，不过不是老鼠，是……眼睛。” 葛云苏疑惑：“眼睛？” 曹严华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起来：“对，很多很多眼睛……” 他也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被满墙密密麻麻的眼睛注视着，他压根就睡不着，只能在床上枯坐，直到天亮那些眼睛不见了，他才小睡了片刻。 余娉娉和余袅袅忍不住叫了起来：“等等！我们好像也遇到了，不过不是眼睛，而是……” 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似乎是一道道偷窥的视线，藏在房间里的每个缝隙和每个角落，黏腻潮湿又令人作呕，几乎要把她们折磨疯了，搞得她们也一晚上没休息好。 朱秦和尤许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 最后所有人看向了姚溯三人，显然在等他们阐述受害经过。 姚溯：“……” 等等…… 可是昨天晚上，他房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 姚溯只好看向了王明明。 王明明又看向了段雀楼。 段雀楼则一直看着姚溯。 最后王明明挠了挠头，率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呃，我昨晚下巴脱臼了……” 众人：“……” 王明明连忙补充道：“是这样的！我发现用枕巾堵住嘴巴，就不会打呼噜了！不用担心打呼噜，就能睡个好觉！一觉睡到天亮，不就看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嘛！枕巾大法好！除了第二天起来下巴会有点脱臼，真没别的毛病！” 枕巾大法什么鬼？！ ……不过怎么好像有点道理？ 众人表情麻木地看向了姚溯，姚溯则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我又看到房东了，我们进去吧。” 不等他们追问，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昨天我们没有探索过的NPC，就只剩下房东了吧？”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转身直扑房东而去。 姚溯微微眯起眼睛，他并不觉得昨晚403无事发生是因为他们幸运，危险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只会被人解决。 经过段雀楼身边时，他轻声问了一句：“昨晚……是你吗？” 段雀楼垂下眼帘，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又破碎化成了斑驳的影子：“不是你让我守夜吗？” 姚溯顿了一下，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段雀楼却听懂了：“恶念、怨念……这些都是无形之物，不过灵感较强的人能看到它们的有形之躯。” 姚溯眉头一皱：“灵感？” 段雀楼淡淡解释道：“陶姜和葛云苏能闻到204的臭味，而金魏和鲁伟昌闻不到，就是因为陶姜葛云苏灵感比他们强，同理，曹严华能看到303的眼睛，而其他人看不到，也是因为他灵感比其他人高。” 姚溯举一反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看不到？你的灵感应该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吧？” 段雀楼沉默了一下：“我可以控制……灵感强不一定是好事。” 姚溯看着不远处的曹严华若有所思，短短几分钟内，这人已经用衣角把眼镜擦了十几遍了。 当他们踏入康乃馨公寓时，朱秦尤许已经接过了房东的钥匙，果不其然，他们又回到了昨天第一次和房东见面的时候。 玩家们将房东团团围住不让他走，房东有些不耐烦，但大概是看在租金的份上，还是交代了一下。 房东姓凌，叫凌世明，这公寓是他在老婆怀孕那年买下的，为了纪念他老婆第一次当妈妈，所以取名康乃馨公寓，后来他老婆生了个儿子，他们一家三口就一直住在404，直到前几年才搬出去，404便空置了下来，前几天钥匙还丢了。 “如果你们捡到404的钥匙，一定要立刻还给我。” 房东忽然话锋一转，如此说到。 曹严华推了推眼镜：“你还记得404的钥匙大概丢在哪里吗？那一天你都去过什么地方？你确定在康乃馨公寓里？” 他们昨天把康乃馨公寓搜了个遍，压根没看到什么404的钥匙，难道是因为没触发剧情？ 想到这里，曹严华忍不住有些焦虑，又低头擦了擦眼镜。 房东目光阴沉地看着曹严华：“我不记得了！如果我记得，我早就找到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明明正值中午，所有人却都后背一凉，就连眼前的老式公寓似乎都散发出了屡屡黑气。 姚溯挑了挑眉：“我们好心帮你找钥匙，不给点提示吗老头？” 众人瞬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房东原地黑化。 房东阴测测地看向姚溯：“你说什么？” 姚溯淡定重复：“给点提示，老先生。” 众人瑟瑟发抖，如履薄冰。 房东顿了顿，沉声道：“……公寓里的小屁孩太调皮了，说不定是他们偷走了我的钥匙！” 众人：“……”啊这？房东竟然真的给提示了！ 接下来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凌世明表示对租客们并不了解，这一批租客基本都是在他搬走之后才租的房子，他们平时接触也不多，见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了，他们只好把凌世明放走了。 众人照旧分配了钥匙，同时发现他们昨天拿到的钥匙不见了，姚溯摸了摸口袋，不出所料，发卡、戒指盒和手机也不见了。 王明明抓了抓脑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是又回到昨天了吗？副本读档重来了？” 曹严华目光沉沉：“土拨鼠之日。” 这是一部主角停留在某一天无限循环却始终到不了明天的经典老电影，不少人都看过，陶姜稍微解释了一下剧情，没看过的人也瞬间了然了。 王明明恍然大悟：“看来我们得快点找出真相和答案，不然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天，也出不去副本了！” 然而问题来了，他们连题目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答案了！ 现在唯一看上去和通关有关的线索只有404的钥匙。 曹严华当机立断：“公寓里只有一个孩子，302周宝武的女儿，我去找她。” 说话之间，他们再次进入了公寓楼内，姚溯忽然眯起眼睛：“那张租客须知……又出现了。” 众人沿着姚溯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一楼楼梯边上看到了一张租客须知，凑上去一看，和姚溯说的内容差不多。 只有第三条的禁止条例变成了—— “请捡到404钥匙的租客在6天之内将钥匙交还到房东处，否则后果自负。” 王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少了一天！还真是个倒计时啊！” 众人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曹严华又低头擦起了眼镜，他一边擦眼镜一边沉声吩咐：“余娉娉余袅袅，你们和我一起去302。” 随后他又安排朱秦尤许去404看看情况，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所有人一起行动。 姚溯挑了挑眉，他一开始还以为曹严华等人是在带妹下本，但如今明显情况不妙，曹严华都有些自身难保了，却还是坚持带上余娉娉余袅袅……显然不是曹严华色心太重，就是这对双胞胎姐妹花有些本事。 曹严华等人离开后，陶姜葛云苏金魏也结伴离开了，毕竟太多人一起行动效率低，但落单又容易出事，所以两人或三人是最佳组队人数。 剩下三人自动组队，姚溯看了段雀楼一眼，淡淡道：“今天我打算提高一下我们的效率，你有意见吗？” 段雀楼垂下眼帘：“……没有。” 于是姚溯平静地敲响了102的门。 就在赵奕文微笑着开门的瞬间，只见姚溯抄起藏在背后的平底锅，朝着赵奕文的脑门就来了一下。 “哐当！” 赵奕文的笑容僵在脸上，猝不及防地轰然倒地。 姚溯转身看向段雀楼，一脸淡定：“快，尽情发挥你的异能。” 段雀楼：“……” 第20章 姚溯和段雀楼默默对视了一会儿。 直到一旁的王明明摸了摸自己疑似有点发亮的脑门，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咳！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姚溯这才回过神来，默默停下了和段雀楼突如其来莫名奇妙的眼神交流。 段雀楼无奈地解释了下，他的异能梦境入侵只能对沉睡中的目标对象使用，虽然他可以把仅仅只是睡着而没有做梦的目标对象强行拖入梦境，但前提是对方要进入睡眠状态，睡眠和昏迷可不一样，一个仍有意识，一个丧失意识。 姚溯明白过来了：“赵奕文昏迷没有意识了，所以你的异能对他无效？” 段雀楼点了点头。 姚溯一脸失望：“真是浪费力气白折腾。” 王明明幽幽道：“你刚才也没用多少力气啊，明明很顺手嘛。” 姚溯却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等等，也不一定！我们可以趁机把人绑起来，然后搜他屋子！” 王明明：“……”等等！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想起昨天赵奕文黑化后的状态，王明明的小心肝不由微微一颤，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姚溯好有道理！ 他之前也玩过有推理元素的悬疑游戏，常常要为了一个剧情线索和NPC各种周旋斗智斗勇，每次一卡关他就想把NPC绑起来暴力威胁直接要线索…… 姚溯人狠话不多，直接进屋找了一根绳子，把昏迷的赵奕文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丢给了段雀楼：“你看着他，我俩搜屋。” 王明明简直目瞪口呆。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含泪上贼船。 段雀楼顿了顿，垂眸看着地上五花大绑的赵奕文。 “……好的。” 姚溯拉着王明明将102的客厅厨房书房侧卧翻了个遍，没发现和昨天有什么区别，就连那个粉红色的蝴蝶发卡都在一样的位置。 他将发卡揣进兜里后，直奔赵奕文的主卧而去，果不其然，主卧上了锁。 他抬起脚来，稍微估摸了一下力道，然后一脚将主卧的门踹开了。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整个102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姚溯眉头微皱，缓缓走入。 一旁的王明明咽了口口水，也壮着胆子跟了进去。 出乎两人意料，主卧的装修风格和外面的客厅厨房等等格格不入，甚至是截然不同，粉红色的墙纸，粉红色的衣柜，粉红色的欧式大床，蚊帐、床单、被套、窗帘处处充满了蕾丝和流苏的元素，俨然是一间充满了少女心的房间。 王明明脱口就是一句卧槽：“赵奕文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风格的卧室？他果然偷偷包养小情人了！” 姚溯挑了挑眉，直接上前打开了赵奕文左边的衣柜，下一秒两人便看见了满满一衣柜的女装——各种款式的长裙短裙，五颜六色的假发，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发卡发绳耳环项链等小饰品，看来那个粉红色蝴蝶发卡就是其中的漏网之鱼。 这些裙子的尺码都很大，不太像普通女孩子穿的，当姚溯翻出了一个佩戴式的义乳时，王明明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裙子都是赵奕文的！他不是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吗？他他他……他是基佬？！” “未必。”姚溯作为一个幼教，也看过一些教育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稍微了解一些心理学基础知识，比如跨性别者、异装癖等，便给王明明解释了一下。 如果赵奕文是跨性别者，那代表他不认同自己现在的性别，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是个女人，如果赵奕文是异装癖，那代表他有可能只是个喜欢穿女装以获得性满足的直男。 就在王明明纠结赵奕文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的时候，姚溯打开了剩下的那个衣柜，一下子就让问题迎刃而解了。 这个衣柜里满满都是各种情趣蜡烛情趣皮鞭情趣捆绑束缚带…… 王明明的嘴角抽搐了起来：“好家伙！破案了！” 姚溯发现旁边还有一本制作精美的相册，拿起来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张张赵奕文的女装“写真照”。 照片里的赵奕文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用情趣捆绑束缚带把自己捆出了各种各样的造型，内容极其不堪入目。 姚溯万万没想到，赵奕文的摄影爱好竟然如此坚定，就连这种时候都要拍照留念！ “卧槽我瞎了！”王明明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捂上了眼睛。 怪不得赵奕文堂堂一个大学老师不好好和家人一起住在繁华的市中心，反而独自一人跑出来租房子，原来是为了偷偷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玩爱的变装小游戏啊！ 姚溯翻着翻着那本相册，忽然眉头一皱，相册里夹杂着几张不止赵奕文一个人的照片，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且不是同一个人。 王明明从手指头缝里看了一眼：“他果然出轨了？！” “不对，这些女孩子的状态有点奇怪。”姚溯皱眉道。 王明明放下手凑近一看，果不其然，这些女孩子全部都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意识显然并不清醒。 “卧槽！他给人下迷药了？”这可就上升到犯罪的高度了。 姚溯皱眉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少了一张照片：“少了一张。” 王明明眨了眨眼，不太明白：“所以呢？” 姚溯分析道：“他每次都会拍照留念，行为很有仪式感，而且追求完美，不太可能让自己精心制作的相册少一张照片，你忘了他过两天就要搬走了？他一旦搬回家，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满足自己的爱好了，所以我认为他会抓紧时间在这两天拍摄完最后一张照片，将这本相册完成。” 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也许他的最后一张照片已经拍摄完成了……只不过需要我们去找。” 此时的姚溯和王明明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刚才踹开主卧大门的瞬间，被捆成粽子的赵奕文猛地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目呲欲裂，五官扭曲，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脑袋直接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朝主卧的方向看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就被段雀楼一脚踩进了地板里。 段雀楼毫无感情地道歉：“抱歉，他让我看好你。” 动弹不得的赵奕文：“……” 而另一边，在404一无所获的朱秦和尤许在302找到了曹严华和余娉娉余袅袅，而余袅袅刚刚发动异能催眠了周宝武和他的老婆。 没错，余袅袅的异能正是“催眠”，而余娉娉的异能则是“读心”，这对双胞胎姐妹花的异能结合起来，在解谜探索向的副本里可谓是无往不利，因此雄霸天下才愿意花大力气培养她们，让几个有经验的老玩家带她们下副本。 余袅袅脸色苍白满脸冷汗，不得不靠着余娉娉才能勉强站立，这是异能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她才刚刚觉醒异能不久，异能并不强大，一般一次只能催眠一个人，这次一下子催眠了两个，实在是过于勉强了。 曹严华没花时间安抚余袅袅，直接下令命众人找到周宝武的女儿，这个小女孩才是他直奔302的目的。 周宝武是送快递的，302的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快递纸箱，很快，朱秦就在一个不到半米高的快递纸箱里找到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蹲在快递纸箱里，正透过缝隙歪着头看他们，面对这群莫名奇妙闯进她家的不速之客，她却没有流露出一丝胆怯和害怕，反而十分平静。 曹严华并不喜欢小孩，他冷冷地看了小女孩一眼：“404钥匙在哪里？” 小女孩歪着头，并不回答。 曹严华又问了两遍，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余娉娉见状，向前一步：“你们别吓她，让我来吧。” 她在快递纸箱面前蹲下，放轻了声音：“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周琪琪呀？” 小女孩依然歪着头，仍不回答。 余娉娉柔声道：“我叫你琪琪好不好？琪琪，你有没有捡到一串钥匙？” 小女孩还是没有回答。 一旁的朱秦见状道：“这小鬼不是听不懂人话就是故意装傻，别和她浪费时间了！直接读心吧！” 余娉娉犹豫了一下，她的异能现在只能对意志薄弱的对象使用，所以她一般都是在余袅袅催眠之后再进行读心，如果是完全清醒状态的对象则很难成功，除非让对方精神受创或者身受重伤情绪不稳。 然而一向是行动派的尤许直接拔出了一把黑色匕首，这是他的游戏道具，能够给攻击目标造成两秒的精神混乱：“让我来！” 只见他的匕首划过小女孩的脸蛋，瞬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纸箱里的小女孩愣住了，下一秒，她的眼睛里渐渐蓄满眼泪。 这一瞬间，所有人只觉得周围的空间忽然扭曲了起来，房子里的所有线条都在漫天乱舞，家具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那些快递纸箱也一一飞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 尤许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混乱，他仿佛体会到了小女孩刚才被混乱匕首刺中的感受，忽然半空中一个快递纸箱朝他飞来，随后他的身体被折叠了起来，骨骼因为不堪忍受而咔咔作响。 终于，他就像一件快递一样，被成功地塞进了快递纸箱。 第21章 当姚溯听到余娉娉余袅袅的尖叫声时，他正在和王明明讨论赵奕文的“最后一张照片”会在哪里。 姚溯摸着下巴推测：“如果真的有最后一张照片，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一个人的自拍，毕竟自拍随时都可以，这本相册他早就可以完成了，既然一直拖着没完成，说明他可能在找可以下手的‘合照’对象。” 王明明似乎很喜欢往伦理剧的方向大开脑洞，他张口就来：“会不会是101的王玖籁？他不是说过王玖籁是他的学生吗？而且也很符合他年轻貌美的下手标准啊！” 姚溯听着王明明的话，忽然一顿：“等等，明天是谢师宴……” 王明明挠了挠头：“啊？” 姚溯微微眯起眼睛：“昨天赵奕文的那通电话，明天他要参加谢师宴。” 赵奕文明明临近搬家，却一直没有动手收拾行李，还在电话里对他妻子说等谢师宴之后再收拾行李，可是谢师宴不过就是和学生一起吃顿饭罢了，用得着那么郑重其事吗？ 除非……赵奕文打算在那一天做什么重要的事。 就在此时，两道凄厉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几乎响彻了整个康乃馨公寓。 王明明愣了一下：“好像是那对双胞胎的声音。” 姚溯皱眉：“走，去看看。” 两人返回客厅，见段雀楼一只脚踩在赵奕文头上，王明明纳闷发问：“段神你干嘛？” 段雀楼掀了掀眼皮：“怕他不老实。” 姚溯见赵奕文还昏迷着，便快速道：“先别管他，我们上去看看。” 段雀楼顿了顿，点头：“好。” 三人很快赶到了302，却见余娉娉余袅袅神色惊恐地跌坐在门口，互相搀扶着瑟瑟发抖，而曹严华虽然勉强站着，但浑身血迹，眼镜不翼而飞，右手也不正常地耷拉着。 302大门敞开，客厅里的快递纸箱乱糟糟的堆叠着，但中间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个不到半米高的纸箱。 姚溯向前一步，正欲进门，余娉娉却尖叫了起来：“不要进去！” “放心。”他脚步一顿，继续往前。 姚溯走到了那两个纸箱前，伸手将它们打开了。 很快，朱秦和尤许便出现在他眼前，这两个个子不算矮小的成年男人，竟然被硬生生折叠塞入了两个不到半米高的纸箱，他们的骨头被打碎，血肉被压扁，就像两块被压实了的肉坨坨。 就在此时，陶姜、葛云苏和金魏也赶到了，三人进屋一看，葛云苏顿时捂着嘴巴冲进厕所吐了。 陶姜则冷静地观察了一番：“脸部苍白，嘴唇发紫，瞳孔扩散……” 一通分析后，最后她下了判断：“像是心脏病发引起的死亡。” 王明明表情有点麻木：“……这你都能判断？” “抱歉，职业病……”陶姜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他们之前有心脏病史吗？” 没有人回答她，余娉娉余袅袅惊魂未定，曹严华则一脸精神恍惚。 姚溯忽然开口道：“应该没有，不过周琪琪好像有心脏病。” 陶姜也是想起了这件事，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听到周琪琪这个名字，那三人顿时激动了起来，余袅袅惊恐地叫了起来：“她是魔鬼！是恶魔！” 虽然灵异副本里的鬼怪号称无解，但其实高级玩家以及大公会内部流传着克制它们的道具或者方法，只不过没有影视剧里那种立竿见影的神奇效果，一般只能临时克制或暂时封印，不可能永久封印甚至彻底消灭。 然而就在刚才，他们所有的道具和方法竟然都毫无作用，如果不是曹严华最后关头使用了一个非常宝贵的逃命道具，现在他们已经团灭了……可惜曹严华的实力顶多只能带两个人，所以朱秦和尤许就只能被放弃了。 姚溯想起昨天抱着他的大腿叫妈妈的甜萌小萝莉，不由陷入沉默。 王明明也有些质疑：“NPC怎么会忽然暴走？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那三人瞬间沉默了。 待他们把事情一说，所有人都无语了，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姚溯却忽然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你们敢划周琪琪的脸，就算周宝武不在乎，周琪琪她妈会让你们这么干？他们人呢？” 曹严华沉默了几秒：“我们用了道具，让他们暂时昏迷了。” 姚溯挑了挑眉：“那你们划周琪琪的脸干什么？” 曹严华本就精神恍惚，顿时有点接不下去了，姚溯淡淡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藏着掖着吗？是要带到棺材里面吗？” 曹严华还在沉默，余袅袅忽然开口：“你们能带我们通关吗？” 姚溯十分坦诚：“不一定，就算段雀楼本楼来了也不敢这么和你保证。” 一旁的段雀楼本楼：“……” 余袅袅苦笑了一声：“如果是段神的话……算了，不假设这些有的没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带我们通关。” 双胞胎姐妹花不再藏拙，坦白了她们的异能。 “催眠加读心……”姚溯顿时了然，果然有点用，“好，我们会尽量帮你们，但如果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局面，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一旁的陶姜、葛云苏和金魏眼神微黯，明明是他们先来的，结盟也好，合作也罢…… 不过他们也知道比起余娉娉余袅袅的异能在这个副本能够发挥的作用，他们的异能几乎不值一提。 曹严华似乎也默认了这临时的结盟，很快，姚溯就给余娉娉余袅袅发布了结盟后的第一个任务—— 去找101的王玖籁，催眠读心一条龙。 六人来到101门口，直接由余袅袅去敲门，在王玖籁开门的一瞬间，余袅袅发动了催眠异能。 其实余袅袅原本并不赞同：“我们昨天已经催眠过王玖籁了，没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姚溯却笑了笑道：“催眠和读心都建立在你们问了对方什么问题上吧？你们没问到点子上，自然不会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余娉娉：……老娘一会儿倒要看看你怎么问！ 余袅袅花了几秒就成功催眠了王玖籁，脸色却瞬间苍白了，她刚刚在302已然异能用尽，虽然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点，但立即再发动异能还是太过勉强了。 姚溯不着痕迹地评估了一番余袅袅的催眠异能，看来也没有那么强……不过想来也是，如果她的异能非常强，那她早就该把所有NPC催眠了然后直接通关。 余娉娉扭头问姚溯：“你要问什么？”余袅袅的催眠异能只能让目标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并不能让他们直接开口回答，因此需要辅以余娉娉的读心异能。 姚溯上前一步，从王玖籁身上找出了她的手机：“问她的手机密码。” 余娉娉照做了，姚溯很快打开了王玖籁的手机，翻找起了各类社交软件，然后他发现王玖籁在好几个社交软件上都颇为活跃，自称是个千金大小姐，炫包炫富炫豪宅，酒店为家环球游，充满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奢靡气息，但这一切只持续到了半年前。 王玖籁从半年前起社交动态直线下降，虽然偶尔炫包炫表，但再也没有炫过她家那个带游泳池的大豪宅了。 很快，姚溯就从聊天记录里发现，原来半年前王玖籁家的公司出事破产，导致母亲坐牢，父亲则携款潜逃。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几天前有个神秘人给王玖籁发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是关于王玖籁当初高考时顶替了另外一个学生的成绩的相关证据，而被顶替的学生叫李思兰。 李思兰？姚溯不由眯起了眼睛。 余娉娉余袅袅都被姚溯的操作骚到了，她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偷NPC的手机呢？ 顺带一提，其实姚溯他们刚刚也掏了赵奕文的手机，不过赵奕文的手机里没什么东西，这家伙毕竟是个大学老师，虽然要加个道貌岸然的前缀，但以他身边那么多同事和学生环绕的环境，自然是不敢往手机里存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 王明明凑了过来：“李思兰？那不是202的那个宅女吗？” 李思兰正是202的租客，据说是一个从不出门的无业宅女，他们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见过她本人呢！ “原来当初王玖籁顶替了李思兰的高考成绩？是谁给王玖籁发了这封邮件？要替李思兰打抱不平吗？”王明明满脑子问号，“难道是李思兰本人？” 关于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姚溯其实有所猜测，就在他整理思绪时，倒在地上半睡半醒的王玖籁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101的室温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变得阴森幽冷，死气蔓延，如入鬼境。 余娉娉余袅袅顿时脸色大变：“不好了！她要黑化了！” 刚才302那个小女孩就是这样的！ 眼看雄霸天下三人组拔腿就跑，姚溯正欲掏出平底锅，却见段雀楼向前一步，抬脚就将王玖籁的头踩进了地面，地板呈蛛网状裂开。 随着王玖籁的头陷入地面，姚溯不由陷入沉思，怪不得刚刚在102无事发生。 随着地板缓缓裂开，余娉娉余袅袅等人：“！！！” 我们也裂开了！ 第22章 姚溯发现他对段雀楼的强大似乎还是有点低估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段雀楼很强，是玩家排行榜上的第一，但和玩家比很强与和NPC比很强可不是一回事，盖亚游戏才降临不久，想必玩家实力普遍都还不是很强，而这些副本里的NPC，要真和玩家打起来估计得是碾压式的，否则他们这些玩家何必兜兜转转寻找线索，直接暴力一波流屠杀NPC踏平副本不就完事了？ ——然而段雀楼却能在NPC面前保持绝对的强大。 面对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段雀楼垂下眼帘，似乎在犯困，又似乎在神游太虚。 换了一副黑框眼镜的曹严华神色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排行榜前百不可能没有你的名字！” 然而这个“白小楼”，他可真是闻所未闻。 余娉娉余袅袅则羡慕又嫉妒，大家都是女孩子，怎么人家就那么强呢！ 王明明差点一句“段神流弊”脱口而出，好在关键时刻他还是捂紧了段神的女装小马甲：“大佬流弊！给你打call！” 不管是质疑还是彩虹屁，段雀楼一脸无动于衷。 姚溯眯了眯眼睛，然后低头继续翻完王玖籁的手机，他忽然顿了一下：“前天王玖籁在药店买了安眠药。” “安眠药？”王明明一摸双下巴，开始脑洞大开，“她是要自己吃还是要给谁下药？她刚刚收到那样的邮件就跑去买了安眠药，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姚溯点了点头：“我们去202看看，找李思兰问问话。” 他扭头看向余袅袅余娉娉：“你们的异能还能坚持一下吗？” 双胞胎姐妹花脸色微白，但还是咬牙道：“我们还可以！” 姚溯嗯了一声，他在王玖籁桌上的瓶瓶罐罐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找到了一罐没开封的安眠药。 余娉娉等人不明白姚溯拿NPC的安眠药要干什么，但还是安静如鸡地跟着他上了二楼。 结果一上二楼，姚溯就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果然下一刻201便响起了一阵哐哐铛铛鸡飞狗跳的动静。 就在此时，201的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了，三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为首的葛云苏看到姚溯他们，顿时尖叫了起来：“快跑！蚊子！” “有蚊子！” 王明明莫名奇妙：“有蚊子又怎么了？打啊！” 葛云苏叫道：“好大的蚊子！” 蚊子再大能有多大？有什么是一只拖鞋解决不了的？ 就在姚溯这么想的时候，下一秒，他便震惊地发现还真有一只拖鞋解决不了的蚊子！ ——追在葛云苏等人身后的蚊子，个头竟然整整有一个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长而尖锐的刺吸式口器有小孩手臂那么长！ 放大版的巨蚊让姚溯就像在显微镜下看蚊子一般，一切细节都纤毛毕现，那覆盖着羽毛状鳞片的触角，实在让他毛骨悚然，更糟糕的是看这巨蚊的口器尺寸，摆明了不会只吸一点点血，搞不好这一口下去，他人就没了！ 而巨蚊振翅时的动静更是震耳欲聋，就像小型战斗机一样，震得人头皮发麻，偏偏飞行速度还很快，见葛云苏三人超过了姚溯他们，竟一个掉头就朝他们飞扑而来！ 于是转瞬之间，就变成姚溯他们正面对上了巨蚊，而且还是整整三只巨蚊！ “啊啊啊！”余娉娉余袅袅顿时尖叫了起来，她们可不是战斗系异能，只能拼命躲到了姚溯和段雀楼身后，一旁的曹严华见状，有些不甘心地咬咬牙，身上冒出了黄色电光。 陶姜扭头一看，见姚溯等人似乎准备迎战，顿时急了：“这些蚊子很邪门！打不过的！快跑！” 下一秒，一只扑食的巨蚊被曹严华的黄色电流击中了！ 王明明大声叫好：“电死丫的！” 蚊子怕电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不然电蚊拍哪来的？ ——可惜他们此时面对的不是一般的蚊子，被曹严华的电流击中后，这只巨蚊只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飞了两下，似乎晕了那么一两秒，但很快就摆脱了不良反应，继续朝他们飞来！ 曹严华顿时脸色一变：“果然邪门，快跑！” 说完他丢下余娉娉余袅袅扭头就跑，双胞胎姐妹花犹豫了一下，竟是咬咬牙留在了原地——显然比起曹严华，她们现在更相信姚溯和段雀楼。 曹严华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瞬间就超过了陶姜和葛云苏，直冲楼梯而去，与此同时，姚溯掏出了平底锅，朝着迎面而来的巨蚊就是会心一击！ “哐当！” 姚溯被震得虎口一麻，平底锅差点脱手而出，他觉得自己似乎打中了一块铁，然而那巨蚊也没讨到什么好，直接被拍飞了，一头撞到了墙上，尖锐的口器竟然卡进了墙体中！ 一旁的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姚老师流弊！” 逃跑中的陶姜回头一看，更是大惊失色，他们刚才三人联手对付巨蚊，那巨蚊愣是连根腿毛都没掉呢！ 卡在墙上的巨蚊开始疯狂振翅，不但制造出了刺耳的噪音，翅膀上还有黑色粉末簌簌掉落，姚溯冷笑了一声，上前就把巨蚊那对足有成人手掌大小的膜质前翅徒手撕了下来。 徒、手、撕、了、下、来……目睹姚溯手撕巨蚊的陶姜彻底呆住了，连逃跑都忘了。 王明明也惊呆了：“我日姚老师！你也不怕这蚊子有毒啊？”那黑粉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你日谁？”姚溯不满地瞪了王明明一眼，又反手一平底锅把另外一只试图偷袭的巨蚊拍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只听噗呲一声——巨蚊爆汁了！ 人头大小的巨蚊爆裂开来，流淌了一地鲜血，也不知道之前吸了多少人血。 姚溯冷静地想，他要收回刚才的想法，果然没有什么是一拖鞋解决不了的。 解决了这只偷袭的巨蚊，他又转身一平底锅将那只卡墙的巨蚊拍下了地面，于是继失去翅膀之后，那巨蚊的口器也硬生生地断裂嵌进了墙里，一无所有地坠落地面。 姚溯上前又是一脚，成功拿下双杀。 王明明呱唧呱唧鼓掌：“姚老师流弊！” 姚溯却是眉头一皱，等等，刚才好像有三只巨蚊……那么还有一只呢？ 另一边，曹严华已经跑下了楼梯，眼看就要跑到一楼了，一只巨蚊却忽然从一楼走廊上的窗户外飞了进来！ “啊！！！” 二楼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陶姜顿时神色一凛：“是苏苏的叫声！” 她连忙朝楼梯间跑去，却见葛云苏站在一二楼楼梯之间，表情惊恐地看着一楼，于是便循着视线看了过去—— 一只巨蚊朝曹严华迎面扑去，曹严华见避无可避，只能拿出道具反击，然而他手中的银色长剑一砍在巨蚊身上，就立刻被巨蚊身上坚硬的鳞片弹开了。 曹严华在极度恐惧之下释放出了他所有的异能，然而强力电击之下，巨蚊仅仅只是晕了两秒，便再次飞扑而来！ 巨蚊飞到了曹严华脸上，长而尖锐的口器瞬间击碎了他的眼镜镜片，刺入了他的眼眶！ “啊啊啊啊！” 随着曹严华的惨叫，巨蚊本就有人头大小的身躯迅速膨胀变大，最后竟足足变得有半个成年人类那么大！ 与此同时，曹严华却是逐渐脱水缩小，最后变成了骷髅一般的皮包骨，缓缓倒地而死，显然是被巨蚊活活吸干了。 距离曹严华最近的葛云苏目睹了一切，满脸惊惶地跌坐在地。 当姚溯赶到一楼的时候，曹严华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皮包骨，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覆盖着骨头架子，看来那巨蚊不仅吸血，就连人体内的肌肉脂肪脏器也一并吸食了。 饱食一顿的巨蚊不仅个头变大了，就连翅膀和口器也变大变长了，力量似乎也变强了，王明明看着巨蚊那已经有成人胳膊那么长的口器，瑟瑟发抖地问姚溯：“姚、姚老师……你有把握吗？你你你……你行吗？” 姚溯沉默了一下，他还真没什么把握…… 但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眼看那巨蚊就要开始第二次捕食，姚溯双手持握平底锅，进入了防御模式，而此时，一旁的段雀楼却忽然默默地掏出了一把电蚊拍。 王明明顿时双眼一亮：“道具？” 段雀楼淡淡道：“不，电蚊拍。” 王明明：“……” 姚溯：“能有用？” 段雀楼沉默地以行动代替语言。 在升级版的巨蚊飞扑而来的瞬间，段雀楼举起电蚊拍就是一拍——那巨蚊比电蚊拍还大，显然对这普通蚊子的大杀器不屑一顾，横冲直撞地就撞上了电网。 “滋滋滋滋——” 一瞬间，一股蓝紫色的电流沿着电蚊拍飞速蹿上了巨蚊的身体，强烈的电流冲击之下，巨蚊顿时滋儿哇乱叫，不知所措，被电淹没。 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浓烈刺鼻的焦臭味，很快，巨蚊就在电击之中重重落地。 原来雷电系异能不是对巨蚊无效，而是不够强大的雷电系异能对巨蚊无效……姚溯微眯眼睛，问段雀楼：“你的雷电有十万伏特吗？” 段雀楼顿了顿：“大概有吧。”其实不止。 姚溯怕这巨蚊还不死，但又怕它身上还带电，便示意段雀楼上前补刀。 段雀楼上前就是一脚，半人高的巨蚊瞬间爆汁，这一次流出来的，不仅仅是鲜红的血液，还有半消化状的人类脏器，虽然才刚刚被巨蚊吃进去没多久，但已经呈现液化状态了…… 包括陶姜在内的几个女孩子顿时捂嘴作呕，就连王明明也干呕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姚溯寻求心理慰藉，却猛然一愣，大叫了起来：“我日姚老师！你的手！” “……你又日谁？”姚溯无语地瞪了王明明一眼，却还是下意识低头一看，这一看不得了，他的两只手竟然已经开始变黑了！ 王明明迅速反应过来：“糟了！姚老师你中毒了！” 姚溯心下一沉，想起他刚才徒手撕了巨蚊的翅膀……难道说那覆盖着黑粉的翅膀果然有毒？ 眼看那黑气迅速从手蔓延到了胳膊，姚溯挑了挑眉，难道他要学那些影视剧里的中毒人士那样自断双臂？ 一向表情慵懒的段雀楼神色剧变，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瓶透明药剂，绿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这是我从上一个副本得到的万能解毒剂，你快……” 姚溯沉默地看着段雀楼，这似乎是两人重逢以来，段雀楼表情变化最大的时刻了——在这之前，段雀楼始终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 姚溯却忽然将手背到了身后：“你留着吧，万一你之后要用呢？” 段雀楼沉声道：“……我用不上。” 姚溯眉头一皱：“为什么？这种一听就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用不上？” 段雀楼顿了顿：“我还有。” “都前后矛盾了，你老实告诉我……”姚溯被气笑了，他深深地看着段雀楼地眼睛，“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不想活了？” 段雀楼沉默着垂下眼帘。 姚溯眉头紧皱，原来之前酒店重逢之时，他在段雀楼身上看到的死志不是假的……这家伙是真的不想活了，是真的想要死。 进入副本前，段雀楼郑重其事地洗了澡，为什么？ ——这家伙每次做大事前都很有仪式感。 进入副本时，段雀楼对他说“你不该来的”，为什么？ ——因为这场副本，是段雀楼为自己的死亡送上的葬礼。 第23章 一旁围观的王明明着急得恨不得以身代之：“姚老师你先把药用了！其他事先往后稍稍！” 姚溯定定地看着段雀楼：“我今天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段雀楼叹了一口气：“你先把药用了。” 姚溯：“你先告诉我。” 王明明简直要气晕过去了：“你们俩……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呢？我才不是太监！” 段雀楼见姚溯眼神坚定, 俨然不得出一个答案不罢休，他半垂着的鸦羽一般的睫毛一阵乱颤，终是轻轻开了口：“……是。” 他的确是不想活了, 他原本希望通过这一次的副本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才郑重其事地在进入副本前沐浴更衣, 隆重地奔赴一场死亡的盛宴，然而——发生了一个意外。 段雀楼抬眼看向了他遇到的这个意外，这个他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却见姚溯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问：“那现在呢？现在你也还是这么想的吗？” 段雀楼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微沙哑：“姚溯……” 这是他重逢之后第一次叫姚溯的名字。 姚溯执着地追问：“你还想死吗？” 段雀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死了, 你先上药。” 姚溯磨了磨牙，总觉得段雀楼的话不太发自真心，但两人之间的等级差距太大了, 如果段雀楼真的想死, 他根本就拦不住。 于是他朝着段雀楼淡淡一笑，平静地道德绑架：“好, 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如果你死了，我们大概率也活不成，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害死我们所有人。” 段雀楼瞳孔忽然骤缩，声音变得十分艰涩：“……好。” 他似乎恍惚了一下，才语气急促地催道：“快用药，别让毒蔓延了。” 直到此时，姚溯才将背到身后的手伸向前来, 然而意外的事发生了, 这人原本青灰泛黑的双手竟然恢复白皙安然无恙了, 如果不是段雀楼刚才亲眼所见，他差点以为姚溯的中毒只是一场幻觉。 即便是玩家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段雀楼，见状也是一愣：“怎么回事？” 姚溯平静地说：“我刚才好像觉醒异能了。” 段雀楼：“……” 王明明：“？？？” 刚才姚溯低头发现自己双手发黑疑似中毒的瞬间，耳边便响起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系统声音—— “恭喜玩家觉醒异能【生命法则】！” “是否查看异能面板属性？” 生命法则？ 姚溯当时就是一愣，连忙查看了一下异能的面板属性—— 【异能名称：生命法则 说明：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建立联系，从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修复你的身体，治愈你的疾病；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进行生命交换，使他恢复生命力，焕发生机…… ？？？？？？】 姚溯眉头一皱，这异能说明也太没头没尾了吧？后面居然还有一串省略号？ 小说可以太监，但异能说明这种东西居然都能太监？！ 不过他冷静下来一分析，发现这似乎是个挺流弊的奶妈技能，凡有生命的物种，这个范围可就大了，上到副本里的NPC和玩家，下到一草一木一蚂蚁，可不都属于生命？ 难道他都可以吸收他们的生命力，修复自己的损伤？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是能在副本里横着走了？ 而且他好像不仅可以回自己的血，还能帮别人回血，只不过需要进行交换，大概要遵循守恒原则，比如帮别人回10%的血，需要自己消耗10%的血。 姚溯认为事不宜迟，迫不及待地就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一下刚觉醒的异能，于是他一边试探段雀楼，一边悄悄吸收了躺尸的巨蚊的生命力，没想到那巨蚊都爆汁了居然都还没彻底死透，身上竟还残留着一丝生命力，反而让他顺利地把中的毒治愈了。 不过被姚溯猛地吸了这么一下，那巨蚊是死得透透的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听姚溯这么一解释，段雀楼和王明明的表情都有些复杂微妙，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似乎有些无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明明则是无语得嘴角抽了抽，随后又有些羡慕：“姚老师都觉醒异能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异能啊？而且你刚刚干了什么才觉醒的异能？” 姚溯摇了摇头，坦白道：“我也不知道。” 他刚才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那么平平无奇、理所当然地觉醒了异能，而觉醒了异能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王明明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全看个人造化：“不过姚老师你不愧是奶爸啊，觉醒个异能都是这种治愈回血的奶妈技能，果然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姚溯呵呵一笑，他总觉得他的异能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治愈回血而已，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叫治愈异能，而是叫生命法则呢？ 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反倒是一旁的段雀楼忽然掀了掀眼皮，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欲言又止。 姚溯挑了挑眉，本想追问，此时一旁的陶姜葛云苏等人却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陶姜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和姚溯提出合作：“我们刚才找到了201的重要线索……我们可以交换，也可以合作！” 姚溯淡淡道：“201的线索，我们也可以自己找。”换言之，他们不需要和别人交换，更不需要合作。 陶姜顿时一噎，然而她没有放弃：“或者可以由你们提出条件，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 比起昨天的游刃有余，此时的她显然已经有一点心急了，眼看玩家一个个死去，虽然不全是她的同伴，但也同样物伤其类心有余悸。 姚溯看向了段雀楼，似笑非笑地问：“小楼，你说呢？” 段雀楼垂下眼帘：“不需要。” 陶姜凝视着段雀楼的美貌，她咬了咬牙，自惭形愧地低下了头，不管再怎么对自己美貌骄傲的人，到了“白小楼”面前，大概都能被轻而易举地打碎所有骄傲……任何形式的美丽，在美的标准面前，总是不堪一提。 姚溯语气平静：“放心吧，既然之前和你们结成了同盟，我们就不会随便背弃你们，不过你们不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们身上，我们可不是救世主。”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想和陶姜等人合作，只是想旁侧敲击一番罢了，除了他们三人组之外，其他小分队或多或少死了同伴，他不敢保证这些人没起什么别的心思，比如认为他们明明有能力却没有救下自己的同伴，或者认为是他们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同伴之类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 陶姜双眼一亮，显然很快明白了姚溯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我们明白，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只进行情报交换，至于打怪通关，各凭本事！” 姚溯点了点头：“好，我们去201。” 很快，一行人便再次重返二楼，回到了201门口，陶姜和葛云苏都是一脸心有余悸，但还是鼓起勇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她们敲开了201的房门，见到了201的租客孙三玺，孙三玺对着两个妹子相当殷勤，一副垂涎欲滴的色狼样，然而就在她们当着孙三玺的面揭穿了他不仅靠两个姐姐养活，还拿姐姐辛苦赚来的钱去打赏女主播后，孙三玺瞬间就黑化兼狂化了，于是那三只巨蚊就凭空出现了。 姚溯他们回到201的时候，孙三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凌乱不已的房间，地面上则遗留着一滩滩不明意味的黑色凝固血液，仿佛蚊子被打死后遗留的“残骸”。 “孙三玺真是个变态，我趁姜姜拖着他的时候，去他房间翻了翻他的电脑，他电脑里好多402的钱诗儿的照片，直播时候的截图、现实里的偷拍照都有，而且还偷了不少钱诗儿的内衣内裤和用过的东西……”一提起这事，葛云苏顿时满脸的膈应，她撇了撇嘴，“不过今天，或者说昨天……随便哪一天吧，孙三玺在直播间骂了钱诗儿几句，好像是粉转黑了。” 王明明好奇地追问：“为什么？” 葛云苏说：“好像是因为有人在网上分析揭穿钱诗儿的大胃王吃播都是假吃，她直播的时候会催吐，录视频则是通过剪辑，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但那些分析和证据好像很锤的样子。” 姚溯在201翻找了一遍后，最后果然在孙三玺的电脑里看到了他骂钱诗儿的弹幕记录—— “真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假吃！老子真是瞎了眼！亏我还给你打赏了那么多钱！你还我打赏的钱！” “你别装没看到！我可是你打赏排行榜上的铁粉！你装什么装？快还钱！不然老子去告你诈骗！” “主播这样的人可真不是个东西！恶心恶心恶心！骗了不少钱吧？还钱还钱还钱！” 王明明啧了一声：“虽然钱诗儿可能不是东西，但孙三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略一思索，直呼好家伙：“这公寓好像有点全员恶人那味儿了！” 除此之外，几个玩家还在孙三玺的衣柜里翻找到了不少女性的内衣内裤，明显都是别人穿过的那种，而且不仅仅是这些私密物，孙三玺似乎有顺手牵羊的臭毛病，衣柜里还藏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从别人家偷来的东西。 姚溯甚至还在孙三玺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几个外卖单上写着隔壁202李思兰名字的外卖盒。 王明明简直叹为观止：“这家伙居然连外卖都偷！真是贼不走空！” 姚溯看着那几个外卖盒若有所思，半晌后，他勾了勾唇角：“我们再去202看看。” 王明明打量着姚溯的表情：“姚老师，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姚溯淡淡道：“差不多吧，还需要一些验证。” 王明明再次化身无情的打call机器：“姚老师流弊！” 姚溯则看向了段雀楼，别人他不清楚，段雀楼这个玩家排行榜第一绝对比他流弊…… 但在这个副本里，这家伙明显就在全程划水，积极性为零，态度相当消极。 仿佛就是来当花瓶的。 不过看着眼前慵懒缱绻的波浪卷美人，姚溯面无表情地想，花瓶就花瓶吧，至少这个花瓶还挺好看的。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202门口，姚溯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回应。 余娉娉开口道：“202的租客李思兰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我们上次敲门，她也不愿意开门。” 姚溯了然：“那就只能硬闯了……你们上次是怎么见到她的？” 余娉娉看向了余袅袅，只见余袅袅向前一步，趴在门上把眼睛凑到了猫眼前，发动了催眠异能。 ——几秒之后，202的房门打开了。 “就像这样……”余娉娉幽幽地解释道，“袅袅发动异能其实不一定要面对面，只需要直视对方的眼睛，所以就算是隔着门板，也可以催眠对方。”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此时必须站在门后面，从猫眼里看着我们。” 众人：“……”忽然有点毛骨悚然是怎么回事！ 姚溯点了点头，看来余娉娉她们上次是通过敲门引起李思兰的注意，将李思兰引到门后面，当李思兰从猫眼里往外看时，由余袅袅发动异能催眠了门后的李思兰。 他挑了挑眉：“所以我们每次敲响202的房门后，李思兰都会走到门后用猫眼看外面的人是谁？” 余娉娉之前已经对李思兰进行过读心：“对，因为李思兰每天都要叫外卖，她从不做饭，只要饿了就叫外卖，如果有人来敲门，她会走到门后用猫眼看外面的人是不是送外卖的。” “如果是的话，她会隔着门让外卖小哥放下外卖，等外卖小哥走后再出来拿外卖，如果不是的话，她会一直站在门后看着猫眼，直到敲门的人离开。” 姚溯笑了一下，所以之前他们第一次探索的时候，从他敲门开始，李思兰就一直在门后面看着他们？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呢。 随着202的房门缓缓打开，被催眠了的李思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一个发型凌乱衣着肮脏的邋遢女人，她眼神呆滞，表情麻木，宛如一具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明明本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却丝毫没有同年纪女孩的青春鲜活，反而充满了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和楼下101的王玖籁一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一个是珍珠，一个是鱼目，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下泥。 第一次见到李思兰的陶姜和葛云苏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同为女孩子，她们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她们实在无法想象怎么会有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子活成这个样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明明最爱美了，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如此邋遢又肮脏？ 不仅如此，李思兰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显然很久没洗澡了，而她身后的屋子更是传出了怪异的臭味，许久不见阳光的霉味、食物腐烂的味道、疑似死老鼠的恶臭……各种各样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堪称臭气熏天，简直令人反胃。 在如此具有冲击性的臭味下，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捂住鼻子。 姚溯早就知道李思兰有囤积癖屋里堆积如山，但他没想到这个“堆积如山”竟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而是真情实感的陈述—— 李思兰的房子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而且基本都是些普通人眼里的垃圾，坏掉的沙发、破洞的衣服、淘汰的洗衣机、用过的快递纸箱外卖盒……这些东西一路从客厅堆到房间，从地板堆到天花板，堆得密密麻麻，完全没有让人下脚的地方，他们要是进屋搜索的话估计寸步难行。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余娉娉余袅袅也同样脸色发青，尤其是当她们看到满屋子乱蹿的老鼠时，更是吓得尖叫连连，毕竟哪怕世界末日来了，女孩子也永远怕老鼠。 202无疑是老鼠的天堂和乐园，糟糕的卫生情况、满地的食物残渣、堆积如山的遮蔽物，她们毫不怀疑这里藏着无数个老鼠窝，也许有上百只老鼠在这里繁衍生存……真是随便想想就头皮发麻！ 最糟糕的是，这里的老鼠似乎一点也不怕人，它们仿佛置身于自己的地盘，不仅在光天化日之下横冲直撞，而且肆无忌惮地制造噪音。 咔嚓、咔嚓…… 一只老鼠啃咬纸箱的时候，那动静或许能忽略不计，但当几十只老鼠一起啃咬纸箱的时候，那此起彼伏的刺耳噪音，简直令人狂起鸡皮疙瘩。 姚溯一脚踢开了一只误打误撞朝他蹿来的肥硕老鼠，皱着眉头指使段雀楼：“快用你的异能。” 既然余娉娉的读心异能可以配合余袅袅的催眠异能一起使用，那么段雀楼的梦境入侵肯定也可以！ 段雀楼掀了掀眼皮，然后听话地发动了异能。 他瞬间就将李思兰拖入了梦中，为李思兰编织了一个噩梦——你内心最深处埋藏着什么样的恐惧？ 很快，段雀楼就看见了。 他看到一个出身贫寒的农村女孩，她原本非常努力地读书学习，寄希望于通过高考改变命运，靠自己让家中年迈的双亲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料十余年寒窗苦读换来的金榜题名却被人暗中偷换，一向成绩优异的她民落孙山，而班上素来成绩平平的富家女却高中了状元。 她不甘落榜，第二年咬牙复读，却在高考之前得知了偷换的真相，顶替了她的富家女早已成了光鲜亮丽的名牌大学生，而她却还在灰头土脸地复读。 年轻冲动的她想把事情闹大，抢回自己被偷走的人生，然而一连串的噩梦开始了，她被学校随便找了个名义退了学，她干苦活的父亲也被莫名辞退，而她的母亲更是因为“意外车祸”重伤住院。 于是，她终于放弃为自己讨回公道，麻木地接受了一切，然而噩梦却未结束……最终她的母亲重伤不治，死在了医院里，她的父亲恨自己无能，愤然跳楼自杀。 从此，她陷入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浑浑噩噩，再不醒来。 …… 听到这里，姚溯沉默了。 几个女玩家闻言也都有些不忍，遭遇了这一连串的悲剧，怪不得李思兰会变成现在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王明明直接破口大骂了：“那个王玖籁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偷！” 就在众人纷纷因为李思兰的故事而动容时，原本一脸麻木呆滞的李思兰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她们，只见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串诡异的声音：“吱吱吱……吱吱吱……” 王明明一愣：“她在干什么？” 很快，随着李思兰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诡异，众人恍然反应过来，她竟然在模仿老鼠的声音！ “吱吱吱……吱吱吱……” 就在众人逐渐头皮发麻之时，成百上千只老鼠从满屋子密集的杂物中齐齐冒出头来，一双双泛红的眼珠子朝他们看来。 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老鼠叫声就像回应李思兰一样响起，在这堆积如山的屋子里如同呓语一般重重回响。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老鼠们潮水一般朝他们喷涌而来！ 王明明瞬间发出了一声足以掀飞别人天灵盖的尖叫，姚溯关门的手顿时微微一抖，好在关键时刻他没掉链子，手疾眼快地关上了202的房门，同时掏出平底锅，反手就将几只跑得最快没被关在屋内的排头兵击飞！ 与此同时，如同演练了几百遍一样，段雀楼默契十足地释放出雷电系异能，将那几只半空中的肥硕老鼠电得瞬间去世，皮焦毛黑而死。 电完老鼠之后，他又垂下眼帘，恢复了以往的省电状态，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已经跑到楼梯口的陶姜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随后她恍惚了一下：“……就这样？”那密密麻麻的老鼠大军，竟然是关门就可以解决的吗？如果这么简单，那她们刚才在201的遭遇算什么？ 就在众人纷纷目瞪口呆之时，王明明第一个反应过来，争做大佬们的无情打call机器：“姚老师流弊！段……白神流弊！” 然而他却不知，姚溯也愣了一下，虽然他刚才第一反应是关门，但他也没想到那群老鼠居然真的能被门挡下，甚至做好了陷入苦战的准备，不过也对，这个副本时限七天，而今天不过第二天而已。 听姚溯这么一分析，玩家们顿时懊恼不已悔恨交加，如果他们早知道关门可以救命，也许就不必死那么多同伴了！ 不过他们冷静下来一想，就算他们当时知道只要关门就行，以他们的能力，也未必能及时退出去且顺利关门，毕竟，就算你知道要对付从笼子里逃出来的老虎，只需把老虎抓住重新关起来就好—— 但问题来了，你要怎么把老虎重新关进笼子里？ 众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姚溯却十分淡定：“走，去三楼，再回302看看。” 王明明已经逐渐放弃思考了，但闻言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再回302看看？为什么？” 姚溯指了指202的门：“李思兰家里有很多快递盒，她应该经常和周宝武打交道。” 虽然姚溯之前拿到了周宝武的手机，但并没有逐一仔细看所有短信，只是翻看了几条和取件码有关的短信，而现在想来，既然李思兰从不出门，那她是怎么从快递柜里取快递的？ 既然公寓里有快递柜，周宝武便不必将快递送上门，以他那暴躁易怒的脾气，显然也不是体贴善良的性格……除非他和李思兰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交易。 余娉娉余袅袅一想到不久前在302的遭遇，顿时一个个脸色苍白抖如筛糠，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不见，然而她们也很清楚，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上了。 消除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于是很快，众人便回到了302门口，却见302大门紧闭，已不是他们刚才离开时的模样。 姚溯示意余袅袅上前敲门，余袅袅不由无奈苦笑：“我的异能已经用完了，要休息一下恢复精力。” 系统商店没有恢复异能的蓝药，就算有类似的游戏道具，那也属于珍稀资源，还轮不到她们。 姚溯倒也不是什么压榨打工人的黑心资本家，便让余袅袅余娉娉先到一边恢复异能，然后自己上了。 姚溯刚刚敲门没多久，就有人出来开门了，来人神情憔悴，衣着朴素，正是周宝武的妻子、周琪琪的母亲——吴姐。 这个已不年轻的年轻妈妈迟疑而谨慎地打量着姚溯，就像第一次见到姚溯一样：“……你是？” 姚溯微微一笑，露出了花花幼儿园王牌老师的招牌笑容：“你好，我是周琪琪小朋友幼儿园新来的老师，我姓姚，我是来家访的。” 其他玩家顿时：“？？？” ……还真是张口就来啊！但人家会信吗？ 吴姐果然愣了一下，作为一个妈妈，她本该对所有和孩子有关的事高度警惕，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姚溯这张脸，她便下意识想要相信对方，同时还很想立刻把孩子交到他的手上：“……是姚老师吗？” ……居然还真的信了！这就离谱！ 几个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姚溯站在门口与吴姐就周琪琪的教育问题聊了几句，顿时就让吴姐心服口服了，还热情地要将姚溯迎进家门。 “虽然我和周琪琪小朋友相处不久，但我发现琪琪她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性格似乎有些孤僻，我很担心这孩子……”姚溯微微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吴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琪琪在幼儿园是不是受到其他小朋友欺负了？” 姚溯摇了摇头道：“这个绝对没有，我们幼儿园老师都会盯着，毕竟家长把孩子交到我们手里，我们当然要对每个孩子负责，不过琪琪这孩子非常聪明，乖巧听话又懂事，长得也很可爱，不少小朋友都想和她做朋友，但是她……” 对一个孩子来说，世界无非是由家里和学校构成的，当一个孩子的性格出现问题，不是因为学校环境，那就是因为家庭原因，所以这也是很多孩子在学校受到欺负，回家之后希望在家人身上寻找慰藉却被否定，最终做出一些偏激行为的原因。 也许那些在家长眼中只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事，对孩子本人而言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因为他们的世界真的很小，遭到学校和家庭的双重否定后，他们的世界就崩塌了。 熬得过去，就成了长大之后关于年少轻狂的一桩笑谈，熬不过去，就成了社会新闻上一起血淋淋的案例。 姚溯如此这般语重心长地对吴姐说教了一番，直说得吴姐双眼失神，嘴唇微颤。 最后，她红着眼眶对姚溯说：“姚老师，琪琪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她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她爸爸以前从来不打她，只是最近偶尔喝醉了酒才会打她，但是他每次酒醒之后都会哭着给琪琪道歉，说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琪琪每次都很懂事地说没关系，说她原谅爸爸了……” 姚溯的语气意味深长：“琪琪愿意原谅她爸爸，是因为她懂事吗？” 吴姐顿时一愣，便听到姚溯继续往下说：“就算是因为她懂事，那也是为了你。” 吴姐愣了愣，忽然红着眼睛捂住了嘴巴，难以自抑地发出了一阵抽泣声：“我只是想给琪琪一个完整的家……” 姚溯叹了一口气：“一块馅饼就算少了一角，也还能吃，但一块馅饼掉进屎里，就算它还完整，你愿意吃吗？” 吴姐：“……” 吴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已经去上班的周宝武忽然回来了，一看到有个陌生男人在，他顿时大发雷霆：“这个小白脸是谁？吴小柳，你给我滚过来！” 吴姐一看到周宝武回来，立刻脸色一白，下意识哀声求饶了起来：“这是琪琪幼儿园新来的老师……” “新来的老师？”周宝武粗声粗气地吼道，“哪有幼儿园老师长这么一副小白脸样！好啊！大白天的你就敢把野男人叫到家里来，真该让你那个赔钱货女儿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妈！” 吴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赔钱货？我女儿？周宝武你没有良心！那也是你女儿！” 周宝武冷笑道：“迟早嫁出去的玩意，根本不算我老周家的根，还得了个什么病，天天吃药还治不好，花了老子那么多钱！” 吴姐气得浑身发抖，又听周宝武继续说道：“我早叫你把她送走，你非跟我犟，得这病以后嫁都嫁不出去，彩礼都没有我养她干什么？真是个赔钱货！” 吴姐气得握紧了拳头，头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勇气，她一拳朝周宝武挥去，却被身体强壮的周宝武一把抓住手腕：“我一天不打你你还皮痒了？！” 周宝武双目圆瞪，鼻孔翕张，满脸的横肉抖动着，牛一般的粗喘着，眼看他坚硬的拳头马上就要暴风骤雨般落下，吴姐下意识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挨打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每次她都对自己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这一次，吴姐等了许久，周宝武的拳头都没有落下，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向耀武扬威的丈夫竟然被人打翻在地，被他口中的那个“小白脸”踩在了脚下。 “你是什么人？你有本事放开老子，老子打死你！”周宝武色厉内荏地大叫了起来，却立刻被姚溯踩得嗷嗷直叫。 吴姐顿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姚老师……” 姚溯怕吴姐心软，一边踩在周宝武身上，一边弯腰从周宝武的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和戒指盒。 吴姐看到那个戒指盒，立刻愣住了，她显然很清楚周宝武不可能送她戒指，于是她颤抖着手打开了戒指盒，然后在那枚明显不可能是送给她的戒指内侧看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缩写。 “QSE……钱诗儿？！”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402的钱诗儿？周宝武你可真是想瞎了心！钱小姐年轻漂亮还有钱，你一个送快递的，又老又丑又穷，还坐过牢，也就骗骗我这种农村出来的傻女人！你现在嫌我老了，又想骗个更年轻的？” 周宝武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你闭嘴！” 吴姐彻底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冷眼看着周宝武：“你只不过是给她送过几次快递而已，你以为她记得你是谁吗？” “诗儿她当然记得我！”周宝武仿佛被说中一般，激烈地辩解了起来，“每次我给她送快递的时候，她都会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谢谢，还对我笑！有一次还请我喝了水！” 吴姐哀莫大于心死，她冷冷笑道：“她看你一眼，你就以为她看上你了？她对你笑一下，你就以为她爱上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信？你害了我就算了，还想祸害别的女人？我今天就为民除害！” 话音刚落，她便抬脚朝着周宝武裆部狠狠踩下！ 周宝武瞬间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24章 姚溯万万没猜到这个剧情走向, 他一边淡定围观吃瓜，一边翻开周宝武的手机，很快，他找到了一条李思兰给周宝武发的短信。 他一边踩着周宝武不让他挣扎, 一边点开了那条短信—— “我是202的李思兰, 把我买的老鼠药送到门口, 回头给你五块的跑腿费。” 原来周宝武愿意把李思兰的快递送上门是因为能拿五块钱的跑腿费, 看样子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交易了。 不过李思兰为什么要买老鼠药？ 因为202的老鼠？ 姚溯继续往下看，发现周宝武和李思兰竟然在这条短信里聊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跑腿交易的缘故, 两人关系似乎还可以。 周宝武：你买老鼠药干什么？你屋里老鼠很多吗？ 李思兰：该死的老鼠经常偷吃我的外卖。 周宝武：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思兰：把药下到外卖里。 看到这里，姚溯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想起201孙三玺家的垃圾桶里有不少写着李思兰名字的外卖，应该都是孙三玺在李思兰家门口偷的，李思兰不爱和人接触, 就算叫了外卖大概率也只会让外卖小哥放在家门口, 等外卖小哥走了再出去拿。 如果李思兰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拿外卖, 比如上厕所之类的, 和她同层的孙三玺就能顺手牵羊了, 孙三玺本来就是个喜欢小偷小摸的无业游民, 大概也没脸没皮惯了, 而李思兰这种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 估计也不会跑去和孙三玺起什么争执。 如果李思兰真的往外卖里放了老鼠药, 孙三玺会不会偷走李思兰放了老鼠药的外卖？如果孙三玺吃了李思兰放了老鼠药的外卖…… 就在姚溯看着手机短信陷入沉思时，另一边, 吴姐已经和周宝武扭打成了一团, 这个在暴力婚姻中忍气吞声多年的弱女子, 终于鼓起勇气发泄出了多年的痛苦和怨气，竟莫名在气势上压了周宝武一头。 周宝武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但每当他想要挥拳反击，就会被周围几个女玩家拦下，化鬼之前的NPC力量一般，不过玩家们谁也摸不清NPC什么时候会化鬼，一般也不敢大肆掺和到NPC之间的恩怨情仇里头，毕竟这些怨念极深的鬼怪NPC特别记仇，要是副本前期拉满了仇恨，后期分分钟要被无情针对，她们此时的行为堪称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另外，就算玩家前期帮了另外一个NPC，后期那个NPC化鬼之后也不见得会报答玩家，因为鬼怪NPC只记仇不记恩，曾经有个男玩家在鬼怪副本的前期救下了大量女鬼，试图打出个“女鬼的报恩”之类聊斋走向的结局，结果导致副本后期鬼怪量大增，反而大幅度提升了副本的难度，好在那玩家足够强大，才勉强活着逃出了副本。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了这些血泪教训，一般玩家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多此一举，毕竟这些鬼怪副本里的鬼怪NPC早已注定化鬼，就算玩家在副本前期救下了他们，也无法扭转他们的命运和既定结局。 听余娉娉说到这里，陶姜忍不住挑了挑眉问：“你说的这个男玩家……该不会是你们雄霸天下的会长万里征吧？” 余娉娉顿时一噎，小脸涨得通红：“你怎么知道的？” 她显然不太同意为了帮吴姐而彻底得罪周宝武，毕竟比起周琪琪那样的小女孩，周宝武这样的恶人化鬼之后显然会强得多，现在得罪周宝武不是明智之举。 根据他们公会总结出来的规律，除了死得越惨怨气越重死后越强之外，这些NPC化鬼后的强弱和生前各方面素质也有关系，比如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化鬼后绝对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萝莉强得多。 按照她们现在找到的线索和信息，在康乃馨公寓这十来个NPC里头，化鬼之后最强的恐怕也就只有周宝武了，这家伙杀过人坐过牢，还是个暴力狂，搞不好会是最后的BOSS。 陶姜一边和葛云苏联手压制周宝武，一边朝余娉娉笑了笑：“听说你们会长万里征是个后宫爱好者。” 余娉娉的脸微微一红，其实陶姜的话很委婉，她们会长万里征在盖亚游戏降临前是个写手——一个种马小说写手，还是个颇有名气的种马小说写手，以前只能借着写小说YY一下左拥右抱，现在反倒光明正大地开起了后宫，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常人避之不及的鬼怪类副本里大开脑洞搞什么“女鬼的报恩”，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难度大幅度提升的鬼怪类副本里有命活下来。 姚溯在一旁听着，有些大开眼界，然而不等他继续八卦，他身后的快递箱子里却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原本就有心理阴影的余娉娉和余袅袅齐齐脸色一白。 他转身一看，发现是一个不到半米高的快递箱子，此时正微微震动着，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不由走了上去。 余袅袅忍不住尖声道：“小心！那快递箱子有问题！” 姚溯点了点头，他小心地走上前去，谨慎地打开了快递箱子—— 然而快递箱子里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只有一个缩成一团的小萝莉躲在里面，小萝莉自己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就连两个可爱的小羊角辫也一抖一抖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箱子外面的人。 一看到周琪琪，余娉娉和余袅袅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努力搀扶着彼此才能勉强站立着。 姚溯看着躲在箱子里瑟瑟发抖的无辜小萝莉，想起了刚才那两具被活活塞进快递箱里的玩家尸体，不由沉默了一秒。 小萝莉在看清了姚溯的脸后，却朝着姚溯绽放出了一个微笑，露出了几颗雪白的小乳牙，她声音清脆地叫道：“妈妈！” 姚溯：“……” 小萝莉从快递箱子里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姚溯的大腿，奶声奶气地说：“琪琪很听话，一直躲在箱子里不出来，爸爸叫也不出来……” 姚溯早就习惯了被人类幼崽抱大腿，然而眼前这只幼崽…… 就在他心情微妙之时，原本已和周宝武扭打成一团的吴姐忽然冲了过来，一把将周琪琪抱回了怀中。 “琪琪，不要怕，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吴姐哭着将周琪琪抱入怀中，周琪琪则不哭不闹，表现得十分乖巧。 片刻之后，情绪激动的吴姐终于放开了周琪琪，转身朝姚溯等人道谢：“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帮忙，我和琪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宝武不知道什么时候遛了，吴姐连忙将姚溯等人请进了客厅，给他们端茶倒水，玩家们连忙趁机问话。 有了刚才那一出，吴姐逐渐敞开了心扉。 吴姐本名吴小柳，来自一个贫穷的小乡村，初中毕业就进城打工了，因为没什么文化，只能进厂做一些体力活，嫁给周宝武前她正在一家制衣厂做制衣女工，把她介绍给周宝武的媒人是她的一门远房亲戚，她早已厌烦日复一日的针线活，再加上周宝武表现得憨厚老实，她便辞职嫁人了。 不料婚后不久周宝武就暴露了真面目，不仅抽烟喝酒样样精通，而且稍有不如意就打她骂她，她不堪忍受提出离婚，周宝武便拿出刀子威胁她，说他从前便因为杀人坐过牢，如果她敢离婚就杀光她全家，如此一来，她就不敢提离婚的事了。 她原本以为生了孩子之后周宝武就能变好，没想到女儿出世之后周宝武依然不加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了，以前还只是打她而已，后来连她带女儿一起打，打完之后便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原谅，跪完之后下次照样还打。 她看着女儿被打心痛得要命，但几年不工作让她失去了离开周宝武的勇气，直到后来女儿检查出了心脏病，周宝武依然没有改变，不仅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将鼓起勇气想要出门打工的她打了一顿。 吴小柳低着头，眼眶泛红，神色晦暗，她似乎在对姚溯他们倾诉，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原以为他只是放弃琪琪了，他一向不喜欢女儿，还劝我没了女儿就再生个儿子……原来他是打算连我也一起放弃了，是啊，那个女孩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怪不得他看上人家，但他凭什么认为人家看得上他？” 她冷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周宝武，又仿佛在自嘲：“什么样的女人看得上周宝武这样的男人？只有我这样瞎了眼的女人，你们说……我是不是很蠢？” 陶姜和葛云苏见状，连忙安慰吴小柳，姚溯却点了点头：“嗯，的确很蠢。” 王明明连忙悄悄拉了姚溯一把，嘘了一声：“姚老师！” 吴小柳愣了愣，看向了姚溯。 姚溯淡淡一笑：“你蠢就蠢在你老是指望别人改变，你以为你生了孩子周宝武就能改变，你以为你女儿得了心脏病周宝武就能改变，你为什么老是指望别人？” “你这种想法就像穷人指望富人分点财产给他们一样可笑，既得利益者不会忽然良心发现，他们只会牢牢抓住手里的东西，指望他们松手分你一点东西，只能打他们一顿，让他们感觉到痛，痛到松手。” 吴小柳嘴唇微微颤抖：“可是……他杀过人……我打不过他……” “你刚才不是发挥得挺好的？”姚溯看了周琪琪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想想你女儿，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你女儿，还能有谁保护她？” 周琪琪似乎听不太懂，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乖巧地抓着吴小柳的衣角。 吴小柳低头看着女儿，她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说得对，就算我不敢，但为了琪琪……” 姚溯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302似乎没有再发生之前那几个房间的异象，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暂时和302的租客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谐相处，还是因为……有段雀楼在。 他悄悄看了段雀楼一眼，却发现段雀楼正怔怔地看着怀抱周琪琪的吴小柳出神，如果段雀楼不是现在这副大美女外表，一个大男人看着一个□□出神的样子真的很可疑。 然而姚溯很清楚，段雀楼会看着吴小柳发呆，大概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也曾经见过段雀楼的母亲几面，那是个传奇般的伟大女性，只可惜红颜薄命，旁人提起都会觉得感慨叹息，更别提段雀楼这个当事人了。 姚溯见吴小柳逐渐平静了下来，忽然话锋一转：“吴姐，不瞒你说，我和我的几个朋友正准备搬到康乃馨公寓，你和隔壁301的租客，以及楼上401和402的租客……关系怎么样？” 吴小柳有些纳闷地看了姚溯一眼，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关系都还行吧，平时偶尔会有些往来……” “毕竟周宝武的工作是送快递的，也负责我们公寓，有些快递需要立刻送上门的，比如生鲜水果贵重物品之类的，如果周宝武太忙，我也会帮帮忙……”她顿了一下，忽然苦笑了一声，“不过402他倒是每次都会亲自去送，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因为周宝武看上了402的钱诗儿，哪怕工作再忙，也要亲自把快递送到钱诗儿手里。 姚溯微微一笑：“我们这些新来的租客初来乍到，一家家拜访似乎有些打扰了，不如由吴姐你来组个局为我们引荐一下，当然一切开销由我们来出，我们办个乔迁宴热闹一下，把邻居们都请来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此话一出，别说余娉娉余袅袅她们了，就连王明明都一脸“你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的纳闷表情。 吴小柳顿了一下：“你们想办乔迁宴？” 姚溯朝客厅餐桌上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吹了一波彩虹屁：“其实我们原本是想找个酒店办的，但看到吴姐这么好的手艺，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我想请吴姐帮忙下厨，当然，会出钱的。” 根据姚溯的经验，这个年纪的妇女只要会下厨的，都颇为追求厨艺上自我价值的实现，希望受到他人的肯定，他朋友圈里加的那些家长，除了晒娃之外，也就是晒自制美食了。 吴小柳果然被夸得脸色一红：“哎呀，这样多不好意思啊！我只会做些家常菜而已！” “能把家常菜做出好味道才不容易！”陶姜很快也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姚溯的目的，但还是迅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吴姐，我们和邻居都不太熟，只能麻烦你了……” 吴小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如果换作以前，没有周宝武的同意她是不敢做这种事的，但是现在…… “家里的菜不多了，我现在就出去买菜，琪琪，你乖乖呆在家里。”这个曾经一脸麻木的女人，仿佛忽然焕发了新生，就连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起来，她笑着叮嘱了周琪琪几句后，便挽着买菜篮出了门。 吴小柳一走，其他人立刻齐齐看向了姚溯，显然想求一个解释。 姚溯勾了勾唇角：“你们不觉得一个个NPC找上门效率太慢了吗？” 说着，他拿出了口袋里的安眠药，放在了众人面前。 “不如一网打尽，怎么样？” 众人顿时愣住了，显然没往这么大胆的方向想过。 王明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是知道段雀楼的异能的，如果他们能够一次性药翻所有NPC，以段雀楼的梦境入侵，是不是就能一次性入侵所有NPC的梦境了？ 但他也很快想到了关键处：“目前来看，这些NPC只要被找到关键线索就会黑化，万一所有NPC一起黑化了怎么办？我们挡得住吗？” 姚溯微微一笑：“就算我们挡不住，但我们可以关门啊。” 王明明顿时拍腿叫绝：“姚老师不愧是姚老师！” 是啊！就算他们挡不住那些NPC，把门一关不就没事了？就算他们不可能所有人一起跑得过NPC，但其实只要让段雀楼释放异能的时候一个人留在屋内，其他人都乖乖在外面等，以段雀楼的速度绝对赶得及关门。 等姚溯把计划一说，其他玩家也忍不住拍案叫绝了，只有陶姜有些不安：“这种方法……不就和开挂一样？副本会给我们这么大的便利吗？会不会有点不妥？” 王明明却很乐观：“这种方法一般玩家想不到！就算他们找到安眠药，也想不到给NPC下药，就算想到给NPC下药，他们也不能自己做饭，毕竟玩家一开火就会被烧死，只有NPC可以碰火，当然最重要的是，白神的异能一般玩家也没有吧？” 陶姜转念一想，心下稍安，她虽然没听说过这个叫白小楼的玩家，但“白小楼”似乎是个双异能玩家，能够觉醒异能的玩家已是百分之一，双异能玩家更是万里挑一，搞不好是个未来的排行榜前排大佬呢！ 于是众人最终还是接受了姚溯的安排。 很快，吴小柳回来了，她提着满满一篮子的新鲜蔬菜和肉，心情似乎很不错，和姚溯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进厨房忙去了。 吴小柳一进厨房，一直站在窗户前的金魏顿时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我没有看到吴小柳走出康乃馨公寓的大门。”康乃馨公寓内并没有便民蔬菜摊。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时间也不够。” 吴小柳才离开了多久？几分钟？十几分钟？总之绝对不够她去菜市场一趟还买了那么多菜。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如果吴小柳压根没有离开康乃馨公寓，那她篮子里的那些菜到底是怎么买来的，从哪里买来的？ 王明明忍不住小声问：“靠啊，那她做的菜能吃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姚溯则有些若有所思：“所以除了我们之外，这些NPC也不能离开康乃馨公寓吗？” 王明明还在纠结吴小柳做的菜能不能吃，毕竟食材的来源太可疑了，姚溯却已经回过神来，开始给几个玩家分配任务了。 “我和王明明还有……白小楼，我们三个人进厨房给吴小柳打下手，顺便找机会下安眠药，剩下的人帮忙打扫一下302，装个样子顺便搜一下线索。” 其他玩家都点了点头，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吴小柳虽然外表柔弱，但毕竟是鬼怪副本里的NPC，再加上刚才那让人后背发凉的一出，当然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王明明也没什么意见，他的职业本来就要经常进出厨房，姚溯认真叮嘱他和段雀楼：“你们记住，千万不要碰火，一会儿只顾着洗菜切菜就好，王明明你擅长做菜，找些厨艺方面的问题吸引吴小柳的注意力，我找机会下安眠药。” 王明明点了点头，段雀楼却淡淡道：“我来下安眠药吧。” 姚溯转念一想，以段雀楼的身手来下安眠药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便干脆地把任务让给了段雀楼：“那我趁机搜一下厨房好了。” 三人谈好了分工合作，便一起进了厨房，王明明绞尽脑汁地找美食方面的话题，果然成功地吸引了吴小柳的注意力。 姚溯假装打下手趁机搜了一遍厨房，不过他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只是发现厨房墙壁的边边角角上沾了一些黑灰状的东西。 很快，吴小柳就在三人的帮忙下完成了八菜一汤的制作，哼着歌去邀请邻居过来吃饭了。 姚溯三人和其他玩家立刻汇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推动了副本进度，这一次陶姜葛云苏金魏和双胞胎姐妹花竟然都各自找到了线索，陶姜她们找到了周琪琪确诊心脏病的病例单，以及周琪琪幼儿园老师在周琪琪作业本上的一段评语。 “……周琪琪小朋友听话懂事，就是性格有点孤僻，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还总是喜欢钻到狭窄的地方，比如床底下、储物柜里等等，有一次所有老师找了她很久，最后才发现她一直躲在玩具箱里，希望周琪琪的家长多注意关心一下……” 王明明立刻用佩服的小眼神看向了姚溯：“姚老师，你之前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周琪琪幼儿园的老师居然真的说过她性格孤僻！” “她有周宝武那样的爸爸……”姚溯摇了摇头，眉头一皱，“不过她喜欢往狭窄的地方钻这一点……”刚才吴小柳和周宝武打架的时候，周琪琪就躲在快递箱子里。 陶姜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周琪琪说是她妈妈让她这么做的，这怎么了？” 姚溯沉吟道：“吴小柳大概对周琪琪说过，一旦爸爸妈妈打架你就躲起来，躲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让爸爸找到你，而对周琪琪来说，快递箱子之类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所以每次她感觉害怕的时候，就会躲到这些地方。” “有道理，所以呢？”葛云苏点了点头，不明白姚溯为什么忽然关注这一点。 姚溯搓了搓手指，他的指尖还沾着点厨房墙壁上的黑灰：“如果有一天，吴小柳和周宝武发生了一次极其激烈的争吵，周宝武在一气之下失手杀了吴小柳，而那个时候有心脏病的周琪琪却一直躲在快递箱子里……” 陶姜和葛云苏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但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姚溯低头搓着手指，却觉得上面的黑灰怎么都搓不掉，“……那么余娉娉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比起陶姜她们找到的那些细思极恐的线索，余娉娉余袅袅的发现很平常，或者说很正常、很日常，甚至还有点温馨，她们找到了几封吴小柳和401的褚窕的手写信，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经常写信交流一些孕期及育儿经验，褚窕的孩子虽然尚未出生，但却已经早早准备了起来，这个新手妈妈显然相当称职。 褚窕很期待孩子的出生，甚至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冯世善，如果是女孩就叫冯施珊。 姚溯忽然勾了勾唇角：“原来如此。” 王明明一脸茫然：“什么？你又发现了什么？”他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姚溯指了指褚窕给孩子取的名字：“原来康乃馨公寓不止12个NPC，而是有13个NPC。” 余娉娉余袅袅顿时恍然大悟：“所以我们一直还差一个NPC没有找到！” “不仅如此。”姚溯笑了笑，“你们没忘了房东说过什么吧？调皮的小屁孩偷走了他的钥匙，这个小屁孩就一定是指周琪琪吗？”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恍然大悟，余袅袅一脸恍然：“怪不得当时房东说的是‘说不定是他们偷走了我的钥匙’……是他们而不是他！我当时还奇怪呢，康乃馨公寓里明明只有一个孩子啊！” 她们当初为了钥匙来302找周琪琪，结果死了两个队友……但也许，钥匙从一开始就不在周琪琪手里！ 余娉娉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但是第13个NPC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婴儿啊！还是个没出世的小婴儿！它有这个本事吗？” 陶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正常的婴儿当然不可能，但你别忘了，这可是个鬼怪副本！” 王明明顿时瑟瑟发抖了起来，连忙问陶姜她们这些有经验的玩家：“鬼婴是不是要比其他鬼怪强得多？我看那些恐怖片里头，鬼婴都超强的！这货该不会才是这个副本的最终BOSS吧？” 陶姜犹豫了一下：“如果按照怨念越强力量越强的逻辑，鬼婴理论上的确有可能是最强的，毕竟其他鬼怪好歹在这世上活过一回，鬼婴却从未来过这个世界，怨念最纯粹可能也最强。” 姚溯反倒持有不同意见，他淡淡道：“你们站在自己的立场认为鬼婴因为无法降生而怨念深重，又怎么知道那鬼婴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来这个世界？没出生的婴儿压根没有自我意识，就算出生后也要在一岁左右才萌生自我意识，至于那些恐怖片渲染鬼婴可怕，多半是为了劝诫女性不要打胎而已，或者说……恐吓威胁？” 陶姜愣了一下，显然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 王明明挠了挠头：“所以姚老师你觉得鬼婴不足为惧？” “我也没这么说，只是觉得你们不必这么害怕鬼婴，毕竟……”姚溯挑眉一笑，“说不定还有更强的最终BOSS候选呢，别忘了，我们还没找到404的钥匙，搞不好那里面的东西更可怕。” 王明明欲哭无泪：“……姚老师你这急转弯也太骚了吧！你这是安慰吗！这是安慰吗！更可怕了好不好！” 就在几人激情讨论之时，吴小柳忽然带着几个邻居回来了，301的郑霸飞来了，401的冯石剑、褚窕和陈诗伊也来了，出乎他们的意料，吴小柳竟然把402的钱诗儿也请来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周宝武对钱诗儿有点意思，吴小柳这个心胸也算宽广了。 郑霸飞显然是因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来的，至于褚窕原本就和吴小柳关系不错，冯石剑和陈诗伊的表情有些勉强，似乎对吴小柳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看不太上眼。 吴小柳仿佛没看到冯石剑和陈诗伊往餐桌前一坐便掏出纸巾擦筷子擦桌子的行为，反倒是褚窕皱了皱眉头，拉了拉冯石剑，冯石剑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几位是新搬来的邻居，这位是我们家琪琪幼儿园新来的老师姚老师……” 趁着吴小柳帮他们介绍的时候，姚溯悄悄拉了段雀楼一把：“你安眠药下了？” 段雀楼微微颔首：“下了。” 姚溯挑了挑眉：“你这身手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我都没发现。” 段雀楼垂眸道：“你以后也可以。” 姚溯朝另外几个玩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碰面前这些菜，几个玩家都暗暗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段雀楼没有下安眠药，他们也不敢尝这些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菜，谁知道吴小柳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呢？ 于是一顿饭下来，有人用了障眼法，有人只喝了自己带来的饮料，但谁也没真的吃。 吴小柳一直在和褚窕、钱诗儿聊天，和褚窕聊聊育儿经验，和钱诗儿聊聊美食制作，钱诗儿作为一个大胃王主播，偶尔也会下下厨，郑霸飞一直埋头苦吃，冯石剑和陈诗伊则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不过菜倒是没少吃——姚溯之前倒也不是闭眼瞎吹，吴小柳的厨艺真的还不错。 姚溯注意到，每当吴小柳和褚窕聊起育儿经验的时候，陈诗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甚至好几次弄掉了手里的筷子，吴小柳不得不起身给陈诗伊换了几次筷子。 褚窕便转身关心起了自家表妹：“依依，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陈诗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没什么。” 褚窕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叫了一声，连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呀！刚才宝宝踢了我一下，老公，老公你快来摸！” 冯石剑便伸手摸了一下褚窕的肚子，陈诗伊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姚溯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就在此时，埋头苦吃了半天的郑霸飞忽然一头栽倒在餐桌上，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他吃得最多，于是成了第一个发作的。 很快，其他人也纷纷栽倒在了桌子上，就连只吃了一点的周琪琪也昏睡了过去。 王明明目瞪口呆：“这安眠药也太好用了吧！” 陶姜解释道：“如果是我们带进来的安眠药，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但这是NPC的安眠药。” 众人不再犹豫，连忙拿出绳子将几个NPC绑了起来，倒不是他们要用刑，只是NPC待会儿有可能黑化狂化，哪怕那绳子没什么太大作用，至少能限制一会儿NPC的行动，能给段雀楼足够的时间逃出去关门。 绑完NPC之后，他们便一一离开了，站在302的门口观望，留下段雀楼一个人。 姚溯看了段雀楼一眼：“你一个人行吗？” 段雀楼淡淡地应了一声。 姚溯勾了勾唇角：“不行也得行，这里你最强，万一你倒下了，可没有人能救你。” 段雀楼垂下眼帘：“在送你离开这个副本之前，我不会倒下。” 姚溯挑了挑眉正想说什么，段雀楼却已经发动起了异能。 他见状只能离开302，站在门口围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过去了好几分钟，或许只过去了几秒钟，302门口忽然温度大降，如同凛冬忽然袭来，就连光线也消失了，天地为之变色，仿佛黑暗瞬间降临。 一大团混沌不明的黑雾笼罩住了整个302，朝着走廊上众人缓缓袭来，虽然还未接近，但所有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黑雾带来的死亡气息，似乎只要一碰到，就会立刻陷入死亡。 就在众人浑身僵硬时，302的大门忽然关上了。 ——段雀楼还在里面！ 姚溯猛地心下一沉。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却忽然从他们背后响了起来。 “你们……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第25章 姚溯缓缓回头, 便看到了周宝武。 ——不过准确来说，是面目全非的周宝武。 这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顶着一身焦黑的皮肤, 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不, 那甚至算不上皮肤, 只是一些焦黑的身体组织而已, 他已经被烧得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浑身上下坑坑洼洼的，没有一根毛发，就连原本还算茂密的头顶, 也变得光秃秃的。 “你们……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空气中充满了动物油脂燃烧后的焦臭味, 周宝武每往前走一步, 便有黄白相间的粘稠液体从他身上往下滴落, 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姚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屏住了呼吸，一旁的王明明一脸反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几个女玩家则直接干呕了起来。 见没有人回答，周宝武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古怪声音，有点像卡痰了，又有点像喉咙烧坏了，他的胸腔微微颤抖了起来，身上的黄白粘液滴落得更快了。 姚溯努力保持镇定：“一会儿你们先跑，往四楼跑。”四楼的NPC现在都在302。 王明明顿时急了：“那你呢？” 姚溯拿出了鬼妈妈的平底锅：“我和他周旋一下, 给你们争取一下时间。” 王明明一咬牙掏出大列巴：“我和你一起！” 陶姜等人和姚溯萍水相逢, 自然不会留下来生死相随, 当即转身就往四楼跑, 周宝武下意识朝陶姜扑去, 却被姚溯的平底锅挡下了。 姚溯一平底锅往周宝武脑门上砸去，差点把周宝武的脑浆都给砸出来了，见物理攻击有效，他又赶紧多来了两下子，平底锅往周宝武的脑壳上咣咣地砸。 周宝武被砸得头晕目眩，顿时就被激怒了，只听他嗬嗬地低吼了两声，十个手指头瞬间长出了长长的尖锐指甲，看上去漆黑锋利，充满了不详的意味。 “千万不要被抓到！”姚溯眯着眼睛叮嘱王明明。 王明明握紧了手里的大列巴：“废话！这玩意儿一看就有剧毒！” 下一秒，周宝武挥舞着双手扑了上来，然后就被姚溯一平底锅打歪了，他的十指划过墙壁，顿时发出了刺耳的抓挠声。 王明明忍不住抖了一下：“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别人挠黑板了！” 周宝武的十指在墙壁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漆黑划痕，划痕形成的瞬间便熊熊燃烧了起来，但因为没有助燃物，很快便自动熄灭了，只留下了一些焦黑的灰烬。 姚溯眉头一皱：“看来被他划伤就会被火烧。” 王明明忍不住骂骂咧咧：“说好的禁止玩火呢？凭什么他们可以不遵守租客须知啊？就凭他们是NPC？太不公平了吧！” 姚溯忽然心念一动：“租客须知？！” 等等！租客须知！对了！ 租客须知第一条，本公寓禁止租客喝酒；禁止偷窥；禁止叫外卖；禁止囤积；禁止随地大小便；禁止玩火；禁止出轨；禁止暴饮暴食…… 王明明一边躲避周宝武的攻击一边发自真心地纳闷了：“怎么了？你又猜到了什么吗？” 姚溯一平底锅将周宝武砸出了几米远，然后颇为激动地朝王明明叫道：“是对应的！每一条禁止条例都对应了一个租客！” 王明明顿时一愣，随后就是一喜，但他试着对应了几条之后，又陷入了茫然：“怎么个对应法？这对应不上啊！禁止玩火还可以说对应周宝武，毕竟这家伙看着就像是被烧死的，禁止叫外卖是说李思兰吗？但禁止囤积好像也能对应她啊！禁止暴饮暴食又怎么说？钱诗儿不是假吃吗？假吃也算暴饮暴食？” “还有其他那些，就更莫名奇妙了，禁止喝酒，禁止偷窥，禁止随地大小便……这些都是什么玩意跟什么玩意啊！” 姚溯却很冷静：“禁止偷窥应该是对应郑霸飞，你别忘了他书房里的望远镜，那家伙压根不是什么天文爱好者，就是个用望远镜偷窥别人的变态而已！而且他还说他发现了赵奕文的秘密，应该就是他用望远镜偷窥发现的！” “卧槽好有道理！”王明明瞬间恍然大悟，“那禁止出轨是对应周宝武还是冯石剑？会不会有一个人对应两条禁止条例的情况？比如李思兰同时对应禁止叫外卖和禁止囤积？” “应该不会，既然有八个房间八条禁止条例，应该就是一个房间一个租客对应一条禁止条例，像周宝武和冯石剑这样一个房间不止一个人住的情况，应该是其中一人对应一条禁止条例，既然周宝武对应了禁止玩火，那禁止出轨应该是对应冯石剑的。”姚溯一边躲避周宝武的攻击一边迅速冷静分析。 王明明拍案叫绝：“一下子就排除了好几个了，那剩下的呢？” 姚溯叹了一口气：“其他还需要更多线索。” 王明明一下子激动了：“那我们快去找啊！胜利在望了啊大兄弟！” 就在此时，段雀楼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 姚溯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转身朝302看去，302的大门不知何时又打开了，竟悄无声息毫无动静，里面的黑雾并未散去，顶着一头披肩大波浪卷的段雀楼站在黑雾之中，他垂着头低着眼，神色恹恹，眉眼慵懒，不像是大战结束，更像是早起未醒。 “段神！你没事吧？”王明明第一个反应过来。 姚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顿了一下：“你怎么了？” 段雀楼抬眼看向两人，主要是姚溯：“……没事，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 姚溯顿了顿，撇了一下嘴：“都搞定了？那就快过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黑雾之中的段雀楼看上去相当遥远，仿佛与他并非身处同一个世界，这种距离感让他颇为不适，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段雀楼拉回到他的身边。 段雀楼微微点头，然后缓缓朝他走来。 笼罩在段雀楼身边的黑雾依依不舍，层层叠叠缭绕不去，缠绕在段雀楼的发丝之上，指尖之上，衣角之上，当段雀楼踏出302之时，一缕黑雾竟追了上来。 段雀楼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缕黑雾便小心翼翼地缩回了302。 啪嗒—— 302的门忽然自动地轻轻关上了。 王明明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卧槽！段神你……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异能？！” 姚溯抿了抿唇，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和段雀楼之间的距离……好像不是一般的远，他们之间存在的不是鸿沟，而是银河。 段雀楼淡淡道：“这不是异能。”但多余的他也没解释。 姚溯环顾四周，发现周宝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不见了……这些鬼怪NPC竟然也会欺软怕硬吗？ “先说说你刚刚找到的线索吧。”姚溯叹了一口气，直奔主题。 段雀楼点了点头，用三言两语迅速道来。 他先看了郑霸飞的梦境，正如姚溯所料，这家伙就是个有偷窥癖的猥琐男——郑霸飞心胸狭窄又善妒，常常嫉妒那些过得比他好的成功人士，他在娱乐公司当助理，便嫉妒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经常在论坛上披着马甲爆料骂人。 而下班之后，郑霸飞便拿着望远镜到处偷窥别人，以此满足自己阴暗的偷窥癖，正因为如此，他无意之中发现了赵奕文的秘密。 某天他拿着望远镜偷窥时，却碰上赵奕文忘了拉窗帘，于是他发现了赵奕文的异装癖，而那天赵奕文正穿着女装玩捆绑性窒息——郑霸飞一向讨厌那些成功人士，而不巧赵奕文这样的大学老师正属于他心目中的“成功人士”——于是他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买了一条非常结实的绳子，准备等赵奕文出门之后，从窗户翻进赵奕文家，把赵奕文那条情趣捆绑束缚绳换掉。 赵奕文的情趣捆绑束缚绳属于情趣用品，为了保证用户安全，绳子质量比较脆弱，万一发生意外，用户也能够迅速摆脱，但如果换成郑霸飞买的普通绳子，一旦发生意外，赵奕文根本逃不脱。 姚溯不由一阵后背发凉：“这家伙也太恶毒了吧！”虽然赵奕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郑霸飞着实用心险恶。 王明明也连连卧槽：“真是阴险又恶毒！我还以为键盘侠都只会嘴炮呢，是我错了！” 段雀楼点了点头，继续说402的钱诗儿。 钱诗儿虽然是个大胃王主播，靠大胃王吃播出名，但其实她的真实饭量只比普通人大一点而已，距离真正的大胃王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为了成为当红主播，她便开始了假吃生涯，通过各种造假手段成功地小火了一把，有了一部分固定的粉丝。 然而就在前几天，钱诗儿被人揭穿假吃，而且证据确凿，于是她开始大量掉粉，很多人脱粉回踩，天天在她的直播间骂人，剩下没走的粉丝也不停逼她证明自己。 钱诗儿的压力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焦虑，为了证明自己，她决定搞一场真实的大胃王吃播，时间就在明天。 “这……”姚溯皱了皱眉头，“所以她对应的果然是禁止暴饮暴食吧？” 他忽然心念一动，这所谓的对应，似乎不仅仅是简单的对应，也许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对应……比如，暗示了这些人的死因？ 周宝武对应了禁止玩火，所以他的死因就和火有关，钱诗儿对应了暴饮暴食，所以她的死因和暴饮暴食有关，或许她的结局就是因为暴饮暴食而死的！ 那一头段雀楼仍在继续往下说，他已经说到了401的冯石剑一家，正如他们之前所料，冯石剑这个外人眼中的好男人好丈夫，其实早就背着孕期的妻子褚窕出轨了，而且劈腿的对象还是褚窕那为了上大学暂时寄住在他们家的远方表妹。 冯石剑是个典型的凤凰男，出身和家里条件都不怎么样，父母辛辛苦苦供着他上了大学，好不容易娶了个漂亮老婆，升职也有了希望，眼看马上就要喜得贵子事业有成了，结果家里忽然来了个老婆的远房表妹，虽然这表妹长得没有老婆漂亮，但年轻单纯，青春洋溢，他一下子就心思摇曳了。 当然，在冯石剑看来，他和陈诗伊只是短暂地玩玩而已，他最终还是会回归家庭的，他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王明明呸了一声：“可别拉我们这些正常男人下水！谁跟他一样了！” 姚溯似笑非笑：“陈诗伊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 冯石剑只是玩玩而已，陈诗伊却对这个长相英俊年轻有为的表姐夫情根深种，在她看来，冯石剑满足了她对白马王子的所有幻想，而她背着褚窕和冯石剑偷情的日子也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冯石剑的那些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她也通通当了真。 如果没有褚窕的话，她就能和冯石剑一辈子在一起了，但她每次劝冯石剑和褚窕离婚的时候，冯石剑都会一脸痛苦地表示他对褚窕虽然已经没有了爱，但还有责任，他必须对褚窕负责，对褚窕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她一开始只是恨褚窕，后来连带着褚窕肚子里的孩子也恨上了，她恨褚窕抢走了她的幸福，她恨褚窕肚子里的孩子抢走了她的丈夫。 如果没有褚窕，没有褚窕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吧？ …… 王明明嘴角一抽：“这女人认真的吗？到底是谁抢了谁的丈夫啊？她真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抢别人男人的小三吗？”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对褚窕起了杀意。” 如果最后一条禁止条例“禁止出轨”是对应冯石剑的死因，难道他是被陈诗伊因爱生恨杀死了？褚窕也是陈诗伊杀的吗？就算褚窕是个孕妇，也不至于被陈诗伊轻松拿下二杀吧？陈诗伊真的能一个人杀死两个成年人吗？ 段雀楼点了点头，说起了最后一个人。 比起其他人，褚窕显然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她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婚后一直贤惠地打理着她的小家庭，体贴地伺候丈夫，与邻居和谐相处，从不与人交恶，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 一开始得知陈诗伊要来附近读大学，还是褚窕主动将陈诗伊接到家里，她对自己的表妹也很好，给表妹买鞋买衣服买化妆品，还手把手教表妹怎么化妆，甚至还让自己丈夫开车送表妹上学。 而最可怜的是，褚窕从头到尾都被自己的丈夫和表妹瞒在鼓里，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已经勾搭到了一块儿，她甚至不知道就在她给陈诗伊买补脑的保健品的同时，陈诗伊也给她买了打胎药。 ——陈诗伊已经在冯石剑三番两次的洗脑之下，把对冯石剑不负责任的怨恨全部转移到了褚窕身上，她对冯石剑甩锅的说法信以为真，天真地以为冯石剑不愿意离婚全都是褚窕的错。 既然是褚窕的错，那么自然应该从褚窕身上解决，她查了大量打胎的资料，买了一些打胎的药，还制定了一些计划。 打胎药不行，就泡冷水，泡冷水不行，就做剧烈运动…… 姚溯想想就有点不寒而栗，谁能想到陈诗伊一个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其实满脑子给自家表姐打胎的恶毒想法呢？ 拜托！这又不是宫斗，就算陈诗伊给褚窕打胎成功，最后也真的顺利上位了，难道冯石剑家里有皇位给她继承吗？ 大清早就亡了啊！ 把这几人一分析，王明明发出了由衷的感慨：“真是全员恶人啊！” 除了褚窕真的无辜之外，其他人都各有各的“恶”，冯石剑和陈诗伊渣男配贱女，郑霸飞变态偷窥狂，钱诗儿假吃欺诈犯……当然了，公寓里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赵奕文涉嫌□□，王玖籁偷换人生，孙三玺偷摸拐骗，周宝武家暴妻女。 姚溯把他刚才关于一条禁止条例对应一人死因的猜测说了出来，王明明一听也觉得大有道理，连忙把他们刚刚新得到的线索套入其中继续分析。 “冯石剑应该是禁止出轨，所以他的死因和出轨有关，钱诗儿应该是禁止暴饮暴食，所以她的死因和暴饮暴食有关，周宝武应该是禁止玩火，所以他的死因和火有关，郑霸飞应该是禁止偷窥，所以他的死因和偷窥有关……剩下还不明确的是禁止喝酒、禁止叫外卖、禁止囤积和禁止随地大小便，这四条禁止条例分别对应谁，你们怎么看？”王明明一口气分析完，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姚溯和段雀楼。 段雀楼一如既往地保持旁观者的姿态，姚溯则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道：“禁止叫外卖和禁止囤积……这两条我倒是有个想法。” 王明明双眼一亮：“说说看。” “禁止囤积对应的是李思兰，毕竟公寓里只有她有囤积的怪癖，所以她的死因正是她的囤积癖。”姚溯语气平静，“至于禁止叫外卖，并不是对应李思兰，而是对应孙三玺，这不是因为孙三玺自己叫外卖，而是因为他会偷李思兰的外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孙三玺的死因是他偷吃了李思兰下了老鼠药的外卖。” “卧槽！我头皮发麻！”王明明略一思考，顿时细思极恐，“如果真是这样，那李思兰往外卖里下老鼠药，是为了毒老鼠，还是为了……” “谁知道呢？”姚溯想起了李思兰和周宝武的短信对话，当时李思兰说了一句“该死的老鼠经常偷吃我的外卖”，这个“该死的老鼠”既可以指真正的老鼠，似乎也可以指偷吃外卖的孙三玺……至于李思兰到底指谁，下药又到底想要毒死谁，这他可就猜不出来了。 王明明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发麻的头皮：“好，现在把李思兰对应禁止囤积和孙三玺对应禁止叫外卖去掉，现在只剩下禁止喝酒和禁止随地大小便了。” 姚溯微微皱眉：“用排除法的话，剩下的两个人只剩下赵奕文和王玖籁了，禁止喝酒和禁止随地大小便……”禁止喝酒就算了，禁止随地大小便似乎都不可能对应这两人。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段雀楼忽然开口道：“禁止偷窥对应的不是郑霸飞，而是赵奕文。” 姚溯和王明明同时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反应了过来，对啊！他们怎么就下意识把禁止偷窥套到郑霸飞身上了？ 虽然郑霸飞是个变态偷窥狂，但他们现在分析的是“死因”，郑霸飞的死因未明，赵奕文可是有明确线索的——赵奕文的结局是死于郑霸飞偷换了他的情趣捆绑束缚绳，而归根结底，这正是因为郑霸飞的偷窥，所以赵奕文才是死于偷窥的那个人！ 姚溯看了段雀楼一眼，虽然这家伙始终游离在这个副本之外，但关键时刻还是蛮管用的嘛！ 段雀楼垂下眼帘，又恢复了花瓶美人的设定。 “赵奕文对应了禁止偷窥，那剩下的就是郑霸飞和王玖籁了，一个是禁止喝酒，一个是禁止随地大小便……”姚溯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明天是王玖籁的谢师宴，她应该会喝酒。” 王明明顿时一拍大腿：“对啊！怎么忘了这一茬！赵奕文那混蛋对王玖籁起了歪心思，他还是王玖籁的老师，明天谢师宴那么好的下手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就算王玖籁不喝酒，赵奕文也会灌她！” 赵奕文是王玖籁的老师，还和王玖籁住同一栋公寓，只要灌醉了王玖籁，再找个借口送王玖籁回家，他就能对王玖籁下手，拍到他那本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了！ “所以郑霸飞对应了禁止随地大小便？”王明明话锋一转，他挠了挠下巴，“以那家伙的素质，他看上去的确像是个会随地大小便的，但死因是这个怎么搞的？难道他随地大小便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正面朝下跌到自己的排泄物里，然后被活活憋死的？” 姚溯：“……” “别说了，怪恶心的。” 王明明说完之后也自己干呕了一下，随后他做出了真相只有一个的经典手势：“所以最终的结论是，王玖籁是禁止喝酒，赵奕文是禁止偷窥，孙三玺是禁止叫外卖，李思兰是禁止囤积，郑霸飞是禁止随地大小便，周宝武是禁止玩火，冯石剑是禁止出轨，钱诗儿是禁止暴饮暴食……而这些都与他们的死因有关。” 姚溯点了点头，接话道：“根据已有线索，王玖籁的死因应该与赵奕文有关，明天就是谢师宴了，赵奕文大概会借助酒来完成他的犯罪目的，而王玖籁也许会因此而死；赵奕文的死因应该与郑霸飞有关，郑霸飞因为偷窥到了赵奕文的异装癖而偷换了他的情趣捆绑束缚绳，赵奕文因此而死；孙三玺的死因与李思兰有关，他偷吃了李思兰下了老鼠药的外卖；李思兰的死因，我目前认为和王玖籁有关，那个给王玖籁发恐吓短信的神秘人不是李思兰就是赵奕文，但导致的结果必然是王玖籁想要除掉李思兰，别忘了她还买了安眠药；郑霸飞暂时没有更多的线索；周宝武应该是死于煤气爆炸，我第一天就在三楼闻到了煤气味；冯石剑死于出轨，凶手可能是陈诗伊，也有可能是褚窕；钱诗儿死于暴饮暴食，也许和孙三玺有关，别忘了孙三玺粉转黑后在直播间骂过她。” 王明明已经跟上了姚溯的思路，他挠了挠他的双下巴：“所以他们的死因不仅与租客须知里的禁止条例有关，应该还和公寓里另外一个人有关？凶手全部在这个公寓里？好家伙！玩狼人杀啊？” “目前只有郑霸飞、周宝武和冯石剑没找到凶手，不过周宝武有一条明显的线索指向了钱诗儿，他因为经常给钱诗儿送快递而对钱诗儿产生了好感……”姚溯又指出了一点，“不过客观来说，钱诗儿看不上周宝武，周宝武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恋，就算周宝武的死和钱诗儿有关，情杀的可能性也不大。” 王明明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周宝武家暴吴小柳，吴小柳一气之下开煤气自杀导致煤气爆炸？” 姚溯淡淡道：“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不过你别忘了，吴小柳可是个愿意为了女儿忍辱负重的母亲，如果她会这么冲动，不会隐忍到现在，而且她女儿还有心脏病，就算她事先有预谋把女儿送走，自己留下来拉着周宝武自杀，她不怕有心脏病的女儿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吗？看她今天的表现，也不像会拉着一家三口同归于尽求死意志强烈的样子。” 见王明明点了点头，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记得余娉娉余袅袅那两个同伴的死状吗？在快递箱子里，心脏病发而死，这像是在暗示周琪琪之死。”公寓里只有周琪琪有心脏病，而周琪琪的癖好就是往狭小的空间里钻。 姚溯之前就推测过，周琪琪会在父母激烈争吵的时候躲进快递箱子里，也许她死亡的时候，正好躲在快递箱子里又一次目睹了父母的争吵，但如果是吴小柳冲动之下开煤气自杀，那么周琪琪应该也死于煤气爆炸而不是心脏病发，而如果周琪琪死于心脏病发，她分明已经目睹过父母之间的无数次争吵，那么这一次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承受不住眼前所见心脏病发而死？ 王明明和姚溯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他们第一天进入公寓时，姚溯在快递柜旁边闻到的恶臭味！ 王明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卧槽！不会吧？！” 姚溯沉声道：“我们下楼看看。” 王明明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两人不由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黑，康乃馨公寓沉浸在一片漆黑夜色之中，又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夜晚。 也不对，毕竟今天就是昨天，昨天就是今天。 姚溯拿出了周宝武的手机，翻出了昨天找到的那几个取件码，一一输入，果然看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快递包裹，衣服、零食、化妆品…… 而剩下的几个快递柜子，依然打不开，但却散发着比昨天更为浓烈的恶臭。 在越来越明显的恶臭味中，哪怕姚溯之前从未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也已经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味道了——尸臭。 王明明一阵反胃干呕：“卧槽……难道周宝武那个人渣真的……” 谁拥有自由使用快递柜的权利？那自然只有快递小哥了。 周宝武是个送快递的，想把什么东西藏在自己负责和管理的快递柜里，可真是太方便了。 姚溯眸色一沉：“他把吴小柳分尸了，然后藏进了快递柜里。” 他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夜晚骤然打破了死寂，漆黑的夜幕之中竟然泛起了阵阵血光，原本一动不动的快递柜忽然剧烈抖动了起来，这个死物竟然像有生命一般地活了过来！ 有黑红的血水从快递柜的柜门缝隙里渗透蔓延了出来，伴随着浓烈的尸臭味，朝着他们扑鼻而来。 王明明目瞪口呆：“这这这……快递柜成精了？！” 姚溯冷声道：“是吴小柳！吴小柳被周宝武杀死后分尸，周宝武又把吴小柳的尸体藏到了快递柜里，所以这快递柜里关着吴小柳的鬼魂！” 随着地面上的血水迅速蔓延，几乎蔓延到了两人脚下，王明明忍不住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吴、吴姐、吴姐！我们可是来帮你的啊！高抬贵手！” 就在此时，段雀楼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些鬼怪没有善恶是非观念，它们由纯粹的恶念构成，只有怨气，只想杀人，就算你们想帮它，甚至帮过它，也没有用……” 他缓缓从康乃馨公寓内走出来，走入了这漆黑夜色中，四周围泛着血光的夜色仿佛要择人而噬，他的表情却依然平静而倦懒。 王明明这才想起余娉娉余袅袅之前对他们说过的提醒，以及她们公会会长万里征为了打出聊斋向结局救了不少女鬼结果反而导致副本难度大幅度提升的事，不由尴尬一笑：“一时忘记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打一架了？” 姚溯倒没有寄希望于几句嘴炮就能让吴小柳放弃攻击他们，早早地就把鬼妈妈的平底锅掏出来了，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当段雀楼离开公寓朝他们走来时，那些满地蔓延的血水似乎缓缓停了下来。 当段雀楼走到姚溯旁边时，那些血水彻底停滞了，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姚溯挑了挑眉：“这也是你的异能？” 段雀楼垂下眼帘：“你可以当作是。” 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朝着那明显变异了的快递柜走去，只见那快递柜缓缓蠕动着，仿佛一坨有生命的肉，而那些从快递柜缝隙渗透而出的血水，就像从它伤口中流出的血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姚溯的错觉，在段雀楼朝着快递柜伸手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快递柜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瑟瑟发抖了一下，但段雀楼的动作很快，对着快递柜一顿操作，那剩下的几个没打开的柜子便自动弹开了。 与此同时，段雀楼解释道：“不是吴小柳的鬼魂被关进了快递柜里，而是她的鬼魂和快递柜融合在了一起，有些鬼怪死后也希望拥有身体，当这种渴望太过强烈时，就会和它们死时周边的一些生物或非生物发生融合，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缝合怪，它们把自己的精神和其他东西缝合在了一起。” 姚溯皱了皱眉头，后背微微发凉：“你这种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更加细思极恐了！ 他终于看清了那几个快递柜里的内容，正如他们之前所料——是吴小柳被肢解后的残肢。 这些断体残肢被大小不同的快递纸箱包裹着，显然是被周宝武硬塞进去的，他大概想要借助快递纸箱掩盖这些残肢的血腥味，但他完全没有用心处理，只是潦草地装进了这些快递箱里，甚至没有用胶带之类的东西封一下边，血水都从快递箱的边缘渗透了出来，已经将快递柜弄脏了。 周宝武的行为相当欲盖弥彰，如果这是正常的世界，他藏尸快递柜后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 王明明一阵反胃，强忍当场呕吐的冲动：“所以说吴小柳的确和周宝武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周宝武一气之下把吴小柳杀了，把她分尸之后……打包进了快递纸箱里。” 既然周宝武家中放了那么多快递纸箱，说明他平时应该经常在家里帮寄快递的人用纸箱打包快递。 姚溯语气渐冷：“而那个时候，周琪琪正好躲进了快递纸箱里，亲眼目睹了周宝武的行为……于是心脏病发作，因此死亡。” 周琪琪早已见惯了吴小柳和周宝武之间的争吵，见惯了周宝武家暴吴小柳，又怎么会轻易因此心脏病发？ ——除非，她亲眼见到了更加可怕的事。 第26章 另一边, 康乃馨公寓四楼。 陶姜以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上了四楼，差点连肺都喘出来了，很快, 葛云苏和金魏也追了上来, 落在最后的是余娉娉余袅袅这对双胞胎姐妹花。 余娉娉余袅袅之后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姚溯他们没追上来，化鬼的周宝武也没追上来, 他们暂时松了一口气, 跌坐在四楼的走廊上。 陶姜等了一会儿，发现楼下没有动静了，不由有些担心：“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另外三个女玩家还没什么反应，唯一的男玩家金魏反倒叫了起来：“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恐惧：“会死的！下去一定会死的！” 陶姜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留在这里，我们就没事了吗？” 金魏却像是吓破了胆, 一个劲地抓头发摇脑袋：“太可怕了！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几个女玩家也是胆战心惊, 余娉娉余袅袅的眼眶都红了, 而就在此时, 金魏忽然大叫了一声：“啊啊啊啊！” 陶姜强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你叫什么叫？” 金魏看着前方，目呲欲裂，他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极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一脸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之物的惊恐表情—— 陶姜顿时浑身一僵, 她沿着金魏的视线转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从402缓缓挤了出来开。 那简直是一堆人形肉山, 浑身上下肿胀不堪, 就像那些溺死之尸呈现出的巨人观现象, 皮肤则雪白得就像有人用手使劲撑开了一般, 它比门框还要高，相当艰难地才从门框中挤了出来。 它的腹部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似乎是被肚子里面的食物撑爆的，一边缓缓往前蠕动，一边掉落了一地的食物残渣。 这分明就是个怪物，然而它却长着一张清秀少女的脸庞，少女的嘴唇不断蠕动着，仿佛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喉咙里还发出了一阵阵卡顿的声音：“我……是……大胃王……我是……大……胃王……” 金魏扯着嗓子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怪物！有怪物啊！” 这下就连陶姜也无法反驳金魏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长相极具冲击性的庞然大物，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葛云苏则一脸恐惧地叫出了这个怪物的名字：“钱诗儿！” 这个肉山般的怪物顶着的那张脸，赫然就是她们刚刚才见过的钱诗儿，一想到半个小时前她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众人顿时都是一阵反胃干呕。 “钱诗儿……”那怪物一边嘴里咀嚼着什么，一边机械性地重复着玩家们的话，“怪物……钱诗儿……怪物……” 忽然，它的脸上流出了两道粘稠的液体，如同泪水一般：“我是……大胃王……我……是……怪物……” 这长着钱诗儿的脸的怪物忽然凄厉地嚎叫了起来，本就浑身紧绷的陶姜见它似乎要狂化了，连忙大叫了一声：“快跑！” 不用陶姜指挥，其他人立刻转身就跑，金魏大概是吓破了胆，踉踉跄跄地跑在了最后，怪物紧随其后，他甚至能近距离地闻到怪物身上的恶臭味！ 葛云苏跑得最快，然而就在她经过401门口的时候，却忽然莫名奇妙地摔倒在地。 “小心！401门口有东西！” 就在葛云苏大声提醒的同时，余娉娉余袅袅已经追了上来，有了她的提醒，两人小心了许多。 401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出了一滩可疑的液体，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颜色和味道都很恶心。 很快，余袅袅反应了过来，动作一顿：“……我去！是尿！啊啊啊太恶心了！” 余娉娉也下意识停了下来，这一滩液体几乎占据了整个走廊，要冲下楼就意味着她们要从这一滩尿上踩过去！ 从这一滩尿上踩！过！去！ 就在两个女孩子纠结为难之时，陶姜已经跑到了葛云苏旁边，她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咬咬牙朝跌倒的葛云苏伸出手去，同时朝前面大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扭扭捏捏的！别矫情了！” 葛云苏连忙一把抓住陶姜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谢谢！” 陶姜给葛云苏借了把力后，便迅速继续往前跑，一下子就超过了余娉娉余袅袅。 余娉娉余袅袅当然也不是为了洁癖不要命的人，很快便强忍恶心踩着这滩尿冲了过去。 而此时，刚刚吓破了胆的金魏也追了上来，他回头一看，发现怪物近在咫尺—— 惊慌失措之下，他竟一把将才刚刚站起来的葛云苏推了出去！ 葛云苏吓得尖叫了一声，整个人朝怪物摔了过去，金魏则趁着余娉娉余袅袅被葛云苏的尖叫声吸引回头之际，一下子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甚至超过了最前面的陶姜。 陶姜也因为葛云苏的尖叫声回了头，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金魏已经超过了她，她不由咬牙叫骂：“你这个人渣！”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会干那种推队友去送死的事！ 金魏压根没理会陶姜，心中却略有些得意——你不需要跑赢副本里的怪物，只需要跑赢队友就行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葛云苏必死无疑之时，朝着怪物摔去的葛云苏忽然脸色苍白地撑起了一把红色的伞。 她撑起红伞的瞬间，那肉山般的怪物竟然消失不见了。 余娉娉余袅袅瞬间目瞪口呆，陶姜则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咬牙瞪向了金魏，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金魏从楼梯上摔了去！ 金魏原本带着一副胜利在握的表情跑到了四楼的楼梯口，准备一口气冲下去，但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忽然就像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一样失去了平衡，骨碌骨碌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啊！！！” 陶姜一脸愕然地看着金魏从四楼一路滚到了三楼，然后就趴在三楼的楼梯口一动不动了。 余娉娉余袅袅赶来之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震得目瞪口呆，她们下意识看向了葛云苏……难道这位也是个隐藏大佬？！ 葛云苏苦笑了一声，她收起了手中的红伞：“别看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余娉娉余袅袅忍不住盯着葛云苏手中的红伞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你的游戏道具吗？” 葛云苏点了点头：“这是我之前抽到的游戏道具，是一个防具，能够抵挡鬼怪的一击……不过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其实挺鸡肋的。” 她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打算留到最后再用，结果还没见到BOSS就不得不用掉它了，这个副本实在是太难了。” 能够抵挡鬼怪一击的防具显然很珍贵，不过正如葛云苏所说，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确实有点鸡肋了。 就在众人好奇围观葛云苏的红伞时，陶姜却忽然注意到摔下三楼的金魏动了一下：“他动了！他还没死！” 从四楼摔下三楼，除非运气不好撞到了后脑勺之类的致命部位，其实也不太容易死。 葛云苏忍不住低骂了一句：“算他命大！” “等等！”余娉娉忽然叫了一声，她瞪大眼睛指着三楼的金魏，“他……他手里怎么多了一把刀！” 众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直接从四楼摔下去的金魏仰面朝下趴在三楼楼梯口，手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多出了一把水果刀，他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趴下，刀尖刺入了他的胸口。 尽管如此，金魏仍然还没有死，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求生意志相当强烈，哪怕他摔得头破血流，胸口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几个女玩家目瞪口呆，这诡异的一幕让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陶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回头一看，发现401的大铁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刀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两个字和一个感叹号。 ——“渣男！” “你们快看！这像不像是用那把水果刀刻下来的字？” 陶姜激动之下，连忙拉另外三人来看。 余袅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用水果刀刻的？金魏？他干嘛要刻这个？” “笨！”余娉娉被陶姜这么一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妹妹一眼，“这是线索！游戏线索！” “原来如此啊！“ 就在余袅袅恍然大悟之时，三楼却忽然传来了金魏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他就像一只被死死扼住喉咙的鸡，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发出了惨叫。 陶姜连忙回到了楼梯口往下一看，却震惊地看到了金魏被鬼怪包围的场景——金魏竟然同时被两只鬼怪包围了！ 大概唯一能令金魏感到庆幸的是，这两只鬼怪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活着时的模样，没有异化到刚才的钱诗儿那样的地步，大体还有个人样。 左边，是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的郑霸飞。 右边，是后脑勺凹陷下去，肚子却高高鼓起的褚窕。 一男一女两只鬼怪直勾勾地看着金魏，眼神幽怨而恶毒，仿佛恨不得扒筋抽骨，生啖其肉。 与此同时，金魏也因为大失血而浑身发冷，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捂住胸前的伤口，却失手将那把水果刀插得更深了。 随着两只鬼怪步步靠近，终于，他发出了这辈子最后的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 姚溯眉头一皱：“三楼有人在叫。” 王明明立刻道：“走，去看看！” 姚溯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回到公寓内，朝着三楼冲了上去。 他刚踏上楼梯，楼梯间的灯便忽然闪烁了起来，一闪一闪的，时而亮时而暗，就像有个调皮的小孩在不停玩开关。 姚溯没有理会，继续往上冲，就在此时，楼梯的灯忽然灭了。 他终于脚步一顿，等灯再亮起时，不远处的楼梯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具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尸体，就像有人在这里上吊自杀了一般。 不等他看清，灯又灭了，再亮起时，那具上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姚溯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王明明和段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后面的楼梯上竟空无一人。 他转回头来，灯再次灭了，等亮起时，那具上吊的尸体又一次出现了，只是距离变近了，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具尸体并非上吊而死，而是以一种非常怪异非常扭曲的姿势被绳子捆绑了起来，吊到了半空中。 就在此时，灯又一次灭了，然后再次亮起，这一次姚溯清楚地看见了尸体的长相和衣着，这具尸体长着一张和赵奕文一模一样的脸，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尸体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头发上还别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发卡，上面镶嵌着很多小碎钻。 ——正是姚溯之前在赵奕文家里找到的那个发卡。 灯，又一次灭了。 姚溯在黑暗中微微皱眉，这一次灭灯的时间要比之前几次都要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灯终于再一次亮了起来，而这一次那具被缚的尸体就出现在姚溯的面前不到半米，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姚溯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尸体的衣角，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尸体脸上那抹微笑的弧度。 姚溯毫不犹豫地掏出鬼妈妈的平底锅，反手就把这具五花大绑的尸体拍向了相反的方向，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顿时就像钟摆一样荡了出去。 他挑了挑眉，当尸体遵循钟摆理论原地荡回来时，又给尸体施加了一个力，于是尸体再次反方向荡走了。 尸体一会儿荡回来，一会儿又荡走了，周而复始，来回摆动。 “……” 就在姚溯玩得不亦乐乎时，楼梯间的灯骤然熄灭。 而当灯再次亮起时，那具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姚溯竟微微感到了失落，之前有段雀楼在，他一直没机会出手，他还想趁机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练上两把呢，结果这一次他都还没出手，这鬼怪竟然就自己跑不见了？ 姚溯不由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一个傲慢的女声忽然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喂！帮个忙！” 他转过身去，却见王玖籁双手抱臂地站在他身后，一脸挑剔地看着他。 姚溯挑了挑眉，王玖籁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竟然还挺正常？ 王玖籁显然不会知道姚溯在想什么，她扬着下巴，一脸轻蔑地看着姚溯：“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咦，这语气怎么也这么正常？就在姚溯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时，他却忽然眼尖地发现王玖籁的脖子上有一圈极深的手掌印，甚至都发青发黑了，只不过她穿着高领，所以掩饰住了。 姚溯终于放下心来，他笑了笑道：“帮什么忙？” 见他终于上钩了，王玖籁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可怖的笑容，她的嘴角直接裂开到了眼角底下，露出了一根很长很长的舌头，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吊死鬼：“我的尸体被猫吃了，你帮我找找我的猫好不好？” 她的语气十分阴森，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也骤然下降，阴风阵阵，令人浑身发冷。 如果换了别人来，此时大概已经被吓得大叫起来了，然而姚溯只是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问：“是你之前抱着的那只布偶猫吗？” 王玖籁竟然愣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姚溯，下意识回答道：“对，是我的布偶猫。” 姚溯好整以暇地问：“如果我帮你找到了你的布偶猫，你打算对它做什么？” 王玖籁再次裂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笑容：“当然是做它对我做过的事，把它的尸体吃掉……” 姚溯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恕难从命，猫猫那么可爱，怎么能吃猫猫呢？” 见王玖籁猛地噎住，姚溯淡定地补充道：“而且容我提醒一下，布偶猫可是行走的人民币，它身价很高的，而你不过是只平平无奇的女鬼而已，拿去卖也一文不值，要吃它，你不配。” 王玖籁：“……” 她沉默了几秒，猛然暴怒：“区区一只畜生而已！我要买多少有多少！我的身价还比不上它？可笑！” 姚溯淡淡道：“你生前欠债千万，死后一文不值，不管生前死后，你的身价都比不上它。” 王玖籁生前可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但也活得还不错，此时竟然被人嘲讽身价还不如一只猫，顿时被激怒，暴起而攻击。 姚溯正中下怀，他握着平底锅就冲上去迎战。 可惜这王玖籁虽然脾气大，但攻击力很一般，也没什么特殊的攻击手段，几下子就被姚溯的平底锅打得抱头乱蹿了。 “不！这不可能！人类根本打不到我们！……你不是人类？” 姚溯一平底锅把王玖籁掀翻在地，然后他上前把人一脚踩住，低头仔细一看，果然在王玖籁的脖子上看到了一道手掌印，很像是掐痕。 他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被人掐死的？” 一提到死因，王玖籁瞬间沉默了下来，她阴测测地看着姚溯，浑身上下忽然涌出血来：“他把我灌醉……还用李思兰威胁我……然后他强暴了我……最后还掐死了我！” 她忽然仰起脖子，从嘴里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以及残破的内脏碎片：“他该死！我要杀了他！……哈哈哈！他已经死了！我看到了！” “他把我的尸体丢在一边，换上裙子绑上绳子，踩上凳子吊起脖子，然后我看着他不断挣扎，没有人来救他，他就这么死了，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姚溯敏锐地察觉到王玖籁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阴冷了，他顿时了然，看来他们找到的游戏线索越多，距离真相越近，这些鬼怪就会变得越强大，他们在探索真相的同时，也在释放这些鬼怪的力量。 力量得到加强的王玖籁瞬间就挣脱了姚溯，就在她张牙舞爪地朝姚溯扑来之时，走廊上的灯再次疯狂闪烁了起来—— 当最后一次灯灭灯亮之时，王玖籁忽然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消失了。 姚溯环顾四周，发现那些鬼怪都消失了，反倒是王明明和段雀楼又回来了。 “卧槽！吓死我了！姚老师你刚才上哪去了？”王明明一脸心有余悸，“我和段神明明跟在你后面，但刚才灯一灭，你人就不见了！” 姚溯微微皱眉：“对我来说，是你们不见了。” 王明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什么鬼打墙吧！幸好有段神出手，你刚才有碰到什么吗？” 姚溯谨慎地打量了王明明和段雀楼一遍，确认这两人应该不是什么鬼怪假冒之后，才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反问王明明：“你们刚才碰到了什么？” 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我们刚才什么也没碰到啊！只是看到你忽然不见了，然后段神出手，你又回来了。” 姚溯：“……” 好吧，只要段雀楼在，有什么鬼怪敢找上他？ 说来这些鬼怪还真是欺软怕硬啊，不敢对段雀楼下手，所以绕过段雀楼，悄悄把他给拖走了！ ……等等，原来他看着像是个软柿子吗？ 段雀楼忽然开口道：“是一楼的鬼怪。” 姚溯闻言看了看楼梯层数，他们现在所处的楼层仍在一楼：“看来这些鬼怪还挺有地盘意识呢，难道我们一会儿经过二楼，还得和二楼的鬼怪打个招呼？等等，现在好像还不到晚上十二点吧？” 段雀楼：“这个副本快结束了。” 姚溯顿时了然：“我们就要把这个副本打穿了？所以我们也不用遵守那个什么鬼租客须知了？行吧，加把劲，争取今天就把这个副本打穿！” 段雀楼犹豫了一下，却欲言又止。 姚溯挑了挑眉：“怎么了？” 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最后他垂下眼帘淡淡道：“……没什么，你说今天结束这个副本，那就今天结束。” 姚溯凉凉道：“好霸道总裁的口气。” 段雀楼看着姚溯，没说什么。 王明明莫名感觉自己的头顶又亮了：“咳咳咳咳！那就冲吧！咱们今天就把这个副本打穿啰！” 姚溯握紧了手里的平底锅，继续往二楼冲。 当他们在灯光不停闪烁的楼梯间里冲到二楼时，迎面袭来了无数巨蚊和巨鼠，这些变异怪物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实在是不好对付。 不过姚溯之前就已经拿巨蚊练过手了，此时应对得还算顺手，令他意外的是，王明明的战斗力竟然也还不错，这家伙一手拿菜刀，一手拿大列巴，左右开弓虎虎生风。 见姚溯的目光有些惊讶，王明明哼了一声：“可别小看我啊！我们厨子有力量！”每天都要掂锅的厨子腕力能不行吗？更别说他还是个做幼儿园大锅饭的厨子了。 姚溯不由感慨道：“真是个灵活柔软的胖子。” 他一开始和王明明组队，纯粹只是因为他和王明明认识而已，但如今看下来，王明明不管是思维和身手都能跟得上他，是个队友的好选择。 王明明嘿嘿一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练过瑜伽呢！” 说着，他便趁着一只巨蚊迎面扑来之际，顺势做了个下腰的动作，只见他柔软灵活地把腰往后猛地一弯，后脑勺几乎挨着了地面，背部和双腿形成了一个反U形，整个人就像反向文件夹一样，躲开了巨蚊的迎面一击。 巨蚊从他头顶飞过之后，他又迅速地直起腰来，后背就像装了一条弹簧一样，蹭一下整个人弹了起来。 姚溯简直目瞪口呆，他早知道王明明柔软灵活，却不知道王明明竟然柔软灵活到这个样子！ 难道这家伙每天上班炒菜的时候，都是用站立劈叉的姿势吗？ 他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一个胖子一边像跳芭蕾舞一样站立劈叉一边用肌肉发达的胳膊掂锅炒菜的画面，顿时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 这些巨蚊巨鼠的攻击只持续了两三分钟，也许是知道从他们手里讨不到好，当楼梯灯光再一次灭掉时，它们的身影便逐渐隐匿到了黑暗之中，楼梯灯再次亮起后，楼梯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王明明松了一口气：“这就完了？” 姚溯并不意外，他早就发现这些鬼怪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也许的确像之前曹严华他们说的那样，这些鬼怪是无解的，但这个“无解”指的是彻底消灭它们，他们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它们，但可以对付它们、克制它们、打败它们。 姚溯知道接下来可能马上就要迎来BOSS战了，便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王明明，他不明白之前曹严华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害怕这些鬼怪，但很明显，他们的恐惧大大制约了他们的能力，以致于他们对上这些鬼怪时，几乎都没怎么反抗就躺平等死了。 王明明挠了挠他的双下巴：“确实！我之前听他们那么说，对这些鬼怪害怕得不行，遇上之后只想着逃跑，完全不敢正面刚，要不是有姚老师你在，我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打不过只顾着逃跑，根本没心思对付它们！”一旦交手之后，他便发现这些鬼怪也不过如此，当然也不弱，但也没有想象中那种无解的强。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淡淡开口道：“这种副本里的鬼怪，能力与玩家的精神力量有关，玩家的精神力量越强，越不害怕它们，它们就越弱，反之则越强。” 姚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鬼怪千方百计想要吓人，只要它突破玩家的心防，让玩家感到恐惧，它们就能轻易杀死玩家，对不对？” 见段雀楼点头，王明明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姚老师一路砍瓜切菜似的，因为他压根不怕这些鬼东西吗？” 姚溯和王明明对视了一眼，姚溯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一路都不怎么怕这些鬼怪，自然没感觉到这些鬼怪的强弱变化。 王明明却感受颇深，他之前非常害怕这些鬼怪，把这些鬼怪想象得非常恐怖非常强大，所以也不敢出手对付，但经过刚才那一场大战，他忽然发现这些鬼怪也没有那么强，他就像瞬间勘破了什么迷障一般，大彻大悟了。 姚溯忽然转头看向了段雀楼：“所以那些鬼怪不敢攻击你，是因为你从头到尾都不怕他们吗？” 刚才他特别留意了一番，果然发现那些巨蚊巨鼠完全没有攻击段雀楼的意思，他还以为这些鬼怪也会趋利避害。 段雀楼却勾了勾唇角：“不，是因为我太强。” 姚溯：“……” 眼看冷场了，王明明赶紧出来圆场顺便给段雀楼打call：“段神流弊！” 姚溯呵呵一笑：“走吧，再不去三楼，那几个怕是都要凉了。” 三人不再磨叽，转身直奔三楼。 当他们赶到三楼时，便看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间遍布血迹，不仅到处血花四溅，地面上似乎还沾着白花花的浆状物。 “卧槽，我们来晚了？”王明明眉头一皱，这么多血，到底死了几个人？ 姚溯正要上前仔细看，就在此时，楼梯间的灯忽然灭了。 王明明心知肚明：“要来了！” 下一秒，灯亮了，一个“人”从四楼沿着楼梯滚了下来。 之所以说是人，是因为它还勉强保持着人的外形，但加上双引号，是因为它除了人形之外，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它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所有关节都歪歪扭扭的，朝着不自然的反向歪曲，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是直的，十个手指头全部朝不同方向歪斜，似乎浑身的骨头都断裂了。 它身上满是伤口，一道道划伤的血口子，纵横交错，层层叠叠，不断有血喷涌而出，它的后脑勺也瘪了下去，上面破了一个大洞。 它骨碌骨碌地从四楼滚了下来，一路不断飙血及脑浆，以楼梯间遍布的血迹来看，它大概已经重复滚落过几十上百次了。 终于，它滚到了姚溯脚边，仰面朝下，一动不动，仿佛死了。 姚溯挑了挑眉，果然很快，这本该死得不能再死的家伙，缓缓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让他印象不深的脸。 王明明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是金魏！陶姜的同伴！” 金魏趴在地上，就像虫子一样朝着姚溯蠕动着爬来，朝着姚溯伸出了一只手，求救般地低吟：“救救我……救救……” 姚溯发现金魏的胸口插了一把水果刀，而且他爬起来的时候，分明保持着握刀的姿势，这说明他从楼梯上跌落的时候，手里可能拿着一把水果刀，然后在跌落的过程中刺中了自己的心脏。 眼看金魏越爬越近，姚溯没有后退，反而低头审视了起来。 爬到姚溯脚边后，金魏努力撑起了上半身，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朝姚溯伸了出去：“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纵然是姚溯这样心理强大的人，闻言也是一愣，孩子？等等，这家伙不是男的吗？ 王明明也一脸懵逼：“啊？你是女玩家？男扮女装吗？”他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段雀楼。 见段雀楼神色一冷，王明明立刻转回了头。 姚溯也差点扭头去看段雀楼了，好在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金魏的肚子原本一片平坦，但随着他不断低吟“救救我的孩子”……他原本平平无奇的小腹，忽然吹气一般鼓胀了起来。 王明明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 一眨眼间，金魏的肚子就像怀孕七八个月一般大了，他仍然在朝姚溯伸手求救：“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目睹这男人怀孕的一幕，姚溯万年不崩的心态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但他还是冷静地说了一句：“你已经活不成了。” 听着姚溯的话，金魏忽然尖叫着陷入了崩溃：“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你才该死！你们都该死！” 随着他的精神崩溃，楼梯间的灯光再次疯狂闪烁了起来，一灭一亮之间，他高高鼓起的肚子忽然破裂开来，一只小手从中间猛地伸出，然后狠狠撕裂了他的肚皮—— 一阵尖锐凄厉的婴儿哭叫声响了起来。 王明明脸色一白，颤颤巍巍地问姚溯：“你不是说没出生的婴儿都还没有自我意识吗？” 姚溯点了点头。 王明明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浑身漆黑的鬼婴从金魏的肚皮里爬了出来，不由浑身僵硬：“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姚溯无奈叹息：“我说的是现实里的一般情况，你觉得现在这是吗？” 王明明头皮发麻：“这鬼婴看着好像有点强啊！” 不用王明明说，姚溯也感觉到了，之前那些鬼怪和这个鬼婴一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段雀楼也忽然沉声说了一句：“小心！” 这下姚溯和王明明都懂了，连段雀楼都开口提醒了，这鬼婴看来是真的很强！ 鬼婴阴森而怨毒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忽然张开小嘴，噗地一声吐出了一节小肠。 两人下意识看向金魏开肠破肚的身体，果不其然，里面的五脏六腑竟然都已经被这鬼婴吃得七七八八了！ 王明明脸色苍白地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从来不打小孩，看来这下要破例了！” 第27章 姚溯其实也从不打小孩, 他向来对幼崽充满了怜爱之心，包括且不限于人类幼崽，上至绝大部分哺乳类动物, 甚至下至一小部分节肢类动物……但眼前这个浑身漆黑嘴里还嚼着大肠的鬼婴显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就在他握紧手中的平底锅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吸崽体质起作用了, 那鬼婴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遍后, 竟然直接把仇恨值锁定在了他身上，速度极快地朝他爬了过来！ 黑漆漆的鬼婴凌空一跃, 朝他的脸上猛地一扑！ 姚溯反手就是一平底锅将鬼婴击飞，然而鬼婴落地之后，又迅速弹射而起, 就像脚底装了弹簧似的, 再次朝他迎面扑来，这一次它甚至张大了嘴巴, 呲牙咧嘴地露出了一口鲨鱼般的尖牙。 他挑了挑眉，原地站立不动，直到鬼婴无限逼近之时, 他才猛地往旁边一躲—— 鬼婴因为惯性直接撞到了他身后的墙上，然而它不仅没有受伤, 反而咔吧一声将墙啃碎了一大块！ 王明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牙口也太好了吧！” 鬼婴下意识咀嚼了两下，等它反应过来嘴里不是肉后, 立刻噗地一声把水泥墙皮吐了出来, 眼神怨毒地看向了姚溯。 姚溯很熟悉这样的眼神, 他淡淡道：“小朋友不可以挑食哦。” 鬼婴顿时怒了, 朝姚溯一阵呲牙咧嘴, 然后再次朝着姚溯弹射而起。 王明明大喊一声：“让我来！” 只见他忽然高举手中的大列巴, 大喊了一声乌拉, 然后便冲到了姚溯面前，挡下了鬼婴的攻击。 一人一鬼婴就这么搏斗了起来，一旁观战的姚溯也不由分析了起来，这鬼婴果然比楼下那几个强多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自恋了，他总觉得王明明使用大列巴的效果似乎没有他当初好。 难道当时王明明围观他战斗时那副震惊的表情，真的不是夸张？ 姚溯眉头一皱，思绪很快回到了眼前的战局上，他们目前并没有强力的攻击手段，王明明还把唯一的道具用掉了，虽然冷却时间一个小时，但真等到一个小时之后，道具冷却了，他们也凉了…… 很快，王明明的道具使用时间结束了，然而鬼婴仍然毫发无损，姚溯怕他一时间适应不了失去力量的状态，连忙冲上去接力，将鬼婴的仇恨拉了回来。 姚溯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鬼婴的几次扑杀，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既然正面打不过这鬼婴，那他为什么要和这鬼婴正面刚？ “快！我们上四楼！” 王明明气喘吁吁地大叫：“四楼也有鬼怪！” 姚溯冷静道：“我知道，我们可以试试驱狼吞虎。” 王明明瞬间明白了姚溯的计划，就是用四楼的鬼怪来对付这鬼婴的意思：“驱狼吞虎？万一这些鬼怪不会相互厮杀，那我们不是前有狼后有虎？” 姚溯又一次躲开了鬼婴的攻击：“富贵险中求！” 王明明眉头紧皱，最后他咬了咬牙：“下楼不是更快吗？怎么不去二楼？”下楼梯可比上楼梯快多了，在这种逃命的时候哪怕一秒钟都很重要！ “我们刚才可是从二楼上来的，你觉得二楼的鬼怪对付得了这鬼婴吗？四楼的鬼怪我们还没见过……而且还有这鬼婴的父母。”姚溯急而不乱。 王明明嘴角一抽：“那不是更完蛋？到时候它们一家三口联手对付我们怎么办！” 姚溯呵了一声：“褚窕会不会帮鬼婴我不知道，但那对狗男女……你觉得有可能吗？” 王明明转念一想，对啊！虽然四楼有鬼婴的父母，但也有一对奸夫淫妇，要拉走这鬼婴的仇恨值那还不是妥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转身朝四楼跑去！ 鬼婴自然立刻追了上来，他们便以接力的方式来对付这鬼婴，你一平底锅把鬼婴击向我，我一大列巴把鬼婴打向你，你来我往，好不默契，把鬼婴当皮球似的踢来踢去。 两人一路踢皮球冲到了四楼，大概因为他们被鬼婴追着，他们在楼梯间并没有碰到四楼的鬼怪，直到一脚踏入四楼走廊，他们才迎面撞上了一只庞然大物般的鬼怪。 “我是……大胃王……” 见这堆肉山顶着一张清秀少女的脸，两人瞬间认出了这是钱诗儿，王明明脸色一青，姚溯却是一把拉着王明明就朝肉山怪物冲了过去。 “姚老师你干嘛！”王明明顿时吓了一跳，然而出于对姚溯的信任，他还是下意识跟了上去。 而肉山怪物见食物自动送上门，竟然站着不动了，只原地张开了大嘴巴，它的大嘴巴可不是一般的大，直接从脸部一路裂开到了肚子上，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内容物，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 姚溯拉着王明明冲到肉山怪物面前不到半米时，便猛地一个急转弯，弯道漂移一般绕过了张开大嘴的肉山怪物，反倒是一路紧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鬼婴一个刹车不及，直接冲进了肉山怪物的血盆大口中！ 王明明回头一看，简直目瞪口呆，就在此时，401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他吓了一跳，以为又有鬼怪出来了，直到他看到四个女玩家冲了出来，朝402狂奔而去，领头的陶姜扭头看向他们，大叫着提醒道：“现在402暂时是安全的！” 王明明连忙拉着姚溯跟着陶姜她们冲进了402，当最后一个姚溯也进入402后，陶姜连忙关上了402的大门。 王明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往地板上一坐，姚溯却是好奇地趴在门上，沿着猫眼往外看去，他很好奇肉山怪物和鬼婴到底打成什么样了—— 只见走廊上，肉山怪物紧紧地闭着嘴巴，似乎在阻止鬼婴从它嘴里爬出来，与此同时，它本就鼓胀的肚子则越来越鼓，越来越鼓。 终于，它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巴，低吼着狂吐了起来，一阵呕吐声中，浑身沾满了呕吐物的漆黑鬼婴滚落在地。 “卧槽，姚老师你居然还有勇气看猫眼！”王明明忍不住佩服起了姚溯。 看到鬼婴被吐了出来，姚溯便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陶姜：“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们情报交换，我们这边已经把线索找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们那边也找全了，我们今晚就能通关这个副本。” 陶姜先是双眼一亮，随后苦笑了一声：“虽然越快越好，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立刻开BOSS，恐怕不太行啊……” 她话虽如此，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两边加起来已经找全了线索，虽然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但已经不是白天的安全时间了，不过我们刚才发现躲进房间里后，这个房间会暂时变成安全屋，但安全时间只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鬼怪就会进入屋内，所以我们刚才一直在401和402之间反复跑。” 姚溯心下了然，怪不得刚才陶姜她们会从401跑进402，他遵循礼尚往来的原则，把他们找到的线索都说了一遍，毕竟都已经快通关了，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陶姜连连点头，表情严肃，显然在疯狂进行头脑风暴，姚溯也在迅速整合从陶姜那里得到的线索，就在此时，葛云苏忽然疑惑地开口问：“你们那个大美女同伴呢？” 姚溯顿时愣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王明明扭头一看，也叫了起来：“卧槽！段……白神人呢？” 段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因为他在这个副本里始终维持着旁观者的姿态，很少出手也很少开口，他们一时间竟然都没有发现。 姚溯抿了抿唇：“……算了，先不管他了，我已经差不多知道这个副本的真相了。”反正段雀楼在这个副本里也死不了，除非自己找死。 葛云苏识趣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大佬你请讲。” 姚溯淡淡一笑：“我已经分析过的线索就不说了，只说说新发现吧，首先是你们在四楼遇到的钱诗儿，以她的鬼怪状态，她应该是活活撑死的，因为有线索指向了孙三玺，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孙三玺在粉转黑之后经常在直播间骂她激她，她一气之下为了证明自己，开大胃王直播结果活活把自己撑死了。” “然后是冯石剑一家，你们在冯石剑家门口看到了尿渍和渣男的刻字，这应该是郑霸飞做的，郑霸飞痛恨一切成功人士，冯石剑也算成功人士，而且他还发现了冯石剑出轨的秘密，自然不会让冯石剑好过，所以他在冯石剑家门口撒尿，还用水果刀刻下了渣男……” “很不巧，这一幕应该被冯石剑撞上了，他们可能发生了争执，然后郑霸飞被推下了楼梯，从四楼滚到了三楼，而他手里刚好拿着刻字的水果刀，滚落的过程中被水果刀刺入了心脏。” “而褚窕应该也是被人推落的，从四楼滚到了三楼，她一个孕妇，自然当场流产，一尸两命，凶手应该是一直嫉妒她的陈诗伊，毕竟这位表妹一直在琢磨怎么给她打胎。” “另外还有我们在一楼看到的赵奕文和王玖籁，赵奕文趁王玖籁喝醉后强暴了她，过程中误将王玖籁掐死，而赵奕文在王玖籁死后，又意犹未尽地穿上女装玩起了性窒息，结果因为被郑霸飞偷换了绳子，就这么吊死了。” 姚溯拼上了一块又一块拼图，一切逐渐清晰明了。 就连原本在状况之外的余娉娉余袅袅都一脸恍然大悟，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问题了—— 陈诗伊和冯石剑是怎么死的？404的钥匙到底在哪里？ 就在此时，段雀楼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我已经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屋内的人瞬间震惊了，就连姚溯都吓了一跳，段雀楼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等等！难道段雀楼刚才忽然消失，就是跑去找最后的线索了？ 姚溯甚至来不及趴在猫眼上确认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段雀楼，便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上，段雀楼懒洋洋地背靠墙壁而站，手里则提着什么东西，姚溯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已经昏睡过去的鬼婴。 姚溯：“……” 那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十分凶猛的鬼婴，就像一只普通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段雀楼单手拎着，双眼紧闭，生死不明。 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大佬你可太猛了！” 不久之前才亲眼目睹这鬼婴吞吃了金魏的陶姜等人同样神色复杂。 姚溯再次意识到了他和段雀楼之间的实力差距，他有些不爽地抿了抿唇：“它死了？” 段雀楼淡淡道：“还没有。” 姚溯挑眉：“那你是怎么弄昏它的？” 段雀楼看向了姚溯的口袋：“用安眠药。” 姚溯下意识伸手一摸，才发现口袋空空，他从王玖籁那里顺来的安眠药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段雀楼拿走了。 王明明一脸不敢置信：“你喂它就吃？它这么听你话？” 段雀楼语气平静：“强行给它喂。” 王明明：“……好吧。”他仿佛已经看到画面了。 姚溯挑了挑眉：“最后的线索呢？” 段雀楼低头看着手里的鬼婴，淡淡道：“我刚才对它用了梦境入侵，看到了它和它的母亲变成鬼回来复仇，它的母亲杀死了害死她的凶手，而它则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就像它刚才对那个玩家做的一样。” 姚溯先是恍然大悟，随后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公寓里的所有人应该都死在同一天，而那一天是“明天”，然而现在是“今天”，按理来说，“今天”所有人都不应该有“明天”的记忆才对，毕竟那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简单来说，这个副本应该有两条时间线，一条是“今天”，一条是“明天”，如果他们无法找齐所有线索得知真相，则永远是“今天”，无法到达“明天”，活在“今天”的人没有“明天”的记忆，所以这些死在“明天”的人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否则他们这些玩家从一开始靠“读心”和“梦境入侵”就能得知所有真相，但很显然，其他NPC并没有自己的死亡记忆。 姚溯下意识问了出来，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忽然轻轻一笑：“你发现了关键，很好……我可以回答你。” “因为这个家伙是不一样的，它是特殊的。” 不一样的？特殊的？ 姚溯顿了一下，王明明却忽然脱口而出：“卧槽！它是BOSS？！” 女玩家们顿时严阵以待了起来，一脸紧张谨慎地看着段雀楼手里的鬼婴。 段雀楼的态度却完全不像提了个副本BOSS，他看向了姚溯：“你还记得我说过这个副本的时间线不对吗？” 姚溯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这个副本有两条时间线。” 段雀楼垂下眼帘：“……对，而这两条时间线的创造者，或者说罪恶根源，就是这个鬼婴，它是这个副本的关键，正因为如此，它不会受两条时间线的影响，也可以同时出现在这两条时间线——它原本不该出现在现在这个时间线。” 姚溯彻底恍然大悟了，这鬼婴本该诞生在“明天”，按理来说，它不可能出现在“今天”，然而它却做到了，而且还拥有“明天”的记忆——因为这家伙就是最终BOSS！ 见姚溯明白过来了，段雀楼轻轻一笑，他忽然单手提起了那个鬼婴，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在鬼婴的脸颊上狠狠一掐—— 鬼婴猛地醒了过来，朝着段雀楼一阵呲牙咧嘴，露出了层层叠叠的尖锐利齿，段雀楼却毫不理会，直接将手伸进了鬼婴的嘴巴里。 姚溯被这作死的一幕吓了一跳，果然下一秒，鬼婴便狠狠地合上了嘴巴，它一脸得意洋洋，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它那层层叠叠的利齿竟然在咬上段雀楼的瞬间全部崩掉了！ 鬼婴愣了一秒，等它反应过来后，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哇！” 姚溯见状都忍不住怜爱了一秒，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这鬼婴的哭叫声可不是人类幼崽为了引起家长注意的软萌哭声，而是字面意义上的鬼哭狼嚎，凄厉哀怨，如兽嘶吼，一瞬间阴风阵阵，令人耳膜炸裂。 玩家们立刻死死地捂住了耳朵，但还是有鲜血从耳孔中渗透流出。 只有段雀楼完全不受影响，他手疾眼快地把手伸进了鬼婴的嘴巴里，然后顶着鬼婴的鬼哭狼嚎，从它的腹腔深处拿出了一枚金属状的物体—— 姚溯捂着耳朵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枚钥匙。 他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404的钥匙？！” 段雀楼把钥匙从鬼婴肚子里拿出后，鬼婴渐渐停止了哭声，它呆呆地看着段雀楼，似乎没想到段雀楼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它的钥匙，等它反应过来之后，看着段雀楼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阴森怨毒了。 然而它已经失去了404的钥匙，只能满怀怨愤地瞪着段雀楼，然后缓缓消失了。 走廊上的鬼哭狼嚎也瞬间停止了，姚溯放下了捂住耳朵的双手，皱眉问段雀楼：“结束了？” 王明明也一脸不敢置信：“卧槽？这就结束了？！” 陶姜和葛云苏对视了一眼，虽然都还有点茫然，但也同时松了一口气，余娉娉和余袅袅则互相抱着对方痛哭了起来。 姚溯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副本不该这么简单地结束，他们好像还漏了一些东西……到底漏了什么呢？ 段雀楼看向姚溯，将404的钥匙递给了他。 姚溯不解其意，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404的钥匙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了另外一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 “明天”来了。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郑霸飞便开始了鬼鬼祟祟的行动。 他有偷窥癖，经常用望远镜偷窥左右邻居，久而久之他发现了两个秘密——102的租客叫赵奕文，是个大学教授，虽然做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他其实是个异装癖，经常在自己的卧室里玩捆绑束缚性窒息；401的租客叫冯石剑，每天西装革履光鲜亮丽，家庭也很美满，怀孕的妻子马上就要为他生下孩子，但他其实已经和妻子的远房表妹勾搭成奸，两人经常背着原配偷情。 这两个秘密让郑霸飞很兴奋，同时也很愤怒，他决定惩罚这两人，于是他起了个大早，先是偷偷摸进了102，换走了赵奕文的情趣用绳，然后来到了401门口，用水果刀在门上刻下了——“渣男！” 最后，他还撒了一泡尿，却不幸被正巧出门的冯石剑抓了正着。 冯石剑将他暴打了一顿，还在推搡之中将他推下了楼。 虽然网络上喷天喷地，但郑霸飞现实里怂得要命，他压根不敢找冯石剑算账，赶紧爬起来跑了。 回家之后，他才发现他心脏上插着一把水果刀，是他从楼梯上滚落时不小心刺入的，顿时吓得要命，慌乱中误将水果刀拔出，造成了大失血。 终于在凌晨六点时，郑霸飞停止了呼吸。 早上九点，褚窕准备出门产检。 陈诗伊看着她一脸幸福地摸肚子，内心妒火中烧，她忽然想起早上送冯石剑上班时，冯石剑将郑霸飞推下了楼梯，当时郑霸飞滚下楼梯后就爬起来跑了，毕竟这种高度是死不了人的。 ——这种高度死不了人，但胎儿肯定保不住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陈诗伊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邪火了，她上前一把将褚窕推下了楼梯，褚窕大着肚子滚下楼梯的样子非常笨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褚窕流了很多血，她朝陈诗伊伸出手去，不断痛吟：“救救我的孩子……” 陈诗伊却只是冷眼看着褚窕的求救，直到褚窕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她上前摸了一下，发现褚窕已经没有了呼吸。 褚窕不仅流产了，而且一尸两命，陈诗伊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她痴痴地想，既然这个女人死了，那她就能和自己爱的男人永远在一起了…… 早上十点，王玖籁再次收到了要举报她的恐吓短信。 “你是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人生”，她被这句话刺痛了双眼，咬牙切齿地思考到底是谁给她发的短信，很快，她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当事人李思兰身上。 如果不是家里破产，如果不是父亲携款潜逃，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可能住到这种又老又旧的公寓里，和一群底层的穷人住在一起！ 不久之前，她才发现李思兰也住在这里，因为李思兰搬到这里后从来没出过门，阴差阳错之下她才得知此事。 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优等生，此时已经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现在又想把她拉进淤泥里！ 王玖籁咬牙切齿地拿出之前买来的安眠药，放进了李思兰门口的外卖里——她知道大剂量的安眠药能够致死。 放完安眠药后，王玖籁换上了漂亮的衣服，挽着她的名牌包包去参加谢师宴了。 谢师宴上，她的老师赵奕文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她喝酒，她不以为意却没有拒绝，向她献殷勤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大学老师虽然还入不了她的眼，但也勉强能成为她和姐妹聚会时的谈资。 最后她喝醉了，被赵奕文扶回了公寓，却没想到这个一向文质彬彬的大学老师忽然变了脸，用李思兰的事威胁她和他上床。 王玖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恐吓短信是赵奕文发的，她拒绝了赵奕文还笑他痴心妄想。 然而赵奕文却和那些她之前拒绝过的男人不一样，他强暴了她。 最后，她在奋力反抗挣扎之中被赵奕文掐死。 中午十二点，李思兰吃完了她早上叫的外卖，然后又叫了一份外卖。 送外卖的人在门口放下外卖后，她便开门将外卖拿了进来，然后往里面放进了她之前买的老鼠药。 放完老鼠药后，她又将外卖放回了门口，然后便站在猫眼后面，冷眼看着隔壁的孙三玺偷偷摸摸地拿走了她的外卖。 该死的老鼠，李思兰冷冷地想着，她回到了堆满了各种各样垃圾的客厅里。 自从父母死后，便只有这样堆积成山的垃圾能让她感到安全和温暖，当然，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并不是垃圾，每一样都有它的用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体内的安眠药忽然发作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一头载入了垃圾山，被她囤积已久的各种杂物埋没。 李思兰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栽倒在垃圾山里，被这些垃圾包围埋没，让她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里，母亲的子宫里…… 于是她把脸深深埋进了垃圾堆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她逐渐呼吸困难，最终窒息而死。 下午三点，赵奕文将死亡的王玖籁搬回了她的房间，并冷静地伪造了现场，引诱她养的布偶猫去吃她的尸体。 如果他的计划顺利，王玖籁的死亡会在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而那个时候她的尸体应该已经被猫吃得差不多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查看起了他刚刚拍下的照片，等这张照片洗出来，他就能完成他制作已久的那本相册了——那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想到这里，赵奕文忍不住有点兴奋，他又激动了起来，因为今天心情不错，他决定满足一下自己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他回到了房门紧锁的卧室，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那条粉红色裙子，别上了粉红色蝴蝶发卡，然后他用一种特殊的绳结把自己吊到了房梁上，体验濒死之际带来的强烈快感。 然而不幸的是，这一次他发生了意外，他发现他的绳结越来越紧，可能是因为今天喝了一点酒失误打错了绳结。 不过赵奕文还算淡定，因为他买来的绳子是特制的，很容易就能崩断挣脱…… 然而意外再一次发生了，他挣扎了半天，却发现今天的绳子牢固无比，不仅挣不脱崩不断，而且还越来越紧。 最后，他就像不久前的王玖籁那样，在剧烈挣扎中缓缓停止了呼吸。 下午四点，孙三玺打开了钱诗儿的直播间，一边吃着偷来的外卖一边看直播。 他原本最喜欢看钱诗儿的大胃王直播，但自从看到揭穿钱诗儿假吃的帖子后，他就对钱诗儿粉转黑了，天天在钱诗儿的直播间骂她，让她还他当初打赏的钱，虽然他其实压根不在乎那些钱。 见钱诗儿的直播还没开始，他便拿起手机给两个姐姐发了催打生活费的短信。 很快，孙三玺接到了其中一个姐姐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姐姐表示这个月要给孩子交学费，暂时给不了他生活费。 他立刻骂骂咧咧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没用，打了这么多年工工资也只有这么一点点？而且你那个儿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还不是出来给那些没读过书的大老板打工？你那个女儿就更没必要读书了，读再多的书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赶紧给我打钱！” 他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一边埋怨姐姐没本事，一边往钱诗儿的直播间发了几条骂人的弹幕——钱诗儿终于开始直播了。 “有本事你就直播真吃！你这个骗子！还钱！” 刷了一整屏弹幕后，他忽然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最后他一头砸在键盘上，再也不能动了。 同一时间，钱诗儿刚刚打开自己的直播间，便看到了自己打赏榜上的大老板刷屏骂自己是骗子，顿时又羞又怒。 此时门铃忽然响起，她心情郁闷地跑去开门，却发现是那个经常给她送快递的周宝武，周宝武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戒指盒打开来，朝她说了一些告白的话。 钱诗儿冷眼看着周宝武，毫不留情地拒绝并出言讽刺：“你一个送快递的也敢向我告白？你这个戒指能有几百块吗？” 钱诗儿借机泄愤将周宝武臭骂了一顿，然后甩上了大门。 回到家后，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一气之下她决定做一场真正的大胃王直播，其他人都行，凭什么她不行？ 当着直播间里无数人的面，她开始拼命往嘴里塞食物，直到肚子明显的鼓了起来，她还在继续不停地吃，终于，她的肚子变得和七八个月大的孕妇一样大了。 她的动作逐渐麻木，只是不断地机械性进食。 她的意识开始恍惚，原来当大胃王也不是那么难…… 就这样，她活活地把自己撑死了。 下午五点，被钱诗儿臭骂了一顿的周宝武决定罢工。 他提前结束工作，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家中，却正好撞上了准备离家出走的吴小柳在收拾行李。 面对他的质问，吴小柳红着眼眶哭道：“你老是打我，我再也不想忍了！我不和你过了！我要带着琪琪回老家！” 本就处于暴怒边缘的周宝武彻底爆发了，他一拳将吴小柳打倒在地，骑在吴小柳身上，在她的哀求惨叫声中一拳又一拳。 等他冷静下来后，吴小柳已经被他活活打死了。 他又慌又怕，最后竟咬咬牙拿起刀将她分尸了，然后用快递纸箱把尸块分开打包，塞进了楼下的快递柜里。 等故作冷静的周宝武再次回到家中时，他却忽然想起女儿来了，虽然他一向对这个女儿不耐烦，但现在这个家只剩下他和女儿了……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迟来的父爱，他决定以后要对女儿好一点。 然而当他找到周琪琪时，却发现躲在快递纸箱里的周琪琪已经心脏病发作停止呼吸了，死时还满脸的惊恐。 看到女儿的尸体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怒吼着冲进了厨房，打开了煤气罐，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 晚上十一点，冯石剑终于结束了加班，回到了家中。 然而今天只有陈诗伊迎了出来，他怀孕的妻子却不在，他疑惑地开口询问，陈诗伊却微笑着回答：“她们已经死了，石剑，我们现在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冯石剑从愤怒到冷静，只用了几分钟，毕竟他对褚窕的感情，还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深……既然褚窕已经死了，那他就再娶一个好了，只可惜他还没出世的孩子，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陈诗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进了褚窕专用的浴室，准备洗个澡，再穿上褚窕的睡衣，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发现窗外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满脸是血的褚窕飘在窗户，幽幽地看着她：“救救我的孩子……” “啊啊啊啊！” 就连杀人也不怕的陈诗伊，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客厅里的冯石剑下意识站了起来，正想去看看陈诗伊怎么了，却忽然听到有小孩子在叫他爸爸。 “爸……爸……” 他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缓缓低头一看，只见他平坦的肚子忽然吹气般的鼓了起来，两只小手从肚子里伸了出来，就像拉拉链一样将他的肚皮撕扯开来。 最后，一个婴儿的头从他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第28章 虽然姚溯作为旁观者亲眼见证了康乃馨公寓租客们的“明天”, 但在其他玩家眼里，他仅仅只是在接过段雀楼手中钥匙的一瞬间恍惚了一下。 王明明仍然一脸不敢置信，他的表情带着三分震惊, 三分茫然，以及三分不知所措：“就这？就这样结束了？说好的BOSS战呢？怎么感觉我们还没出手，它就倒下了？” 刚才那个被段雀楼单手提着的鬼婴, 哪有半点BOSS的气质, 简直不要太丢幕后大BOSS的脸！ 陶姜和葛云苏也不由有种网上约架结果线下一见面发现对方是小学生的坑爹感，不过她们也不傻, 作为经验玩家，稍稍一动脑就知道现在的剧情发展绝对和白小楼脱不了关系, 这人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玩家, 也许有什么特殊异能或者高阶游戏道具能够制约副本里的BOSS, 也许还有更多她们不知道的事。 就算她们能道听途说一些高级玩家的八卦，但归根结底，她们和那些排行榜前排的大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可能得知一些真正重要的情报和真相，除非她们能够自己踏入那个圈子里。 一时间, 两人心中都暗暗燃起了一股变强的渴望以及向上的冲动。 余娉娉余袅袅则显然没想那么多, 她们迫不及待地追问段雀楼：“这个副本能结束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段雀楼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就没有对姚溯那样有问必答了。 姚溯看了这对双胞胎姐妹花一眼, 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们是被大公会的高级玩家带进来的, 人家高玩本想带妹, 结果没能活到最后，被带的两个妹子反倒活下来了, 还躺赢到了结束, 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姚溯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副本结束了吗？” 段雀楼这才开口道：“等把404的钥匙交还给房东, 副本就能结束了。” 姚溯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秃顶房东，下意识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房东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第一天给他们发钥匙以及最后一天回收404的钥匙吗？ 虽然一个游戏里的确存在很多这种功能简单的NPC，用了就丢的一次性工具人随处可见，但在这样一个全员都拥有独立人设和故事线的副本里，一个毫无背景故事的房东的存在是不是有点突兀了？ 姚溯忍不住问出了口，王明明愣了愣，挠了挠双下巴：“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啊……房东到底是来干嘛的？” 余袅袅却不以为然：“来给我们发布任务和发钥匙的啊！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故事背景，他不是为他老婆建了这栋康乃馨公寓吗？”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只是发布任务和发钥匙，其实房东完全没必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直接把钥匙放在门口就行了，像租客须知就是直接贴在墙上的，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他说他为他老婆建了这栋康乃馨公寓，但我们全程没有接触到任何与此有关的线索，关于房东的，关于他老婆的，关于康乃馨公寓本身的……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 余袅袅懵逼了：“我们没找到线索难道不是因为康乃馨公寓没有房东的房间吗？” 姚溯展开手心，露出了那枚404的钥匙：“这不就是？” 余袅袅惊讶地张了张嘴，她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房东不是让我们千万不要进404吗？” 姚溯正待再说什么，段雀楼却忽然沉声道：“这个副本已经结束了，不必节外生枝。” 余袅袅闻言顿时挺起了胸口，说话也有了底气：“你们家大佬都这么说了！千万别乱作死，好奇心害死猫！”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啪嗒…… 玩家们顿时就像惊弓之鸟一般紧绷了起来，紧张不已地盯着楼梯口，直到那个人踏着楼梯来到四楼，他们才发现来者正是房东凌世明。 凌世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听说你们已经帮我找到了404的钥匙？太好了！快把钥匙交给我吧！” 姚溯不由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旁边的余袅袅却催促了起来：“快点啊！快把钥匙给他！” 姚溯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才刚刚拿到404的钥匙，房东就立刻出现了，仿佛存心不让他们有机会打开404的门似的，而且这个副本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通关方式呢，只有找到404的钥匙才能通关，他们却不被允许打开404的门看到里面有什么。 然而人这种生物，往往是你越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做什么。 404里面到底有什么？404里面到底有什么？404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念头一浮现出来，姚溯就控制不住自己地想要抢走钥匙跑去打开404的门看一看，随着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这个副本的最后一个考验。 段雀楼轻声道：“把钥匙交给NPC，这个副本就能结束了。” 姚溯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环顾四周一圈，看着余娉娉余袅袅期待的表情，王明明陶姜葛云苏疲惫的神色，以及段雀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晦暗面庞。 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抢走钥匙的冲动，把钥匙还给了凌世明。 凌世明等不及地一把抢过了404的钥匙，面露贪婪之色。 姚溯微微皱眉，却听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A级支线副本【康乃馨公寓】！” “恭喜玩家获得10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是否现在抽取？” 不知道为什么，姚溯没有立刻离开副本。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眼睁睁看着王明明等人一个个消失了…… 虽然这明明是一瞬间的事，但他竟然清晰地看见了他们离开副本的先后顺序，仿佛高速运动下的慢镜头捕抓。 在这一瞬间，姚溯大概正游离于副本和现实之间，他似乎化作了一种粒子漂浮在半空中，以一种上帝一般全知全视的视角俯视下方的一切—— 于是他看到了段雀楼的身影先是渐渐消失，变得越来越淡，就像一缕快要吹灭的烟一样，摇摇晃晃了好几下，眼看马上就要熄灭了，却在下一瞬忽然恢复了之前凝实的状态。 段雀楼的身影在逐渐消失后又瞬间回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褪去了长发大波浪卷的伪装，变回了他原来的样子。 段雀楼竟然强制打断了副本的传送，重新回到了副本里！ ……居然还可以在副本结束之后强行留在副本里？ 姚溯相当震惊，而更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只见段雀楼朝着凌世明的方向长腿一迈，便瞬间出现在了对着钥匙满脸贪婪的凌世明面前，然后抬起手来，一把抢过了凌世明手中的钥匙！ 姚溯：“……” 这家伙居然做了他刚刚想做的事？！ 眼看段雀楼抢走了凌世明的钥匙，他忽然爆发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也要回到副本里！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强制打断副本传送，然而随着他想要留下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下一瞬他便感觉到一阵坠落般的失重感传来—— 姚溯再睁开眼时，便正好出现在了段雀楼的前方！ 看着忽然出现的姚溯，段雀楼顿时瞳孔骤缩：“你怎么回来了？” 姚溯从未在段雀楼脸上看到过如此丰富的表情，他挑了挑眉：“就许你回来，不许我回来？” 段雀楼沉默了一瞬，语气极其无奈：“这是个S级副本……” 他话音刚落，姚溯便听到了耳边再次响起的声音——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副本【康乃馨公寓】—变异副本【邪神的降临】，本次副本评级为S，完成变异副本将会获得50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姚溯眉头一皱，变异副本？评级为S？ 见他一脸茫然，段雀楼叹了一口气，动作却非常快：“来不及解释了！跟我来！” 他一把搂上了姚溯的腰，将姚溯一把搂入怀中，下一瞬便带着姚溯出现在了四楼的走廊尽头。 与此同时，凌世明也凶狠地朝着他们扑了过来，虽然他仍然是人的外形，但姚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变了，变得非常危险，极具攻击性。 段雀楼的速度非常快，但凌世明也很快，两人在四楼的走廊上追逐着，就像两道疾风一样，直到段雀楼带着姚溯来到了404门前，他迅速将姚溯放了下来：“你开门，我来拖着他！” 姚溯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立刻拿起钥匙去开404的门，而另一边段雀楼已经和凌世明打了起来，虽然之前段雀楼单手拎个鬼婴像玩似的，但他和凌世明竟打得有来有往，一时间不分上下。 显然，这个S级变异副本里的NPC凌世明要比A级副本里的BOSS鬼婴强多了。 姚溯慌而不乱，那种关键时刻因为太紧张而手抖对不准锁孔的事当然不会在他身上发生，事实上他用钥匙打开404的门还不到一秒钟。 然而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段雀楼和凌世明已经打了十几个回合了，四楼的走廊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大坑，就连走廊灯都全部被打爆了，四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姚溯叫道：“门开了！” 段雀楼和凌世明完全不受黑暗影响，依然还在打，动静非常大，姚溯却不得不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寻找段雀楼的身影。 直到一只手忽然环上了他的腰，他顿时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反击，段雀楼的声音却忽然贴着他的耳朵响了起来：“是我。” 那几乎是一阵气音，他甚至能感觉到段雀楼吐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尖，半边身体都有些微微发麻了。 段雀楼一把搂着姚溯的腰进入了404，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404内没有开灯，姚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问：“刚才外面那个是？”他分明看到了凌世明正在和段雀楼对打，那现在搂着他腰的这个段雀楼又是怎么回事？ 段雀楼搂着姚溯的腰低声道：“我的一个□□……能维持五分钟左右。” 姚溯顿了顿，忍不住问：“你到底有多少异能或者游戏道具？” 段雀楼在黑暗中叹息：“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吧？” 姚溯转念一想，也对，段雀楼有多少异能和游戏道具这种问题可以往后稍稍，毕竟以后随时都可以问：“变异副本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是不是在骗我们离开，然后自己留下？” 段雀楼叹了一口气，解释了起来。 目前为止，盖亚游戏的主线副本和支线副本加起来一共有四种评级，分别是D级、C级、B级、A级，难度依次递增，但其实在A级之上还有一种难度最高的S级副本，S级副本又称变异副本，但这种S级副本并非独立存在的副本，而是依附于部分A级副本而存在，只有在通关这些A级副本的同时达成某些特定的条件才能触发变异副本。 姚溯顿时了然：“那不就跟游戏里的隐藏任务一样……等等！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冲着这个变异副本来的？” 段雀楼并不否认，他语气微沉：“我一直在不停地找这些变异副本。” 黑暗之中，姚溯看不清段雀楼脸上的表情，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段雀楼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你……所以你一开始时才对我说，我不该来？” 段雀楼轻声道：“不同的变异副本之间也有难度差距，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变异副本难度非常大，比我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变异副本都要难。” “看出来了，邪神的降临……连邪神都搞出来了，这个副本怕不是要上天。”姚溯的语气不冷不热，“所以，我是不是拖你的后腿了？” 段雀楼无奈一笑：“没有，你明明很厉害。” 姚溯咬了咬唇，他向来讨厌拖别人后腿，如果这一次变异副本段雀楼因为有他拖后腿而无法通关，那么……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先想办法通关吧，其实你之前的问题很敏锐，你们没有在康乃馨公寓里找到房东凌世明相关的线索，那是因为他的线索藏在夜晚12点后的康乃馨公寓。” 姚溯瞬间恍然大悟，因为租客须知上规定了他们夜晚12点后不能出门，他们就乖乖遵循不作死，结果反倒错过了关于房东凌世明的线索。 夜晚12点后的康乃馨公寓必定危机四伏，但同时也隐藏着许多重要线索，危险和机遇永远是并存的。 “难道你每天晚上12点后都出门搜集线索去了？”想到这里，他微微有些懊恼，他竟然没发现这件事——不过他和段雀楼虽然一起住，但一人睡一个房间，就算段雀楼夜晚出门，他也不会知道。 ……更何况以段雀楼的身手，就算和他睡同一张床，他照样不会知道段雀楼夜晚出门了。 段雀楼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搜集完了凌世明的所有线索，触发了这个变异副本，404的钥匙是关键。” 姚溯淡淡道：“所以你刚才忽然消失，也是去搜集剩下的线索了吧？你这样不累吗？……算了，你把搜集到的线索说来听听，我看看能不能帮忙分析。” 段雀楼叹了一口气：“……好。” 比起错综复杂的A级副本【康乃馨公寓】，这个隐藏其中的变异副本【邪神的降临】则要简单得多。 十几年前，当时还很年轻的凌世明为了纪念他的妻子尹莉华第一次当妈妈，斥巨款买下了一栋公寓楼，并取名“康乃馨公寓”——因为尹莉华最喜欢的花就是康乃馨，也因为康乃馨是代表母亲的花。 不久后，尹莉华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凌彻，夫妻俩非常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十分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孩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凌彻还是在四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凌世明和尹莉华悲痛欲绝，尹莉华大受打击，郁郁寡欢了大半年，整个人暴瘦如柴，精神状态十分不乐观。 已经逐渐走出来的凌世明见状，便劝妻子放下，反倒被尹莉华痛骂了一顿，但几天之后，他发现妻子的精神状态忽然好转了，脸上也开始有笑容了。 他找到尹莉华一问，才得知妻子入了教，那是一个叫“生命教”的教会，那些教众告诉她：“只要你虔诚信主，愿意为主献上一切，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凌世明自然觉得这个生命教不靠谱，但尹莉华精神状态的确好转了，还再次怀上了身孕，似乎已经不再沉溺于失子之痛，便只好无奈地由她去了。 谁知道一段时间后，尹莉华忽然神秘兮兮地拿着一本泛黄的羊皮书回来，称那本《生命之书》上记载了能够让凌彻复活的方法。 他自然完全不相信，斥责尹莉华异想天开，但尹莉华却毫不理会，还挺着大肚子暗自行动了起来。 那段时间尹莉华忙前忙后做了很多事，最后在康乃馨公寓的404房间内布置了一个仪式，还请回了生命教的圣器“生命之杯”。 然后凌世明便亲眼目睹了《生命之书》的邪异之处，在尹莉华布置的仪式影响下，康乃馨公寓里的人性格大变，易躁易怒，充满了攻击性，内心的邪念全部被勾了出来，并被无限放大……很快，第一桩血案发生了。 而随着第一桩血案的发生，第一滴“生命之液”落入了仪式中央的“生命之杯”中。 那之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桩又一桩血案接连发生，落入生命之杯中的生命之液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滴生命之液落入生命之杯后，生命之杯几乎要满了，但还没有满——据说生命之杯永远都不会满，尹莉华兴奋地举起了生命之杯，把里面将满未满的生命之液一饮而尽。 凌世明根本来不及阻止尹莉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莉华高高隆起的肚子忽然越变越大，甚至大得恐怖而畸形，最后一个怪物破腹而出。 尹莉华的生命几乎在瞬间就被怪物通过连接的脐带吸干了，在生命的尽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用那么多人命献祭而来的怪物，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并不后悔牺牲了那么多人命，但她只想让她的儿子通过她的肚子重回这世间！ 极度的悔恨之中，她趁着怪物还未挣脱连接的脐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那根脐带将尚未完全降世的怪物勒死了。 听到这里，姚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劲：“既然凌世明是反对那个什么生命教的，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段雀楼淡淡道：“没错，但在看到怪物的一瞬间，他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了……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地虔诚信奉那个怪物，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重新召唤那个怪物的降临。” 姚溯愣了愣，随后嘴角一抽：“所以这个变异副本的BOSS不是凌世明，他甚至只是一个小喽啰，真正的大BOSS，是那个怪物？一个称得上是邪神的怪物？” 段雀楼在黑暗中叹息：“没错，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来了吧？” 姚溯沉默了一瞬，顿时有了种刚出新手村就遇到满级大BOSS的坑爹感……偏偏这还是他自找的！ 但是来都来了，他还能怎么样？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一直不开灯？” 段雀楼语气平静：“那个怪物的尸体被凌世明封存在404，直视它的话，很有可能受到精神污染，你确定要开灯吗？” 姚溯愣了一下，怪不得他一直觉得404凉飕飕的呢：“只是尸体也会受到精神污染吗？那你呢？你会受到精神污染吗？” 段雀楼道：“别说尸体了，就连它们触碰过的东西，一般人摸到甚至看到都会受到精神污染……至于我，你不用担心。” 姚溯咬了咬牙：“一会儿凌世明就要冲进来了吧？我总不能一直摸黑，要不然你开灯试试？万一我不行，你再关灯。” 段雀楼低声道：“不用勉强自己。” 姚溯闭上眼，又猛地睁开：“我只是不想拖你的后腿。” 段雀楼沉默了一秒，然后去打开了404的灯。 灯光骤然亮起的一瞬间，姚溯下意识闭了闭眼，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极其邪异惊悚的一幕—— 这是一间原本布置得相当温馨典雅的客厅，素色的布艺沙发，淡黄的羊毛地毯，简约的球状吊灯，靠近阳台的角落处还摆放着一个秋千吊椅和一个小孩子玩的木马摇摇车…… 然而就在天花板上方，却盘踞着一只黑色肉球状的庞然大物，它的体型十分庞大，几乎霸占了整个天花板，无数粗壮的触角垂落下来，在地板上蜿蜒曲折，其中有一条最细的触角连接着沙发上躺着的一具女尸。 那具女尸几乎萎缩成了干尸，四肢枯瘦如同树枝，几乎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了，但它的肚子却硕大无比，上面裂开了一道狰狞的□□，一条长而纤细的黑色触角从它的肚子深处伸了出来，连接着天花板上方的那个怪物。 姚溯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黑色触角状的东西应该就是怪物的脐带了，女尸应该就是被吸干了的尹莉华……他简直不敢相信，凌世明在妻子勒死怪物后，竟然没有立刻把怪物处理掉，反而着魔一般将怪物连同自己妻子的尸体一起封存了下来，这么丑陋狰狞的怪物，怎么会有这种魅力？ 段雀楼从头到尾都没有给那个怪物一个眼神，他一直皱着眉头紧盯姚溯：“你怎么样了？” 姚溯嫌弃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段雀楼，打算用段雀楼的颜值洗洗眼：“果然很丑，怪不得尹莉华一生下这个怪物就立刻勒死了它，估计是被丑得受不了了吧，换作是我生下了这么丑的东西，我也会一气之下勒死它，生块叉烧都比它好看。” 段雀楼：“……” 他无奈地垂下眼帘：“看来你没怎么受到怪物的影响。” 姚溯挑眉：“确实第一眼看上去对精神挺有冲击性的，但也就这么回事，看多两眼就习惯了，它真有那么邪性吗？” 段雀楼叹了一口气：“一般人看一眼就会疯掉，强一点的也会陷入幻觉、错觉和精神混乱。” 姚溯眨了眨眼：“会不会是它死太久，buff过期了？按你找到的线索，它至少已经死了十年了。” 康乃馨公寓是十几年前建起来的，那时候凌彻刚刚出生，四年后凌彻去世，尹莉华受不了打击投入□□怀抱寻求精神慰藉，结果在那些□□教众的怂恿下一手酿成了康乃馨公寓连环血案，按照这个时间线来看，康乃馨公寓的血案至少发生在十年前了。 段雀楼摇摇头：“别说十年，哪怕十个十年，一百个十年，它的力量都不会失效。” 姚溯啧了一声：“好吧，我想谦虚一点都不行，我就是特别的，和别人不一样的，天选之人，版本之子……你非要我这么说吗？” 段雀楼顿了一下，似乎正想说什么，就在此时，404的大门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砰！砰！砰！” 他眉心一沉：“五分钟到了，凌世明要闯进来了！” 姚溯总算紧张起来了：“404的钥匙不是在我们手里吗？他没有钥匙也能进来？那他之前找个毛线！” 段雀楼摇摇头：“404的钥匙不是用来开404的门，而是用来找到404这个房间的，之前这个房间被鬼婴的力量屏蔽了，就算凌世明强闯也进不了房间，但我们拿到钥匙并且打开门之后，凌世明就能‘找到’这个房间了……不然你以为以凌世明的力量，区区一条钥匙拦得住他吗？” 姚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所以那鬼婴其实一直在阻止他召唤怪物？而我们之前其实一直在帮凌世明？”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便传来了一阵爆炸般的巨响：“轰——！” 凌世明神色狰狞地闯进了404，在看到天花板怪物的瞬间，他立刻流露出了疯狂、贪婪、迷恋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姚溯挑了挑眉：“他怎么没疯？” 段雀楼冷冷道：“因为他早就疯了。” 下一秒，凌世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疯狂地亲吻着怪物垂落的触角附近的地板，宛如最虔诚的信徒。 但很快他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具女尸附近，走向了他曾经最心爱的妻子…… 然后凌世明绕过了那具女尸，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径直来到了沙发的后面，那里重重垂落着无数根触角，如同帷幕一般重重叠叠。 凌世明表情虔诚地捧起了那些触角，露出了底下的一个召唤阵，那是以鲜血书写的，但时隔多年，曾经的鲜血早已凝固发黑，上面的文字非常陌生，扭扭曲曲歪歪斜斜，似乎也充满了邪异的力量。 召唤阵的中央立着一个杯子，一个绿色的透明水晶圆杯，里面盛着将满未满的幽绿色不明液体，晶莹剔透，缓缓流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生命之杯？生命之液？”姚溯微微皱眉，他扭头看向段雀楼，“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上去阻止一下？” 段雀楼淡淡道：“一旦踏入怪物的触手范围，它就会活过来攻击。” 姚溯正想问为什么凌世明不会被攻击，随即他便想起凌世明和怪物可是一伙的，那怪物还指望凌世明召唤复活它呢！ “不过按照你找到的线索，凌世明得找个孕妇才能召唤怪物，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去哪里找孕妇？” 姚溯话音刚落，便眼睁睁地看到凌世明举起那生命之杯仰头一饮而尽。 姚溯：“……”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只见凌世明的肚子就像给气球充气一样的鼓胀了起来，很快便高高隆起，如同怀孕七八个月大的孕妇一般，与此同时，他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就像一个真正的孕妇一样，表情平静而慈祥，甚至有几分慈爱。 姚溯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他歧视中年男人外表而且秃头的孕妇，纯粹是因为凌世明脸上的表情太不对劲了，别说一个根本不可能生孩子的男人了，就算能生孩子的女人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况，也只会恐惧不已而不是瞬间对肚子里的不明生物产生母爱。 随着凌世明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到夸张变形，大到畸形恐怖，姚溯完全能够理解尹莉华在产下这样的怪物后毫不犹豫地用脐带勒死的行为了，就连他这样心理素质如此强大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最后，凌世明的肚子几乎有他半个身体那么大，他扶着巨大的肚子完全走不动路了，但依然一脸温柔慈爱得令人发麻的表情。 就在姚溯以为凌世明的肚子马上就要大得爆炸时，凌世明的肚子也确实爆炸了——只见他撑破衣服的巨大肚子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大缝，然后一个硕大黑色的圆球状怪物便蠕动着爬了出来。 比起怪物死后的模样，它活着的时候显然更加恐怖惊悚，它似乎没有五官，也没有四肢，只有无数根粗细不同的触手，就像头发一般密密麻麻，这些触手不断疯狂蠕动着，它的其中一根触手同样连接着凌世明破开的肚子深处，显然就是它的脐带了。 这让姚溯忍不住深思，之前那只怪物的脐带显然连接着尹莉华的子宫，那么眼前这只怪物的脐带连接着哪里呢？话说回来，这两只怪物是同一只吗？ 他这么想着，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一旁的段雀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一瞬的无语：“看来你真的不怎么受影响。” 姚溯老实道：“那还是有被丑到的，但是发疯不至于，大概它还没长得超出我的想象极限。” 段雀楼勾了勾唇角，随后脸色一沉：“邪神已经降临了。” 姚溯眉头一皱：“那我们的副本失败了吗？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应该阻止邪神降临？” 段雀楼冷声道：“还没有，根据我找到的线索，让邪神重新降临是必须的，我们的任务不是阻止它，而是在它降临之后解决它。” 姚溯紧紧皱眉：“可是……这些鬼怪不是无解的吗？” 段雀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只能封印，而不能彻底消灭，也不可能彻底消灭。” 姚溯明白过来了，只能暂时封印而不能彻底消灭，那不是摆明了还有下一次吗？ 这副本可真是讲究邪神的可持续发展呢，毕竟封印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不是吗？ 与此同时，那怪物已经彻底从凌世明的肚子里蠕动着爬出来了，就像上一次那样，它通过连接着的脐带将凌世明瞬间吸干了，然后一甩脐带将被它吸成干尸的名义上的“母亲”丢到了一边。 凌世明干枯如纸的尸体轻飘飘地落到了尹莉华的尸体旁，死时的表情仍然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慈爱。 姚溯点了点头道：“他走得很安详。” 第29章 然而怪物一点也不安详, 在吸干了凌世明之后，它便将贪婪的目光转向了姚溯和段雀楼——虽然它并没有眼睛，只有无数根不断蠕动的触手, 但两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危险。 姚溯下意识紧绷了起来，果然下一秒，几十根触手便瞬间朝他们射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再次被段雀楼一把搂入怀中，下一瞬，他们便出现在了卧室里。 段雀楼单手搂着姚溯的腰，姚溯有些不爽地发现他拎着自己就像拎刚才的鬼婴一样轻松：“这也是你的异能？瞬间转移？你究竟有几个异能？”一般玩家能有一个异能就已经算运气不错了，段雀楼难道是搞异能批发的吗？ 段雀楼眸色沉沉地凝视着房门的方向, 显然在警惕和观察，却不忘回答姚溯的问题：“等出去之后, 我告诉你。” 姚溯撇了撇嘴, 他倒也不是非要现在知道不可, 毕竟他还是分得出轻重缓急的：“躲在卧室里有用吗？它马上就会发现我们吧？” 他话音刚落，一条触手便从门缝底下挤了进来, 如同液体一样渗透蔓延，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他干笑了一声：“……这不能怪我乌鸦嘴吧？” 段雀楼：“不怪你。” 然而下一秒，他便将姚溯一把推开了。 姚溯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他心想不至于吧，乌鸦嘴而已罪不至此啊！ 但很快他便发现一条粗壮的触手正射向他刚才的位置，显然打算偷袭他，而这条触手的来向是他们身后。 姚溯猛地回头一看, 果不其然, 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 它们就像一条条游走的蛇, 疯狂扭动纠缠，其中有几条已经沿着窗户缝隙探了进来，刚才试图偷袭他的正是其中一条。 虽然他一向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此时也不觉得自己能抄着一个平底锅就冲上去干邪神，便扭头皱眉问段雀楼：“糟糕，门和窗户都被它包围了，你还能继续瞬移吗？” 大部分异能都有冷却时间，哪怕段雀楼再强，应该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使用异能。 段雀楼道：“这个异能有限制条件，如果处于封闭空间则无法使用。” 姚溯不太明白：“这里算封闭空间吗？那你之前怎么瞬移进来的？” “之前这里不算是封闭空间……”段雀楼顿了一下，语气一沉，“但现在算是了。” 姚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只见整个卧室忽然一阵剧烈晃动，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便骤然裂开了一道大缝，一大堆触手扭动着挤了进来，而同时脚下的地板也塌陷下去了好几个大坑，一团又一团黑色触手跟地下水似的涌了出来——这怪物竟然用身体把卧室包围了！ “我们这是出不去了？”姚溯眉头一皱，“怎么办？要正面刚吗？” 虽然平底锅大战邪神一听就很不靠谱，但比起躺平等死，还不如拿着平底锅战到最后一刻……那样至少死得比较有尊严。 段雀楼转头看向了姚溯，他的眼神非常深邃，带着许多姚溯看不懂的情绪：“我有直接通关的道具。” 姚溯：“你有几个？” 段雀楼：“……一个。” 姚溯毫不意外，这种直接通关的道具听上去就跟外挂似的，段雀楼就算是批发道具的，也不可能有好几个，太破坏游戏平衡了……虽然段雀楼现在已经很破坏游戏平衡了。 他直接问道：“你有信心打得过这怪物吗？” 段雀楼沉默了不到一秒，他的嘴唇动了两下正要开口，却被姚溯打断了：“好吧，我知道了，你没有……所以你这是想让我丢下你自己逃命？” 段雀楼垂眸：“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姚溯笑了：“这不是意气用事，你只有一个直接通关的道具，如果你给了我而你却死了，岂不是等于我害死你？毕竟是我非要跟着你进这个副本的。” 段雀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算我最后死了，也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姚溯懒得和段雀楼打辩论赛，直接抄着平底锅冲上了朝他们袭来的触手，他一平底锅下去，触手不仅不痛不痒，还嘲讽似的竖了起来，仿佛比了个中指。 姚溯：“……” “虽然你很强，但你已经死了。” 姚溯冷笑了一声，开始手持平底锅大战邪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进步神速，还是平底锅果真是近战武器之王，那根触手一开始只是不痛不痒，但渐渐地便开始吃痛收缩了…… 最后他竟然硬生生用平底锅干趴下了一根触手。 然而一根触手倒下了，千千万万根触手站起来了，这些触手似乎被姚溯激怒了，齐齐朝着他涌了过来！ 姚溯双拳难敌N手，没多久就被触手大军包抄了，这些触手就像藤蔓一般地将他缠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然后将他吊到了半空中。 被吊起来双脚还不能沾地的感觉非常难受，他拼命地挣扎了起来，然而他越是挣扎，这些触手便缠得越是紧，紧到他几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 姚溯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惊异地看到凌世明的尸体随着怪物的脐带一起挤入了房间，然后那怪物忽然猛地将与凌世明连接的脐带拔了出来—— 这根脐带虽然只有人类成年男性手腕粗细，和其他的触手一比有些纤弱，但它的末端竟然长着一张硕大的嘴巴，直径大概有一米多，长满了密密麻麻锯齿状的牙齿。 而此时，这根脐带正朝姚溯张开了血盆大口！ 姚溯顿时一阵头皮发麻，他立刻剧烈挣扎了起来，但那些缠在他身上的触手如同有自我意识一般，主动地将他往那根脐带的方向送。 眼看他和那根长着大嘴的脐带越来越近，段雀楼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在了他和那根脐带之间—— 段雀楼一把将姚溯搂入怀中，他把下巴抵在姚溯的肩膀上，语气低沉而沙哑：“对不起……” 姚溯来不及问段雀楼为了什么事而道歉，下一秒便眼睁睁地看着怪物脐带的狰狞大嘴狠狠地啃在了段雀楼的后背上！ 这一瞬间，血花四溅。 他虽然看不到段雀楼的后背，但也知道段雀楼一定伤得很深，深可见骨的那种，因为他看到那张狰狞大嘴咀嚼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咀嚼段雀楼身上的什么东西……肉吗？脏器吗？ 姚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细想在段雀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就连紧紧缠绕着他的触手他都感觉不到了。 段雀楼的怀抱温暖却又冰冷，他紧紧地搂着姚溯，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姚溯镶嵌进自己的身体，刻入骨头里：“我送你出去……” 段雀楼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姚溯的脖子上，姚溯整个人都被烫了一下，他下意识深呼吸，试图捕抓段雀楼身上的味道，却只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有直接通关的道具……” 因为大失血的缘故，段雀楼的声音沙哑低沉，软绵无力，但他还是用力抱紧了姚溯，隔着那些触手与姚溯拥抱。 姚溯不由恍惚了一下，他的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一样蜷缩成了一团，第三次了，这已经是段雀楼第三次试图用直接通关的道具把他送出副本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第三次了…… 姚溯忽然意识到，段雀楼并不是在用保命的通关道具救他，更不是在将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他——因为从一开始，段雀楼就没打算从这个副本活着出去。 从一开始，段雀楼的求死意志就已经很明显了，他进这个副本就是为了奔赴一场死亡的盛宴，所以才会在进来之前那么有仪式感的沐浴更衣，所以才会在其他玩家推副本的时候袖手旁观，所以才会背着其他玩家独自搜索线索触发变异副本…… 而姚溯只不过是段雀楼在赴宴过程中遇到的一个意外，他自以为是地跟着段雀楼进入了这个副本，自以为是地想要和段雀楼合作，自以为是地在段雀楼面前证明自己，甚至自以为是地留在变异副本里和段雀楼同生共死…… 这是段雀楼第三次提出要把姚溯送出副本，姚溯此时终于明白过来，段雀楼压根没有把他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仍然抱着寻死的念头，或者说段雀楼从未改变过想法。 姚溯气笑了：“我这一走，你马上就会躺平等死，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副本，对不对？” 段雀楼抱紧姚溯，他垂下了眼帘，睫毛一阵剧颤：“对不起……我……” 姚溯打断了段雀楼的话：“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用掉那个通关道具，对不对？你背着我们自己搜索变异副本的触发线索，就是为了死在这个怪物手里，对不对？” 姚溯很了解段雀楼，或者说，他曾经很了解段雀楼，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猜不透这个人了，但一个人性格里的一些本质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段雀楼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所以他没有选择在副本的过程中“失误”地死在别的鬼怪手里，而是等其他玩家离开副本后，才独自触发了变异副本，多像那些寻死都要找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因为怕给别人添麻烦的自杀者啊！ 所以段雀楼才三番四次地想要将姚溯送出这个副本，毕竟归根结底，姚溯是追着段雀楼进的这个副本。 段雀楼的声音已经彻底沙哑了：“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姚溯忽然恍然大悟，也许段雀楼在玩家排行榜高居第一，不是因为他野心勃勃想要成为最强，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怕死——在所有人都还在因为这些致命游戏而惶惶不安时，他却欣然且疯狂地不断进入大量危险性极高的游戏副本，希望在某个副本中寻得死亡和永恒的安宁。 ……结果没想到安宁没找到，反倒因为不断进入副本而成了玩家排行榜最强，其他玩家要是知道竟然有这种事，他们能找谁说理去？ 姚溯一时间竟感觉到了一阵无力的好笑，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以段雀楼现在这样的心态，迟早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死在某个副本中，因为这家伙毫无求生欲而求死欲又太强，如果陷入了某种进退两难的生死危机中，这家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那一方。 甚至不用等到将来，就眼下的副本而言，虽然那个怪物很强，但以段雀楼的实力，当真就如此毫无抵抗之力吗？ ——他分明从一开始就很消极，除了带着姚溯逃跑之外，根本不曾主动出手攻击。 段雀楼垂下眼帘，他的眼底黯淡，没有一丝光亮，显然正如他所说，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此时还活着也只是因为死亡还未降临在他身上而已。 人生如逆旅，而他却是一个失去了方向的游人。 姚溯的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愤怒，这样的愤怒甚至是他当初被段雀楼单方面分手时都未曾有过的，实际上当年段雀楼并没有亲口对他提出过分手，只是忽然冷淡疏远了他，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就算他跑去找人也总是被拒之门外，一而再再而三，姚溯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了，一气之下便再也没去找过段雀楼。 两人就这么断了联系，从此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不过其实姚溯是知道的，他知道当时段雀楼家里出了事。 段雀楼的父亲段海流是个知名企业家，母亲白依静则是一名南极科研人员，虽然职业天差地别，但夫妻之间感情笃深，他们也都很重视唯一的儿子，一家三口的感情非常好。 在段雀楼十八岁生日前一天，因为白依静在南极做出的特殊贡献，他和段海流被破格允许前往南极科考站探望白依静，还获得了临时居住的资格。 而就在段雀楼十八岁生日当天，一直沉迷于工作的白依静带着段海流和段雀楼登船参观南极，然而意外却发生了，他们的船不幸在半路上撞上了冰山…… 船沉没之后，虽然段雀楼最后成功获救，但段海流白依静夫妇却遇难了。 上天待段雀楼不薄，给了他一对豪门中少见的恩爱开明的父母以及温馨美满的家庭环境，却在他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收走了。 姚溯不知道当时才刚成年的少年段雀楼是什么样的心情和状态，如果是现在的他，或许会努力尝试走近段雀楼，努力安慰段雀楼，让段雀楼重新爬起来，重新获得活下去的动力。 但当年同样年轻的少年姚溯，面对段雀楼再三的冷漠拒绝，没多尝试便转身离开了，将段雀楼留在了自我封闭的心门之中，留在了七年前那个噩梦般的成人礼上。 这七年来，姚溯虽然再也没有见过段雀楼，但也有意无意地留意过段雀楼的相关消息，段雀楼虽然年纪轻轻便父母双亡，但他的父母却给他留下了一笔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遗产，哪怕段海流的公司没多久后就转手易主了，但留给段雀楼的股份也足以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如果段雀楼想要继续演戏，他的长相和演技也足以让他在娱乐圈平步青云，然而，他却在大众的惋惜和唏嘘声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在一刹那的璀璨后便坠入了永夜的黑暗。 姚溯忽然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了段雀楼的衣领：“段雀楼！你该不会还沉浸在你父母的死亡中走不出来吧？七年了！已经七年过去了！你该不会还觉得他们是因为你而死的吧？” 他的语气极尽嘲讽，冷冷一笑：“就因为那一天是你的生日？拜托！意外发生的时候，和时间地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你坐在家里，都有可能天降一颗陨石砸死你，如果全世界所有人跟你似的，大家都不要活了，坐等世界毁灭吧！” “七年前你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屁孩，自怨自艾就算了，现在你都二十五了！难道这些年你都白活了？成熟一点好不好！” 段雀楼的脸色因为大量失血而相当苍白，唇色也泛着濒死的白，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相当脆弱，有种易碎的美感，仿佛下一秒便会随风飘摇而逝。 ——此时的他，距离死亡大概只有一点点了。 姚溯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龈：“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那就让我来成为你的动力吧！” “段雀楼，你欠了我那么多，是不是得好好还一还？欺骗了我的感情，就拿你的命来还！反正你这条命你也不要了……那就把命给我吧。” “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能死，而且你现在死了，那我马上也会死，所以，你给我活下去！” 在姚溯的冷笑声中，段雀楼猛地抬起眼来，他原本黯淡无光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眼眸，忽然倒映出了姚溯的身影，一缕涟漪荡漾开来…… 姚溯抓着段雀楼的衣领，狠狠地用脸迎了上去，他的嘴巴撞到了段雀楼的唇上，一阵剧痛后，血腥味蔓延开来。 段雀楼瞳孔骤缩，眼眸里满是姚溯的身影。 姚溯一边挑衅似的咬破了段雀楼苍白的嘴唇，一边释放出了他的异能—— 【异能名称：生命法则 说明：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建立联系，从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修复你的身体，治愈你的疾病；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进行生命交换，使他恢复生命力，焕发生机……】 以前姚溯打网游的时候最爱玩的职业就是奶妈，就连大学毕业之后找了个工作也是到幼儿园里当奶妈，没想到现在盖亚游戏降临了，他好不容易觉醒了个异能也是奶妈技能——吸别人的血回自己的血，或者用自己的血回别人的血。 无私奉献，奶妈精神，这大概就是王明明说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吧。 当姚溯放开段雀楼的时候，便看到段雀楼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原本苍白如纸的嘴唇也变得嫣红一片，就是有些微肿，还破了一道小口。 与此同时，姚溯则全身发冷，四肢无力，站立不稳。 段雀楼不仅脸红了，嘴唇红了，他的眉眼也泛红了，他的眼睛原本是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只可惜总是恹恹地耷拉着，此时染上了薄红后，竟然有几分潋滟。 他眉眼泛红地看着姚溯，声音微微一颤：“我……你……” 姚溯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段雀楼的怀中。 段雀楼下意识抱住了姚溯，却忽然摸到了一手血腥，他低头一看，只见姚溯的后背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血肉淋漓，深可见骨。 “姚溯！”段雀楼好不容易泛红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他颤抖着手试图去摸姚溯背后破开的大洞，却又不敢触碰……他知道就在几秒前，这个大洞还在他的后背上。 姚溯趴在段雀楼的怀里，奄奄一息地说：“如果我死了……你要给我偿命……” 段雀楼的嘴唇颤抖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那根畸形可怖的脐带再一次朝他们袭来，锯齿状的大嘴裂开到了极限，几乎张至了一百八十度，似乎准备一口同时吞下两人。 然而这一次，它的猎物不再那么乖了。 段雀楼一手搂着半昏迷状态的姚溯，一手硬生生地扯下了缠绕在两人身上的触手，原本坚韧粗壮的触手竟在他的强力撕扯下纷纷断裂！ 怪物瞬间就被激怒了，无数根触手朝着段雀楼喷射而来，如同一团又一团墨水，却又在瞬间被段雀楼撕裂，一时间只见触手的断体残片漫天飞舞。 眼见怀中的姚溯脸色越来越苍白，段雀楼的眸色也越来越冷了，在怪物漫无止境地骚扰下，他终于彻底爆发了。 段雀楼一手搂着姚溯，一手握拳猛地打在卧室墙壁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竟硬生生在卧室和客厅之间打出了一个通道来！ 在无数触手的包围追击之下，他单手抱着姚溯闯回了客厅，然后一把将沙发上的女尸扫落在地，小心翼翼地将姚溯放到了沙发上。 姚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盘踞在客厅天花板上的怪物旧尸，失去了生命力后，这具怪物的尸体似乎已经沦为了一个仅供观赏的标本，然而他很清楚，这些与邪神沾边的东西，哪怕死了成千上万年，也依然残留着可怕的力量。 身后无数触手狂涌而出，他却朝着怪物旧尸冲了上去，然后一把将连接怪物旧尸和女尸之间的脐带斩断！ 当段雀楼触碰到这根脐带时，他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可怖的呓语，这让他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恍惚了起来，脑海中也闪现过了许多令人颤栗的画面片段，上一秒他看到自己浑身长出了脓包和肉芽，下一秒他又看到姚溯在他面前微笑着化作了一团蠕动的肉团怪物……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片漆黑的海洋上，在这不停翻涌的黑色海洋之中，无数只长满触手的黑色肉球状怪物冒了出来，它们漂浮在黑色海平面上，无数触手蠕动扭曲着，不断发出此起彼伏的呓语声。 段雀楼忽然狠狠咬破了刚刚被姚溯咬过的地方，涌入口中的铁锈味终于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低头垂眸一看，果不其然，他的手臂上已经长出了无数脓包，脓包之中长着肉芽，而有的肉芽已经变成了触手…… 这才是这些怪物最邪异的地方，普通人也许只看了它们一眼就会陷入精神混乱，甚至直接发疯，而精神稍微强大一点的人，就算挺过了一开始的精神混乱，一旦陷入它们赐予的错觉与幻觉之中，则有可能直接被同化成幻觉中的怪物。 心陷幻觉，则身化怪物。 而在段雀楼冷静下来的一瞬间，那些脓包和肉芽，甚至是触手，便灰飞烟灭一般消失了。 他平静地拿起了那一截怪物的脐带，转过身便逆着万千触手而行。 他撕裂了一条又一条触手，在漫天的触手碎片之中冲到了怪物的本体——那根长着锯齿状大嘴的脐带面前，迎着一个又一个足以令无数人发疯与精神混乱的可怖幻觉，在一阵又一阵疯狂的呓语中，他硬生生用那根脐带把怪物勒死了。 哪怕是评级为S的变异副本，也绝不会是无解的，所有通关提示都藏在线索之中。 ——尹莉华就曾经用这根脐带勒死过上一个怪物。 怪物轰然倒下的那一瞬间，段雀楼立刻头也不回地去找姚溯了，脸色苍白的姚溯依然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只有后背的大洞仍然在静静的淌血。 段雀楼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姚溯的脸，就在此时，姚溯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因为过度失血而有些失神：“怪物……你搞定了？” 段雀楼看着姚溯气若游丝的模样，鸦羽一般的长睫垂落下来，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嗯……” 姚溯顿了顿，忽然眉头一皱：“那副本怎么还没有结束？” 段雀楼关心则乱，闻言才骤然反应过来，既然怪物已经死了，那按理来说，副本也应该结束了！ 就在此时，姚溯忽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段雀楼连忙随着他的视线往下，只见姚溯原本平坦的肚子，忽然开始缓缓变大…… 姚溯：“……” 段雀楼也呆住了。 他瞬间慌乱了起来，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把那个怪物用脐带勒死了！ 作为当事人，姚溯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刚才虽然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也大概知道段雀楼是用脐带把怪物勒死的：“是不是得用它自己的脐带才行？” 段雀楼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去把刚才那个怪物的脐带拿来！” 姚溯十分冷静：“没用的，如果只能用它自己的脐带，那我就只能用它和我相连的脐带勒死它！” 段雀楼语气骤然变冷：“如果让它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那你也会死的！” 姚溯当然也不想生什么孩子，更何况还是生怪物：“就算你去拿之前那个怪物的脐带，也得等我肚子里这个怪物爬出来……有没有直接打胎的方法？” 段雀楼十分着急：“没有线索！” 姚溯咬咬牙：“那本《生命之书》呢？” 段雀楼脸色苍白：“副本里没找到。” 姚溯苦笑了一声，其实他知道就算有《生命之书》，这本生命教的圣书也不可能有帮自家神明打胎的方法…… 姚溯面无表情，打不掉就算了，生就生吧，大不了等生下来之后再用脐带勒死它！ 这边姚溯冷静了下来，那边段雀楼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绕着姚溯团团转。 姚溯看了段雀楼一眼，竟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现在就像产房外等待的丈夫。” 说完之后他顿时一愣，如果段雀楼是产房外等待的丈夫，那他不就是产房内正在生产的孕妇本人？ 段雀楼却完全没有心情和姚溯开玩笑，他低头迅速翻起了游戏背包，掏出了一大堆千奇百怪作用不同的道具，如果不是副本内无法打开系统商城，恐怕他已经在疯狂买买买了。 “止痛药水。” “止血绷带。” “肾上腺素……” 姚溯简直目瞪口呆：“和别人比起来，你才是在玩游戏吧！” 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他肚子吹气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然渐渐停止下来了，而同时他原本剧痛无比的后背则渐渐没了痛觉，似乎也不流血了，只是有点痒痒的。 他连忙叫住了段雀楼，让段雀楼帮他看看后背，段雀楼一看之下，有些惊讶：“你的后背……已经开始痊愈了。” 别说段雀楼了，姚溯也有些震惊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我的异能。” 段雀楼微微皱眉：“你的异能？” 姚溯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异能说明念了一遍：“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建立联系，从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修复你的身体，治愈你的疾病。” 段雀楼的眉头仍未舒展开来，吸别人的血回自己的血这种异能倒也不算多稀奇，不过目标对象甚至能是邪神，这就有点稀奇了…… 很显然，这怪物再次降临失败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姚溯身上，让姚溯成为它第三次降临的母体。 然而，当怪物进入姚溯肚子里后，却被姚溯的异能吸干了生命力，用以修复姚溯身上的伤。 姚溯喃喃道：“看来我这个异能还能被动释放，我甚至完全没意识到可以用异能对付这个怪物……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可怕。” 如果是他主动释放的也就算了，如果将来他身受重伤陷入昏迷，而身旁刚好有段雀楼或者王明明在，他的异能会不会自动将他们吸干来为自己疗伤？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竟然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段雀楼却忽然开口道：“不会的，所有异能都有上限，你无法对比你强的人使用，就算可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我在你旁边，我不会让你受到足以昏迷的重伤。” 姚溯挑了挑眉：“那万一我把旁边的王明明吸干了呢？” 段雀楼垂下眼帘：“我会看着你的。” 姚溯勾了勾唇角：“那你可要好好看着我，千万不要放我去祸害无辜的人。” 说完之后，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停止变大后，竟然开始逐渐缩小了，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原本平坦的样子。 姚溯挑了挑眉，看来这傻逼玩意儿原本想从他肚子里爬出来后吸干他，结果反而被他吸干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莫名奇妙地打了一个饱嗝。 他一边想着有点恶心呢，一边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肚子：“小傻逼，下次投胎长长眼，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女妈妈，可以，男妈妈，不行！” 看着自言自语的姚溯，段雀楼忽然笑了，他这一笑，简直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眉眼潋滟，桃花盛开。 姚溯一下子看呆了，他内心深处整整七年波澜不惊的那口井，就像被人投下了一枚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与此同时，他耳边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S级变异副本【邪神的降临】！” “恭喜玩家获得50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游戏道具【邪神的第二根脐带】，是否现在查看？” “恭喜玩家获得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是否现在抽取？” ……邪神的第二根脐带？ 姚溯一愣，连忙点击查看。 【道具名称：邪神的第二根脐带 说明：虽然邪神的降临又一次失败了，但祂似乎很喜欢你，于是祂将祂的第二根脐带送给了你，并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希望届时你能成为祂降临时的容器，祂离开时似乎还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呓语——“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第30章 姚溯：“……” 一阵熟悉的失重感传来, 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奇怪的异度空间，与此同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五彩大转盘, 不过这一次五彩大转盘中间有一个数字“2”, 意味着他拥有两次抽取异能或者游戏道具的机会。 他点击抽取之后, 第一次什么都没有抽出来, 第二次则抽到了一个游戏道具——“鬼妈妈的菜谱”。 鬼妈妈的平底锅和鬼妈妈的菜谱居然还配套了！ 姚溯嘴角一抽，心想这该不会是一个系列的吧, 难道他接下来还有可能抽到鬼妈妈的锅铲、鬼妈妈的菜刀、鬼妈妈的砧板……他这是厨房N件套吗？ 无语归无语, 他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查看了一下新道具的面板属性。 【道具名称：鬼妈妈的菜谱 说明：鬼妈妈厨艺很差, 炒出来的菜鬼都不吃，但她还是有在努力地研究怎么把菜做好呢~ 使用途径：想按照鬼妈妈的菜谱炒菜，你是认真的吗？】 姚溯：“……” 所以鬼妈妈做的菜到底有多难吃？ 一转眼间, 姚溯便回到了游戏大厅门口, 手里还拿着一本黑乎乎的菜谱大全，封面上用鲜血一般的红字色体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鬼妈妈的菜谱”。 不远处，王明明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姚老师！段神！你们怎么晚了一分钟才出来？传送的时候出BUG了吗？吓我一大跳, 我还以为你们在副本里出问题了！” 天知道他出了游戏厅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时吓了多大一跳, 他以为姚溯和段雀楼都在副本里出事了，但他明明听到那个声音宣布副本结束了, 要不是盖亚游戏没有客服，他差点把举报电话打爆。 姚溯扭头看了旁边的段雀楼一眼, 这家伙早就在触发变异副本的时候就变回了男身，虽然受了点伤，但一出副本, 那些伤就瞬间痊愈了, 不仅身上毫发无损, 就连衣服都没有什么破损的痕迹，甚至后背的大洞都修复了，谁能看得出来他们之前才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 不仅如此，以段雀楼的身高长相和气质，他双手插兜随便往哪一站，都像是来走秀的，就连他皱着眉头低头看人的模样，也像是走秀时抓人目光的定点动作。 段雀楼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姚溯，其中的情绪和意味相当复杂，仿佛他不是在凝视一个人，而是在凝视一片未知的深渊。 姚溯笑了一下，他当然不会把段雀楼故意触发变异副本寻死的事说出来，便只避重就轻地说：“你段神不小心触发了变异副本，我们就顺便把变异副本打通关了，反正来都来了，顺手的事。” 王明明：“……” 王明明：“！！！” 这个逼装得有一点水平啊！ 王明明求知若渴：“变异副本是什么？” 姚溯便把段雀楼告诉他的说了出来，顺带还描述了一下刚才的副本经过：“……我差一点就要生孩子了，好在异能救我一命，不然我进副本之前还是一个处男，现在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王明明满脸槽多无口竟不知从何吐起的表情，段雀楼却是忽然抬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下：“你……没有找过女朋友吗？” 姚溯淡淡道：“我又不喜欢女孩子。” 段雀楼垂下眼帘：“那男朋友呢？” 姚溯呵呵一笑：“我更不喜欢男孩子。” 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王明明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肚子里怀了个邪神……是什么感觉？不过你的异能竟然能把一个邪神吸收掉，是不是有点太流弊了？那你以后打怪的时候能不能见谁吸谁，甚至直接把BOSS吸爆？” 关于这个问题，姚溯其实也思考过了：“那怪物钻我肚子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降临了，前两次降临未遂被人打爆，力量应该已经削弱了很多，如果是满状态的怪物，我的异能应该做不到把它吸收掉，段神说过异能是有上限的，你一级的异能去对付满级的BOSS，只会直接打出MISS。” 王明明一想也对，虽然姚溯的异能理论上很流弊，但再流弊的异能都会受到使用者本人的强弱和天赋的限制，就算是激光枪，拿在三岁小孩手里，该随缘枪法还是随缘枪法，该描边枪法还是描边枪法：“……不过你的异能还是挺流弊的啦！” 姚溯一脸云淡风轻：“那能叫挺流弊吗？那得叫超级流弊。” 王明明哈哈大笑，一把勾住了姚溯的肩膀：“姚老师流弊！我刚刚也终于抽到了一个异能，虽然不是自己在副本里觉醒的有点可惜，但好多人连抽都抽不到呢！” 姚溯第一次看到有人抽到异能，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异能？” “火系异能，和那个沈韩杨一样……”王明明竖起了一根食指，食指上渐渐出现了一团小火苗，“我都怀疑是不是他死了之后掉落了异能，然后被我抽奖捡到了。” 随着王明明的意念控制，他手指上的小火苗开始由小变大，最后竟有篮球大小，不过他的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姚溯点了点头：“不错，比沈韩杨强。” 得到姚溯肯定的王明明嘿嘿一笑，他挠了挠自己的双下巴：“这个火系异能对我来说还挺方便呢！以后咱们要是在野外找不到火，我的异能就能派上用场了，平时我还可以用我的异能炒炒菜什么的！”对一个厨子来说，没有什么异能比火系异能更加方便快捷的了。 姚溯也是心下一动，之前是没有条件，如果有条件的话，谁不想吃点好的呢？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捡到了一个擅长做菜的队友，不由面露微笑。 段雀楼看着姚溯和王明明勾肩搭背的样子，默默垂下了眼帘，忽然，他掀起眼皮淡淡道：“我刚才得到了一个游戏道具，还挺不错的。” 姚溯和王明明顿时同时看向了段雀楼，以段雀楼玩家排行榜第一的身份，他什么稀奇古怪的游戏道具没见过？连他都觉得不错的游戏道具，那得是什么样的游戏道具啊！ 见姚溯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段雀楼压住了微微上翘的嘴角，沉稳地拿出了一枚钥匙——404的钥匙。 姚溯和王明明都愣住了，然后同时震惊了！ “卧槽！这是404的钥匙？” “卧槽！这是康乃馨公寓404号房的钥匙？！” 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他们闻所未闻居然还有把副本里的剧情道具带出来的操作啊！ 姚溯则想得更远，难道段雀楼拿到了404号房的钥匙后，就能随时随地回到康乃馨公寓吗？甚至是随时回到那个副本里？ 段雀楼点了点头：“对，就是康乃馨公寓404号房的钥匙。” 他的语气挺云淡风轻的，看来也没把这东西当成什么多特殊的宝贝。 “这钥匙有什么作用？” “段神你还真就把副本里的剧情道具带出来了啊？流弊！不过回到现实世界后它还能用吗？怎么用？有什么用？” 在姚溯和王明明迫不及待地追问下，段雀楼拿起钥匙对着空气做了个开门的动作，三人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这是一扇平平无奇的大铁门，上面的门牌号写着“404”，正是康乃馨公寓404号房的大门。 王明明啧啧称奇，他特意绕到门后面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门的背面：“有点像任意门啊！” 段雀楼将门打开，然后看向了姚溯，示意他先进，于是姚溯毫不客气地第一个走了进去。 这的确是康乃馨公寓404号房，但又不是康乃馨公寓404号房，虽然它的家具布置与装修风格和姚溯之前在康乃馨公寓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但没有一丝邪异的气息，天花板上也没有盘踞的怪物尸体，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且日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餐桌上的花瓶里摆放着一束沾着露水的鲜花，旁边摆着一盘似乎刚刚洗好的新鲜水果，头顶的球状吊灯散发着橘黄的光，这一切似乎预示着房子的主人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下，马上就会回来。 姚溯注意到房子里原本是没有通电的，就在他踏入404的一瞬间，客厅里的吊灯才骤然亮起，与此同时，墙上挂着的壁钟的秒针也迅速转了起来，仿佛时间在他进门之前是凝固的，直到他进门之后才开始了流逝。 王明明一进门，顿时大惊小怪了起来，他之前没有见过404里面的样子，并不知道这个副本里的BOSS老巢竟然如此温馨：“卧槽！竟然有电！这个房子里竟然有电！” 自从盖亚游戏降临之后，因为不再供电，他不得不过上每天晚上点蜡烛或者打手电筒的朴素生活，除了副本里，他都多久没见过通了电的电灯了！ 不仅如此，王明明打开了厨房里的水龙头后，更是喜极而泣：“卧槽！有水！竟然有水！”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停水停电，他只能从系统商城买桶装水，为了省生存点他都好几天没洗澡了，毕竟S市内也不是随处找得到河和湖的，顶多只能找到公园里面的景观人工湖，但因为供水循环系统早就没运转了，水质相当堪忧。 有水，就意味着不用再买系统商城的桶装水了，有电，就意味着可以洗热水澡了！ 王明明激动得胡言乱语了起来：“水！生命之源！” 姚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副本里的“生命之液”，忍不住斜了王明明一眼。 王明明却丝毫没有察觉，兴高采烈地跑去打开冰箱门，在看到冰箱内的东西后，他再次发出了欣喜若狂的尖叫：“菜！新鲜的菜！好多新鲜的菜！” 姚溯好奇地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满冰箱的新鲜蔬菜，绿油油的青菜，水灵灵的萝卜，玉米土豆西兰花，番茄洋葱小南瓜……这些平日里见多了的蔬菜，此时看上去却是如此迷人又可爱。 王明明翻了翻上方的储物柜，发现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俱全，立刻嘿嘿一笑把袖子一挽：“今晚就让你们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虽然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一分钟，但他们却真实地在副本里待了两天，又没吃到什么好东西，肚子早就饿了。 姚溯点点头：“给你打call！” 见王明明意气风发地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他便转身回客厅去找段雀楼了，恰逢段雀楼站在门口，把门一开一关地似乎在研究什么。 “你在研究什么？”姚溯挑了挑眉。 段雀楼道：“我看那些水果还很新鲜，就研究了一下房子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 姚溯问：“结论呢？” “是一样的……”段雀楼顿了顿，补充道，“在我们进来之前，房子里的时间是凝固的，但我们进来之后，时间流速就恢复正常了。” 姚溯挑了挑眉：“那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出去了，房子里的时间会再次凝固吗？” 段雀楼淡淡道：“可以做个实验，另外，我发现关上门后，从外面看404就消失了，也无法进行触碰和攻击。” 姚溯顿时了然，以段雀楼这种玩家里的顶尖水平，他说无法攻击，那就代表了其他玩家也无法攻击，如果他们将来遇到了什么追杀和危险情况，只要往404里一躲，不就可以安然无恙高枕无忧了？ 段雀楼话锋一转：“不过404不会移动，进来和出去都是同一个地方，这意味着如果有敌人的话，他们可以在外面蹲我们。” 姚溯眉头一皱，如果他们真遇到追杀了，就算能暂时躲进404里，也不可能一直不出来，毕竟他们需要通过游戏厅进副本。 不过，姚溯当然不会为了将来有可能而现在还没发生的事贷款发愁，他哼笑了一声：“要真有人不长眼来蹲我们，我们就窝在屋里喝啤酒吃火锅，让他们蹲到天荒地老。” 段雀楼闻言不由低低一笑。 姚溯打量着段雀楼此时的表情，忽然来了一句：“你现在已经不想死了吧？” 段雀楼顿时垂下眼帘，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就像一把小刷子似的，在姚溯的心底轻轻挠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姚溯便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不管，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随随便便找死。” 姚溯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掐住了段雀楼的下巴，语气轻佻：“现在我是你的主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明白了吗？” 段雀楼垂着眼眸，长睫乱颤，这画面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准会以为他是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妇男，他的耳朵都染上了一抹薄红：“我……” 姚溯的指尖划过段雀楼线条精致的下颚线：“从今天开始，我让你往东你不准往西，我让你好好活着你不许找死，明白了吗？”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让语气显得低沉性感，仿佛下一刻就会说出“今晚来我房间”的轻佻之言。 段雀楼的脖颈都烧红了，终于，他形状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微沙哑：“……好。” 姚溯满意地放下了手，下一秒却下意识搓了搓指尖，段雀楼的皮肤触感细腻光滑，实在让他流连忘返：“记住你的话，你的下个副本我要跟着一起进去，我要亲眼盯着你。” 段雀楼迟疑了一下：“如果你跟我一起进副本，难度会比较高，副本会根据玩家平均实力进行评级。”换言之，如果进入副本的玩家之中有一位段雀楼这样的大佬，基本上就意味着副本的难度直接爆表。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不是更好？我现在还太弱了，多下几个难度高的副本，实力应该会提高得快一点吧？” 段雀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他叹了一口气：“会很危险。” 姚溯岂能不知道评级越高的副本越危险的道理：“风险和收益永远成正比，没有舒舒服服就能提高实力的道理。” 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嘴唇一张一合，轻声道：“好。” “对了！”姚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游戏背包里掏出了邪神的第二根脐带，递给了段雀楼让他看，“我刚才还得到了这玩意儿，你帮我看看呗。” 他从副本里出来后游戏背包便多出来了两格，他猜测可能是下一次副本多一格游戏背包，他相当于是一次下了两个副本所以多了两格，现在总共有三格游戏背包了，正好一个装鬼妈妈的平底锅，一个装鬼妈妈的菜谱，最后一个装邪神的第二根脐带。 段雀楼接过来一看，不由微微皱眉。 姚溯随口问道：“怎么样？这玩意有用吗？怎么用？” 段雀楼虽然皱着眉，却摇了摇头：“上面没写，我也不清楚，不过这种和邪神沾边的游戏道具……” 姚溯挑了挑眉：“会怎么样？” 段雀楼顿了一下：“也许会有什么奇效，你收好吧。” 姚溯笑了一下：“一直拿着我该不会肚子忽然变大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肚子又不是没变大过，再来一次就再吸收一次，当吃补品吧，邪神派十全大补丸，一般人还吃不起呢。 段雀楼垂下嘴角，似乎有点丧丧的。 片刻之后，王明明端着一碗又一碗香气扑鼻又热腾腾的菜出来了：“哈哈！我刚刚在冷藏柜里找到了好多新鲜肉！还有很多打火锅的肥牛卷！不过今天没什么时间处理了，我就随便搞了三碗番茄肥牛面，你们将就着吃一下，等睡一觉明天起来我再搞大餐哈！” 他们才刚刚从副本里出来，一个个都筋疲力尽极了，一开始的兴奋劲过去后，王明明现在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到温暖柔软的床上，甚至连澡都不想洗。 姚溯笑了笑道：“番茄肥牛面已经很隆重了，你先把面放下，我们打算做一个实验。” 王明明纳闷地放下了手里的碗：“什么实验？” 姚溯拉着王明明出了404，段雀楼也跟了上来，然后他关上了404的门，将钥匙收回了游戏背包里。 三人站在门外吹了五分钟冷风。 王明明和姚溯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姚老师，你这是干嘛呢？忆苦思甜吗？” 姚溯朝段雀楼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他开门，段雀楼便从游戏背包中拿出钥匙，再次开门而入。 两人第一时间看向了墙上的壁钟，上面同样显示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王明明得知姚溯的实验内容后，顿时有点失望：“我还以为这和小说里面的随身空间一样，里面的东西永远会保持新鲜呢！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冰箱里的蔬菜和肉也会变质变坏？”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反正我们三个大男人，很快就能吃完，明天就先把容易坏的叶子菜做掉吧。” 姚溯倒不是很意外，如果404内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现实世界不一样的话，不管他们在404待多久，外面的时间都不会变，那玩家就可以不断往返于副本和404之间，下一次副本就回404休整几天，再下一次副本又回404休整几天，理论上一天就能下成千上万次的副本，简直就是无限刷经验的外挂，实在太破坏游戏平衡了。 三人埋头吃起了王明明做的番茄肥牛面，王明明果然做饭很有一手，哪怕是这种简单的快手菜，竟然都做出了高级日料店里的味道，浓郁的番茄汤锅底，滑嫩的肥牛卷，香甜的玉米粒……姚溯差点把舌头都嚼下来了。 就连一向不管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段雀楼，也不动声色地把最后一口汤喝完了。 吃完面之后，姚溯对王明明的厨艺赞不绝口，王明明嘿嘿一笑：“明天起来再给你们做大餐！为了抱紧你们二位大佬的大腿，我卖不了身就只好卖艺了！” 面对坦然自己的目的是抱大腿的王明明，姚溯挑眉一笑：“行吧，以后就由你来当我们队伍里的奶妈了，嗯，做饭也算回血的一种。” “……这样会不会有一种钦定的感觉？”王明明眨了眨眼，又扭头看向了段雀楼。 姚溯道：“不用看他，我说了算，不过有段雀楼在，我们以后的副本难度都会比较大，你确定要跟着我们吗？” 王明明果然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咬咬牙：“我要跟着你们！我要变强！我也会努力加油，争取不给你们拖后腿，再争取一下在不拖后腿的前提下，让你们也有机会抱上我的大腿。” 姚溯顿时就笑了起来：“好，有志气。” 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饭后三人轮流洗完澡后便回房间休息了，王明明率先选了最小的书房，段雀楼则将主卧让给了姚溯，自己选择了客房。 姚溯便也不和段雀楼客气，直接霸占了主卧，主卧不仅面积最大，床也最大最软，他一头扑向了大床，很快就在温暖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死，过度的疲劳几乎榨干了他的身体。 第二天，姚溯是在扑鼻的香气中醒来的，他摸了摸火烧火燎的胃部，一边刷牙一边走进了客厅，果然看到了王明明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忙前忙后，虽然抽油烟机开着，但炒菜的香味仍然在整个屋子里蔓延。 他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王明明不知道在厨房里忙活了多久，段雀楼也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坐在阳台旁边的秋千吊椅上看书。 美男看书也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他一边刷牙一边欣赏，直到美男抬头看了他一眼。 姚溯叼着牙刷笑了：“早安，或者午安？随便吧，昨晚睡得好吗？没有梦中自杀吧？” 段雀楼无奈一笑：“没有。” 姚溯含着满口泡沫含含糊糊地问：“你在看什么？该不会是《人间失格》吧？” 段雀楼无奈地给姚溯看了一眼书的封面，是一本科幻小说，封面有些泛黄泛旧，大概是他从书房里找到的。 姚溯终于放下心来，段雀楼一向爱看科幻片科幻小说，所以当初才会一出道就拍科幻片，这至少说明段雀楼有心情把兴趣爱好捡起来了。 就在此时，王明明风风火火地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了：“姚老师你起了？正好！快去洗手准备吃大餐吧！我做了好几个小时呢！” 姚溯跑去卫生间把牙膏吐沫吐了，漱了口又洗了脸，赶紧回到客厅，果不其然，王明明大展了身手，做了满满一餐桌的菜。 段雀楼也在餐桌前坐下了，王明明摘下了对他来说有点小的粉红色围裙，开始姿势熟练地给两人介绍：“这是鲍鱼炖鸡，用鲍鱼和半只老母鸡一起炖的，鲍鱼熬出来的汤特别鲜，你们尝尝；那是蜜汁焖鹅，调料是我自制的，别的地方绝对吃不到，你们也尝尝……” 王明明一通介绍，这个也让他们尝尝，那个也让他们尝尝，姚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不过你也别干站着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这顿大餐不愧是王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做出来的，最后三人一个个吃得肚肥腰圆，饱嗝连连，姚溯更是躺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王明明瘫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双目失神：“我真没想到……明明昨天我们还在副本里拼死拼活，今天却有水有电，有热腾腾的饭菜吃，还有温暖的被窝睡，不过我更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前明明我们还活在正常的世界，劳碌辛苦但温馨平静，那种普通的日子，如今也是一种奢望了。” 人一旦吃饱喝足难免有些精神上的追求，在副本里吃不饱喝不足连小命都不保的时候，哪有时间和心情来感慨矫情呢？ 姚溯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 王明明点了点头：“也对！瞎矫情也没用，我们再休息一两个小时就继续出发吧！不过我想先回昨天那个酒店一趟，我的车还在酒店门口呢……现在都已经下午了，那群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姚溯想起了之前酒店偶遇的韩江雪和姚子唯，不由抿了抿唇：“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这才想起他和王明明的目的地是Z市，不由扭头看了段雀楼一眼：“我们打算去Z市，你呢？算了，反正你必须跟我们一起。” 段雀楼垂下眼帘：“我无所谓。” 王明明八卦的小眼神从这一头蹿到另外一头，他直觉姚溯和段雀楼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那我们待会儿就先回酒店一趟，然后继续出发？” 姚溯点了点头，段雀楼则听姚溯的。 于是等三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当他们顶着黄昏的落日回到先前落脚的酒店时，便发现酒店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王明明很快找到了他的三轮车，他车上的东西被人翻过，但因为不值钱的缘故，竟然什么都没丢，至于这辆三轮车就更没人要了，满大街都是没人要的单车，更好的还有运动专卖店里的山地车变速车。 如果王明明不是图三轮车装的东西多，他也是想去搞一辆山地车来着。 见王明明打算骑着三轮车去Z市，一向波澜不惊的段雀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样太慢了。” 王明明无奈一笑：“我倒想搞辆骑行专用的山地车，当初想茬了图三轮车装的东西多，现在超市之类的地方估计早就被人搬光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一行人骑着几辆涂装酷炫的山地车从不远处呼啸而过，手里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由脸色微变：“是飞车党！” 自从盖亚游戏降临之后，社会停摆，秩序崩溃，像飞车党这种曾经的社会不安定分子便又死灰复燃了，不过他们不再骑着摩托车从行人身边呼啸而过抢包包耳环金项链，而是骑着各种山地车抢其他玩家的食物武器饮用水，玩家数量比较多的城市里还算好些，那些稍偏僻一些的地方他们简直肆无忌惮。 姚溯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他先是看了段雀楼一眼，然后朝着王明明微微一笑：“来，我们来升级一下交通工具。” 说罢，他便在系统商城兑换了几包大米和面粉，几瓶可乐和矿泉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吃食，然后通通放到了王明明的三轮车上。 “走吧，我们出发。” 姚溯跳上了王明明的三轮车，示意王明明出发。 王明明吓了一跳：“你这些吃的就这么放在车上，会被飞车党抢的！” 姚溯微微一笑：“不怕他们来抢，就怕他们不来抢。” 半个小时后，王明明刚刚骑着三轮车载着姚溯出了城区，前方便迎面冲来了一群飞车党，他们盯上了三轮车上的米面粮油，面露贪婪，手里还拿着刀子。 然而就在他们与三轮车无限靠近的一瞬间，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滋啦滋啦的声响，下一秒他们便纷纷栽倒在地，浑身焦黑，头发竖立。 姚溯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一一打量那些山地车，这群飞车党还特意改造过山地车，不仅给山地车搞了酷炫的涂装，还装上了可以装东西的尾箱，着实方便了不少。 “我要那辆红色的，剩下的你们挑。” 姚溯摸了摸下巴，下了决定。 王明明：“……我们这莫不是钓鱼执法？” 姚溯不以为然：“我们这是为民除害，没收了他们的作案工具，免得他们继续祸害乡里。” 王明明表情麻木地看着姚溯在那些飞车党身上挑挑拣拣，拿走了一些打火机水果刀之类的小物件，甚至还找到了一颗棒棒糖。 当段雀楼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走出来时，便看到姚溯一边腮帮子鼓鼓地含着一颗棒棒糖，一边将一辆红色的山地车扶了起来。 王明明从震惊到麻木，从麻木到接受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很快他便愉快地选择了一辆橙色的山地车，然后将他三轮车上的杂物塞到了后面的尾箱里。 段雀楼最后选了一辆蓝色的山地车。 王明明嘿嘿一笑：“自古红蓝出CP！” 姚溯乜了王明明一眼，率先一蹬脚踏板冲了出去。 很快，三辆山地车扬长而去。 他们沿着国道一路骑行，路上经过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小村庄，他们没有选择下去搜物资，王明明有些可惜：“菜地里的菜都没人收，这么好的菜。” 姚溯笑笑道：“这么好的菜没人收，这是为什么呢？” 王明明一愣：“姚老师你是说……” 段雀楼忽然开口道：“里面有人，还不少，都拿着武器。” 三人此时已经离那个村庄颇远了，王明明远远地看到一群人从其中一间屋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菜刀和镰刀，似乎正朝他们的方向看来。如果他们刚才选择进村，欢迎他们的大概就是那些菜刀和镰刀了…… 虽然这似乎和他们刚才的行为差不多，但他们顶多只是把那群飞车党电晕了而已，可万一误入了刚才那个村庄……可不一定有命出来。 王明明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31章 不过下一秒, 当王明明看到骑在他前面的姚溯和段雀楼后，他发现自己想茬了，有两位大佬在, 反杀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明明上一个副本之前, 姚溯还是和他一样遇到看着就不好惹的家伙便自动避让的普通人，怎么才一个副本过去, 他就感觉姚溯已经变成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大佬了呢？ 这大概就是暴风成长吧！王明明一边发自内心地感慨，一边暗暗坚定了抱紧大佬大腿的决心。 三人骑行了好几个小时, 夜色越来越深, 周围的村庄也越来越少了, 不过他们偶尔也会经过那么一个两个扎在路边的帐篷, 里面睡着人, 有可能是和他们一样赶路的行人，也有可能是怕城市里的玩家纷争，宁愿跑到荒郊野外独自一人生活的独狼。 他们不必担心强制进入的主线副本，毕竟每隔一千多米就会有游戏厅, 哪怕是这种荒郊野外也不例外, 姚溯他们一路过来已经碰到过好多个游戏厅了。 凌晨时分, 三人终于停下了赶路, 下车吃饭休息。 夜深风寒露重, 一回到温暖惬意的404, 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王明明瘫在沙发上感慨道：“如果没有这个道具的话，我们大概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住帐篷吧, 和他们一比, 我们简直太幸福了。” 姚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个天气住帐篷得多冷啊, 而他们不仅有遮风挡雨的房子，还有热水澡和温暖的被窝！ 很快王明明便起身用下午的剩米饭和剩菜炒了三盘炒饭，虽然只是剩饭剩菜，但经过他一加工，就变成了用料讲究的黄金炒饭，金灿灿的蛋花与晶莹剔透的大米融为一体，绿色的豌豆和红色的胡萝卜粒紧密相连，一旁还点缀着中午剩下的鲍鱼和焖鹅锦上添花。 姚溯吃得根本停不下来，王明明则一边吃一边刷起了盖亚游戏的玩家界面，他有边吃饭边玩手机的习惯，现在强制戒断网瘾了，便改为了边吃饭边刷玩家界面。 “咦！玩家排行榜前十有变动！我看看……雄霸天下的万里征从第二掉下去了，现在排到第四，韩江雪爬进了前十，现在是第九！卧槽是韩江雪！” 说完之后，王明明又给段雀楼吹了一波彩虹屁：“不过段神依然是第一！一骑绝尘！断层第一！” 姚溯筷子一顿：“韩江雪？是那天和姚子唯在一块儿的女明星？” 他知道姚子唯特别喜欢找女明星谈恋爱，然后时不时给她们塞点钱和资源，说难听的也就是包养，毕竟真谈恋爱的，大部分都是只找一个，而姚子唯可是同时找好几个，这个韩江雪大概就是其中一个。 “对啊！她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王明明想起之前在酒店里见过的韩江雪，忽然一拍大腿，“对了，关于姚子唯，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王明明把他之前在幼儿园门口看到姚子唯疑似在破坏姚溯电动车的事说了出来，他其实本来也没往这个方面想，毕竟他不是那种喜欢阴谋论的人，但亲眼看到姚溯和姚子唯关系冷淡似陌生人，且姚溯宁愿避让也不愿和姚子唯相见，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但他也不敢擅自下定结论，便只是尽量客观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然后把判断的权利交给了姚溯。 姚溯垂下眼帘，似乎并不惊讶，也不意外。 王明明咽了一口口水：“……就这么一回事，其实之前看到姚子唯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这件事，但后来我们马上就进了副本，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姚溯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明明一眼：“你怎么不等我们到了Z市再给我说这件事？现在都离开S市那么远了，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王明明顿时一愣：“你要回去找姚子唯报仇？” 姚溯耸了耸肩，语气不以为然：“等下次有机会吧，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活着，说不定不等我们下次碰面，他就死了呢？” 王明明万万没想到姚溯会是这个反应，既没有质疑，也不愤怒，更不伤心，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姚溯喝了一口可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虽然他想害我，但我不是没死成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所有害过我而没有成功的人，最后都会倒大霉……等着吧，他要倒霉了。” 王明明目瞪口呆，姚溯的心态也太好了吧，换成是他被自己的兄弟背叛，他能活活气死：“你真不想回去找他当面说个清楚？大不了我们往回再骑几个小时，可别把气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姚溯勾了勾唇角：“莫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我真不生气，你不是赶着回去见家人吗？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了。” 王明明见姚溯不生气，自己反倒愤愤不平了起来：“可姚子唯不是你弟弟吗？他为什么要谋害自己的亲哥？为了财产吗？可他不是已经继承了姚家了吗？” 姚溯淡淡一笑：“不是亲的。” 王明明顿时一愣，随即各种私生子鸠占鹊巢的豪门八卦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是私生子？” 姚溯云淡风轻道：“他是亲生的，我是领养的。” 王明明愣了愣，更多的疑问冒了出来，既然姚溯年龄比姚子唯大，为什么姚溯才是领养的？会有人领养比自己亲儿子还大的孩子吗？为什么姚溯和姚子唯身份差距那么大？既然姚子唯父母那么偏心，当初又为什么要领养姚溯？ 不过见姚溯不欲多说，他也不好揭人伤疤，只是闷闷道：“希望他人出事，不过他现在跟着韩江雪，想倒霉也挺难。” “那倒不一定，忽然从笼子外面的赏鸟人变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说不定会被人没轻没重地玩死呢？” 姚溯懒洋洋地笑了笑，为了转移王明明的注意，他干脆从游戏背包里拿出了那本鬼妈妈的菜谱：“对了，昨天忘了让你们看看了，你们帮我看看这游戏道具该怎么用。” 王明明果然被菜谱吸走了注意力，他兴致勃勃地打开一看：“让我康康……卧槽！这什么鬼？！” 姚溯自己也没看过菜谱里的内容，便好奇地凑上去一看，随后嘴角一抽—— 凉拌鬼舌，所需食材：吊死鬼的舌头，制作方法：首先将吊死鬼的舌头切成3厘米长的片…… 烤鬼脑花，所需食材：跳楼鬼的脑花，制作方法：首先将跳楼鬼的脑花去膜…… 另外还有爆炒鬼耳，炖鬼眼睛，酸辣鬼杂等等。 姚溯：“……” 王明明：“……” 唯一淡定的段雀楼翻完菜谱后，语气冷静道：“菜谱可以和鬼妈妈的平底锅配合使用，两者结合就能做出菜谱上的菜。” 他修长的食指在菜谱上一点，姚溯的视线便跟着落下，只见凉拌鬼舌最后一行的功效作用上赫然写着：“享用此菜后将会获得沉默寡言buff一个小时。” 姚溯顿时双眼一亮，他继续往下看，烤鬼脑花的功效作用是：“享用此菜后将会获得智商骤降buff一个小时。” 爆炒鬼耳的功效作用是：“享用此菜后将会获得双耳失聪buff一个小时。” 炖鬼眼睛的功效作用是：“享用此菜后将会获得双目失明buff一个小时。” 其他菜色都以此类推，基本上都是“以形补形”。 王明明连呼好家伙：“外挂！这绝逼是外挂！” 不过段雀楼及时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这应该只能在灵异副本中使用，现实世界和其他类型的副本无法使用。” 姚溯连忙试了一下，果不其然，鬼妈妈的菜谱无法在现实世界中使用，他倒也不是太失望，反而饶有兴趣地笑了一下：“没想到盖亚游戏都降临了，现实世界居然还是没有鬼。” 尽管如此，这本菜谱还是颇为流弊，姚溯决定好好钻研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段雀楼：“话说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异能到底有几个，游戏道具就算了，太多了。” 这是段雀楼之前在副本里答应过要告诉他的事。 王明明眨了眨眼：“这是可以说的事吗？” 段雀楼沉默了一秒，淡淡开口道：“其实我的异能只有一个。” 姚溯挑了挑眉：“真的吗？” 光他亲眼所见，就已经有雷电系异能、梦境入侵和瞬间移动了。 段雀楼点了点头：“我的异能叫……掠夺法则。” 姚溯顿时一愣，他的异能叫生命法则，段雀楼的异能叫掠夺法则……是巧合吗？ 段雀楼语气平静地介绍了起来，所谓掠夺法则，即是掠夺别人的异能为自己所用，不过他并不能直接剥夺别人的异能，只能在别人施展异能的时候“掠夺”。 比如有人朝他释放了一道雷电系异能，他使用自己的异能“掠夺”，那道雷电系异能便不会打在他身上，反而成为了他的异能，不过他也不能无限制使用，如果别人只打了他一道雷电系异能，他同样也只能使用一次，当然别人要是打了他几百道雷电系异能，那他便能使用几百次。 王明明听得目瞪口呆：“卧槽！那这异能不是无敌了？谁打你你就反弹！” 这和他们小时候打嘴炮“反弹！”“我也反弹！”“我反弹你的反弹！”不是一样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小时候只能单纯打嘴炮，而段雀楼是真的能做到！ 段雀楼摇摇头，云淡风轻道：“异能是有上限的，我无法对比我强的人使用异能。” 姚溯却挑了挑眉：“你不是玩家排行榜第一吗？理论上你就是玩家里最强的。” 段雀楼垂下眼帘：“那是因为我不停下副本，所以生存点高。” 姚溯想起段雀楼之前不要命地疯狂下本，顿时陷入了沉默，随即他才哼了一声：“以后就有人盯着你了，不过为什么你的异能和我的异能都以法则为名？这有什么说头吗？” 段雀楼抬头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目前异能分为四大类，元素类异能，比如王明明的火系异能；精神系异能，比如心灵感应；强化系异能，比如□□强化；特殊类异能，比如催眠和读心。” 姚溯一一代入后：“所以我们属于特殊类异能？” 段雀楼摇了摇头：“……但其实在这四大类之外，还有一种异能，只是特别稀少，拥有这类异能的玩家不超过十个，我叫它法则类异能，代表人物有你和我。” 姚溯顿了顿，随即勾了勾唇角：“那我们岂不是很流弊？” 虽然他也分不清这五种异能谁强谁弱，但物以稀为贵，异能这种东西，想必也是越稀少越珍贵。 段雀楼看着姚溯，轻轻一笑：“你一向很流弊。” 一旁的王明明忧伤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觉得它仿佛又亮了。 姚溯忽然看向了王明明：“你休息好了吗？明天我们就进副本吧。” 王明明没想到姚溯居然这么快就拉着他下新副本了，但他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提高自己的实力，咬了咬牙：“我休息好了！就明天吧！” 姚溯点了点头：“那明天早上吃完早餐之后，我们就进下一个副本吧。”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明天吃完早餐之后出去散个步一样。 王明明豁出去了：“好！” 姚溯这才挑眉看向段雀楼：“忘了问你意见了，不过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段雀楼低眉顺眼道：“不敢有。”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吃过王明明做的香肠煎蛋早餐后，便出发前往最近的游戏厅了，到达游戏厅门口时，他们将三辆山地车收回了404号房里，毕竟如今世风日下，他们必须做好财产安全的保护。 王明明忽然异想天开：“404能不能在副本里使用？如果可以那不是相当于一个随身空间？什么武器食物都可以放进去！” 姚溯呵呵一笑打破了王明明的幻想：“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在副本之中是无法打开系统商城的，不然玩家就能把系统商城当成随身空间用了，上一个副本中余娉娉余袅袅等人的食物都是通过游戏背包带进副本的，但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塞进游戏背包带进副本，比如现实世界中的枪支弹药等杀伤性武器就不行，只有食物衣物等日常用品、从系统商城兑换的物品以及游戏道具可以带进副本里。 如果可以在副本里使用404，那就意味着能把杀伤性武器带进副本里，那太破坏游戏平衡了，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王明明有点失望，但很快也想明白了：“不过想想也是，要是副本里能用404，遇到boss直接往里面一躲，岂不是躺赢？” 姚溯笑着拍了拍王明明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加油吧。” 王明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段雀楼也掏出了之前的变身药丸服下，这一次没有姚溯的挑衅，他只是换了一张脸，没有再变成女装大佬。 于是姚溯眼睁睁地看着段雀楼的脸一下子变得小了好几岁，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变回了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的气质也从青年那种成熟的帅气变回了少年那种青涩的清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变成了圆溜溜的小鹿眼，五官轮廓原本流畅而凌厉的线条似乎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姚溯：“……” 就是身高没有变，还是比姚溯高了一个头。 王明明竖起了大拇指，毫无原则地给大佬打call：“变得真好！完全认不出来了！” 姚溯冷酷道：“变矮一点。” 段雀楼慢吞吞地说：“身高变不了。” 姚溯有些怀疑：“性别都能变，身高不能变？” 段雀楼顿了顿，才慢慢地说：“性别也不能变，我上个副本是站着上厕所的。” 姚溯：“……好了别说了。”脑海里有画面了。 很快，三人进入了游戏厅。 姚溯闭上了眼睛，一阵熟悉的失重感再次传来，他的耳边也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欢迎玩家触发支线副本，本次副本评级为A，完成支线副本将会获得10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又是A级副本，果然只要有段雀楼在，他和王明明的“平均水平”一下子就给提高上去了。 至于那1000生存点，已经手握将近7000生存点的姚溯对此表示波澜不惊，呵，区区1000生存点而已，难道他会在乎吗？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在乎的。 当姚溯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旅游大巴上，因为路面有些坑坑洼洼的，还是一条颇为狭窄的山路，所以这旅游大巴开得晃晃悠悠的，两边的风景迅速闪过，都是些荒地和群山。 要不是车头的位置站着一个导游小姐姐，他差点以为这是什么往返于乡镇之间的小黑车，这里可一点都不像是有旅游景点的地方。 导游小姐姐微微一笑，声音甜美无比：“各位游客请注意，我们马上就要到达本次旅游的目的地——海螺湾了，下面由我来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个美丽的海湾小镇……” 海螺湾？姚溯挑了挑眉，看来这就是本次副本的地图了，这次的地图听上去很大的样子。 “就快到了？但我看这里明明就是山沟沟！你们该不会是什么骗子公司吧？想把我们骗到山沟沟里卖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游客不满地叫了起来。 很快，其他游客也跟着质疑了起来：“外面全都是山，海螺湾不是海湾小镇吗？怎么会在山里面？” “我看照片上海螺湾很漂亮的，这里明明就是穷山破水，你们该不会搞了一个假的海螺湾骗我们游客的钱吧？” “就是就是！路还这么破！海螺湾不是网红旅游景点吗？难道还没钱修路吗？” 姚溯不由挑了挑眉，这些游客的质疑如此真情实感，不太像玩家，他悄悄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旅游大巴上至少坐了50个游客，但显然不是所有游客都是玩家，至少那几个争相质疑的游客，都是副本里的NPC。 不过游客和玩家之间其实还挺好区分的，那些表情轻松悠闲的，肯定是游客没错，而那些面露谨慎警惕的，绝对是玩家没跑了，他稍微辨认了一下，发现大概有十来个玩家，剩下的全部都是真实的游客。 他又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些真实的游客，发现大部分游客都是女性，只有少数几个男性，而那些女性似乎大都条件不错，衣着打扮都颇为富贵。 那个首先朝着导游小姐姐发难的游客是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女人，她更是浑身珠光宝气，耳朵上戴着金耳环，脖子上戴着金项链，手指上戴着金戒指，还拎了个看着就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 另外几个给她帮腔的游客，基本也都是一群浑身名牌的阔太太，她们显然是一起来的，一群有钱的阔太太参加这样的旅游团，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出来旅游不开私家车，居然参加这样一个平民旅游团？ 姚溯暂时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又打量了一下其他游客，除了这帮组团旅游的阔太太外，其他女性基本都是年轻女性，她们大都年轻漂亮打扮时尚，昂首挺胸满脸期待，也有几个长相普通的，她们基本都低头含胸，表情不太自信。 至于剩下的几个稀少的男性，则基本都是长相清秀的年轻男性，他们的表情有些踌躇和茫然，似乎正因为某事而感到疑惑和焦虑。 除此之外，最令姚溯疑惑的是这个旅游团竟然没有老人和小孩，也没有情侣和一家三口，虽然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但他们在这个旅游团里却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这对年轻夫妻的状态也有些奇怪，他们互相依偎着对方，抓着彼此的手，表情有些忐忑不安，比起旅游，更像是去求医的。 姚溯一一打量过这些游客后，忽然在后排发现了段雀楼，段雀楼也正朝他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之间，姚溯看着段雀楼那张十六七岁的少年脸庞，不由一晃神想起了当初的少年段雀楼。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过于精致漂亮的少年时，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希腊神话中的纳喀索斯——那个因为自己水中倒影过于美貌而爱上了倒影，最后落水而死的水仙花少年。 在姚溯的灼灼目光之中，十六七岁少年模样的段雀楼慢慢垂下了眼帘，他的耳朵一点点泛红，就连脸颊都染上了薄红。 姚溯舔了舔唇角，不由啧了一声。 就在此时，导游小姐姐甜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请各位游客稍安勿躁，海螺湾的确已经不远了，它就在我们面前的那座大山之后，因为条件限制，那些大型机器都无法运上山，所以没办法修路，不过请大家放心，目前海螺湾正在修建一条火车过山隧道，等隧道建成了，到时你们就可以乘坐火车进入海螺湾了。” 那几个阔太太闻言，似乎被说服了，但言语之间还是有些嫌弃：“这海螺湾既然在山沟沟里，里面的酒店环境会不会很差劲？虽然照片看着还不错，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P的！” 导游小姐姐继续甜美微笑：“如果各位入住酒店后感到不满意，我们海螺湾旅行社会马上为你们更换酒店并且全额退回酒店费用。” 大概不会有其他旅游团敢这么保证了，如果游客不满意就直接换酒店退费用，这该对酒店多有自信啊！ 那几个阔太太终于偃旗息鼓了，而导游小姐姐也终于进入了正题，给游客们介绍起了他们即将抵达的海螺湾：“很久很久以前，海螺湾只是一个贫穷的小渔村……” 大概在二十几年前，海螺湾只是一个地处大山深处的普通小渔村，全村加起来不过百来户人家，世世代代靠打渔为生，经济条件非常一般，虽然说附近有一片美丽的海湾，但因为交通不便，完全无法发展旅游业，村长为此愁白了头。 直到十年前，一块陨石忽然从天而降，彻底改变了这个渔村的命运。 那是一块足有小山一般大的巨大陨石，在海螺湾附近的平地上撞击落地后，它不仅没有在大气层中因为剧烈摩擦产生的高温而融化蒸发，也没有在巨大撞击中粉碎，反而维持着一个相当不可思议的外形——螺旋状，就如同海螺的外壳一般 一个海螺状的巨大陨石，这简直闻所未闻！ 这块陨石的出现瞬间震惊了全世界，不仅全国各地的记者和天文爱好者一下子涌入了这个原本贫穷偏僻的小村庄，就连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和科学家都千里迢迢赶了过来，一时之间，上了各大报纸新闻头条的海螺湾迅速名声大噪了。 当然，其实海螺湾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但因为第一家报道的媒体把村子的名字弄错了，后面再纠正有些麻烦，海螺湾的人便将错就错了，直接把村子的名字改成了海螺湾，反正这个名字辨识度更高。 而自从海螺状陨石从天而降后，海螺湾的旅游业一下子就红红火火了起来，即使从最近的城市进入海螺湾需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走的还是坑坑洼洼的山路，但还是有很多不远万里赶来看陨石的游客，毕竟海螺状的陨石多稀奇啊！ 随着海螺湾经济的迅速发展，针对陨石的各项研究也开展起来了，有科学家从陨石中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新元素，这种新元素并不在元素周期表上，之前也从未被人类发现过，疑似并非地球上的元素，有可能是陨石从太空中带来的。 科学家又研究起了这种新元素，最后发现这种新元素具有巨大的医用价值，经过一系列严谨的实验后，逐渐投入到了临床治疗上，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随着第一家私立医院在海螺湾开起来，很快便是第二家、第三家……而除了这些普通医院之外，还有大量整容医院也涌入了海螺湾。 至此，海螺湾的两大支柱产业都彻底发展起来了，很多游客都对这种旅游业和医疗业兼顾的旅游模式接受度颇高，他们都很乐意在旅游的同时顺便看个病整个容，或者在看病整容的同时旅个游放松心情。 姚溯听到这里时，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总算明白了那群阔太太为什么会委屈自己参加这样一个平民旅游团，原来是因为海螺湾的旅游业已经被海螺湾的人垄断了，外面的人不能自己开车进入海螺湾，只能通过参与海螺湾旅游社的旅游团的方式进入海螺湾。 而这个旅游团，很明显就是一个“整容旅游团”了，所有游客都是冲着整容来的，包括那群珠光宝气的阔太太，因为她们在导游小姐姐介绍海螺湾的同时，已经在兴致勃勃地讨论一会儿要做的项目了。 “我想做鼻子，我之前在H国做过，山根填充得太假了，我就给取了，我妹妹是在海螺湾做的，漂亮又自然，就跟她原装的鼻子似的，我就让她把她的主刀医生介绍给我了。” “我想打瘦脸针和水光针，听说海螺湾的注射整容非常不错，能维持很久，我有个老同学也是在海螺湾做的，做完之后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比那些女明星还漂亮，上次同学聚会吓了我一大跳！” “有这么神奇吗？真的假的？”那个戴着金项链的阔太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已经开始面露期待了。 就在此时，坐在姚溯旁边的游客忽然戳了戳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你也是哪家公司的练习生吗？” 姚溯转头一看，他的邻座是这个旅游团里少见的男生，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来的眉眼还挺好看的，显然应该是个小帅哥。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打探道：“对，你也是吗？” 那个男生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同伴：“对啊！我们公司说我的长相还有点瑕疵，想要出道必须整一整，但整容钱还得我自己出，简直太坑爹了！” 他打量着姚溯的正脸，面露疑惑：“但我看你明明长得很好啊，完全没有瑕疵，眼睛大鼻子挺脸蛋小，皮肤连毛孔都没有，你这样的都要整？” 姚溯顿了顿，面不改色道：“……我腿毛多。” 口罩男：“？？？” 姚溯努力瞎掰：“我要拍一部下水的戏，要穿泳裤，公司嫌我腿毛太多，要我激光脱毛。” 口罩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姚溯：“你公司好像有点变态，不过一出道就有戏拍，这待遇真好。” 姚溯面无表情道：“我演男女主泳池约会时岸边吹哨的救生员，一个龙套罢了。” 口罩男顿时更同情了：“一个龙套也这么多事，你们公司真的好变态噢。” 姚溯赶紧转移话题，拐弯抹角地打探了一下，不过这个口罩男只是个小娱乐公司的练习生，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不少娱乐公司都和海螺湾达成了合作协议，隔三差五就会送人过来整容。 不仅如此，很多娱乐公司高层也经常往海螺湾跑，有些是为了整容，有些则是为了看病，当然不仅仅是娱乐公司的高层，很多不同领域不同公司的高层和领导都是海螺湾那些医院的VIP，如果海螺湾的医院没两把刷子，绝对不会有这么多成功人士趋之若鹜。 口罩男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据说海螺湾的整容手术只要钱到位，那都是换头级别的，车祸现场都能变成天仙下凡，这还不算什么，据说海螺湾成功做过真正的换头手术……换人头的手术！” 姚溯眉头一皱：“换头手术？” “听说几年前有个超有钱的富商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头部以下的身体全部损毁了，所有医院都宣布没救了，他老婆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他送到了海螺湾，然后海螺湾的医生就把他的头部移植到了一具刚刚死亡的尸体上……最后那个富商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姚溯微微皱眉，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在此时，导游小姐姐甜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各位游客们，我们已经到达海螺湾了，请携带好随身行李准备下车。” 姚溯抬头一看，他忽然发现导游小姐姐的长相很美，每一个五官的大小似乎都是标准尺寸，仿佛经过上帝之手的仔细度量，甚至连左右脸似乎都是完全对称的。 导游小姐姐微笑地看着车内所有游客，又似乎只看着姚溯一个人，她的声音甜美温柔，却又似乎毫无波动。 “本次旅行时长为七天六夜，七天之后我们将会来接你们回去，希望你们能在海螺湾度过愉快美好的一周，也希望七天之后你们能……平平安安归来。” 第32章 七天时间…… 姚溯心下了然, 看来这就是这次副本的任务了——在海螺湾平平安安地活过七天。 听上去好像还挺简单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坚持活过七天就行。 然而他很清楚, 事件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可是一个1000生存点的A级副本！ 就在此时, 忽然有游客朝着窗外大呼小叫了起来：“是海螺陨石！我看到了！” 姚溯下意识朝窗户外一看, 果然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海螺状陨石, 它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有一座小山那么大，明明离他们应该还挺远的，却因为体积过大而仿佛近在咫尺。 这么远远看过去，分明就是矗立在海螺湾小镇旁的一座山。 而最令人震惊的, 无疑就是这块陨石栩栩如生的海螺状外形了，姚溯原本以为“海螺状”这个形容多半添加了些想象力在里面, 如同看到一块表面有三个洞的石像，就非要说它是什么史前美人像一样牵强附会，他万万没想到，这块“海螺状”陨石竟然真的就是一块海螺状的陨石, 不能说很像, 只能说一模一样。 螺旋状的外壳，壳顶尖细而壳底膨大, 一层又一层的螺层从上至下由小变大，这和人们在海边常常能够捡到的空海螺壳一模一样, 它斜斜地躺在那片绕着海螺湾的海湾的附近空地上，就像被人随手丢弃在海滩边的空海螺壳, 只是体积大得有些触目惊心。 那群阔太太也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原来真的是海螺状的陨石啊！我还以为是旅游景点为了吸引我们这些游客P出来的呢！” “实在是太震撼了！和真的海螺一模一样！来来来！快给我拍个照片！我儿子还不相信那块陨石真的是海螺状的呢！” “这块陨石为什么会是这个形状呢？大自然实在是太神奇了！你们都要拍照？那我也要拍照！” 随着游客们纷纷下车, 姚溯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王明明和段雀楼, 三人一汇合，王明明也忍不住看着那个巨大的海螺状陨石惊叹了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陨石经过大气层的时候不是会燃烧吗？就算它原本是这个形状，也不可能维持得了啊！还是说它被大气层烧成了这个形状？” 姚溯正想说“副本设定不必当真”，一个极其激情澎湃的男声忽然响了起来：“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海螺湾！我是你们这次旅行的当地导游罗小海！我将全程带领你们参观美丽的海螺湾！希望你们能在美丽的海螺湾拥有愉快的一周！” 游客们纷纷看了过去，这是一个戴着太阳帽的年轻男人，如果他没有自称导游，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什么电视明星，因为他长得太帅太标准了，五官就跟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完美比例的雕塑一样，就连身材也是雕塑一般的完美比例，而且还是那种阳光健康、丰满性感的罗马时期雕塑。 总而言之，一点也不像是个导游，更不像是这么一个小镇上的导游，随着这些年来海螺湾随着旅游业和医疗业的发展，面积和规模变得越来越大，从一个贫困的小渔村变成了一个美丽富饶的海湾小镇，但毕竟土地面积和人口有限，很多方面还是没法和那些发达的大城市比的，因此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旅游，但很少人留下来定居。 有一个阔太太忍不住开口道：“小罗，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明星吗？你怎么不去大城市发展呢？说不定在大街上就会有星探找你去当明星呢！” 另外一个阔太太也附和道：“对啊！你在这么一个小镇当导游也太可惜了！我看很多电视上的男明星都没有你帅呢！” 罗小海微微一笑，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也许是因为在海边吹多了海风，他的皮肤有些黝黑，却反而显得牙齿更加雪白，白得就跟牙膏广告里似的：“美丽的海螺湾是我的家乡！我愿意为了我的家乡奉献！而且这些年来海螺湾也发展起来了，等过山隧道修好了，交通更发达了，我相信我的家乡绝对不会比那些大城市差！” 几个阔太太一听，都有些佩服和欣赏，虽然罗小海的话有些吹牛皮的嫌疑，但在大多数年轻人宁愿去大城市打工也不愿意留在家乡发展的大环境下，罗小海这样愿意坚守家乡岗位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当然了，更主要的可能还是因为罗小海长得帅。 “小罗这样的年轻人现在真的太少了！” “小罗，我们几个姐妹想和海螺陨石拍个照，你帮我们拍一下吧？” “小罗……” 几个阔太太已经一口一个小罗的叫上了，罗小海也十分热情：“当然没问题！拍照的话一个一个来！” 除了阔太太团外，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也站在海螺湾小镇的入口处，拿着手机各种自拍了起来，先前那个找姚溯搭话的口罩男也在其中，他拗了半天姿势才拍了一张照片，正想发到社交网站上，却又忽然犹豫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这一发出去，其他人不都知道我来海螺湾整容了？” “就算我说我只是来旅游的，应该也不会有人信吧，要不然还是别发了？” 趁着这些真正的游客拍照留念的时候，剩下的十几个玩家集合到了一起，互相认了一下脸。 这一次同样有13个玩家，除了姚溯他们3个人之外，剩下的10个玩家正好是5男5女，十分平均。 由于才刚进副本的缘故，玩家们对彼此都很谨慎警惕，一上来只顾着打量审视其他人，一时间竟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最后是一个体型健美的运动型男青年打破了沉默：“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李介江，是一个健身教练，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跑马拉松和打拳击，练过跆拳道和空手道，身手还算不错，异能也是这方面的，这一次的副本是生存类副本，只需要我们活到规定的时间，不是对抗类型的副本，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竞争，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你们有谁不同意吗？” 玩家们沉默地对视了一眼，就算有人不赞同合作，大概率也不会现在跳出来，这不是找针对吗？不过就像李介江说的，既然这只是一个生存类副本，他们又何必彼此针对找不痛快。 就在此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玩家开口道：“我同意合作，这是一个A级副本，目前为止难度最高的副本，据我所知，很多A级副本之所以评级为A是因为它们是对抗类副本，在应对副本里的各种挑战时，还要面对来自玩家的威胁，因此难度很大，但这个A级副本不是对抗类副本，甚至没有明确的难度很大的主线任务，只是一个D级副本里最常见的生存类副本……这说明了什么？” 玩家们面面相觑，神色凝重，而那个戴眼镜的女玩家显然也没有指望有谁接话，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这说明在这个副本里，来自副本本身的挑战已经非常之难了，就算没有玩家对抗的环节，也没有必须完成的主线任务，副本本身的难度就足以评级为A，有可能是来自副本里NPC的敌意，有可能是来自副本里环境的危险……”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必彼此针对增加副本难度，当然才刚见一面的陌生人也不可能立刻掏心掏肺坦诚相待，我们可以进行适度的合作。” 很明显，大部分玩家都有些被说服了，就连姚溯都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个眼镜女一眼，这个女玩家戴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有点像是医生又有点像是研究员的白大褂，她的长相有些严肃，很像那些一丝不苟的女精英，但与之相反，她的外表却有些邋遢，乱糟糟的发型，扣错的扣子，白大褂上还有咖啡渍……简直就是鲜明的反差。 先前那个健身教练似乎有些不满被眼镜女抢走了风头，立刻又开口把风头抢回来了：“既然大家都同意合作，那我们现在就是一个队伍的了，既然是一个队伍的，那就得有一个队长，我想申请当队长，还有人想当队长的吗？” 王明明立刻看了姚溯一眼，用眼神示意姚溯去申请一下，姚溯却不太感兴趣，他一向没什么官瘾，但他记得段雀楼以前在这种事上还挺积极的，高中的时候还是学生会会长，便扭头朝段雀楼看了过去。 顶着一张十六七岁少年脸庞的段雀楼，一脸无辜地朝姚溯眨了眨眼。 姚溯：“……” 好吧，就算段雀楼现在站出来申请当队长，以他这张毫无说服力的高中生脸蛋，会有玩家选他才有鬼。 其他玩家也有些兴趣缺缺，在这些生死存亡的副本里当队长又不是什么好事，读书的时候竞选班委校委好歹还有学分加呢，在这里当队长又不能加生存点，吃力又不讨好，何必呢？ 李介江见无人竞选，不由面露满意之色，然后他看向了刚才大出风头的眼镜女，眼镜女耸了耸肩：“我无所谓谁当队长。”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个副本的队长了。”李介江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一下这个副本，但因为才刚刚进来，现在连海螺湾小镇的门都还没进，线索实在不多，没什么好深入分析的。 就在此时，那些真正的游客们已经拍完了照，正准备跟着导游罗小海进入海螺湾小镇，玩家们便停止了讨论，纷纷回到了队伍之中。 姚溯又碰到了那个口罩男，也不知道口罩男纠结了半天，最后到底发没发自拍，口罩男见到姚溯，便问了一句：“你刚刚怎么没拍照？” 姚溯面不改色道：“我怕发了照片，所有人都知道我来海螺湾激光脱毛了。” 口罩男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顿时结巴了一下：“海螺湾可是网红景点，好、好多明星网红都来打过卡，还摸着那块陨石拍过照，也没有人怀疑他们是来整容的啊！” 姚溯笑了笑转移话题：“不过海螺湾真的挺漂亮的，这里的镇民也一个个长得很漂亮。”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海螺湾小镇内，经过十年发展，海螺湾小镇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海湾小镇了，小镇内建起了一栋栋漂亮的房子，楼层都不高，只有五六层左右，没有城市里那种高楼大厦，但也都时尚漂亮，很有海湾风情。 小镇内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完全想象不到这是在大山之中，不过游客和镇民的区别相当明显，那些背着大包小包长相水平不一的都是游客，而那些穿着五彩斑斓的海岛风服饰的则多半是当地的镇民了，镇民基本都长得非常好看，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而且都是那种雕塑式的漂亮。 王明明目瞪口呆：“这里的当地人的平均颜值水平也太高了吧！” 别说那个导游小姐姐和罗小海了，这大街上随便一个当地人拉出去都能娱乐圈出道了！ 口罩男感慨道：“果然不愧是海螺湾啊！整容圣地！” 罗小海听到了口罩男的话，微笑着插入话题：“我们海螺湾不仅是整容圣地，而且还是医学圣地，海螺湾第一医院可是创造过很多次医学奇迹的，很多被外面的医院宣布救不回来的人，送来我们这之后全都救治成功了。” 姚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刚才车上的导游小姐姐说陨石里发现了一种新元素，它的具体作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又用它来治疗，又用它来整容？治疗和整容完全不是一回事吧？而且听上去好像什么病都可以治？” 罗小海微微一笑：“因为那是一种万能药，它的确什么病都可以治，现在医学界的所有疑难杂症，它通通可以治，不仅如此，用在整容方面效果也更好，维持的时间更长，而且完全没有后遗症……它提取出来之后是一种红色的美丽液体，所以我们都叫它伊西斯之血。” 伊西斯之血？姚溯顿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伊西斯是古埃及神话中九柱神之一的生命女神，掌握着生命魔法，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这可真是一个渎□□字呢。 他的目光落在了罗小海阳光帅气的脸上，这些镇民的长相都像雕塑一样完美，但并不是那种一看就是同一个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整容脸，和那些千篇一律毫无灵魂的整容脸一比，这里的镇民显然更加好看而且自然。 怪不得整容医院到处都有，却还是有那么多人千里迢迢跑来海螺湾做整容手术，绝对不仅仅是明星效应这么简单。 很快，罗小海带着他们来到了这次要入住的酒店办理登记手续，这家名为海螺湾大酒店的酒店是全镇最高的建筑物之一，不管是外观还是内部，都装修得非常漂亮，处处充满着海岛风情，怪不得之前的导游小姐姐敢打包票不满意就退款。 那几个阔太太果然面露满意之色，她们原本也没指望海螺湾这么小的一个小镇能有多好的酒店，没想到结果大大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不过此时酒店里只剩下双人间了，那个浑身金饰的阔太太有些挑剔地问：“没有单人间了吗？就算是最贵的套房也可以，我自己补差价。” 长相甜美的前台面露歉意地微笑：“抱歉，都没有了，现在正是旅游旺季。” 阔太太顿时有些嫌弃：“那我换其他酒店好了！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也经过了几家酒店，比你们这更漂亮，我不在你们这里住了！” 罗小海连忙迎了上去：“海螺湾大酒店是海螺湾最好的酒店，你刚刚说的那几栋建筑，不是酒店，是医院。” 众人都是一阵惊讶，罗小海解释了一下，原来海螺湾内最高最漂亮的那几栋建筑，基本都是医院，比如海螺湾第一医院，海螺湾第二医院，海螺湾第三医院…… 至于住宿，条件一般的小旅馆和宾馆比较多，条件最好的酒店就是这家海螺湾大酒店了。 那个阔太太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双人间的钥匙，不过被罗小海哄了几句后，她又喜笑颜开了。 玩家这边有十三个人，不太好分房间，不过姚溯主动提出了要和口罩男一个房间，大部分玩家都不太想和NPC一起住，见有人自告奋勇，自然十分乐意。 段雀楼看了姚溯一眼，垂下了眼帘，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王明明则有些惊讶：“姚老师你干嘛要和NPC一起住？我们三个可以一起挤一挤啊！” 姚溯笑了笑道：“我想办法套套话。” 不过其实姚溯和口罩男的房间就在段雀楼和王明明的房间对面，就算他们要交流情报和线索也很方便。 口罩男则对姚溯颇为感激，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别的同伴，原本还对这种分房间的环节颇为尴尬，谁也不会愿意和一个陌生人一起住，没想到两人只是在车上说了几句话而已，姚溯却愿意和他同住一个房间，毕竟他看得出来姚溯有几个同伴，想找个伴应该很容易。 “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今晚还不知道和谁一起睡呢，另外那几个男的应该是大公司的练习生，估计都挺看不起我的，对了，我叫李羽翔，你叫什么名字？” “姚溯。” 趁李羽翔放行李的时候，姚溯趁机扫了一眼房间，这是一个装修得颇为海岛风的房间，深蓝色的天花板和墙壁，打造成小船造型的床，床头还挂着渔网，就连窗户都有点像船舱内的窗户。 他朝窗外望去，这个房间算是海景房，不远处就是海螺湾，而海螺湾不远处则是那块巨大的海螺状陨石，许许多多小得像蚂蚁一样的游客围在陨石周围参观拍照。 “那我以后就叫你姚哥吧！”李羽翔放好行李后，也走了过来，见姚溯在看那块海螺陨石，便随口说了一句，“听说这块陨石已经比十年前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小了很多了，以前至少比这大一圈呢！” 姚溯有些好奇：“为什么？难道陨石还会缩水？” “当然不是！”李羽翔哈哈一笑，“听说海螺湾的人一开始发现陨石的特殊功效后，就从陨石上敲掉了很多碎块，不过他们也算聪明，知道那些游客是冲着陨石的外形来的，所以沿着那个海螺的形状敲掉了一圈，最后虽然陨石变小了，但还是海螺的形状。” 姚溯有些无语：“……” 李羽翔耸了耸肩：“前几年海螺湾就已经禁止破坏陨石了，不过他们之前开采的量很大，估计够用个几十年的。” 姚溯沉默地看着海滩边上的海螺陨石，因为朝向和位置的缘故，海螺陨石的“壳口”正好对着酒店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海螺陨石似乎正张着嘴，准备一口吞下整个海螺湾。 等游客们放好行李之后，罗小海便领着他们开始了第一天的参观行程。 第一站，整容一条街。 姚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整容医院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同一条街上，这个“整容一条街”的名字毫不夸张，这条街上除了整容医院之外没有别的商店，而且分类相当细化，有专门做眼睛的眼睛整容医院，有专门做鼻子的鼻子整容医院……这些不同的身体部位被单独拎出来，仿佛只要一个游客在这条街上从头走到尾，离开的时候浑身上下所有零件都能换一遍。 这条街是海螺湾最热闹繁华的大街之一，满大街都是密密麻麻的游客，有人面露期待，有人则面露踌躇，除了这些游客外，还有很多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正抱着广告传单招揽客人，而他们本身也是最好的活招牌，很多犹豫迟疑的人一看到这些美得毫无瑕疵的移动招牌，立刻就咬咬牙抬脚进了面前的整容医院。 很快，他们这个旅游团的人也被盯上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围了上来：“你们是来做整容的吗？考虑一下我们医院吧！我们医院最近正在搞优惠活动哦！折扣力度非常大呢！你和你的姐妹一起做鼻子的话，做一个鼻子送一个鼻子呢！” 还有个走直接路线的，一上来就用挑剔的目光把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觉得你的眼睛应该整一下，现在看着太没精神了，如果开个眼角会好看很多。” 王明明随口问了一句：“那你看看我呢？” 那人将王明明扫了一遍，语气忽然激动：“这位客人，你可是个大生意啊！眼睛鼻子下巴，哪哪儿都是毛病啊！我们医院可以为你量身定制一套全身整容的方案！不如先来一套抽脂手术吧！” 王明明顿时一头黑线，他扭头对姚溯说：“我有点想打人怎么办。” 姚溯安抚地拍了拍王明明的肩膀，故意向前一步：“那你也帮我看看吧。” 那人盯着姚溯的脸打量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你的眉毛不够浓，我们可以帮你做个纹眉手术，另外你还可以打一支轮廓针，可以让五官更加立体！” 这就纯属没事找事了，姚溯淡淡一笑：“可是我觉得我的脸已经很完美了。” “不，还不够完美！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五官！”那人顿时激动了起来，“我们只能不断追求完美，无限接近完美，但真正的完美，只有神才拥有！” 姚溯挑了挑眉：“既然真正的完美只有神才拥有，你们还替别人做什么整容手术？” “真正的完美只有神才拥有，但我们拥有神赐予我们的美之液！我们这是在代行神的意志！”那人一脸狂热。 姚溯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那人见状便往前逼近了一步，然而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挡在了两人之间，并淡淡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那人顿时浑身一颤，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连忙往后躲开了，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姚溯忍不住看向了段雀楼：“这也是你的异能？”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王明明也有些目瞪口呆：“卧槽！段神你怎么做到的？怎么一个眼神就把人吓跑了！难道是男主光环吗？一个霸道的眼神过去，顿时看得敌人虎躯一震……” 段雀楼失笑道：“的确是异能，但不是什么男主光环，这个异能叫震慑。” 所有食物链顶端的顶级掠食者都有自己的地盘，它们留下气息的地方，其他动物都不敢靠近，这就叫震慑。 姚溯和王明明都有些长见识了：“居然还有这种异能。” “这属于特殊类异能，特殊类异能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异能，以后你们也会见到。”段雀楼一本正经地说着，但配合着他那张十六七岁的少年脸，有种小孩硬装大人的感觉。 姚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段雀楼的脸，段雀楼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不仅没有挣扎，反而乖乖地任人鱼肉。 十几分钟后，李羽翔回到了姚溯旁边，他一脸垂头丧气：“刚才那个医生告诉我，我这张脸是个大工程，要动的话就要动全脸，可是……我还挺喜欢我的眼睛的。” “我就和医生说我再考虑几天，等最后一天我再下决定要不要动脸好了。” 姚溯有些疑惑：“最后一天动全脸来得及吗？”虽然他对整容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整完之后应该是要住院的，尤其还是动全脸的大手术。 李羽翔点了点头：“海螺湾的整容手术非常先进，就算是动全脸的大手术，也可以当天整容当天出院。” 姚溯简直叹为观止。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儿，罗小海宣布一个小时的整容一条街行程结束了，他们将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至于那些还没回来的游客就不用等了，他们都已经进去做手术了。 不需要预约，不需要面诊，不需要等待安排手术，甚至不需要住院，也不需要恢复期，这就是海螺湾的整容医院。 别说那些真正冲着整容来的游客了，就连那几个女玩家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了，不过心动归心动，她们也知道这可是个A级副本，谁知道整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最后都努力把持住了。 姚溯环顾四周一圈，发现除了李羽翔和那对年轻的夫妻之外，其他游客全部都跑去做整容手术了，这还真不愧是个整容旅游团。 至于那对年轻的夫妻，姚溯虽然有些惊讶他们没去做整容手术，但仔细想想，一般来说一对夫妻也不太可能约好一起去做整容手术，而丈夫或者妻子陪着另一半去做整容手术好像也有点奇怪。 他们仍然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来旅游的，对周围那些整容医院也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姚溯从他们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而一边跟着罗小海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一边打量起了街上其他游客，这些游客几乎都是跟着旅游团来的，基本没有个人或者以家庭为单位的自由行，不同的旅游团似乎有不同的首要目的地，比如一群刚从旅游大巴上下来的中年男人，他们就直奔海螺湾第一医院，这应该是个看病旅游团。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海螺湾的海滩边上，一阵阵海风扑面而来，湿润而凉爽，却也夹杂着阵阵海腥味。 有游客在海里游泳冲浪划小船，也有游客在沙滩上嬉戏玩耍打排球，画面看上去和其他海边沙滩没什么不同。 他们穿过了沙滩，来到了那块海螺陨石的坠落之地，随着那块海螺陨石在视线中越来越大，王明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靠！我巨物恐惧症犯了！为什么陨石这么大？” 姚溯挑眉：“因为远小近大。” 王明明：“道理我都懂，为什么陨石这么大？” 别说王明明了，其实姚溯也有点后背发凉，但不是因为陨石太大，而是因为陨石本身，距离陨石越近，当他凝视着陨石时，便越发觉得似乎有股奇异的力量，正在把他往陨石的壳口内吸入。 海螺陨石的坠落之地直接被海螺湾的人圈了起来建了一个纪念公园，不少游客都会来这个纪念公园打卡，顺便和海螺陨石合照，当然由于陨石太大，他们的照片基本只能入镜冰山一角。 李羽翔也兴冲冲地挤进游客堆里拍照了，明明戴着口罩却不停拗姿势，也不知道能拍到什么。 姚溯发现虽然每隔不远就立着一个“禁止触碰陨石”的立牌，但还是有不少游客在偷偷摸陨石，如果不是周围有不少巡逻的人员，估计他们还想撬一小块陨石走。 在那些“禁止触碰陨石”的立牌背面，则是关于陨石来历的介绍，和之前那个导游小姐姐在车上说的差不多，还顺便介绍了一下陨石提取物“伊西斯之血”的神奇功效，同时还附上了图片——那是一种非常纯粹的红色，有点像红宝石，但又更加晶莹剔透，既像固体，也像液体。 就在此时，姚溯发现有不少游客手里都捧着一种红色的饮料，和照片上的“伊西斯之血”非常像，他忍不住问了问旁边的罗小海。 罗小海爽朗一笑：“对，那些就是用伊西斯之血制作出来的饮料，不过是已经稀释过很多倍的了，效果没有那么好，但对身体也很有好处，这附近有很多小摊贩在卖，你们要买一点试试吗？” 姚溯还真有点好奇，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没有钱，准确来说，他没有这个副本的流通货币。 于是他一脸精打细算地开口：“旅游景点附近的东西肯定特别贵，我还是去别的地方买吧。” 罗小海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拍完照回来的李羽翔立刻大方表示：“姚哥我请你吧！” 说着，他便掏钱跑去买了一杯伊西斯之血回来。 姚溯万万没想到这个NPC居然还有这种用处，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谢谢，下次请回你。” 反正是开头支票，谁不会开？ 姚溯低头研究了一下这杯伊西斯之血制作的饮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似乎在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抬头一看，发现段雀楼和王明明正看着他，段雀楼不知道为什么，目光有些幽幽的，王明明则压低了声音：“你真打算喝啊？别冲动啊！” 姚溯便问王明明：“你有没有觉得这杯东西好像在流动？” 王明明猛地睁大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啊！” 姚溯微微皱眉，他的确感觉这杯东西在流动，但似乎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缓慢到人类肉眼甚至无法捕抓的程度。 就在他以为只是错觉时，段雀楼忽然沉声道：“我看到了，的确在动。” “……它是活着的。” 第33章 原本姚溯还有些怀疑自己, 段雀楼这一开口，他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伊西斯之血”，果然是活的。 王明明顿时大惊：“靠！那这玩意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是动物还是植物？难道是史莱姆吗！” 段雀楼摇了摇头, 这种奇特的生命体，他也闻所未闻。 姚溯倒是想起了传说中能够让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太岁，据说太岁是一种大型黏菌复合体, 难道这“伊西斯之血”也是一种复合黏菌吗？ 他轻轻摇晃了一下饮料杯, 看着里面的液体旋转成漩涡状, 不由微微出神，他感觉自己又要被吸进去了, 就像海面上的漩涡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船只拖拽进大海深处。 直到段雀楼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迷思：“不要喝，小心点。” 姚溯回过神来，见段雀楼微微皱着眉头, 显然在担心他以身试险，便朝着段雀楼轻轻一笑：“放心，等副本卡关的时候, 我再考虑喝不喝, 现在才刚进副本第一天, 还不至于。” “对了, 进副本之前忘了和你说, 这一次副本还有以后的副本，你都不要轻易出手，给我一个成长的空间，而且大神带飞全程躺赢还挺无聊的。” 姚溯忽然凑到了段雀楼面前，状似亲昵地附在段雀楼耳边说话。 段雀楼感觉到姚溯灼热的鼻息洒落在自己的耳垂上, 他的耳垂顿时控制不住地变热了起来,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 姚溯悄悄地借着两人亲密姿势的遮挡把那杯伊西斯之血递给了他。 “你游戏背包里应该还有空间吧，帮我收起来。” 段雀楼垂下眼眸，听话地将那杯伊西斯之血收了起来。 “真乖……”姚溯看着段雀楼染上薄红的耳垂和脖子，低低一笑，“我会努力变强，努力成长，然后赶上你。” 段雀楼顿了顿，轻声道：“我等你。” 姚溯轻笑：“不用你站着等，你走慢一点就好，我用跑的。” 参观完海螺陨石纪念广场之后，他们又接着参观了一下旁边的海螺陨石博物馆。 博物馆详细介绍了海螺陨石的来历以及之后的一段历史，同时还介绍了一下海螺湾的陨石经济史，他们一边参观那些照片和一些实物，罗小海一边用激情澎湃的语气给他们讲解：“海螺湾原本只是个贫穷的小渔村，是海螺陨石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我们目前所有的产业都是依托海螺陨石而诞生的……” 姚溯看向了第一张照片，上面写着二十年前的海螺湾。 老照片里的海螺湾看上去的确只是个偏僻落后的小渔村，出现在照片里的几个渔民黝黑枯瘦，他们愁眉苦脸地拖着一张空空的渔网，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正站在岸边远眺海平面，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在考虑如何改变这一切。 照片下面写着：“右一，海螺湾镇长罗大海。” 王明明也看到了那行字，他忍不住扭头问罗小海：“这是你爷爷？你爷爷是镇长？” 罗小海爽朗一笑：“我们海螺湾的人全都姓罗，这里以前就叫罗家村，不过镇长觉得海螺湾比罗家村更好听就把名字改了。” 王明明想了想，既然这一个镇都姓罗，渔民以海维生，取名与海相关也很正常，大概只是巧合吧，便听到罗小海继续往下说：“镇长不是我爷爷，是我爸爸。” 王明明：“……” 他看了看照片上至少有五十岁的镇长罗大海，看了看照片上方那行“二十年前的海螺湾”的字样，又扭头看了看顶多二十出头的罗小海，忍不住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爸身体真好。” 这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姚溯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罗小海却依然笑容阳光，仿佛没听出王明明的话外之音：“我们海螺湾的人身体都很好！自从有了陨石之后，我们从来都没有生过病，来我们海螺湾医院看病的人全都是外面的人！” 姚溯随口说了一句：“这么神奇？” “当然！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病，连感冒都没有，而且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人类，就连我们养的鸡鸭牛羊都没有生过病，外面的那些牲畜病也从来没有到过我们海螺湾！”罗小海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他们接下来又看了好几张照片，海螺湾第一家旅行社建成，海螺湾第一家酒店建成，海螺湾第一家医院建成，海螺湾第一家整容医院建成…… 每一张照片上基本都有镇长罗大海的身影，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这个至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的迹象。 终于，他们看到了最后一张照片，是罗大海戴着头盔站在一片施工地前拍的照，上面写着“海螺湾过山隧道工程正式启动”。 罗小海笑容爽朗地介绍：“这是今年的照片，刚换上去的，等过山隧道建成了，交通方便了，你们游客就可以随时来海螺湾旅游了。” 二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一脸壮志未酬的镇长罗大海现在至少七十岁了，按理来说已经是个古稀老人了，然而照片上却依然是一个和当初的模样差不多的中年男人，他一脸精神奕奕和意气风发，甚至比当初还年轻了一些，看着似乎只有四十岁。 王明明忍不住问：“你爸今年到底多少岁了？他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变老啊？” 罗小海笑得一脸阳光：“海螺陨石有延年益寿延缓衰老的功效，这十年来我们海螺湾的镇民都老得非常慢，不仅是我爸，其他镇民都一样。” 王明明简直目瞪口呆，听罗小海这么一说，这海螺陨石根本就是个万能的大宝贝，百病百灵，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延缓衰老……如果不是海螺湾的交通太不方便了，估计想在海螺湾定居的人能直接把海螺湾挤爆！ 接下来他们又参观了其他展馆，基本都是海螺陨石神奇功效的宣传，治了多少病救了多少人之类的，就像整容医院宣传一样都有前后对比照，来海螺湾之前是怎么样一副憔悴枯瘦的模样，来海螺湾之后又是怎么样一副满血复活的模样。 忽然，姚溯看到了一张连体人的照片，连体人是胚胎期受精卵局部分裂却没能完全脱离造成的罕见现象，他们有一部□□体相连，有的相连程度比较小，有的相连程度比较大，相连程度小的各自都有头和四肢，只是身体某一部分相连，共用部分器官，而照片上这张连体人的相连程度则非常大，几乎相当于在一个正常人的肩膀上长了第二颗头，这种情况显然他们不仅身体完全相连，而且共用同一套器官。 身体相连程度比较小的连体人比较容易做分离手术，做完分离手术之后他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人了，这种情况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身体相连程度非常大的连体人几乎不可能做分离手术，因为他们共用身体内的大部分器官，一旦做分离手术，势必有一个人活不成。 罗小海见姚溯盯着那张连体人的照片看，便微笑着介绍了起来：“他们是我们海螺湾第一医院做的第一例连体人分离手术，正如你所见，他们的身体相连程度非常大，除了头部之外，他们几乎共用同一具身体，共用身体内的所有器官，外面的医生断定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分离手术，除非他们选择只让其中一个人活下来，那样就只要把另外一个人的头割掉就好，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非常好，谁也不愿意对方为自己牺牲。” “最后他们选择来到了我们海螺湾，海螺湾第一医院的院长亲自为他们做了分离手术，手术非常成功，轰动了整个医学界，后来陆陆续续也有一些连体人选择来我们海螺湾做分离手术……” 姚溯已经看到了第二张照片，这张照片里，连体人已经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人，他们各自拥有了健康的身体，正勾肩搭背地朝着镜头微笑。 王明明张了张嘴巴，又缓缓闭上了，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不是共用同一个身体吗？那另外一个身体是怎么来的？”想想就有点细思恐极啊！ 罗小海微笑道：“当然是志愿者捐献的……别误会，是那些脑死亡之后的志愿者，他们生前签署过自愿捐献遗体的协议。” 王明明还是一脸震惊：“可、可是……是要把另外一个人的头割下来，然后安到另外一个身体上吗？” 罗小海微微一笑：“对，是一个换头手术，你们往后看，那是我们海螺湾第一医院之前做的第一例换头手术。” 王明明表情麻木地看向了后面的照片，第一张照片赫然是一个人车祸后的照片，除了头部以外，脖子以下基本都损毁了，然而第二张照片里，这个人已经拥有了一副崭新健康的身体，正朝着镜头面露自信的笑容。 此时此刻的王明明，多么想在内心呐喊一句：“倒放罢了！” 姚溯之前就听李羽翔说过这个换头手术，很快便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那对连体人，他们的第二张照片裸着上半身，两人的身体几乎一模一样，不管是肌肉状态也好，还是其他一些小细节——他们的左边□□都长着一根毛。 ……这有可能吗？就算是双胞胎，仔细一看五官长相也会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姚溯盯着那对连体人的脸看了半天，终于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不同之处，一个下巴更尖，眉间距更大，一个下巴更方，眉间距更小。 他连眉间距这种东西都观察到了，但继续往下看他们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丝的不同，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身体痣，一模一样的□□毛……他们简直就像拥有同一具身体！ 当然，他们原本就拥有同一具身体，只不过做了分离手术之后，他们似乎拥有了两具这样的身体。 罗小海见姚溯一直盯着连体人的照片看，似乎误会了什么，微微一笑道：“你对连体人很感兴趣吗？那可真巧，这对连体人兄弟在分离手术成功后就在我们海螺湾定居了，目前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在时尚界还是明星设计师呢，最近他们正准备办一场连体人时装秀，目的是为了呼吁社会各界对连体人的关注，所以他们从世界各地找到了很多连体人，说服他们参与这一场时装秀，等时装秀结束后，这些门票钱将会用于支付这些连体人在海螺湾做分离手术的费用。” “这一场连体人时装秀就在我们旅游团的七□□程之中，时间安排在明天，明天也是这场连体人时装秀的第一场秀，到时候这对明星连体人设计师也会去现场，你就可以亲眼见一下照片上的这对明星兄弟了。” 连体人时装秀？ 姚溯有些难以想象，不过他不打算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剧情的线索，便点了点头，顺便打探了一下：“好，除了时装秀之外，这七天都有什么行程安排？” 罗小海微微一笑：“今天是参观整容一条街、海螺陨石纪念广场以及海螺陨石博物馆，明天是观看连体人时装秀和魔术表演，后天参观海螺湾第一医院……之后的四天时间由你们自由安排。” 所以今天的行程已经结束了？姚溯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此时距离天黑明显还有很久。 他所知道的旅游团基本都把行程安排得很赶，而且很少给游客自由活动的时间，没想到这个旅游团一下子就给他们安排了四天自由活动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展馆。 这个展馆展示了一些社会名人赠送给海螺湾的纪念礼物，他们有的是来海螺湾参观旅游时对这里留下了深刻印象，有的则是在海螺湾的医院治好了疑难杂症，除了一些常规的礼物之外，最令玩家们震惊的是一个标本—— 这个标本被悬挂在这个展馆最明显的位置，基本所有进展馆参观的游客一抬头就能看到，它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相框，就跟最常见的昆虫标本一样，然而它里面装饰的却不是昆虫，而是一个人类。 准确来说，是一具没有头颅的人类尸体。 王明明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靠！这是什么？！” 罗小海笑容爽朗：“这就是我刚刚给你们介绍的，我们海螺湾第一医院做的第一例换头手术的当事人，他当时出了一场超大的车祸，头部以下的肢体全部损毁了，外面的医院都宣布他救不回来了，但送到海螺湾之后，由我们第一医院的院长亲自出手，最后奇迹般地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所以他康复出院之后，为了感谢我们海螺湾赐予他新生，就把他换下来的旧身体送给了博物馆，向后来人展示生命的伟大奇迹。” 玩家们同时陷入了沉默，从标本内尸体的破损程度来看，当时那场车祸应该相当惨烈，身体表面几乎体无完肤不说，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躯体也弯折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腰椎的部分几乎扭曲成了麻花，看得出来这还是经过化妆处理的，如果没处理过还不知道有多惨不忍睹，这种一看就活不下来的严重伤势……最后居然还真的被救回来了？这真的是生命的奇迹吗？ 姚溯挑了挑眉，这是不是生命奇迹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个海螺湾第一医院一定有点东西，于是他暂时将海螺湾第一医院标记成了需要重点探索的地图。 王明明则小小声地嘟囔：“就算那个院长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这家伙把自己的旧身体做成标本送给博物馆也太变态了吧！他送也就算了，博物馆居然还真的收了！博物馆收了也就算了，居然还真的展示出来了！都不知道该说谁更变态了！” 姚溯不由表示赞同，然而罗小海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还兴致勃勃地继续给他们介绍，原来海螺湾大部分医院都有这位成功做了换头手术的富商的投资和支持，而这位富商康复出院后，便花了一大笔钱投资海螺湾的医疗业和旅游业，如今海螺湾的旅游业如此红火，背后少不了这位富商的支持，就连他们现在住的海螺湾大酒店都是这位富商的名下产业呢！ 离开了最后一个展馆之后，他们便来到了海螺陨石博物馆的纪念品商店，几乎所有博物馆的出口处都会开这么一家商店，贩卖一些博物馆相关的周边，海螺陨石博物馆也是如此，除了旅游明信片、海螺湾地图、海螺陨石模型之类的常规纪念品外，这里竟然还售卖海螺陨石的陨石碎片。 姚溯有些惊讶：“海螺湾不是已经禁止开采海螺陨石了吗？”这还是之前李羽翔告诉他的。 罗小海哈哈一笑：“对，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些海螺陨石碎片是提取过伊西斯之血后的残留物，它已经没有那种魔法般的治愈力量了，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而已。” 这些海螺陨石碎片被制作成了挂件、耳环、戒指之类的精美小饰品，这些小饰品大多被打造成了海螺的形状，看着还挺好看的，就在姚溯和罗小海对话期间，有一个游客妹子一口气买了好几样小饰品。 不少从博物馆里出来的游客，都会过来买上一样或者几样小饰品，哪怕他们知道这些海螺陨石碎片现在只是普通的石头，也愿意花一点小钱买个心安。 罗小海话锋一转：“虽然它们被提取过了，但据说还残余着一些力量，你们要不要买一件回去戴戴看？” 玩家们都没有反应，毕竟他们都没有这个副本的流通货币，只有李羽翔颇感兴趣地凑了上去：“反正来都来了，就顺手买个纪念品好了！” 最后李羽翔买了一个海螺陨石碎片的吊坠，付了钱之后就直接挂到脖子上了。 出乎姚溯的意料，那对非常低调的年轻夫妻竟然也过去买了一个海螺陨石碎片的长命锁，就是那种给刚出生的小孩戴的长命锁。 ……可是他们明明不像有孩子的样子，而且家里有刚出生小孩的夫妻，会丢下小孩跑出来旅游吗？更何况还是这种为期七天的长期旅游。 姚溯微微眯起眼睛，打算一会儿试探一下这对年轻夫妻。 很快，他们便离开了海螺陨石博物馆，开始往回赶。 回酒店的路上，姚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他发现又有好几辆旅游大巴停到了海螺湾小镇的门口，然后乌泱乌泱地下来了一大群人，果然不愧是旅游旺季。 大街上人来人往，摊贩的叫卖声，游客的嬉闹声，小孩的欢笑声……所有声音汇聚成了一片，将整个小镇变得非常热闹，到处都是一派繁盛的景象。 姚溯不由有些出神，这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太正常了，如果不是有几个诡异的违和点，他差点真的以为自己是来这里旅游的了。 回到海螺湾大酒店之后，他们正好赶上了下午茶的时间，罗小海便把他们领到了酒店的自助餐厅。 下午茶以自助餐的形式供应，除了没有正餐之外，各种水果甜品糕点饮料一应俱全。 看着长条形的餐桌上摆放着的那些蛋糕，五颜六色，十分诱人，王明明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悄悄压低了声音问姚溯和段雀楼：“姚老师，段神，你们说这些甜品能吃吗？” 姚溯也不确定，虽然这个小镇暂时还没露出狰狞的一面，但越是平静的海平面便越是让人怀疑底下暗藏漩涡。 就在此时，一群衣着富贵姿容秀丽的贵妇人走进了自助餐厅，这些贵妇人一个个长得像油画里的贵族夫人似的，长相雍容华贵，体态丰腴风流，皮肤肤如凝脂，而且还一个个长得各有特色，有的端庄，有的娇俏，有的高贵，有的温柔。 王明明一下子就看呆了，而且不仅仅是他，大部分男玩家都有些看呆了，也就姚溯和段雀楼无动于衷。 “我们酒店居然住了这么多漂亮贵妇？”王明明正扭头朝姚溯感慨了一句，便见罗小海朝那几个贵妇走了过去，熟稔地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为首的那个长得最端庄的美贵妇朝罗小海捂唇一笑：“唉呀！果然听小罗的推荐没有错！我在那家整容医院做完鼻子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呢！” 她旁边那个长相娇俏的贵妇娇笑了一声：“少来！你只做了鼻子吗？你明明连眼睛和下巴一起做了，还动了刀子吧？” “我的眼睛还用整吗？我的眼睛明明本来就很大了！倒是你动了全脸吧？削了这么多骨头，就不怕老了之后皮松吗？”端庄贵妇瞪了娇俏贵妇一眼。 娇俏贵妇转移战火，看向旁边的温柔贵妇：“我也就削了一点而已，倒是温太太，缩了这么多鼻翼，以后出不来气怎么办？” “唉呀！乔太太你别碰我的假鼻子！小心把假体碰坏了！” 王明明：“……” 什么叫幻灭，此时他的表情诠释得淋漓尽致。 原来这群美贵妇，就是他们旅游大巴上那群阔太太！ 等等，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这群阔太太居然已经整完容而且恢复好了，甚至能够光明正大地出门了？ 王明明瞪大眼睛盯着那几张假脸看了半天，却没有找出一丝一毫不自然的地方，不仅一点都不假脸，反而非常自然，就像天生的一样，如果他不是曾经见过她们原来的脸，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她们整了容。 姚溯也有些惊讶，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海螺湾的整容术堪称鬼斧神工，但真正亲眼见过了前后对比，才能深刻体会到有多鬼斧神工，这群阔太太不仅整得漂亮、高级而且五官比例相当自然，完全找不到一丝整容的痕迹。 比起整容，她们更像变脸，或者说换脸——就像那一例换头手术一样。 想到这里，姚溯忽然后背一凉，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既然海螺湾真的拥有给人换头的神奇医术，那么理论上给人换脸也是可行的，毕竟不管怎么想，换脸的手术难度都比换头小多了。 所以，海螺湾所谓的整容手术，有没有可能只是帮这些想要变美的人换了一张美人的脸？ 就像做换头手术那样，把脸从别人的脸上割下来，然后移植到需要整容的人的脸上。 那位捏了捏乔太太鼻子的温太太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乔太太，我怎么没摸到你鼻子上的假体？” 旁边一位太太也附和道：“我做了下巴，但我刚刚捏了一下，什么都没摸到，就跟真的下巴似的！” “这么神奇呀？我填了额头，我也按按看……好像真的没有！天啊！这也太神奇了！他们到底用的什么黑科技材料？” 就在此时，那个长相高贵身材最纤细的贵妇人笑了笑道：“我抽了脂还取掉了一根肋骨，现在不用减肥就已经很瘦了，看来我以后可以放心地大吃大喝了，等胖了再来海螺湾抽脂。” 另外几个贵妇同时看向了她，见她果然身材纤细曼妙，顿时有些羡慕嫉妒恨：“高太太怎么不提醒一下让我们也做个抽脂？光你一个人瘦了，我们都还胖着呢！你就想让我们来衬托你是不是？” 高太太连忙道：“今天才第一天呢，往后还有好几天，你们还可以再去做，而且你们一个个都打了美白针，也没人提醒我啊！现在就我最黑了！” “那这样吧，我们明天再去一趟整容街，我们去抽脂，你去打美白针。”那几个太太如此说道。 罗小海却忽然微笑着插进了话题：“抱歉呢各位太太，明天我们有安排好的行程，在自由活动时间之前，你们必须跟着我们旅游社安排的行程走，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玩家们立刻互相对视了一眼，罗小海这句话应该就是给他们制定的规则了，看来在规定的行程之内，他们不能脱离队伍去搜集线索，否则有可能触发死亡惩罚。 那几个阔太太立刻七嘴八舌地问起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得知有连体人时装秀后，她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天啊！连体人？那不是很可怕！会不会很惊悚啊？” 虽然她们的语气都颇为嫌弃，但却一个个面露期待之色，毕竟人都是有猎奇心理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等自由活动时间再去整容街好了，对了，小罗，听说今晚沙滩边上有篝火晚会是吗？” 罗小海微笑着点点头：“对，七天后是海螺陨石坠落十周年纪念日，为了庆祝这一个星期都会在沙滩边举行篝火晚会，全部镇民都会参加，你们这些游客也可以选择参加……不过夜晚去沙滩要小心，听说最近有鲨鱼出没。” 姚溯挑了挑眉，鲨鱼？这个小海湾居然会有鲨鱼？ 那几个阔太太一听，连忙摆了摆手：“那就算了吧，我们还是在酒店休息好了！” 最终姚溯还是没有吃酒店里的自助下午茶，段雀楼也没吃，王明明见他们没吃，便也不敢吃了。 而其他玩家也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只是冷眼看着那几个阔太太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点，等罗小海走了之后，他们便回到临时队长李介江的房间里集中讨论。 李介江非常积极，率先发言：“我觉得那个海螺陨石很不对劲，包括那个伊西斯之血，什么包治百病的万能药，这一听就很扯淡，搞不好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这是正常人的思路，或者说，这是正常世界里的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的思路，姚溯正想说点什么，先前那个眼镜女却忽然笑了笑道：“如果这是骗局，那换头手术是怎么回事？” 李介江顿时哑然，他结巴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也、也许他们联手演了一场戏……” 眼镜女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正常的思路来思考这些问题？不要忘了，这可是一个A级副本，这里可是盖亚游戏。”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其他玩家露出恍然神色后，她继续往下说：“既然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个副本，就应该代入这个副本的世界观，我们应该相信的确有一块神奇的陨石，它能够包治百病，能给人换头，也能让人变美……但是这块陨石应该没有它听上去那么简单，这个副本的A级评价，也许就在这块陨石上。” 玩家们神色凝重，进入副本以来，他们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诡异之处，但却始终搞不清这些诡异之处和副本主线到底有什么联系，就算那块陨石有可能很危险，但要怎么成为他们通关路上的A级障碍呢？他们只需要在副本内活够七天，那块陨石除非能够自爆，不然好像也影响不了他们的安危吧？ 就在众人一头乱麻时，姚溯忽然开口道：“我觉得，那个镇长罗大海应该是这个副本里的关键人物。” 李介江一听，立刻一拍大腿：“对！我也这么觉得！他二十年前就是那个样子，二十年后还是那个样子，这怎么可能呢！他会不会是这个副本的BOSS？” 副本BOSS是个人类显然要比BOSS是块陨石靠谱多了！ 眼镜女点了点头，她胡乱抓了一把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那个罗大海的确不简单，他不仅一手把海螺湾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一手创建了海螺湾第一医院，海螺湾第二医院，海螺湾第三医院……就连那些整容医院都有他的股份，他还亲自主持了第一例换头手术和第一例连体人分离手术，另外海螺陨石博物馆、海螺陨石纪念广场以及海螺陨石大剧院这些主要地标建筑全都由他设计并创建，海螺陨石大剧院也就是我们明天要看连体人时装秀和魔术表演的地方。” 姚溯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罗大海难道是个全能的天才吗？ 而他的第二反应则是，眼镜女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们这些玩家明明一整天都待在一起，难道她有类似余娉娉余袅袅那样催眠读心的能力？ 李介江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你私下问了罗小海？” 眼镜女摘下眼镜，随意地用袖子擦了一下：“我看到的，博物馆里很多宣传栏，扫一眼就看到了。” 李介江表示怀疑：“我也看到博物馆里有宣传栏，但上面那么多公告，贴得密密麻麻的，还那么多字，你扫一眼就全部看清了？” 眼镜女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对，我只要扫一眼就能看清所有信息，这是我的能力。”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没有点燃，直接将滤嘴含进了嘴里：“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岳云婷，是一个脑力异能者。” “我的异能是超级记忆，只要看到过的东西就永远都不会忘。” 第34章 脑力异能者？ 尽管姚溯知道异能多种多样千奇百怪, 但乍一听到脑力异能者还是有些惊讶，不由多看了岳云婷一眼。 岳云婷含着滤嘴朝他们笑了一下：“所以我没什么战斗力，但既然这一次副本需要探索解谜, 我还是能发挥一点作用的。” 过目不忘这样的异能在副本里可以说有用也可以说鸡肋，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慢慢搜索线索记住重点信息，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干扰信息也没有必要记住, 但如果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扫一眼就能知道全部信息的确还是挺有用的。 然而岳云婷却坦白自己没有战斗力, 如果需要和她一起行动，则要为她提供保护，但在一个A级副本里，大多数玩家都是自身难保的……玩家们面面相觑, 显然各怀心思。 岳云婷显然知道她的话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却不以为然, 她叼着烟站在窗边往外看去：“另外有一件事我很在意，今年来海螺湾的游客太多了, 至少比往年翻了好几倍。” 李介江不太明白：“那又怎么样？说明海螺湾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岳云婷摇了摇头：“海螺湾往年应该限制了游客数量，每一个时间段只接待规定数量之内的游客，避免环境超载, 所以他们之前每年每个季度的游客数量都差不多, 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今年一下子翻了几倍, 一定有什么原因。” 李介江还是不明白, 他嗤之以鼻：“游客变多又怎么了？和我们这次的副本任务有关吗？除非这是个丧尸副本, 之后这些游客全都会变成丧尸, 要不然和我们有屁关系？” 他显然看岳云婷有点不顺眼, 一个长相有点老好人的年轻男人见状，连忙出来缓和气氛转移话题：“队长你别乱立flag！万一实现了呢？” 岳云婷看了李介江一眼，忽然嗤笑了一声：“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李介江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那块陨石上有什么外星病毒或者外星辐射，等最后就会把这些游客全部变成丧尸？” 岳云婷叼烟挑眉：“这个脑洞不错。” 玩家们默默扭头看了一下窗外那些密密麻麻拥挤不堪的游客，他们刚进入海螺湾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游客，但随着进入海螺湾的旅游大巴越来越多，大街上的游客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如果这些游客最后都会变成丧尸，那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丧尸围城了。 姚溯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天降一块陨石把全镇的人都变成了丧尸，根本不足以成为A级副本。 他轻轻一笑开口道：“分工合作吧，晚上组队搜索不同区域。” 海螺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三个玩家如果一起行动，七天之内要搜完应该也没问题，但如果需要地毯式的仔细搜索，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那还是有点够呛的，所以最好还是分工合作，效率比较高。 李介江不满地看了姚溯一眼：“我才是队长！应该由我来指挥！这可是个A级副本，大家都分散开来太危险了！” 岳云婷却插话道：“我支持分工合作，如果大家一起行动的话……你知道羊群效应吗？” 李介江皱了皱眉：“那是什么东西？和我们有关系吗？” “也就是从众效应，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如果有人表现得特别突出，其他人不免盲从，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岳云婷似笑非笑道。“简单来说，一起行动难免有人偷懒。” 李介江顿时哑然，却不得不承认岳云婷的话有些道理，他之前下的那几个副本，但凡有大佬在，他都会下意识依赖对方，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了后期甚至都懒得动脑子了，每次出了副本之后他都特别瞧不起副本里的自己，就跟大佬的跟屁虫似的，说难听点，他就是大佬身边一条听话的狗，所以这个副本他才特别想要积极表现自己。 “那、那好吧，我们还是分工合作吧，你们有意见吗？” 这个副本暂时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危险，玩家们自然不会反对分工合作，就算内心深处是不赞同的，这会儿也不会跳出来暴露自己的胆小怯懦，便纷纷同意了。 “现在我们还需要海螺湾的地图。”姚溯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岳云婷。 又被姚溯抢了话的李介江有些愤然，但又不好再把话重复一遍，只能和姚溯一起看向岳云婷。 果不其然，岳云婷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脑子里有，现在画出来。” 纪念品商店就有售卖海螺湾的地图，但他们这些假游客根本没有钱买，好在他们有岳云婷这个外挂。 岳云婷只是在纪念品商店随意扫了一眼，便将整张地图记了下来，这会儿直接拿起酒店的笔和纸一下子就把地图还原出来了，就连比例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误差。 她一边画地图一边讲解：“海螺湾的形状接近菱形，就把海螺湾以东南西北中分为五大区域吧，北边是海螺湾的入口和出口，这一块的主要建筑物有海螺湾第一医院、海螺湾第二医院等，主要都是医院；中部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海螺湾大酒店所在之处，主要都是给游客提供住宿服务的地方；西边靠近海和沙滩，是海螺陨石纪念广场和海螺陨石博物馆所在的区域；东边靠山，整容一条街和未来的过山隧道就在那里；南边有海螺陨石大剧院，大部分外乡移民都定居在那里，包括那对连体人兄弟和那个做了换头手术的富商。” 其他玩家简直听得目瞪口呆，那些地图上原本有的东西也就算了，其他信息比如连体人兄弟的住址，岳云婷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如此，岳云婷画完地图之后，又拿起笔在海螺湾第一医院旁边画了一个圈：“镇长兼院长罗大海就住在这里，他是一个关键人物，我们应该要搜一下他的家。” 李介江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根据已有信息推测一下就知道了，博物馆里有一个罗大海的采访栏，他在采访里说他家距离第一医院五分钟不到，说明他家在北区，另外他还说了他每天早上起床站在窗前看日出的时候都会看到很多旅游大巴，说明他家对着小镇入口……”岳云婷一脸漫不经心地分析道，“医院附近的居民区很少，基本都是独栋，你们找的时候只要找到一个种了一棵银杏树的院子就行，罗大海说他家种了全镇唯一一棵银杏树。” 王明明目瞪口呆，然后朝岳云婷竖起了大拇指：“大佬流弊！果然不愧是脑力异能者！” 岳云婷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推理罢了，其实你们只要找镇民问一下，以罗大海受到的爱戴，估计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他家在哪里。” 王明明：“……” 姚溯却笑了起来：“我们毕竟是游客，忽然跑去问镇民他们镇长家在哪里，容易引起警惕，而且可能打草惊蛇，如果能靠简单推理得知重要信息，那还是不打草惊蛇为秒。” 岳云婷看了姚溯一眼，进副本以来她虽然说了不少话，但还从未正眼看过一个人，哪怕是和她针锋相对的李介江。 姚溯笑了笑道：“现在分组吧，十三个人分成五组。” 李介江郁闷了：“喂！你又抢我的话！真是的！现在开始分组！” 十三个人分成五组，也就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一组，李介江试图夺回一些指挥权：“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正好我们有五个女玩家……”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浑身黑衣黑裤还戴着黑色兜帽的男青年就站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我申请一个人行动。” 这个浑身黑的男青年看上去很年轻，一副大学生的模样，打扮得酷炫又中二，不仅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钉，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骷髅头吊坠，双手戴着露指手套，脚上穿着黑色军靴。 他借着黑色兜帽遮住了眼睛：“我一个人就够了。” 李介江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这可是A级副本！你一个人行动是想找死吗？” 兜帽男声音低沉：“猛兽总是独行，只有牛羊才会成群结队。” 李介江顿时噎住，而就在此时，除了岳云婷之外的四个女玩家也站了出来：“我们已经组好队了，我们两两一对。” 虽然不知道她们进入副本之前是否相互认识，但很显然如今性别就是她们无条件结盟的唯一前提。 指挥再一次被否，李介江郁闷得不行：“你们两个女玩家在一起能保护好自己吗？找一个男玩家组队不好吗？”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玩家笑了笑道：“我们不需要男玩家保护，我们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玩家操着一口娃娃音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来保护谁呢！” 李介江再次被反驳得无言以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当得实在是有名无实，不过没办法，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只能郁闷地看向剩下几个人：“那我们剩下的人要怎么分组？” 还剩下七个玩家，要分成两组。 王明明立刻站了出来，一手拉着姚溯，一手拉着段雀楼：“我们三个一组！” 段雀楼显然不太适应和其他人肢体接触，不着痕迹地挣开了王明明的手，但没有反驳王明明的话。 姚溯对这个分组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他看了岳云婷一眼，忽然开口道：“岳小姐要不要和我们一组？” 岳云婷含着烟头笑了：“你们不嫌弃我没有战斗力吗？” 她刚才的超强记忆力虽然震住了不少人，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副本里，当然还是武力最重要，脑力顶多只能是锦上添花罢了。 姚溯淡淡一笑：“不仅不嫌弃，我们还能保护你。” 岳云婷非常爽快：“那好，我加入你们。” 段雀楼看了姚溯一眼，缓缓垂下眼帘，没有反对岳云婷的入队。 分好组之后就是分配搜索区域了，不过除了靠近海边的西区之外，其他区域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目前为止只有西区是NPC提示了可能会有危险的。 虽然对他们这些拥有异能的玩家来说，鲨鱼未必算得上是危险，但这里可是A级副本，搞不好会发生什么事，眼看玩家之间有些暗流涌动，姚溯懒得看他们互相踢皮球扯头花，干脆直接开口要求：“我们负责西区。” 李介江果然很是惊讶，虽然很高兴有人主动负责危险区域，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提醒了一句：“你们小心一点，沙滩边晚上可能会有鲨鱼。” 姚溯笑了笑道：“我正想看看那鲨鱼是什么来头，能让NPC来警告我们……难道是丧尸鲨吗？” 不少玩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最危险的区域被踢了出去，剩下的区就很好分了，剩下的四组玩家一组认领了一个区后，便纷纷出门搜寻线索去了。 其他玩家一走，王明明便凑到岳云婷面前套近乎：“大佬，抽烟不？我有火。” 说着，他的食指便冒出了一团小火苗。 “火系异能？”岳云婷叼着烟头笑了笑，“不了，我正在戒烟，只是心情焦虑的时候会含着烟缓解一下。” 王明明老老实实道：“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焦虑。” “因为把焦虑表现在脸上无法真正缓解事态。”岳云婷看向了姚溯，又看了看段雀楼，饶有兴味地问，“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姚溯淡淡一笑：“我叫姚溯。” 段雀楼冷冷道：“白小楼。” 王明明最为热情：“我叫王明明，大王的王，小明的明！” 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四人便出门前往西区，因为西区的几个主要地标建筑物他们今天才刚刚去过，便暂时不去了，直奔沙滩而去。 此时天色渐渐开始黑了，沙滩上依然游客众多，有镇民开始搭建篝火晚会的设施和舞台。 “看来今天晚上有表演……”岳云婷看着搭建中的舞台，似笑非笑道，“在有鲨鱼出没的前提下，他们竟然还有心情在沙滩上办篝火晚会搞歌舞表演？真像是那些好莱坞B级烂片里的剧情。” 四周围危机四伏，人们却依然歌舞升平，全然不知死亡即将来临。 姚溯也看过不少这样的鲨鱼片，他很难不赞同：“看来对他们来说，举行庆祝陨石坠落的十周年篝火晚会比一切都重要……我们要分开搜索吗？” 这片沙滩太大了，他们四个人一起行动的话估计要搜到凌晨，而且也没有必要，今天才是副本的第一天，理论上应该不会遇到秒杀玩家的怪或者陷阱，如果只是遇到了点小麻烦，只要离得不太远，完全可以及时呼叫队友帮忙。 唯一一个没有武力值的岳云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各搜一片区域好了，如果遇到危险就赶紧回到这里集合。”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姚溯选择了舞台附近的这片区域，包括了许多售卖饮料零食的临时小摊以及沙滩的游客服务中心。 他装作游客慢悠悠地逛了起来，这些零食饮料摊的摊贩全都是海螺湾的镇民，一个个长得阳光又漂亮，虽然皮肤微黑，但牙齿雪白，不管是颜值还是气质都和电视上那些广告明星差不了多少。 很多饮料摊都在售卖伊西斯之血制作的饮料，这些血一般的液体非常受游客们的欢迎，他们甚至愿意排上十几分钟的队去买一杯饮料。 姚溯忽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忍不住循着香味往烧烤摊看了一眼，却见很多烧烤摊都在烤鱼，那些鱼类被烤得油滋滋的，金黄微焦，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他一天没吃饭，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顺便多看了两眼，但这一看之下，他却忽然发现这些鱼类的外形有些怪异，似乎不是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鱼。 其中有一条烤鱼，它的眼睛很大，头部也很大，嘴里长着非常大的獠牙，像长矛的尖端一样，体型差不多有十七八厘米，看上去非常凶残，显然是一种肉食性鱼类。 姚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鱼，忍不住微微皱眉，正在烤鱼的镇民微笑着问他：“客人，要买烤鱼吗？” 姚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是什么鱼啊？我好像没见过呢。” 镇民微微一笑：“这可是我们海螺湾的特产，别的地方当然没有！客人你要尝尝吗？” 然而姚溯并没有钱，只能随口道：“我海鲜过敏。” 镇民没有放弃，继续耐心地推销：“那客人你要来一杯伊西斯之血吗？” 姚溯：“……我忽然看到我走散的朋友了，抱歉，我要去找人了。” 话音刚落，他便装作找人的样子转身就走，走出了几步之后，他居然还真的在不远处的游客服务中心找到了独自一人喝饮料的李羽翔。 所谓的游客服务中心也就是在沙滩上搭了一排遮阳伞，然后摆上桌子和椅子，给游客们提供吃喝休息的地方，李羽翔坐在其中一把遮阳伞下，依然戴着他的口罩，面前放着一杯伊西斯之血，和一条姚溯刚刚见过的奇怪烤鱼。 姚溯走上前去，和李羽翔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李羽翔抬头一看，顿时面露喜色：“姚哥，是你啊！我听说今晚有篝火晚会和表演，就过来看看热闹。” 姚溯看着李羽翔面前的饮料和烤鱼，不由微微皱眉：“听说夜晚沙滩边上有鲨鱼出没，你怎么敢一个人来？” 李羽翔有些不以为然：“虽然导游说这里晚上有鲨鱼，但我看其他人还不是照样来玩，说不定这只是一个旅游的噱头呢！如果真的有鲨鱼，他们根本不会开放沙滩吧？” 姚溯竟无法反驳，只好改问：“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难道这是这个副本世界特有的鱼吗？所以他才没有见过。 李羽翔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那个摊贩说这是海螺湾特有的鱼类，大概外面没有吧！” 姚溯：“……不知道是什么鱼你也敢吃？” 李羽翔干笑了一声：“我看其他人吃的挺香的啊！” 姚溯四下一看，果不其然，不少游客都点了那种奇怪的烤鱼，而且吃得正香，明明是长着獠牙外形可怖的鱼类，他们却仿佛在吃什么珍馐美味，眼睛都享受得眯了起来，还有人左吃一口烤鱼，右喝一口伊西斯之血。 这茹毛饮血一般的画面，令姚溯莫名不适，他犹豫了一下，警告李羽翔：“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吃。” 李羽翔有点可惜这花了钱的烤鱼：“买都买了……” 姚溯面不改色道：“你知道这些不明物种身上携带了多少病菌吗？你知道多少传染病是吃出来的吗？” 李羽翔顿时就怂了：“那好吧，不吃就不吃，反正它长得也挺让我没胃口的……对了，姚哥，你知道影后罗莺吗？” 姚溯：“……我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天啊，你居然连罗莺都不知道！她可是当今娱乐圈最红的女明星！”李羽翔用一副“你可真是孤陋寡闻”的表情看了姚溯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我刚刚闲逛的时候，看到罗莺从整容一条街出来，虽然她乔装打扮过，但我妈是她的死忠粉，一天到晚都在看她的电视剧，所以我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姚溯有些兴趣缺缺：“所以呢？你要告诉你妈她女神整容了让你妈粉转黑吗？” 李羽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倒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大家都说她是纯天然美女，没想到她居然也整了，虽然我完全看不出来，但以海螺湾的整容技术看不出来也没毛病……不过她都已经红了十年了，脸一直没变过，难道她十年前就整了？” 姚溯原本还不怎么感兴趣，听到这里才挑了挑眉，十年前海螺湾可能才刚刚建起第一家整容医院，这个影后居然就第一时间跑去整容了？不过既然她姓罗，那会不会是海螺湾的原住民？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舞台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顿时把全沙滩上的游客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姚溯也看了过去，那个舞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建好了，一个穿着鲜艳海岛风裙子的美女正在调试麦克风。 很快，音乐停了下来，女主持人带着甜美的微笑开口道：“各位亲爱的镇民，各位亲爱的游客，海螺湾庆祝海螺陨石坠落十周年篝火晚会即将开始，现在，有请我们敬爱的镇长发言！” 镇民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显然非常爱戴他们的镇长，其他游客见状，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鼓起掌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镇长罗大海面带微笑上台，他的样子和二十年前比起来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还年轻了一些，完全不像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为了庆祝并纪念海螺陨石在十年前来到了我们海螺湾，我们决定从今天开始开放海螺湾的移居限制，再也不设任何条件，从今天开始，所有热爱海螺湾的人，所有希望在海螺湾定居的人，都可以随时移居海螺湾，成为我们海螺湾的一员。” “另外，我们请来了著名的影视明星罗莺成为海螺湾的代言人，为我们海螺湾进行形象代言以及移居宣传，我们欢迎所有人移居海螺湾，欢迎你们成为海螺湾的一份子！这一切都是为了海螺湾的繁荣和发展！” 罗大海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美人便提着裙子缓缓上台，她长相美艳，红唇妖娆，气质却又不失端庄，五官还很大气，一袭红裙更是艳压全场，在一群漂亮的海螺湾当地美女之中，她不仅毫不逊色，反而强势碾压。 “你们好，我是罗莺。” 她的声音娇俏，如同出谷黄莺。 台下的游客们顿时就像疯了一样尖叫了起来：“啊啊啊是罗莺！” 罗莺轻启红唇，露出了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其实我原本就是海螺湾的镇民，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场合宣布，谢谢镇长给了我一个为家乡代言的机会，我很乐意成为海螺湾的代言人，希望你们也能够成为海螺湾的一份子，快来吧，来和我一起成为海螺湾的……一部分。” 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些耐人寻味，然而除了姚溯他们这些玩家之外，其他游客就像疯了似的，不断尖叫欢呼，如同末日狂欢。 姚溯不由微微皱眉，这似乎有点不对劲，罗大海为什么要开放海螺湾的移居政策？ 罗大海的一系列行为，从之前取消游客数量限制到现在开放外乡人移居政策，显然都不符合一个正常镇长该有的行为，吸引一定数量的外来人口对海螺湾的发展有好处，但不设任何限制很有可能导致人口过剩让海螺湾超载。 罗大海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要在短期内吸引大量人来到海螺湾……然后呢？当这些人一拥而入挤爆海螺湾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事吗？ “来吧，喝下这杯伊西斯之血，你们就能加入海螺湾，成为海螺湾的一份子了。” 台上的罗莺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精致的杯子中涌动着红色的透明液体，月光下，这些液体闪烁着魅惑诱人的光泽。 很快，一个个穿着海岛风服饰的镇民就从贩卖食物饮料的小摊后走了出来，他们手中都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杯杯鲜艳澄澈的伊西斯之血。 他们看着游客们，面露微笑：“客人，来一杯伊西斯之血吧。” 有一个游客主动拿起了一杯伊西斯之血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没什么变化，只是露出了一个和镇民们一样的微笑：“真好喝，我还想要。” 又一个游客喝了一杯伊西斯之血，他也微笑道：“真好喝，我还想要。” “真好喝，我还想要。” “真好喝，我还想要。” …… 这句话就像被人按下了重复键一样，一遍又一遍从不同的游客嘴里说了出来，他们脸上带着一模一样弧度的微笑，说着一模一样的台词。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姚溯不由后背发毛，他忽然转身看向了一旁的李羽翔，一边打量着李羽翔的表情一边试探着问：“你今天碰过海螺湾的食物吗？” 这些主动接过伊西斯之血的游客明显不对劲，但他无从判断他们从什么时候出了问题，只能往食物饮料这方面想，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碰过海螺湾的食物？ 李羽翔一脸震惊：“他们怎么了？这是今晚的表演吗？食物？没有……我一整天都在纠结要不要整容的事，根本没心情吃东西。” 姚溯眯起了眼睛：“那饮料呢？尤其是伊西斯之血。” 李羽翔指了指面前的桌子：“我今天一天滴水未进，刚刚买了一杯饮料，然后你就过来了。” 姚溯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顿住了——因为一个镇民端着托盘走到了他和李羽翔面前，托盘里正好还剩下两杯伊西斯之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镇民正是姚溯刚刚见过的烤鱼小哥，他朝着姚溯微微一笑：“客人，要来一杯伊西斯之血吗？” 姚溯沉默了两秒：“……不，我晕血。” 李羽翔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怂怂地问了一句：“能不喝吗？” 烤鱼小哥笑容灿烂：“不行哦，必须喝，只有喝了这杯伊西斯之血，才能成为海螺湾的一份子。” 姚溯挑了挑眉：“那我要是不想成为海螺湾的一份子呢？” 烤鱼小哥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一定会成为我们海螺湾的一份子的。” 也许是因为姚溯拒绝了那杯伊西斯之血的缘故，好几个镇民和游客都围了过来，他们都面带微笑：“来吧，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吧。” 李羽翔彻底懵逼了：“怎么回事？这真的是表演吗？沉浸式的表演吗？我可以申请暂停吗？” 姚溯直接掏出了平底锅，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烤鱼小哥手中的托盘打去，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那鲜艳澄澈的红色液体流淌了一地。 将姚溯包围起来的镇民和游客瞬间就被激怒了，他们齐齐朝着姚溯扑了过去…… 然后被姚溯一平底锅拍飞了，他正手拍飞一个，反手拍飞一个，打人就打脸，而且只打脸，打得他们鼻青脸肿，头晕耳鸣。 李羽翔目瞪口呆：“你……打人犯法！” 姚溯嗤笑了一声：“他们还算人吗？” 这群人似乎一点也不怕痛，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依然朝着姚溯继续扑来，甚至有人鼻血喷涌而出，也毫无察觉一般继续攻击姚溯，就跟没有痛觉似的。 李羽翔终于察觉到这些人不对劲了：“他们疯了吗？还是磕药了？” 可惜姚溯也不知道答案，他正想着这群人攻击力可真低，下一秒便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忽然多出了一根根白色的絮状物，这些絮状物如同蛛丝一般缠绕着他，不知不觉中扎入了他的皮肤，这期间他甚至没有一点痛觉。 下一秒，一缕缕血丝被那些白色絮状物从姚溯体内抽了出来。 姚溯微微一惊，那些人居然可以通过这些絮状物吸他的血！ 充分吸收了血液的絮状物从白色变成了深红色，很快，越来越多的白色絮状物从那些镇民和游客的身体各处射出，这些絮状物在半空中漂浮，就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摇，一旦扎根，则会疯狂吸血。 姚溯抬手正想把这些絮状物扯下来，一低头却发现他的双脚已经被这些絮状物黏在了地上，拔都拔不出来，很快，他的双手也被捆绑了起来。 眼看越来越多的絮状物朝他涌了过来，他不由嘴角一抽，他该不会被绑成一个茧吧？如果被困在这个茧内，他怕是一秒之内就能被抽干血而死。 一旁傻眼的李羽翔犹豫了一下，在逃跑还是救人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冲了上来，他努力去扯姚溯身上的絮状物：“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扯不掉？靠！这玩意也太坚韧了吧！这是钢丝做的吗？！” 就在此时，一团火焰忽然从天而降，准确的落到了姚溯身上。 李羽翔人都吓懵逼了，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姚溯被烧死。 然而，那团火焰并没有把姚溯烧死，反而瞬间就把他身上的絮状物烧了个干干净净。 从天而降的王明明叉腰大笑：“轮到本大佬英雄救美了！姚老师，今天我带飞，你就等着躺赢吧！” 几米之外，来迟一步的段雀楼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地垂下眼帘。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隔着无数镇民和游客，与台上的罗大海遥遥对视，察觉到视线的罗大海回望着段雀楼，目光闪烁了一下。 段雀楼打量着罗大海，忽然冷笑了一声，随后他转头去确认姚溯的安全，亲眼见到姚溯被王明明成功地救出来后，他才再次看向了台上。 ——台上的罗大海不见了。 第35章 姚溯被王明明救出来后, 顿时松了一口气：“谢了。” 王明明哈哈大笑：“姚老师没想到还有被我英雄救美的一天吧？” “那倒不至于，我也不是无敌的……”姚溯被吸了太多血，刚走了一步便晃了一下，好在一旁的李羽翔连忙扶住了他, 避免他因为眩晕过度脸朝地摔倒。 姚溯抬头看了李羽翔一眼, 忽然发现那些絮状物似乎没有攻击李羽翔, 就在他被包围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根絮状物分神跑去袭击李羽翔……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它们只能单线操作, 一次只能对付一个敌人？ “这些鬼东西好像怕火，刚才它们围攻我的时候, 我一把火就把它们烧了，然后它们就不敢靠近我了！”王明明的语气有些得意洋洋, “看来这个副本该轮到我的异能大派用场了！” 王明明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异能，随着一团团火焰上下翻飞，那些絮状物一般的触角立刻四散而逃，显然很恐惧这些火焰。 姚溯有些惊讶：“你竟然能把异能控制到这个地步了？” 他记得王明明第一次施展异能的时候，顶多只能把火系异能凝聚成一团火而已，现在却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这些火焰分散开去攻击敌人了, 要知道异能这种东西可不是玩家们生来就会的，如果不能熟练掌握，那就像一个小孩子拿到枪后却不知道怎么使用一样徒劳无功。 就比如他，虽然是自己在副本里觉醒的异能，但直到现在他都还不太清楚要怎么主动使用和控制自己的异能。 王明明嘿嘿一笑：“我这两天可都在背着你们努力练习啊！” 自此获得异能后, 他有事没事就在练习控制自己的异能, 就连炒菜的时候都会试着用异能控制火候,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现在终于能够比较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异能了。 “可能因为我本来就是厨师，经常玩火，所以对火比较有亲和力吧！这种像子弹一样把火焰射出去的攻击方式，我叫它流火弹！” 王明明话音刚落，便发射出了无数流火弹驱赶周围的絮状触手，很快就清理出了一小片安全范围：“好了，快跑！” 姚溯有些哭笑不得，还火元素亲和力呢，你又不是大魔法师！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王明明的说法很有道理，只有勤加练习才能掌握好自己的异能，那他是不是应该也多练习一下呢？ 只不过他的异能……不是吸收别人治愈自己，就是牺牲自己治愈别人，前者有点恶心，后者有点圣母，可真让他头大啊！ 三人沿着王明明用火焰清理出来的安全通道一路逃跑，虽然李羽翔一路哇哇大叫“你们是什么人？超人吗”，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跑路，他们跑着跑着，忽然看到了海岸边上的岳云婷。 岳云婷的状况很不乐观，她已经被那些镇民游客以及空中飞舞的絮状触手逼到了海岸边，再往后一步就要掉进海里了，王明明见状，连忙冲上去英雄救美。 随着流火弹四下飞舞，那些絮状触手纷纷遁逃，原本包围了岳云婷的镇民和游客也畏火一般后退了几步，他们站在流火弹之外，直勾勾地看着姚溯等人，表情在火焰的阴影中晦暗不明。 王明明控制火焰驱散了扎入岳云婷皮肤的吸血絮状触手：“你没事吧？” 岳云婷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 她说着说着，却忽然发现那些镇民游客不见了，原本还群魔乱舞的沙滩一下子变得冷清死寂，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等，他们都不见了？发生什么了？” 姚溯抬头一看，发现台上的罗大海和罗莺也不见了，整个沙滩边上转眼间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仿佛他们刚才遭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 就在他微微皱眉时，不远处的段雀楼忽然冲了过来，一把将王明明等人猛地推开。 随着王明明和岳云婷倒飞出去好几米远，一头栽倒在柔软的沙子里，姚溯也被段雀楼拉入怀中，瞬间原地后退了几米远。 姚溯先是一愣：“你干嘛？！” 但很快，他便亲眼见到了骇人的一幕，从夜晚的漆黑海平面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只巨大的鲨鱼，正张大了嘴巴准备偷袭他们—— 这只鲨鱼体型之巨大，光是大张着的嘴巴的直径恐怕就不少于三米，那尖锐锋利的牙齿光是一颗就有二十厘米，边缘如同锯齿一般，它这血盆大口一合上，估计就能把他们这群人一口咬成肉渣！ 更别说这鲨鱼巨大的体型带给他们的那种压迫性的冲击感，它光是一个头颅就比一个房间还大，露在海面上的躯体就像一个岛一样……这小山一般的巨鲨瞬间令在场所有人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除了庞大的体型之外，这只巨鲨还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那一口獠牙更是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多少生命曾丧生在它嘴里，而现在它已经盯上了新的猎物，且势在必得。 见一次偷袭不成，它合拢了血盆大口，缓缓潜入了海平面以下。 姚溯几人均都呼吸粗重，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此尖锐地直面致命的威胁，甚至要比和那些鬼怪斗智斗勇都要来得刺激，让他们肾上腺激素狂飙。 岳云婷的呼吸粗重得就像刚刚跑了一场马拉松，她表情僵硬，一脸不敢置信：“这是……是……巨齿鲨！” “巨齿鲨？”姚溯第一个反应过来，“已经灭绝了的远古鲨鱼？” “对……”岳云婷的呼吸声非常明显，“巨齿鲨平均十几米长，身长14到18米，体重40到70吨，是有史以来咬合力最强的生物，大概有20吨，比霸王龙还厉害，是最大的海洋顶级掠食者之一……但它们在两百多万年前的更新世就已经灭绝了！” 王明明卧槽了一声：“难道它们又出现了？复活了？” 岳云婷脸色苍白：“根据达尔文的进化理论，已经灭绝了的物种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哪怕是基因突变或者返祖也不可能……但这些巨齿鲨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姚溯平静地提醒：“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副本较真？先不说这只巨齿鲨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它的出现也有可能是副本的力量。” 岳云婷一下子冷静下来了：“抱歉，是我着相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见到一种真实存在但早已灭绝的生物，如果只是见到一些纯粹虚构的生物，我绝对不会这么惊讶，真的。” 姚溯可以理解，就像玩恐怖游戏的时候，如果单纯看到一些虚构的恐怖画面，很难会有什么触动，但如果这些恐怖画面中掺杂了现实世界中的真实存在，那就有点细思恐极了。 而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海平面再一次掀起波澜，那只巨齿鲨竟然换了个位置，再一次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王明明连忙控制异能发射流火弹，然而那一团团拳头大的火焰砸在巨齿鲨的身体上，完全不痛不痒。 巨齿鲨不仅拥有坚硬的皮肤，而且皮肤表面还残留着不少海水，根本不可能怕王明明的火——水克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靠！它根本不怕我的火！让我想想什么克火来着？”王明明脸色一黑，拼命转动脑子，“金木水火土……” 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落到他们头上了，段雀楼眼也不眨地释放了一道强力的电流，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一团蓝紫色雷电射向了——巨齿鲨头顶的天空。 王明明吓了一跳，双眼一黑：“段神你劈歪了！歪了！” 连段雀楼都失误了，难道他们今天注定要凉在这里了？ 姚溯一开始也以为段雀楼劈歪了，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段雀楼何时失手过？ 下一秒，随着那一道强烈电流劈中巨齿鲨头顶的天空，竟引发了天空中那厚厚的云层的剧烈反应，随着云层被电流缠绕撕裂，阵阵雷光迅速酝酿了起来—— 一瞬间，一道粗大狰狞的闪电重重落下，朝着海平面上的巨齿鲨迎面劈去！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闪电，第三道闪电，第三道闪电…… 足足十几道闪电重重劈到了巨齿鲨身上，生生把这体长接近二十米的巨鲨劈得皮开肉绽浑身焦黑，它哀嚎般地鸣叫了一声，重重地倒进了海水里。 ——水克火，但是水导电。 王明明瞪大了眼睛：“卧槽！这……这也……太流弊了！” 姚溯也再一次被段雀楼刷新了认知，虽然他早就知道段雀楼很强，但没想到段雀楼居然可以这么强，控制自己的异能引发天地异象，借用大自然之威攻击敌人……这一手实在是妙，至少他自己想不到。 王明明简直对段雀楼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四肢着地给他来个跪拜大礼，他口不择言地胡言乱语：“段神！爸爸！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爸爸！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的爸爸！” 姚溯：“……” 段雀楼一脸云淡风轻，全然没有搞了个大事的自觉，听到王明明的话后，他下意识看了姚溯一眼，才抿了抿唇道：“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王明明反应过来后，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他嘿嘿一笑：“开个玩笑，不过段神你刚才那一招，是引动雷劫来劈那巨齿鲨吗？” “什么引雷劫，你当是修仙小说吗？”姚溯有些好笑，却也若有所思，说不定他可以参照一下这个思路，来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异能，难道他真的就只能当一个给别人疗伤的奶妈吗？ 原本饱受惊吓脸色苍白的岳云婷忽然反应过来：“段神？难道你是段雀楼？” 姚溯万万没想到段雀楼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掉了马，王明明连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段雀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岳云婷也没有追问到底，只是笑了笑道：“原来你也是雷电系异能？和曲龙城一样？” 王明明好奇地问：“曲龙城是谁？他也是雷电系异能？很强吗？和我们……白神比谁更强？” 岳云婷淡淡一笑：“曲龙城是龙盟的会长，你们居然不知道？至于龙盟……龙盟是军方的公会，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国家意志，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前，曲龙城曾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校，当然，他现在已经是大校了。” “至于他的异能，的确是雷电系异能，至于和你们白神比谁更强……据说曲龙城的异能是所有玩家中最强的。” 王明明顿时有点不服气了，虽然段雀楼之前也说过他在玩家排行榜上排第一未必代表实力第一，但在他心目中段雀楼就是最强玩家没有之一：“那……那曲龙城和段神比呢？那个玩家排行榜第一的段神？” 岳云婷没有戳破王明明掩饰的话，她挑眉一笑：“段雀楼这个玩家，说实话，听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倒不是见过他施展异能的人都死了的意思，而是他施展过太多异能，似乎同时拥有多种异能，所以反而无法判断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也就无从比较了。” 王明明有些郁闷：“同时拥有多种异能那还不厉害吗？为什么不能比较？” 岳云婷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但这大概就像一个专精某一领域的专家和一个多领域均有涉猎的专家比起来，大家普遍都会认为前者更专业一些一样吧。” 王明明竟无法反驳，只能嘟囔了一句：“反正我觉得段神最强。” 姚溯记得他在玩家排行榜前十里见过曲龙城的名字，但排名并不算高，也就第八第九的样子，于是他指出了这一点：“他前面还有那么多玩家，为什么说他是玩家里的实力第一？” 岳云婷无奈一笑：“这我真的不知道，除非让他们真的打一场，不过关于生存点排名这一点，曲龙城比起排行榜前十的其他玩家，副本次数是最少的，比起一般的公会会长，他要处理的远不止是公会内部的事，所以没太多时间二十四小时打副本。” 姚溯恍然大悟，玩家排行榜排名高低和副本次数直接挂钩，段雀楼绝对是这群玩家里副本次数最多的一个，因此他的排名一骑绝尘，其他玩家未必比他实力弱，但因为副本次数不及他，所以排名没他高…… 道理他都懂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爽，虽然他不像王明明那样情绪外露，但也同样认为段雀楼是最强的。 ……开什么玩笑？因为段雀楼是个副本狂魔，就认为他的生存点都是靠副本次数多堆积起来的，和实力没多大关系……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也不想想没有实力的话，哪来的这么多副本次数！ 就在此时，王明明忽然环顾四周一圈：“等等，李羽翔呢？！”那么大一个NPC怎么就不见了？ 姚溯转身一看，见李羽翔正趴在几米外的沙滩上，就像死了一样，他连忙过去查看了一番，却发现李羽翔只是晕了，一番狂掐人中的急救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懵逼：“我刚才好像看到怪物了……” 原来他刚刚被段雀楼一把推开后便一头栽到了沙子里，正想爬起来却正好对上了巨齿鲨的血盆大口，瞬间就被吓晕过去了……这似乎才是正常人见到那种巨大的史前生物的正常反应。 姚溯看着一脸茫然的李羽翔，忽然灵机一动，当场瞎掰了一个故事——天外陨石带来了外星病毒，这种外星病毒恰好能够促进细胞的活性，于是被海螺湾的人用在了医疗和整容方面，但没想到这种外星病毒同时还会引起地球上生物的基因突变，于是那些镇民和游客就变异了，甚至就连海螺湾附近的一条鲨鱼都受到传染基因突变返祖成了巨齿鲨。 他如此这般一番瞎扯淡，差点把自己都给说服了。 李羽翔果然直接听懵逼了，全程“卧槽？”“卧槽！”“卧槽？！”，要不然就是“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居然还有那样的事！”。 等姚溯说完，他弱弱地问：“所以……我还能在海螺湾做整容手术吗？” 姚溯似笑非笑道：“如果你想加入刚才那些镇民和游客，你大可以去做。” 李羽翔回想起刚才那些镇民和游客的诡异行为，顿时不寒而栗：“那还是算了！这里实在是太变态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走！” 可惜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出不去了，姚溯淡淡地提醒李羽翔：“从海螺湾出去要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还是坐车的前提下，光靠两条腿你要怎么离开？” 他观察到那些旅游大巴放下游客之后就开走了，不会在海螺湾停留，就算他们想劫持一辆旅游大巴离开这里都不可能。 李羽翔咬咬牙：“我靠两条腿也要走出去！” 姚溯没有开口阻拦李羽翔，毕竟这种时候口头阻拦根本没有用，只有亲自撞了南墙才能知道此路不通：“现在已经很晚了，就算你愿意走十几个小时的山路，不怕天黑路滑摔下山去吗？不如明天早上再看吧。” 李羽翔一想也对，万一没把小命交代在这个古怪的小镇，反而因为天黑赶路脚滑摔下山死了，那不是搞笑？ 于是他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明天我一定要走！有车我就蹭车，没车我走路也要离开！” 现在整片海滩已经只剩下他们五个人了，那些镇民和游客不知所踪，满地狂欢后的狼藉，这种情况下他们显然也搜不到什么线索了，只能回酒店再做打算。 临走之前，姚溯忽然看到了刚才的烧烤摊，虽然烤鱼小哥不见了，但那些烤鱼还在，仍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微微眯起眼睛，扭头叫住了岳云婷：“岳小姐，你能认出这是什么鱼吗？” 岳云婷认真打量了一遍，眉头一皱：“矛齿鱼，也是一种早就灭绝了的远古鱼类，体长能够达到一米五，这些算比较小的。” 早在看到巨齿鲨的一瞬间，姚溯就猜到这些烤鱼恐怕来历不凡，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王明明却有些大惊小怪：“一米五？那到底是人吃鱼，还是鱼吃人啊？！” 岳云婷淡淡一笑：“远古时期很多海洋生物的体型都非常巨大，比如利兹鱼、沧龙、邓氏鱼，当然还有和巨齿鲨同为顶级掠食者的利维坦鲸。” 王明明忽然一僵：“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既然他们已经遇上了巨齿鲨，那有没有可能还会遇上其他凶残的大型远古鱼类呢？ 此言一出，几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心情沉重地踏上了回酒店的路。 姚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白天时还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大街，此时竟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虽然路边的商店还开着，里面也灯光大亮，但既没有售货员也没有顾客。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李羽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自己抱紧了自己：“其他人哪里去了？难道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全都变异了吗？” 姚溯却反而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比起早上那种伪装出来的平静祥和，现在这种冷酷的真实才更让他适应，毕竟这才是副本的真面目。 虽然大街上一个游客都没有，但却到处灯火通明，他远远地就看到了整容一条街一排排在夜空中闪耀的广告招牌。 再远一点则是那几家可以充当地标物的医院，其中有一栋挂着“海螺湾第一医院”的最高的一栋建筑物，它的顶楼安装着一个巨大的旋转射灯，不停三百六十度旋转并射出一道红色灯光，射程范围之大几乎笼罩了整个海螺湾。 被那道红色灯光照到的瞬间，王明明和李羽翔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王明明直接骂了起来：“卧槽！这是灯光污染啊！怎么没人投诉它丫的？” 姚溯皱了皱眉，心中也有些不适，他总感觉那道红色射灯就像一双监视他们的眼睛。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海螺湾大酒店，那几个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姐也不见了，整个酒店空荡荡的，不复白天的热闹，偌大的一个酒店仿佛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这样落针可闻的幽静环境里，稍微一点动静都能清楚听到，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经过空旷空间的放大，竟如同擂鼓一般震耳欲聋。 “什么人？！”王明明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他转身一看，却发现原来是其他玩家，也不知道怎么了，所有玩家竟然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点一起回来了。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 “所有人都不见了！”李介江神色凝重，“我们搜了东区，也就是整容一条街那边，原本大街上有很多人，结果我们搜了一家整容医院出门一看，就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 其他玩家也附和了起来：“对！我们也是刚刚忽然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回酒店看看。” 姚溯若有所思：“我们也是，看来这些人是同一时间不见的。” 忽然有人注意到了姚溯旁边的李羽翔，顿时有些惊讶：“为什么N……他还在？” 他差点说出了NPC，好在及时打住了，副本里的NPC可不是普通游戏里那些没什么智商的代码程序，他们是会起疑的。 姚溯不动声色道：“可能因为他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吧。” 他悄悄朝李羽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房间，李羽翔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乖乖回房了。 李羽翔一走，李介江便迫不及待地问：“你们都搜集到了什么情报？” 岳云婷挑眉一笑：“不如队长先说？队长是不是该以身作则？” 李介江顿时一噎，他瞪了岳云婷一眼，然后环顾四周一圈：“先回我房间吧，虽然这里也没别人了，但总感觉怪渗人的。”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很快便转移到了李介江的房间，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岳云婷再次霸占了窗户边的位置，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叼着。 李介江清了清嗓子：“时间太紧，我们只搜了一家整容医院，主要发现了这几点，首先，他们这个副本世界的很多名人明星都在海螺湾做过整容手术，包括如今最红的女明星罗莺。” 王明明忍不住附和道：“我们也在沙滩边上遇到了罗莺，她现在成了海螺湾的形象代言人。” 李介江道：“这个罗莺其实是镇长罗大海的女儿，别看她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她一直通过整容手术维持现在的样子，至于代言人这个事，其实罗大海不止找了罗莺，还找了好几个大明星，他似乎很想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海螺湾的人口数量。” “第二点，我们发现那些整容医院基本都有好几层地下室，地下一层，地下二层，地下三层……不过电梯上没有直达的按键，我怀疑要通过专门的楼梯才能到达那些地下室，我们没找到地下室，所以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李介江说完了，那个娃娃脸的女玩家有些疑惑地问：“那些整容医院不是说他们的整容手术可以保持永久吗？” 王明明嗤笑了一声：“吹牛逼吧，不过罗莺看上去顶多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这里的整容技术确实有点流弊。” 就在此时，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玩家接过了李介江的接力棒：“我们搜了北区，海螺湾第一医院那边，对了，我叫宋兰馨，我的伙伴叫安容思，我们潜入了海螺湾第一医院的档案室，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这十年来，海螺湾的死亡率为0。” 宋兰馨的同伴也就是那个娃娃脸，安容思板着一张娃娃脸，一脸严肃地说：“也就是说，这十年来海螺湾没有一个人去世，而与此同时，海螺湾的出生率也是0，这十年来海螺湾没有一个婴儿出生。” “这么奇怪？”王明明瞪大了眼睛，“这十年来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人出生，这是要干嘛？人口守恒定律吗？” 宋兰馨接过话：“那倒也不是，这些年来还是有不少外乡人移居到海螺湾的，但奇怪的是，零出生率和零死亡率也包括了这些曾经的外乡人，仿佛他们一搬到海螺湾就被这种魔咒同化了，虽然没病没灾没死亡，但也没人怀孕生小孩，不仅如此，就连那些来旅游的游客，也没有死在海螺湾的。” 姚溯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这可真是有点奇怪，零出生率零死亡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且还有更奇怪的，海螺湾明明十年没有婴儿出生，但不久前却忽然宣布他们的试管婴儿技术获得重大突破，欢迎那些在别处做试管失败的夫妻来海螺湾，保证百分百成功，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姚溯忽然想起了他们来时旅游大巴上那对面露疑虑的夫妻，难道他们就是来海螺湾做试管婴儿的？ 宋兰馨和安容思说完之后，另外一对女玩家也站了出来，她们一个打扮中性，一个长相御姐，那个打扮中性的女玩家叫白凤竹，那个长相御姐的女玩家叫孟苏羽。 白凤竹说：“我们搜了南区，海螺陨石大剧院那边，剧院里倒是没搜到什么，但我们找到了那对连体人兄弟和那个做了换头手术的商人的家，他们一直在大力支持海螺湾旅游业的发展，还联手办了一个慈善基金会，资助一些贫困山区的孩子，今天其实有不少旅游大巴里都是他们通过那个慈善基金会资助的孩子，都是被他们邀请过来旅游的。” 姚溯眉头一皱，果然海螺湾的人在想方设法吸引游客过来。 轮到他们的时候，岳云婷主动站了出来，她思路清晰，有条有理，很快就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巨齿鲨？”李介江大惊，“你们确定是巨齿鲨吗！” 岳云婷似笑非笑道：“我可不会把一两米长的小可爱看成远古巨鲨，虽然当时天黑了，但我眼神没那么差，那的确是早已灭绝的巨齿鲨……而且那片海滩也许不只有巨齿鲨。” 谁能想到导游警告他们夜晚的沙滩边上可能有鲨鱼指的不是普通鲨鱼，甚至不是大白鲨，而是巨齿鲨呢！ 其他玩家听到岳云婷的话，脸色都有些发白，如果出现了巨齿鲨，那么出现别的大型远古鱼类也不是不可能：“大不了我们不去海边就是了！” 岳云婷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万一陆地上也有呢？远古时期的顶级掠食者可不止海洋里有，陆地上也有不少呢，剑齿虎，泰坦蟒，还有包括霸王龙在内的各种恐龙……” 想象着一只霸王龙咆哮着扑到他们面前的画面，众人顿时齐齐脸色一白，虎躯一震……比起和霸王龙肉搏，他们更愿意去和鬼怪斗智斗勇！ 见玩家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岳云婷叼着烟似笑非笑：“我就随口一说，也不一定嘛，你们听听就好，该轮到谁了呢？” 唯一一匹独狼站了起来，也就是那个黑衣黑裤兜帽男，不过比起刚才的淡定自若装逼如风，这会儿他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岳云婷吓的：“我搜的是我们酒店周围……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哈？”王明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你什么都没发现？” 兜帽男的脸色非常难看：“我……我的异能是通灵术，可以和鬼怪沟通，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鬼怪……但我刚刚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只鬼怪。” 姚溯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兜帽男神秘兮兮的还非要单独行动，看来是怕自己的异能暴露，通灵术这种异能在灵异副本里大概就和开挂似的，可惜这个副本里他可算碰了壁——这十年来海螺湾的死亡率为零，十年之前有没有鬼怪不知道，但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也许是怕被队友抛弃，兜帽男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但我有不少道具，迟早会派上用场的！” 到这里第一天的情报搜索交流便结束了，众人各回各房，各上各床。 姚溯正想离开，却发现岳云婷依然站在窗户边眺望那块海螺陨石，不由多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岳云婷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你知道一块直径十米的陨石撞击地球能释放出多少能量吗？” 姚溯挑眉：“多少？” “相当于一场中型地震释放的能量，而陨石质量越大，撞击地球时释放的能量也越大，曾经有一颗和火星差不多大的行星撞击了地球，一下子把地球给撞崩了，撞飞出去的部分就形成了月球，你想象一下那是多大的能量。” 岳云婷远眺陨石，目光幽深：“如果真有一块这么大的陨石撞击了海螺湾，海螺湾早就没了，被夷为平地了。” 第36章 高空坠物尚且能致人死亡, 更何况太空坠陨石？ 十年前的海螺湾竟然无人在这场陨石之灾中死去，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而更奇怪的, 则是海螺湾这十年来死亡率为零, 生老病死是不可违抗的自然法则, 海螺湾是如何逃脱这样的自然法则的？ 姚溯神色凝重地看向了那块海螺陨石, 在这夜幕降临之后便陷入一片死寂的小镇中, 那块巨大海螺陨石朝着海螺湾大酒店的壳口, 就像是一个噬人的幽深黑洞, 时时刻刻准备吞噬掉周围的一切。 岳云婷叼着烟自嘲一笑：“算了, 我又何必和一个副本设定较真呢？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我这个人就是有点爱较真, 有时候就变成钻牛角尖了。” 她话锋一转,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今天晚上是个平安夜吧。” 姚溯也轻声附和：“但愿如此。” 离开了李介江的房间后，姚溯又跟着段雀楼和王明明去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三人小分队讨论了一下目前找到的线索，顺便搞了点食物吃一吃。 当然, 他们也顺便试验了一下404钥匙能不能在副本中使用，然而不出姚溯所料, 404钥匙在副本里就是一把普通的钥匙。 好在他们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另外做好了储藏食物的准备，他们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不少面包饼干罐头能量棒, 然后放在了段雀楼的游戏背包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姚溯和王明明现在的游戏背包都小得可怜。 啃着高热量能量棒的同时, 姚溯又顺便试验了一下鬼妈妈的菜谱能不能在这个副本里使用, 结果自然也很明显, 无法使用。 姚溯不由有些失望，这种感觉就像他上一局游戏拿到的通关奖励是游泳圈，结果这一局游戏的地图是沙漠：“这个副本里居然真的没有鬼。” “说明这不是个灵异副本？”王明明挠了挠头，他现在也不太清楚副本类型怎么划分以及究竟有几种副本类型，“不过至少这说明了我们不用和那些看不见打不着的东西正面刚，是个好事啊！” 段雀楼却忽然淡淡道：“未必。” 少年微皱眉头，眉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褶，那凝重的神色，再配上他精致的眉眼，简直就像在拍一部主题沉重的电影的海报封面。 “这个地方……不简单。” 王明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就连段雀楼都说海螺湾不简单了，还露出这样忧心忡忡的表情，这说明了什么？ 姚溯笑了笑道：“这可是个A级副本，当然不简单，不过上一个A级副本我们顺利通关了，这一个A级副本应该不会有问题。” 段雀楼眉头微皱：“不要轻视一个A级副本。” “我没有轻视，从一进副本开始，我就一直很警觉，而且我一个新人菜鸟，哪来的资格看不起A级副本？”姚溯以为段雀楼是怕他飘了，不由耸了耸肩自嘲道。 然而姚溯并不知道，他的成绩的确能让他飘一飘，像他这样第二个副本就直接通关了A级副本以及变异副本的玩家，可谓是绝无仅有，大部分玩家都只能老老实实从D级副本升到C级副本，再从C级副本升到B级副本，这样一级一级往上升，所以前期的生存点会积累得非常缓慢，毕竟一个D级副本只有100生存点。 在其他玩家还在走路的时候，姚溯已经学会了跑步，甚至更夸张一点，他已经坐上了飞机，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登上玩家排行榜前百……甚至是前十。 段雀楼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让姚溯骄傲一把，虽然他很清楚姚溯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骄傲，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总之，万事小心。” 姚溯却朝段雀楼挑了挑眉：“比起我，你才更像是要小心的那个人，如果今晚有人偷袭我们，绝对会第一个挑你下手。” 王明明下意识打量了段雀楼一眼，随后很难不赞同地点了点头，段雀楼现在这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实在是太没有攻击性了，就像一只纯洁无害的小羔羊，在他们这些玩家之中，哪怕是那几个女玩家看着都比他有攻击性一些。 段雀楼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扑闪扑闪的。 姚溯不由啧了一声：“就是你这种无辜的小眼神，真是让人想要欺负你一把……很好，你就这样扮猪吃老虎吧。” 但凡有人以为段雀楼好欺负想要偷袭他，结局恐怕都会很凄惨，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姚溯竟然有些通体舒畅。 告别了段雀楼和王明明之后，姚溯拿着一罐罐头回到房间，递给了饿得摊平在床一动不动的李羽翔。 李羽翔顿时双眼一亮，一骨碌爬了起来，连连道谢接过了罐头。 姚溯终于看到了李羽翔摘下口罩的样子，李羽翔口罩下的脸非常清秀，他完全不觉得李羽翔需要整容，也不明白李羽翔为什么一整天都戴着口罩。 李羽翔端着罐头，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也挺满意自己的脸，但被公司挑出了一大堆毛病之后，我现在对自己的长相很不自信，所以开始戴口罩了，本来我还想着整容成功前绝对不摘口罩的。” 姚溯挑了挑眉：“这样的公司不如炒了。” “我回去就把那破公司炒了！”李羽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低头玩着罐头上的扣环，表情变得有点不安，“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走，如果你早上起来发现我不在，那就说明我已经逃跑成功了。” 姚溯顿了顿，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加油。” 片刻之后，两人各自入睡了。 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姚溯盯着有阳光照射进来的天花板，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昨晚是平安夜吗？ 姚溯从床上爬起来后，发现隔壁床的李羽翔不见了，他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进入浴室洗漱。 然而一打开水龙头，他便眼尖地看到有一小团絮状物随着自来水流了出来，尽管这些自来水看上去很清澈很干净，他还是迅速关上了水龙头。 迟疑了不到一秒，他就果断敲开了对面段雀楼和王明明的房间门。 来开门的是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段雀楼，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眉眼之间满是水气，身体则缭绕着潮湿的雾气。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美人出浴图，姚溯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下一扫，虽然顶着一张十六七岁的少年脸庞，但眼前这具身体毫无疑问属于成年男性，流畅的肌肉线条，坚韧有力的腰身，陷入浴巾里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姚溯忽然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有点稀薄，温度有点高，不由眼神游移地转移话题：“……你在洗澡？用酒店的水？” 段雀楼垂下眼帘：“用我自己带的水。” 姚溯有些惊讶，他忽然想起段雀楼之前在没水没电的酒店里也照样洗热水澡：“热水？淋浴？” 段雀楼道：“一个道具。” “好吧，又是神奇的道具……”姚溯把他发现酒店里水质有问题的事说了出来，“借点水洗漱，再顺便洗个澡好了，既然你有这么方便的道具。” 就在此时，啃着巧克力的王明明从段雀楼背后冒了出来，他大大咧咧地和姚溯打了个招呼：“姚老师早上好啊！刚刚段神澡洗到一半就跑出来给你开门了，既然你也想洗澡，干脆你们一起洗好了！省点水和时间！” 姚溯：“……倒也不必。” 段雀楼垂下眼帘，耳朵渐染薄红：“我回去洗澡了。” 姚溯干咳了一声：“快去吧。” 王明明有些纳闷了：“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怎么了？昨天晚上我也是和段神一块儿洗的，说来段神还真爱洗澡啊，看来是有点洁癖。” 姚溯抿了抿唇，昨天晚上王明明居然和段雀楼一起洗澡了？连他都没和段雀楼一起洗过澡呢！ 虽然有一点不爽，但姚溯还是忍不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这样啊，那你觉得段神身材怎么样？” 王明明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猥琐，他嘿嘿一笑，朝姚溯挤眉弄眼道：“我段神的身材当然没得说！童颜巨那什么……你懂的！” 姚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哦这样啊，那你们昨天晚上有遇到什么事吗？” 王明明顿时嘴角一抽：“姚老师，还真被你说中了，昨天晚上副本针对我们了，我们又遇到了那些絮状触手，我喷了小半个晚上的火，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你的乌鸦嘴是不是开过光？” 等三人轮番洗漱完毕后，便开始出发前往自助餐厅了，虽然他们并不打算用酒店的早餐，但导游罗小海约了他们在那里见面。 路上他们遇到了其他玩家，便沟通交流了一番，得知段雀楼他们遇袭，别的玩家都很惊讶，因为他们和姚溯一样，都度过了一个平安夜，虽然是一个惴惴不安辗转难眠的平安夜。 难道段雀楼他们昨天白天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吗？还是说昨晚的袭击是随机无规律的，段雀楼他们只是运气比较不好而已？ 玩家们各有各的想法，但因为段雀楼和王明明两人毫发无损，他们也没有太过紧张。 来到酒店的自助餐厅后，众人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些昨晚消失无踪的游客又再次出现了，他们把自助餐厅挤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当然那些服务员也重新出现了，他们正忙着不停地给自助餐厅供应新一批食物，就像一只只忙碌勤劳的工蜂。 姚溯环顾四周一圈，忍不住开口问：“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游客好像比昨天多了不少？” 岳云婷淡淡一笑：“你可以把好像去掉，今天的游客的确比昨天变多了。” 李介江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为什么NPC越来越多了？万一最后他们真的变成丧尸了，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姚溯却想起了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的李羽翔，他原本以为今天一辆旅游大巴都不会来，彻底杜绝玩家通过旅游大巴离开海螺湾的可能，但既然今天的游客还在不断增加，那就说明还不停有旅游大巴来到海螺湾，李羽翔有没有可能通过旅游大巴逃走呢？ 就在此时，他们找到了他们旅游团的其他游客，便过去集合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昨天下午茶时间见过了那几个大变样的阔太太，恐怕他们都认不出来这个旅游团的人了，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看着那些长相精致至极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姚溯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娱乐圈晚宴现场，最夸张的是这些脸庞他竟然一张都对不上号，他的记忆比不上岳云婷，但也还算可以了，足以见得他们的变脸有多彻底，效果简直堪比换头。 这让姚溯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群年轻男女原本就长得不错，开个眼角垫点鼻子还能算是锦上添花，现在却干脆直接换了另外一张脸，连原本那张脸的一丝影子都不愿留下，这真的有必要吗？ “各位游客们早上好，昨晚休息得怎么样？”罗小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他微笑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我们今天的行程是上午观看连体人时装秀，下午观看魔术表演，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那些真正的游客们还算给面子的齐声应道：“做好准备了！” “很好，现在开始清点人数……”罗小海的视线迅速扫过了所有游客，忽然一顿，“哎呀，少了一个人呢。” 姚溯正想替李羽翔找个借口瞒过去，却见罗小海微微一笑：“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姚溯不由眉头一皱。 吃完早餐之后，众人离开了海螺湾大酒店。 刚刚走出酒店大门，姚溯便见到了李羽翔，果然就像罗小海刚刚说的那样，他真的很快就“回来”了。 李羽翔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酒店门口。 罗小海没有问李羽翔去哪了，只是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游客在海螺湾不要四处乱跑，除了鲨鱼之外，海螺湾还藏着不少可怕的小东西呢……” 他的笑容十分阳光，却让人不寒而栗，玩家们不由浑身紧绷，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很快，罗小海继续微笑着说：“好了，我们该出发前往海螺陨石大剧院了，请各位跟紧我，不要掉队。” 姚溯一边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李羽翔：“发生了什么？” 李羽翔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 姚溯叹了一口气，安慰了李羽翔几句。 李羽翔稍稍冷静下来后，对姚溯说了他今天早上的遭遇。 原来今天早上李羽翔趁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跑到海螺湾小镇门口躲了起来，准备趁第一辆旅游大巴放下游客的时候，偷偷躲进旅游大巴放行李箱的车厢里。 而当第一辆旅游大巴抵达之后，他也的确成功躲进了车厢里，然后便随着旅游大巴一路颠簸开向了镇外。 他当时的心情别提多激动了，但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逃出这个诡异的小镇时……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再一次出现在了小镇门口。 李羽翔脸色苍白：“第一次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出现了什么幻觉，于是我又试了第二次……但还是再次回到了小镇门口，后来我干脆试着用两条腿离开这里，最后发现还是没有用。” 海螺湾小镇周围似乎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只能进不能出，跟鬼打墙似的。 “见鬼了！可是那些旅游大巴明明可以自由进出！”李羽翔的语气有点焦虑，“难道活人无法离开这里？只有死物可以？但那些司机和导游呢？难道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吗？” 姚溯估计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他拍了拍李羽翔的肩膀安慰道：“先冷静一下，至少七天之后那辆我们来时坐过的旅游大巴应该能让我们离开。” 李羽翔苦笑了一声：“问题是我们能活到七天之后吗？” 姚溯淡淡一笑：“尽力活着吧，不然你要躺平等死吗？” 李羽翔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尽力……不，我一定要活到七天之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海螺陨石大剧院，这个剧院设计得非常气派，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建筑材料，一点都不像是这种小镇能有的水平。 剧院外人来人往，门口则挂着一幅巨大的宣传海报，海报之中是一对连体人姐妹，她们长得非常漂亮，五官精致得就像人偶一样。 她们只有上半身相连，下半身是分开的，穿着一条能够同时让她们两个人穿的裙子，裙子显然是专门为她们量身定制的，分开的两截上衣，下边带有裙撑的大裙子却是一个整体，完美地容纳下了她们的四条腿。 她们仿佛是分开的两个个体，又仿佛是一个相连的整体。 这种分开又相连的割裂感，个体和整体之间的矛盾感，让这个海报乍一看有些诡异，但看着看着却又会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姚溯听到周围有游客用叹息一般的声音说：“真美啊……” 他下意识看了那个游客一眼，却发现是个留着长发戴着贝雷帽的年轻男人，这个年轻男人的五官非常精致，长相有些雌雄莫辨，长发则被束到了脑海，扎成了一个低马尾。 年轻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姚溯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她们很美吗？就像艺术品一样。” 姚溯顿了顿，点了点头：“的确很美。” 年轻男人勾了勾唇角：“那么稍后再见。”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径直进入了剧院大门，留下姚溯原地皱眉。 此时，有一个阔太太也看到了海报，顿时又兴奋又嫌恶地拉了拉其他几位太太：“你们快看！好渗人啊！居然真的是连体人！天啊！她们的身体真的太畸形了，我真怕今天晚上会做噩梦！” “你们别这么说，她们拥有这样畸形的身体已经很惨了，真的太可怜了，居然还让她们参加这种时装秀，让她们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展现自己畸形的身体……” “温太太你实在是太善良了，等时装秀结束之后，我们都捐点钱吧。” “高太太这个建议好，高太太也是人美心善，不过我们要是联手捐了一大笔钱，是不是会上新闻？那我得抓紧时间再去一趟整容医院，我觉得我的鼻子还不够挺。” “同去同去！我也觉得我的腰还不够细，既然要上新闻，当然要漂漂亮亮地上报纸！” 几个阔太太嬉笑着随着人潮进入了剧院。 姚溯又抬头看了那幅海报一眼，才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在人群之中再次看到了那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不由有些疑惑，这家伙不是早就进去了吗？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真相，在游客们纷纷落座之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便登上了舞台，彬彬有礼地朝着游客们致谢。 原来这两个男人就是那对连体人兄弟，他们既是这场连体人时装秀的服装设计师，也是主持人和负责人。 “欢迎各位来到海螺陨石大剧院，欢迎各位前来观看我们的连体人时装秀，我们希望通过这一场时装秀来引起社会各界对连体人的关注和关心……” 姚溯挑了挑眉，这对连体人兄弟的长相和他在博物馆里见到的不一样……不过以海螺湾的整容技术，似乎也不奇怪。 海螺陨石大剧院的内部面积很大，座位也非常多，而这一场时装秀则座无虚席人头济济，玩家们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虽然他们未必认为这些镇民和游客最后会和李介江说的一样变成丧尸，但NPC数量之多还是给了他们不小压力。 开场白结束之后，随着连体人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那些连体人模特便穿着他们设计出来的服装一一登台了。 “我们连体人从古至今受到了许多歧视和白眼，曾经他们认为我们是怪物，认为我们生来有罪，认为我们拥有这样的身体是神的惩罚，所以他们杀死我们，消灭我们，否定我们的存在……” 随着连体人兄弟低沉而略带愤怒的声音，第一对连体人模特上台了，他们也是一对连体人兄弟，但长相远不如前者好看，不仅长得非常普通，甚至有些怪异和丑陋，他们身体相连的程度非常大，几乎大半个身体都连在了一起，其中一人的四肢萎缩瘦小，就像没发育的小孩的四肢一样，这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从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里长出了一颗头，一双畸形的小手以及一双畸形的小脚。 他们穿着特别定制的连体服装，那是一件斗篷状的长风衣，上面印着骷髅头、镰刀之类象征着死神的元素，配上他们阴沉的表情，果真宛如来自地狱的死神，时刻准备无情收割在场观众的生命。 观众们似乎都被震住了，一时间寂静无声，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很快，连体人兄弟介绍起了下一对模特：“后来，他们不再认为我们有罪，却依然认为我们不详，他们只承认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存在，另外一个则不被承认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们要求我们做手术，杀死我们的兄弟姐妹，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第二对模特也上台了，这是一对连体人姐妹，她们同样长相普通，连体的程度不算太大，但连体方式是有些奇特的背对背，她们各自拥有健康的双臂和上半身，但下半身和腿是相连在一起的，如果没有镜子和照相机这类物品，她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彼此。 她们穿着一件完全相连的衣服，从上半身到下半身宛如整体，显然是在讽刺那些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否定她们拥有独立人格的人。 “所有人厌恶我们，觉得我们畸形可怖，称呼我们为蜘蛛怪物，就连我们的父母也厌弃我们，有的父母在生下我们之后就抛弃了我们，有的父母则将我们卖到了马戏团，让我们用身体去取乐那些付了钱的人……” 第三对模特上台了，依然是一对连体人姐妹，她们相连的部分是大脑，大脑以下则是两具完全独立的身体，相连程度是目前为止所有连体人之中最小的，然而因为她们共用一个大脑，注定了绝对不可能做分离手术，她们穿着一条五颜六色色彩浮夸的裙子，似乎在象征着马戏团。 连体人兄弟就这样介绍了一对又一对模特，这些连体人模特并不都长得好看，也有不少长相平平的，但也并不都长得难看，他们其实只是普通人，和很多人一样的普通人。 终于，他们介绍到了最后一对连体人模特，这对连体人模特正是大剧院门口巨幅海报上的那对姐妹，她们一出场，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显然颇受欢迎。 坐在姚溯旁边的李羽翔低声嘟囔了一句：“她们好像最近在网上还挺红的，其实她们长得真的挺好看的，如果不是连体人的话，估计都能出道当明星吧，毕竟双胞胎姐妹花还是挺有噱头的。” 时装秀暂时告一段落后，舞台上的大荧幕开始播放连体人兄弟拍摄的一个微型纪录片，记录了现实生活中连体人受到的歧视和冷眼，虽然时长不长，但相当真实，很多观众都开始抽泣哽咽了。 纪录片一结束，那几个阔太太当即抹着泪表示要给他们的慈善基金会捐款，有人带头捐款之后，立刻有越来越多人表示他们也要捐款。 “我要捐款！”“我也要捐！我捐十万！”“那我也捐个二十万！” 在座不少观众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物，很快，捐款的数字就突破了两百万。 就在此时，连体人兄弟微笑着表示：“为了感谢大家对连体人的关注和捐款，我们将举行本次连体人时装秀的特别表演，下面有请我们的特别表演嘉宾上场！” 他们话音刚落，第一位模特便上台了，或者说第一对模特……姚溯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因为这并不是一对双胞胎，而是一对三胞胎！ 这是一对三胞胎兄弟，他们长着三个脑袋，背靠背身体相连，还有六只健康的手臂，远远一看，竟然有点像印度神话中三头六臂的阿修罗王。 姚溯顿时愣住了，他只常常听说连体双胞胎，很少听说连体三胞胎，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连体三胞胎……其他观众也纷纷惊呆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连体人兄弟微微一笑：“这是我们最满意的作品之一，我们决定称之为人间的阿修罗王。” ……作品？ 姚溯顿时眉头一皱，听这意思难道这个连体三胞胎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就在此时，第二对连体人表演嘉宾也上台了，这是一对连体双胞胎，但他们并不是连体人姐妹也不是连体人兄弟，而是一对连体龙凤胎！ 他们就像之前那对连体人姐妹一样，连体的程度并不大，而且长得都很漂亮，男孩的长相有些雌雄莫辨，女孩的长相则是一种充满了英气的美，他们身上的服装也是经过特制的，这是一件连体的裙裤——真正意义上的裙裤，半边裙子半边裤子。 然而穿着裙子的却是男孩，穿着裤子的则是女孩。 连体龙凤胎？姚溯彻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 龙凤胎和双胞胎不一样，后者是同卵双胎而前者是异卵双胎，也就是说双胞胎是由同一颗卵子分裂而成的，如果分裂不及时就有可能产生连体人，但龙凤胎却是由两颗单独的卵子形成的，按理来说几乎不可能出现连体龙凤胎！ 然而这对连体龙凤胎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他们的表情非常纯真，眼神不染一丝污垢，就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连体人兄弟发出了咏叹调一般的感慨声：“真美啊！不是吗？他们是我们最满意的作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不！他们分明是上帝的造物，只有神才能创造出如此完美的作品，他们就是美本身！我们决定称之为半女之主湿婆！” 湿婆，印度神话三大主神之一，生殖与毁灭之神，创造与破坏之神，神有万相，祂的其中一相半女之主，为半男半女之相。 姚溯看着那对连体人兄弟越发狂热的表情，悄悄掏出了他的小平底锅。 岂料事情还没完，他们大肆赞扬了一番这对连体龙凤胎后，用更加狂热的语气大声叫道：“连体是一种美，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相连的事物更美的存在呢？所以我们决定创造美，创造更多的美！” 越来越多的“嘉宾”上台了，当姚溯看到连体四胞胎，甚至是连体五胞胎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非常平静了，然而当他看到人与牛的连体，人与马的连体，他还是忍不住不淡定了。 那人与马的连体有点像希腊神话中的怪物半人马，但却同时拥有两个头，一个人类的头，一个马的头，一人一马共用健壮的上半身，除此之外，人拥有一双满是肌肉的双臂，马则拥有矫健的四肢，但腹部却垂下了一双畸形的人类小脚。 而那人与牛的连体则像希腊神话中的另外一个怪物，牛头人身的米诺陶洛斯，这一人一牛共用一具人类的身体，但正面是硕大的牛头，背面则是一个有点畸形的人类脑袋，人类的身体后面有半个萎缩的牛身，但因为缩水了太多，牛蹄并不能四肢着地。 姚溯甚至看到了许多神话传说中都曾经出现过的人鱼，人鱼待在一个大型水族箱里，然后被人推了上台。 这条水族箱里的人鱼，很难形容到底美不美，他虽然长着一张极美的面庞，但肩膀上却长着一个硕大的鱼头，的确是人身鱼尾，然而人类胳膊的下方长着一对宽大的鱼鳍，鱼尾两端还垂着一双人类的腿。 ……这算是美吗？姚溯并不知道。 现场的所有观众显然都被这一场特别表演震惊到了，久久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那对连体人兄弟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亲爱的观众们，已经亲眼见过世间绝美的你们，想必已经开始向往美了，为了感谢你们今日的慷慨捐助，我们决定从你们之中抽选一些幸运嘉宾，来成为我们下一个作品！这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 姚溯内心呵了一声，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来了！然而我早有预料！这次是要轮到哪位幸运嘉宾倒霉呢？ 然而姚溯还是太天真了，只见连体人兄弟同时微笑着开口：“这次我们将会抽选……一百位幸运嘉宾来完成我们的旷世大作，我们将称之为百人连体蜈蚣！” 第37章 ……百人连体蜈蚣？ 姚溯瞬间想起了那部经典电影, 不由头皮微微发麻。 在座的观众们显然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呆了，一时间无人反应过来，都齐齐愣住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 立刻激烈抗议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特别表演吗？快停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疯了吗？我们可是买票进来的观众！” 而包括姚溯在内的玩家们则纷纷警惕了起来, 各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果不其然, 下一秒，海螺陨石大剧院的大门便重重关上了！ “嘭——！！！” 察觉到不对劲的观众立刻就慌乱了起来，质问的质问, 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 整个大剧院一下子就乱了。 连体人兄弟面露居高临下的微笑，似乎十分满意眼前的场景，他们双手一挥，那些人与牛的连体，人与马的连体便齐齐冲了出去, 朝着那些观众扑了过去。 这些人牛人马都有着一股可怕的怪力，最糟糕的是他们显然还拥有智力, 想要像西班牙斗牛士那样玩弄这些人牛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被视觉上的误导欺骗——这是一个观众逃跑时情急之下脱下身上的红外套试图cos一把西班牙斗牛士，却被人牛狠狠撞翻在地肚子被捅开一个大洞的惨痛教训。 这些人牛人马不仅拥有动物的力量, 而且还拥有人类的脑子，不仅仅是两者身体的简单结合，还是动物力量和人类智慧的结合。 连体人兄弟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画面, 顿时激动得双眼发红手舞足蹈：“我们成功了！这就是人和动物最完美的连体！是力量和智慧最完美的结合！我们创造了一个最完美的物种！我们就是新的神！” ——创造出一个新物种, 这显然是神的领域了。 但眼前这些玩意算是新物种吗？ 姚溯一边冷眼看着作出疯狂科学家发言的连体人兄弟, 一边猛地挥出平底锅挡开了一只人牛的顶撞攻击。 “砰！” 如同敲锣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姚溯的手心瞬间一麻，差点让平底锅脱手而出，这人牛的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那牛角撞到身上，恐怕连肠子都能捅出来！ 好在他的平底锅相当结实，面对这样的怪力冲击，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依然平滑无比的锅底，内心的小本本给平底锅的防御力加了加分。 一旁的王明明则直接释放出了流火弹，一团团火焰在他四周围环绕飞舞，就像保护盾一样，吓得那些人牛人马根本不敢近身，人类显然是不会畏惧火焰的，然而大部分动物都有畏火的天性，这种对火的恐惧是写在它们基因里的。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些人牛人马不仅结合了人和动物的优点，同时也结合了人和动物的“缺点”，虽然趋利避害对动物来说不是缺点而是生存本能……想来也是，这种人体改造实验的实验品哪能没点负面缺陷，如果这两兄弟真能创造出一种只有缺点没有缺点的物种，那可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神了。 发现人牛人马怕火之后，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躲进了王明明的火焰保护盾里，王明明嘿嘿一笑，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姚老师，又轮到我带飞了！这一招我决定称之为火之结界，你觉得怎么样？” 姚溯笑了笑道：“有点中二。” “中二就中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至死都是少年！”王明明一边维持着火焰保护盾，一边凝结出更多的火球去攻击那些人牛人马，异能要怎么迅速提高？当然是在实战之中才能迅速提高！ 姚溯略略有些羡慕，他的异能直到现在都还没摸到什么门路，虽然作为奶妈技能一目了然，但如果要作为攻击技能，该怎么去控制施展呢？他总不能像对付之前的邪神一样，直接把怪吞到肚子里，然后靠被动技能干掉它吧？ 难道他以后对付副本里的鬼怪，只能见一个吞一个？那这样的话恐怕鬼怪还没消灭，他就先得急性肠胃炎了！ 就在姚溯苦中作乐时，越来越多的玩家发现王明明的火系异能超有用，都纷纷围拢了过来，很快，就连连体人兄弟也发现了王明明这边的情况。 他们似乎对王明明拥有火系异能的事毫不惊讶，反而还双眼一亮，相当激动：“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制作人龙最完美的实验品！现在我们的人龙不仅能飞，还能喷火了！” ……人龙？什么鬼！ 姚溯第一反应是质疑，龙可是神话生物，这对连体人兄弟怎么可能创造得出一条龙？如果他们真有这个本事，那就真的变成神了！ 王明明也大声不屑道：“你们两个民间科学家还想发明龙？开什么玩笑！不对！民间科学家也是抬举你们了，你们明明就是阴间科学家！” 连体人兄弟哈哈大笑：“我们是这个世间最伟大的科学家，就算现在还不是，当我们创造出人龙之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只能跪在我们面前亲吻我们脚下的泥土……去吧！塞壬！” 他们话音刚落，那只原本乖乖待在水族箱里的人鱼立刻一个原地挺身，从水里一跃而起，强而有力的鱼尾巴猛地拍打水面，瞬间就跳出了水族箱，落到了地面上。 然后，人鱼无比自然地用他那两条垂在尾巴边上的脚站了起来！ “好一个鲤鱼打挺，不过塞壬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敷衍了？”王明明正口嗨着，见人鱼竟然用脚站了起来，顿时嘴角一抽，眼前这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啊！ 姚溯虽然说不上来这条人鱼到底美不美，但一条本该在海中穿梭的人鱼在岸上用两条腿站起来的画面显然是很诡异的，尤其这条人鱼两腿之间还夹着一条粗大的鱼尾。 连体人兄弟却非常的兴奋：“去吧！塞壬，我的孩子，抓住那个喷火人！” “什么喷火人？我这是火系异能好不好？”王明明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但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这人鱼作为海底生物，不仅一点也不怕他的火系异能，而且还能百分百防御他的火焰攻击！ 眼看他的火焰一团团落到人鱼身上，人鱼身上却连一个烧焦的痕迹都没有，他顿时就有点急了。 姚溯眉头一皱：“别烧他尾巴了！烧他头发！” 人鱼尾巴上的鳞片非常坚硬，而且表面还残留着不少海水，估计烧是烧不动的，但他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应该还是有可操作余地的。 王明明立刻调转枪头，然而他烧了两下，又叫了起来：“不行！他的头发太湿了！根本烧不动！” 就在此时，李介江忽然冲了上去，挥舞着拳头一拳把人鱼打飞出了好几米！ 一拳把人鱼打飞之后，李介江转身看向了姚溯和王明明，捏着拳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这是我的异能，身体强化，我现在的握力差不多是300公斤。” 300公斤，相当于可以同时举起四五个成年人，这力气显然很可怕。 王明明立刻就羡慕了：“真厉害！炒菜的时候掂锅很方便吧？” 李介江愣了一下，虽然得到了预想中的羡慕敬佩，但这种羡慕敬佩似乎又和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然而无数事实证明，在还没彻底把敌人干掉之前背对敌人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就在李介江展示肌肉之时，那只人鱼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介江狠狠扑来，一爪子撕裂了他的后背！ “啊啊啊！”李介江顿时惨叫了起来。 嗅到血腥味的人鱼更加兴奋了，他的嘴巴忽然裂开来，露出了满嘴锯齿状密密麻麻的尖牙，然后朝着李介江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 这人鱼的力气奇大无比，竟然用嘴巴活活将李介江的胳膊撕扯了下来，就像小孩拉断橡皮泥一样轻而易举，李介江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就在此时，有两个女玩家动了，一个是长相御姐的孟苏羽，她手中凝成了一个个水团，子弹一般朝人鱼射去，速度又快又狠，人鱼的动作被成功拖延住了。 另外一个则是扎着高马尾的宋兰馨，她死死地盯着人鱼那浓密头发间缠绕的海草，很快，原本只有一小丛的海草瞬间暴风生长，变成了一大团密密麻麻的海草，与此同时，它们就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朝着人鱼的脸部而去，将人鱼的脸部遮挡得密密麻麻。 海草盖脸的人鱼不得不停下了攻击，挥舞着双爪去拉扯脸上的海草，如果是在海水之中，他仅凭细微的海水振动就能得知猎物的行动走向，但在岸上，空气可不像海水那样一览无余。 王明明被两个女玩家的配合惊得一愣一愣的，再次化身无情的打call机器：“卧槽！厉害！流弊！” 姚溯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宋兰馨，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宋兰馨能够控制植物生长应该是木系异能，木系异能也算和生命有关，不过只和植物的生命有关，那他控制自己的异能时，能不能参照一下木系异能的攻击方式？比如给植物提供足够的生命营养，让它们在短时间内迅速生长。 ……好像有点搞头的样子。 人鱼被暂时拖延住了，李介江却倒在地上哀嚎打滚，他的右边胳膊几乎被整个撕扯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结在一起：“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姚溯犹豫了一下，他应该可以给李介江治疗，但问题是他的回血技能必须要抽取自己的生命力，而且伤口似乎也会转移…… 就在他犹豫之时，打扮中性的白凤竹向前一步：“我是治疗系异能者，让我来吧。” 白凤竹蹲在李介江面前，一手拿着李介江将断未断的胳膊，一手扶着李介江满是冷汗的后背，闭上眼睛凝神释放异能。 随着一道淡淡的白光，李介江胳膊断裂处逐渐合拢了起来，后背的大片撕裂伤也逐渐消失了，几秒之后，李介江的胳膊上只剩下了一道裂痕，虽然伤口和血迹还在，但显然比之前的惨状好了不少。 白凤竹使用完异能后，顿时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她站起来后趔趄了一下，立刻被一旁的孟苏羽扶住了，显然是异能过度使用后遗症。 姚溯挑了挑眉，治疗系异能……有点意思。 看起来别人的治疗系异能完全不需要以血补血，他们治疗别人的伤口，哪怕是再重的伤，治好之后自己顶多有些气虚无力的后遗症而已，那他怎么就要贡献自己的生命力去救别人了？他的异能的治疗方面是不是有点鸡肋了？ 就在他默默内心吐槽自己的异能时，一旁的段雀楼来到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需要我出手吗？” 姚溯很快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人鱼偷袭的时候，段雀楼未必不能出手阻止，但大概是因为他之前嘱咐过段雀楼不要轻易出手，所以段雀楼也就真的没出手了，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家伙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又特别听话？ 就在他准备让段雀楼放手攻击时，却忽然心念一动，既然他已经稍微摸索到了自己异能的攻击方式，为什么不趁机试验一下呢？ “先别动手，让我试试。” 就在白凤竹治好李介江后，人鱼也终于把盖脸的海草全部撕扯了下来，他吸取了教训，将头发间所有海草都清理掉了，随手扔掉了地面上，然后彻底被激怒一般，凶狠地朝玩家们发起了攻击。 姚溯盯着人鱼脚边的海草，开始屏气凝神准备发动异能—— 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建立联系，从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修复你的身体，治愈你的疾病；凡有生命的物种，你即可与他进行生命交换，使他恢复生命力，焕发生机…… 电光火石之间，姚溯忽然灵机一动，他为什么不能先吸收人鱼的生命力，然后再用人鱼的生命力来给这些海草提供生命营养呢？ 说干就干，他心念一动，一边隔空吸收起了人鱼的生命力，一边迅速将这股生命力转移到了海草上。 只一转眼间，人鱼原本乌黑浓密的发丝便开始褪色变白，而他脚边那些杂乱的海草则瞬间生机勃勃狂野生长。 似乎感觉到了生命力的流失，人鱼顿时一脸恐惧地鸣叫了起来，但他脚边的海草却生长得越发旺盛，瞬间便长到了一米多高。 与此同时，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人鱼正是它们的生命之源，营养之根，竟齐齐朝着人鱼扑了过去，藤蔓一般攀爬缠绕在人鱼身上，就像吸收猎物血肉生命的恶魔之草—— 几秒之后，人鱼无力地倒落在地上，而那些缠绕在他身边的海草却已经彻底长成了，足足有好几米高，几乎长到了大剧院挑高的天花板顶上，海草丛郁郁葱葱，迎风飘扬。 王明明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张嘴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后，他才一脸震惊地看向姚溯：“卧槽！姚老师你这……这……要不是咱俩认识，我差点以为你才是这个副本的大BOSS呢！” 别说王明明了，其他玩家在亲眼见到姚溯的攻击方式后，表情都有些警惕和害怕，这种攻击方式也太妖邪了吧？！ 好在这些恶魔海草在吸干了人鱼之后，没有再继续攻击其他人，要不然他们就要先发制人直接动手攻击姚溯了。 姚溯：“……” 其实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尝试着模仿宋兰馨的木系异能，想要控制海草生长攻击人鱼而已，谁知道海草得到人鱼的生命力后瞬间不受控制甚至直接杀死了人鱼，就像忽然获得了自我意识一般，别说其他玩家了，就连他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呢！ 察觉到其他玩家警惕的目光，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他能说他也是第一次尝试用这种攻击方式吗？谁知道这异能这么好使啊！他错了，他不该说自己的异能鸡肋！ 就在此时，姚溯忽然晃悠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好被段雀楼一把拉入了怀里。 ……这就是异能过度使用后遗症吗？ 见姚溯释放完异能后变得有些虚弱，其他玩家才暗暗放下了少许警惕，如果姚溯用了那么妖邪的异能后还活蹦乱跳的，那就真的邪门了，不过完全放下警惕当然是不可能的。 姚溯软绵绵地倒在段雀楼怀里，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无力与虚弱感，显然短时间内将会丧失战斗力，同时一阵阵强烈的疲惫和困倦迅速袭来，这让他稍微有些不安。 但就在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打量四周时，却忽然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不管是那些观众也好，还是实验品也好，甚至那对连体人兄弟都不见了……整个大剧院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玩家，空荡得有些吓人。 段雀楼的怀抱温暖而用力，他的声音温柔且低沉。 “……睡吧。” 姚溯忽然松了一口气，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 …… 姚溯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酒店里，正躺在房间的床上。 看着眼前雪白的天花板，他差点以为时间又回到了今天早上，直到耳边忽然响起了李羽翔的声音：“你醒了？你刚刚忽然晕倒，吓了我一跳！” 姚溯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李羽翔正坐在对面床上，手里捧着一个水果罐头吃着：“是不是没吃早餐低血糖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 姚溯看着李羽翔递过来的黄桃罐头，下意识问了一句：“哪来的？” “你那两个朋友给的，他们一直在房间里守着你，刚刚才走呢，也算够意思的了……”李羽翔感慨了一声，“不过你看秀看到一半昏倒了真是可惜啊，后面还来了好多明星名人，罗莺也来了。” 姚溯顿时一愣：“看秀看到一半昏倒了？” “是啊，你不记得了？”李羽翔纳闷地看了姚溯一眼，“我们之前在看连体人时装秀，看着看着你就忽然昏倒了。” 这和姚溯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抿了抿唇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李羽翔道：“中午十二点多，现在是休息时间，其他人都下去吃午餐了，下午是自由时间，不过晚上我们还要看一场魔术表演。” 姚溯暗暗计算了一下时间，他居然昏过去几个小时了，看来他那个异能虽然很厉害，但一旦发动则有几个小时的极度虚弱期，别人只是虚弱脱力，他却是当场晕倒，这要是没有队友在旁边，他就直接原地去世了。 姚溯一边吃黄桃罐头，一边试探了一下李羽翔，最后他发现李羽翔直到那场连体人时装秀之前的记忆都是和他一样的，今天早上试图藏在旅游大巴行李车厢逃离海螺湾的事也没忘，就是忘了时装秀上发生的那些诡异之事，包括连体三胞胎、连体龙凤胎以及那些人牛人马等等。 在李羽翔的记忆中，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看了一场不太普通的连体人时装秀而已，整个秀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姚溯心下了然，吃完黄桃罐头后，便站起身来：“我去找我的朋友，和他们报个平安，你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听说其他人都打算下午再去逛一逛整容一条街，反正我是不打算去了，我准备一下午都待在酒店里……”李羽翔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姚溯，“你晚饭之前记得回来，导游警告过我们今天晚上谁也不许迟到。” 姚溯笑了笑：“不会迟到的，放心吧。” 离开了房间之后，他敲了敲对面的房间门，却发现无人应答。 姚溯想了想，又跑去敲了李介江的房间门，这下终于有人来开门了，果不其然，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玩家几乎都聚集在了这个房间。 王明明一看到姚溯，立刻凑了过来：“姚老师你终于醒了？你昏迷好几个小时了！” 段雀楼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 姚溯察觉到其他玩家的眼神还是有些警惕，便笑了笑道：“你们发现没有，其他NPC好像都‘失忆’了。” 岳云婷率先开口道：“我觉得他们不是失忆了，而是同一时间和我们进入了不同的空间，或者同一时间线上出现了两条分叉，但后来又合并回来了，总而言之，刚刚在同一时间点发生了两件走向不同的事，其中一部分人经历了A事件，另外一部分人经历了B事件，所以在我们这些B事件经历者看来，A事件经历者好像都失忆了。” 不少玩家一下子就被岳云婷整懵逼了，云里雾里的，李介江忍不住皱眉质问：“你搞这么复杂干什么？说不定是他们出现幻觉了呢！” 岳云婷反问：“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出现幻觉了呢？” 李介江瞬间噎住，他张了张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姚溯轻轻一笑把话题转移了回来：“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那些NPC是不是每次都会‘失忆’？要不要做个实验？” 李介江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姚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就算他们每次都会失忆又怎么样？” 姚溯坦白道：“不知道，只是莫名有些在意。”以前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这也只是他进入的第三个副本而已。 李介江狠狠皱眉：“不要多此一举！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通关！” 姚溯笑了笑：“那好吧，那下午你们打算干什么？” 一个眼镜男站了出来，他是之前李介江那个四人小分队里的一个，长得毫不起眼，平时也很低调：“我刚刚用我的异能试探了一下罗小海，发现他对一家整容医院表现得非常在意，似乎不希望我们接近，所以我们打算去查看一下。” 姚溯好奇地挑眉：“你的异能？什么异能？” 眼镜男显然刚才已经坦白过一轮了，便干脆交了底，他叫张辰宿，是一个精神系异能者，异能叫心灵扫描，这个异能和余娉娉的读心有点像，也是读取对方的思维，不过使用条件不一样。 余娉娉是必须配合余袅袅的催眠，无法在对方完全清醒时使用，而张辰宿的心灵扫描要在和对方接触了一定时间后才能使用，也就是说无法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使用，所以他昨天才没用上自己的异能。 姚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吐槽是余娉娉的异能鸡肋，还是张辰宿的异能更鸡肋，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异能是会升级的了，随着玩家不断锻炼控制使用异能，异能也会随之增强，有的异能增强是从小火苗变成大火球，有的异能增强则是取消某些限定条件。 如果余娉娉和张辰宿能的异能一直成长，以后未必不能一个照面就直接读出NPC的想法或者敌人的攻击意图，再配合适当的游戏道具干倒对方……当然目前阶段两个人的异能都颇为鸡肋。 玩家们说干就干，一顿风卷残云解决了午饭之后，便直奔那家整容医院而去，说巧不巧，他们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那几个阔太太。 那几个阔太太显然对他们这些平均颜值一般穿着也穷酸的人没什么兴趣，没怎么搭理他们，也就是多瞄了姚溯和段雀楼两眼，但他们虽然长得好看，放在这满大街皆帅哥的海螺湾，还真不算什么稀奇的，她们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互相挽着胳膊昂首挺胸地进了整容医院的大门，还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 “我现在整得这么漂亮，回去之后不包养几个小狼狗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哎呀，你就不怕你家老头子发现？” “发现就发现，当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几个？他能养二房三房还不许我包几个小狼狗？区区一个糟老头子，老娘不伺候了！” “说得对说得对！他们能在外面养小的，我们也能在外面找嫩的！” 眼见几个阔太太大摇大摆地进了整容医院大门，王明明一脸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是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现实世界，我现在就好想冲上去大喊一声阿姨我不想努力了……但想想人家也看不上我，还是算了。” 姚溯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明明一眼：“就算是现在，你也可以找个大佬大喊一声你不想努力了。” 王明明便开玩笑地朝姚溯喊了一声：“姚老师我不想努力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视线，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当他凭着感觉朝旁边看去时，却只看到了段雀楼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脸。 在他们插科打诨时，负责打听情况的孟苏羽拿着一张传单回来了：“总共有这么几个项目，我们要不要分几组分别找一个项目深入调查？” 十几个人同时跑去做同一个项目未免有些可疑，众人点了点头，便按之前的分组再分了一次组，然后每组随便挑了一个项目，姚溯他们挑到了隆鼻。 王明明幽幽吐槽：“隆鼻这个项目，说实话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比较需要。” 其他玩家挑到自己的项目后，便纷纷进去排队报名了，姚溯故意落到了最后，等所有人走光之后，他忽然开口道：“你们待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回酒店一趟。” “呸！别随便占我便宜！”王明明顿了一下，“你回酒店干嘛？” 姚溯笑了笑道：“叫上李羽翔，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王明明虽然和李介江一样纳闷，但并没有阻止姚溯，“不过姚老师你总是对的，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很快，姚溯就把李羽翔从酒店叫了过来，虽然李羽翔一开始是拒绝的，他已经对海螺湾的整容医院有心理阴影了，但姚溯最后还是把他说服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海螺湾到底有什么秘密吗？也许解开秘密的那一刻，我们就能从海螺湾出去了。” 于是李羽翔乖乖地来了，还乖乖地配合他们一起报名了隆鼻的项目。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今天做隆鼻项目的人并不多，报了名之后很快就轮到了他们——至于手术钱的事，他们现在并不用担心，因为整容一条街所有整容医院为了游客的旅游体验，所有整容项目都将在这趟旅游结束前一晚统一结账，到时候账单会直接送到酒店，也不用担心有人跑单，毕竟海螺湾只能进不能出，离开时只能坐海螺湾的返程旅游大巴。 姚溯等人非常淡定，反正不管这个副本能不能顺利通关，他们都不可能付手术费的，通关成功则直接回到现实世界，通关失败就更不用说了，死人永远不可能说谎，也永远不可能付钱。 长相甜美的护士小姐姐知道他们几个是一起来的，便柔声询问谁先进去做手术，整个流程非常的快，不需要医生面诊，不需要整容者和医生事先的沟通交流。 姚溯看向了李羽翔，微微一笑：“不如你先吧？” 李羽翔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明显有点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站起来跟着护士小姐姐进入了手术室。 姚溯看向了段雀楼，他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等手术快开始了，你就把这间手术室弄跳闸，你应该能做到吧？” 段雀楼点了点头：“可以。” 姚溯原本和李羽翔约定了暗号，等李羽翔在里面大叫一声，他们便动手，然而他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李羽翔都没有动静。 姚溯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刻站了起来：“动手！” 段雀楼垂下了眼帘，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一颤，下一瞬，空气中似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电流声，滋啦滋啦—— 他抬起眼帘，淡淡道：“好了。” 姚溯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手术室内只有一个护士和一个医生，他们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停电茫然四顾，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姚溯立刻和王明明联手一左一右一人一个把那两人打晕在地，这个医生和护士似乎只是普通人，一下子就被他们放倒了。 顺便将那两人绑起来之后，姚溯转身查看了一下手术台上的李羽翔，却发现李羽翔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似乎是打了全身麻醉，但应该不是普通的全身麻醉，毕竟医生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给他来一针全身麻醉，他可能在上手术台之前就已经昏迷了。 王明明随手打开了医生操作台上的一个保温箱，然后大叫了一声：“卧槽！” 姚溯凑了过去：“怎么了？” 王明明嘴唇抖了两下：“你自己看……” 姚溯低头一看，只见保温箱内，放着一个漂亮的鼻子，这个鼻子山根高挺，鼻尖微翘，弧度优美，只是断口处有些血淋淋的，仿佛才刚刚从上一个人脸上割下来。 第38章 比起王明明的大惊失色, 岳云婷则要淡定得多，她走过来一看，微微皱眉：“所以海螺湾的整容医院是用活人的器官替换？” 几人对视了一眼, 同时想起了海螺湾的那些医院, 难道那些医院治疗病人也全部都用活人的器官代替吗？怪不得能治那么多疑难杂症呢！ 王明明忍不住骂了几句：“这些器官是哪里来的？难道他们私下贩卖器官？太黑了太黑了！” 岳云婷皱了皱眉道：“海螺湾的医院就算能用活人的器官来代替治疗，也得考虑配型的问题，而且他们本身也得拥有高超的技术, 就算那个做过换头手术的人用的其实是一具活人的身体，要把一颗头移植到活人的身体上也不是当前医学界能够做到的事。” 姚溯道：“所以你认为海螺湾的医院的确拥有一些高超的技术？” 岳云婷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这些活人器官的来源也是个很大的疑点，他们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器官捐献者, 只能是非法的, 就算他们私下贩卖器官, 但器官离体之后的存活时间很短，更不用还要配型, 不可能大量保存。” 岳云婷的思路非常清晰。 “而在他们大量提供这样的手术的前提下，说明他们拥有一条完整的流水线, 配型、摘除器官、移植器官，这条流水线的前提是那些‘器官捐献者’被集中到了一起。” 姚溯很快跟上了岳云婷的思路, 器官移植手术可不是超市买东西,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首先得需要配型，否则一定会出现排斥反应，因为配型成功后立刻就要摘除器官并移植，所谓的器官捐献者不可能离海螺湾太远, 而海螺湾可是在大山之中, 来去几个小时山路, 他们只可能在海螺湾之中。 最后，海螺湾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例这样的手术，说明海螺湾拥有大量的“器官捐献者”，总结来说，有一批数量庞大的“器官捐献者”就在海螺湾之中！ 姚溯和岳云婷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地下室！” 李介江曾经说过他们发现这些整容医院都有好几层地下室，但电梯里没有直达的按键，他们进来的时候的确留意过电梯，果然发现电梯里只有地面上的楼层。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姚溯和岳云婷分别穿上那个医生和那个护士的衣服，出去找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而王明明则和段雀楼留下来照看昏迷不醒的李羽翔，顺便将这个手术室搜查一番。 王明明虽然很想和姚溯他们一起去找楼梯口，但也知道没有医生或者护士的马甲披着，他一个病人到处晃悠实在有些惹眼，只能不情不愿地留下来当保姆了。 姚溯则和岳云婷迅速换上了医生和护士的衣服，然后在手术室门口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姚溯披着医生的白大褂直奔一楼，然后装模作样地晃悠了起来，他摆出了一副高冷的姿态，每当有整容者冲着他身上的白大褂上前询问时，他便下巴一扬冷冷道：“有问题找接待台，我只是个做手术的。” 而当他迎面遇上护士或者医生时，他便一把拉住就近的整容者，摆出了一副专业的姿态：“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就是有点内眦赘皮，所以有点显小，要是开个眼角就更精神了……” 等那些护士或者医生走过之后，他便装作还有要紧事先走一步的模样：“刚刚院长找我，先走一步，剩下的你们可以咨询接待台。” 这一番折腾下来，姚溯觉得自己的演技简直就是突飞猛进，虽然还有点瑕疵，但好在没被人当场揭穿。 他一边狂飙演技一边寻找疑似的楼梯口，但在一楼逛了一整圈都没什么收获，半路上他还遇到了岳云婷，两人装作同事一般打了个招呼，同时对了个暗号，岳云婷表示她也没有找到楼梯口。 两人分开后，姚溯继续埋头找楼梯口，他逛着逛着又绕回了原地，但这一次有医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是新来的医生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姚溯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但脸上却面带微笑：“对，我是今天新来的。” “今天有新来的医生吗？”那个医生显然有些狐疑，“你是哪个科的？叫什么名字？” 姚溯忽然一把捂住肚子：“不好意思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去个厕所！” 说完之后，他不等那个医生回应，转身就往厕所跑。 姚溯钻进厕所隔间之前，用余光看到那个医生追到了厕所门口，很显然已经起了疑，恐怕他等会儿一出去，马上就会被这个医生扭送到保安处。 姚溯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刚刚从段雀楼那里顺来的变身药丸，仰头吞了下去，变成了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 然后他又把那件白大褂脱了下来，从窗户里丢了出去，可惜这个窗户太小了，要不然他就直接翻窗出去了。 姚溯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淡定地离开了厕所，和那个一脸警惕的医生擦肩而过，那个医生只是看了姚溯两眼，然后便收回了视线。 姚溯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双手插兜回到了之前的手术室，岳云婷也回来了，虽然没有吃掉段雀楼给的变身药丸，但脱掉了护士服，显然也差点被发现了。 发现岳云婷的表情微微疑惑，姚溯连忙掏出第二颗变身药丸吃掉，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岳云婷顿时了然，她皱了皱眉道：“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不是一般的警惕，当我第二次出现在同一个护士面前时，她立刻就开始怀疑了。” 姚溯嗤笑了一声：“说明他们医院一定藏了个大秘密，所以才这么心虚……可惜我没有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岳云婷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找到。” 两人同时折戟沉沙，都有些闷闷不乐，然而王明明却忽然嘿嘿一笑：“可是我们找到了！” 姚溯和岳云婷同时瞪大了眼睛：“你们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可你们不是根本没有离开过手术室吗？” 王明明顿时得意了起来：“对啊！我们根本没有离开过手术室，可我们就是找到了地下室的楼梯口！好啦好啦，不吊你们胃口了，其实是段神找到的……” 原来刚才姚溯和岳云婷离开了手术室之后，段雀楼便发现手术台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们在手术台附近找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奇怪按钮，便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按了一下。 “我们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机关，然后手术台就一个九十度旋转挪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楼梯口，不过我们想着等你们回来，就没有下去。” 王明明领着姚溯和岳云婷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在手术台原来的位置底下出现了一个楼梯口。 两人顿时都有些惊讶，随后同时反应过来，难道刚才这个保温箱里的鼻子，就是那个医生或者护士通过手术台底下的楼梯口拿到的？他们把李羽翔推到手术室之后，先一针全麻或者别的什么手段让李羽翔陷入昏迷，然后就通过手术台底下的楼梯口前往地下室寻找合适的鼻子，最后再回来给李羽翔做移植手术？ 这下就连岳云婷都有些不淡定了：“这也……这也太……”这器官移植手术怎么弄得跟超市采购似的！ 姚溯则冒出了一个猜测：“难道这家整容医院所有手术室的手术台底下都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王明明目瞪口呆：“姚老师你这个想法简直震撼我妈，如果每个手术室都有一条秘密通道，那这个医院底下岂不是搞得跟地下迷宫似的？” 然而姚溯这个猜测不无可能，甚至除了这一家整容医院之外，这条街上其他整容医院，甚至包括海螺湾第一医院第二医院第三医院那些医院，他们的每一间手术室每一个手术台底下都有这样一个秘密通道！ 整个海螺湾的地底下，恐怕就是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地下巢穴！ 王明明忽然兴奋了起来：“听上去就好刺激的样子！走走走，我们下去看看！”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下去看看的，就在姚溯犹豫着要不要把李羽翔丢在这里时，李羽翔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然后他便挣扎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好刺激？你们要找什么刺激？” 王明明一拍大腿：“好家伙！你醒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准备去掏了海螺湾各大BOSS的老窝！” 李羽翔：“……我可以再昏迷一次吗？” 虽然李羽翔战战兢兢不太情愿，但他还是想尽快搞清海螺湾真相找到方法离开的，尤其是在他知道海螺湾很有可能用活人器官做整容手术和医疗手术之后。 进入手术台底下的楼梯口前，李羽翔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嘱咐姚溯他们：“这群家伙有一种很厉害的麻醉枪，我一进手术室他们就拿着枪往我脸上一喷，然后就冒出了一股气体，我一吸进去就昏迷了，你们要小心一点。” 姚溯点了点头，然后第一个进入了楼梯口。 这个楼梯似乎是由某种金属材料特制的，充满了未来科幻感。 楼梯并不长，姚溯一路往下，很快就来到了楼梯尽头，那里有一扇金属门，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 王明明也看到了那扇金属门，顿时就郁闷了：“要密码才能进？段……咳咳白神你能破解密码吗？”其实他之前早就在称呼上穿帮了，只不过岳云婷没有揭穿他而已。 段雀楼摇了摇头：“解密码的话，不行。” 虽然有点惊讶万能的段雀楼居然也有弄不开的锁，但姚溯却莫名松了一口气，看来段雀楼也不是真的全知全能……不过也对，全知全能的，只有神。 他正这么想着，便听到段雀楼缓缓补充了一句：“但是暴力破解的话，可以。” 姚溯：“……” 好在关键时刻，岳云婷站了出来：“暴力破解的话容易打草惊蛇，我之前在护士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张写着数字的纸条，有可能是密码。” 王明明多了个心眼：“她怎么会刚好把秘密写到纸条上然后被你发现？会不会是陷阱？这又不是单机解谜游戏。” 岳云婷笑了笑：“陷阱又怎么了？这个副本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陷阱不是吗？难道知道是陷阱，你就不敢进去了？” 姚溯则摸了摸下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也记不住密码，这个金属门的密码有可能每天都会换。” 众人讨论了几句，都觉得姚溯的猜测比较合理，这家整容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那么警惕，显然也对他们在犯罪这件事心知肚明，给地下巢穴每天设置不同的密码锁也很正常，虽然每天换密码锁是提高了安全系数，但也容易叫那些需要经常进出地下巢穴的人记不住密码。 ——于是那个护士就把密码记到了纸条上，然后被岳云婷发现了密码。 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种行为，最后只能默默庆幸那个护士有健忘症。 岳云婷记忆力爆表，虽然只看了那串数字一眼，但一眼就记住了，她按照数字输入密码后，金属门很快就打开了。 王明明顿了顿，幽幽道：“十几位数的密码，好吧，这不是那个护士的错。” 姚溯再次第一个进入金属门内，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地下巢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上去非常的普通，非常平平无奇，不管是构造还是布局，分明就和地上的楼层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大门之外，从接待台到电梯间，从走廊到每个科室，都和一楼一模一样，他才刚刚逛过整个一楼，对那里的布局再清楚不过，只是这里没有地上的一楼那么多医生和整容者，空旷旷的，有些寂静。 严格来说，除了他们之外，现在这里似乎没有别人。 “这里是负一层。”岳云婷指了指楼梯上的楼层示意图，上面写着“-1”。 “难道说……”姚溯摸了摸下巴，“整个地下巢穴都是按照地上的构造对称建造的？负一楼对应一楼，负二楼对应二楼这样吗？” 那就怪不得李介江他们发现整容医院底下有好几层地下室了，一般的地下室应该顶多只有负二层负三层 王明明环顾四周：“好像暂时没有别人。”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刚刚关上的金属门传来了启动的声音，卧槽！居然有人来了！ “先躲起来！”姚溯弯腰躲到了接待台的桌子底下，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躲了进去。 这张接待台非常大，躲下四五个人完全没问题，姚溯稍稍探出头，从桌子侧边看向外面。 随着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她显然是刚刚从地面上下来的，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箱，和那个装鼻子的保温箱一样。 姚溯看到护士径直走进了电梯里，电梯门关上之后，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便开始跳动了，-1、-2、-3、-4…… 姚溯压低了声音猜测道：“看来平时地下巢穴没什么人，只有需要做手术的时候，才会派护士下来取需要的器官。”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地下巢穴的人越少意味着他们需要动手的次数越少。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确定外面没有人再进来之后，便从桌子底下出来了，然后四散而开，各自搜索了起来，李羽翔不敢一个人搜，又只和姚溯比较熟，便跟在了姚溯身边。 姚溯倒也不介意多带一个拖油瓶，毕竟他还要借助李羽翔验证他的一些猜想。 两人搜的是东边，这一边各种科室比较多，只不过门口挂的门牌和地面上截然不同，他们推开了其中一间门牌上写着“人体储藏室”的房间。 尽管姚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进门还是被房间内的画面吓了一跳——这个房间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透明圆柱状玻璃箱，每个玻璃箱里都灌满了某种液体，液体里还漂浮着一个人，乍一看，有点像那种医院里装着脏器浸泡了福尔马林的标本玻璃罐。 不过眼前这些玻璃箱显然比标本玻璃罐大得多，里面灌满的液体应该也不是福尔马林，甚至里面漂浮着的人，也并不是标本。 那些人赤身裸体漂浮在透明液体之中，有的微微蜷缩抱紧自己，仿佛身处羊水之中的婴儿，有的则舒展自己的身体，随着液体浮浮沉沉，他们的千姿百态，各有不同，但却是同样的渗人，令人后背微凉。 李羽翔头皮一麻，差点叫出声来，好在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颤抖着问姚溯：“他们……死了吗？” 姚溯目光微冷：“应该还没有。” 虽然这些人看着就跟标本似的，但他们似乎还有呼吸，胸口微微起伏之间，口鼻便冒出一小串泡泡来。 李羽翔顿时傻眼了：“他们不用呼吸吗？！” 这些人待在这些玻璃箱子里，可没有插什么气管，他们怎么可能在水中呼吸？又没有长出腮来！ 姚溯也不太清楚，只能猜测和那些液体有关：“不过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算是活着。” 除非这些液体具有麻醉镇静的作用，不然以这些人昏睡不醒的样子，恐怕和植物人的状态差不了太远。 姚溯干脆走上前去，用手背敲了敲其中一个玻璃箱，就像敲门一样。 李羽翔顿时吓了一跳：“你你你干嘛？” “砰砰砰——” 姚溯敲击玻璃箱的声音不小，然而里面的人却毫无反应，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标本。 “你们快来看看啊！”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王明明的呼叫声，姚溯便停下了动作，拉着双腿发软的李羽翔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 就在两人离开后，玻璃箱里的人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姚溯找到王明明的时候，段雀楼和岳云婷也赶到了，五人站在王明明发现的房间门口，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人体玻璃箱。 王明明大惊失色道：“他们居然真的搞器官贩卖，而且还直接搞了个人体储藏室！” “……等等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姚溯耸了耸肩：“我们刚刚也找到了一间人体储藏室。” 段雀楼淡淡道：“同上。” 岳云婷叼着烟道：“我也找到了。” 王明明：“……好家伙！原来你们都找到了啊！所以这一整层楼都是人体储藏室？！” “应该是这样，看来这一层没什么好搜的了，我们直接上二楼吧。” 姚溯总结道，众人纷纷点头。 这期间，又有几个护士从金属大门后进来了，几人连忙躲了起来，等到护士走了之后，他们才进了电梯。 这个电梯和地面上的电梯一模一样，就连按键以及上面的数字都一样，只是按键上的数字前面多加了一个“-”。 姚溯按下了“-2”，很快，电梯开始下沉。 比起负一层，负二层似乎更冷了点，走廊上一片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半点活人存在的气息。 他们搜了一圈，发现二楼也全部都是人体储藏室，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下负三楼。 负三楼总算和负一楼负二楼不一样了，电梯一开，他们就看到了几个护士的身影，连忙各自就近躲了起来，好在护士们行色匆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姚溯压低了声音道：“看来这一层有点东西。” 那些护士提着保温箱进了不同的房间，片刻之后，又陆陆续续提着保温箱出来了，进入了电梯里，回到了地面上去。 等护士一走，姚溯立刻带头冲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后，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比起负一楼和负二楼，这个房间才更像是医院，有手术台有各种医用仪器，手术台上还躺着一个病人——只不过这个病人已经面目全非了，他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鼻子已经被活活割下来了。 然而，这个人还活着，虽然呼吸微弱，但胸口的确仍在起伏。 就在此时，这个手术台忽然自动九十度旋转挪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金属通道口，随后手术台便自动升了起来，朝金属通道口九十度倾斜。 那个虚弱的病人便从手术台上滚进了金属通道里，等他消失之后，金属通道口便自动合拢了，手术台也缓缓挪到了原来的位置。 目睹了这一切，所有人都震惊了，李羽翔更是目瞪口呆：“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就连姚溯也只是在皱眉沉思，这些医院果然在贩卖人体器官吗？但这些人体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之前的游客？但如果是大规模的失踪案，海螺湾不可能十年都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和警惕，当然也不可能是海螺湾的镇民，因为海螺湾第一医院的档案记载了海螺湾这十年来死亡率为零，那种档案又不是公开的，没有骗人的可能和必要。 王明明也忍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疯了！这些人真的疯了！为了赚钱干出这种事，居然还同类相残，简直不是人，一群没心没肺的禽兽！” 岳云婷皱了皱眉，随后冷静地说：“既然这个金属通道是往下的，说明它通往负四楼，我们去负四楼看看刚才那个人怎么样了。” 众人一致同意，不过他们还是先把负三楼搜了一遍，其他房间的情况都差不多，这一层楼似乎是专门用来取器官的手术室，而且每一张手术台下面都有通往下一层楼的金属通道。 “好家伙！他们还是全自动化运作啊！护士取完器官之后，手术台就自动翻转，把人丢到楼下那一层……”王明明简直目瞪口呆，“这这这……这怎么有种屠宰场流水线的即视感？” 姚溯眉头紧皱，虽然他没有进过屠宰场，但也可以想象，这家医院的人完全不把人类当同类看，而是把他们当作随意宰割的畜生，他忍不住一阵后背发凉，哪怕是之前撞鬼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其他几人表情凝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比起鬼杀人，当然还是人杀人更可怕。 一片死寂之中，姚溯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走吧，我们去负四楼看看。” 就在此时，手术室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众人同时一惊，下意识四下找起了掩体，然而手术室内毫无遮挡物，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姚溯忽然在手术台附近找到了一个机关。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姚溯连忙按下机关，手术台立刻旋转挪开，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通道口，不过这个金属通道没有台阶，下面也不知道有多高。 但此时也轮不到姚溯犹豫了，他一咬牙便率先钻进了金属通道口，其他人也立刻紧随其后。 就在外面的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手术台自动挪了回来，悄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护士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进入手术室后，她按下了手术台旁边的一个开关，很快，上方的天花板便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透明的圆柱状玻璃箱缓缓降落，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如果姚溯他们还在的话，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个圆柱状玻璃箱正是他们之前在负一楼负二楼见过的。 玻璃箱内漂浮着一个人，这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只是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一个美丽的标本。 护士熟练地按下了手术台旁的另外一个键，下一秒，玻璃箱内的水位瞬间下降了，随着那些透明液体蒸发不见，玻璃箱缓缓开了一道门，释放出了那个女人。 女人浑身无力地往后一倒，正好倒在了手术台上。 与此同时，玻璃箱的门关上了，缓缓升回到了天花板上，天花板再次裂开了一个大洞，将空的玻璃箱回收了。 护士拿起了手术刀，在女人的眼睛旁边比划了起来，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么漂亮的眼睛，一定要好好取下来。” “啊——！！！” “啊啊啊啊！” 姚溯伴随着王明明和李羽翔的大叫声一路下滑滚落，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正脸着地时，却忽然双眼一黑，陷入了一大团软绵绵的黏胶状物质之中。 他睁开双眼一看，发现面前似乎是一块巨大的透明果冻……哪来这么大一块果冻？ 就在姚溯纳闷之时，忽然身上便猛地一沉，他倒霉催的被其他几人砸了个正着。 “……” 好在这一大团果冻减缓了不少冲击力，不然他能被活活砸晕过去，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砸得够呛：“赶紧起来！我胃都给你们压出来了！” 王明明哼哼唧唧：“我们掉哪儿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羽翔嗷嗷叫唤：“不是我不想起来，我身上压着谁？好重啊！” 王明明呵呵一笑：“你说还能有谁？” 一派混乱之中，姚溯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大果冻”开始升高，朝他蔓延了过来，并渐渐没过了他的眼耳口鼻，似乎想要将他淹没。 姚溯心下大惊，连忙挣扎了起来。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他在这团大果冻中竟然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他的所有动作似乎都被大果冻吸收掉了，不仅如此，他也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四周围一片寂静，这种感觉非常可怕，就像缓缓沉入了一片没有浮力的无声海洋。 就在他即将被这团大果冻彻底淹没时，忽然有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从大果冻中拖了出来。 彻底脱离大果冻的一瞬间，姚溯忍不住有些后怕，他有种预感，如果他刚才被大果冻彻底吞没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毕竟在大果冻里完全使不出力气，就算叫人进去救他，也只能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挨着一个送。 他转过身一看，果不其然对上了段雀楼微沉的眸色，十六七岁的少年板着一张脸，唇角紧抿，本是冷酷的神色，却因为稍微稚嫩的脸庞而显得有几分年轻气盛的倔强。 姚溯挑眉一笑，用陈述性的语气说：“你救了我。” 段雀楼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他垂下眼帘，睫毛一阵乱颤：“……嗯。” 见姚溯成功脱险，王明明立刻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给段雀楼吹起了彩虹屁：“我们陷在这玩意里半天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姚老师你陷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段神一个手疾眼快就把我们仨一脚一个踹了出去，然后就跑去救姚老师你了，哎呀说来我屁股现在都还有点疼呢，段神力气可真大嘿！” 一旁李羽翔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刚才被段雀楼那一脚直接给踹懵逼了，不过抗议是不敢抗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抗议的，只能委屈地摸摸自己的屁股。 岳云婷则扶着腰冷眼旁观：“呵，终于不演了？段神？” 王明明顿时噎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段雀楼却淡淡开口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如果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这下尴尬噎住的轮到岳云婷了，她有些懊悔地抓了抓头发，这种揭穿了一个大秘密结果还得替人守住的感觉，和随身揣了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知道了，我不会随便说的。” 姚溯怕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这坨大果冻到底是什么？” 众人果然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看向了那一团大果冻，这团果冻宽约两三米，长约三四米，形状并不规则，呈现透明凝胶状，就这么放置在房间正中央，对准了天花板上的金属通道。 是植物吗？还是黏菌呢？但很显然，它应该不是死物。 姚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觉得它是活着的，在发现有猎物落下后，便主动将猎物包围起来……当时我感觉到它好像在呼吸，我陷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深吸气了，但我没有被呛到，它呼吸的时候似乎释放出了氧气。” 王明明简直一头雾水：“呼吸的时候释放氧气？光合作用吗？它是植物？看着不像啊！它的叶子呢！” 姚溯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实际上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眼前这坨大果冻可能是活物，但刚才那一瞬间，它的确在呼吸。 就在此时，上方的金属通道忽然传来了动静，一个女人掉了下来，就像他们刚才一样，正正好落到了那坨大果冻里。 那女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不等姚溯他们反应过来，那坨大果冻就迅速把女人全部吞没了。 女人缓缓飘浮到了大果冻的中央，与此同时，大果冻忽然开始剧烈收缩，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宽约一米长约两米的透明椭圆球。 这个女人非常的美，但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她的整个眼眶都不见了，为她的美增添了一丝遗憾，透明椭圆球体形成之时，她的一切表情和动作都瞬间凝固了。 姚溯发现她刚才似乎微微挣扎了一下，仿佛还活着，便试探性地摸了一下大果冻，却发现大果冻已经变得无比坚硬。 岳云婷脱口而出：“标本？” 她顿了一下，忽然眉头一皱，比起那些昆虫标本，眼前这一幕似乎更像是……琥珀。 一滴松脂落在昆虫身上，百万年的时光从此凝固定格。 ——这便是琥珀形成的瞬间，与刚才那一幕何曾相似！ 第39章 被大果冻完全包裹其中的女人, 就像被松脂俘获的昆虫……如同一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美丽琥珀。 唯一不同的是，昆虫琥珀需要上万年的时间逐渐凝结而成，而眼前的“大琥珀”只需要一瞬间。 姚溯又掏出平底锅猛砸了几下, 然而大果冻坚硬得就像岩石一样，根本就砸不动, 试了几下之后，他扭头问段雀楼：“这玩意没办法砸开了吗？” 段雀楼也试了一下, 然后摇了摇头：“硬度太大了。” 连段雀楼都说不行，姚溯便歇了让其他人轮流试试的心思, 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大果冻, 如果他们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不是段雀楼反应特别快的话，恐怕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他们了。 这到底是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是这家医院解决用剩的人体的处理方法吗？这未免有点大费周章了吧？ 姚溯和王明明讨论了几句, 王明明也是一头雾水，就在此时, 岳云婷忽然开口道：“也许这是一种艺术品，就像昆虫标本或者琥珀。” 姚溯和王明明顿时都有些纳闷, 王明明直接表示了不解：“艺术品我虽然不太懂, 但至少艺术应该是一种让人觉得美的东西吧？这玩意哪里美了？只让人觉得可怕和残忍！” 当一个人类看到他的同类被制作成了艺术品, 会觉得美吗？ 岳云婷又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笑了笑道：“你们觉得象牙美吗？虎皮美吗？你们不一定这么觉得, 但总有人认为它们美，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偷猎现象，也许就有那么一部分人, 认为人类制作而成的艺术品特别美呢？” 姚溯简直不寒而栗, 王明明更是浑身发毛：“可是……可是这些可是他们的同类啊！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同理心吗？就没有一点感同身受吗？晚上睡觉不怕鬼敲门吗？” 岳云婷耸了耸肩：“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发动战争的人呢？死了那么多同类, 他们会愧疚吗？也许本质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另一方当作同类, 而是视作低自己一等的动物，你会因为不小心踩死几只蚂蚁愧疚吗？” 王明明愣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至于鬼敲门……海螺湾不是没有鬼吗？”岳云婷看向了那块巨大的琥珀，一脸若有所思，“里面的人好像还没有死，如果姚老师刚才说的是真的，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姚溯下意识问：“什么猜测？” 然而就在此时，这个房间的地板忽然毫无征兆的裂开了！ “轰隆隆——！！！” 如同陷阱一般，房间中央的大果冻立刻就掉了下去，站得离大果冻比较近的几个人就倒霉了，也跟着掉了下去。 唯有段雀楼第一时间抓住了地板边缘，然后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了姚溯的手腕，沉声喊道：“抓住我！” 姚溯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心跳如擂鼓，他往下一看，发现下方又是个金属通道。 看来刚才地板自动裂开，是为了让刚刚形成的大果冻掉落到负五楼……这难道也是全自动化流程的一环？ 姚溯心念至此，连忙朝段雀楼叫道：“快放手！” 段雀楼一只手需要承担两个人的重量，因为用力过度，他的额头都冒出了青筋，他咬了咬牙：“我不会放手让你掉下去的！” 姚溯：“……想什么呢！我是说让你放开另一只手！我们一起下去！下面有东西！” 段雀楼：“……” 姚溯原本以为段雀楼会同时放开两只手，没想到段雀楼还真的只是放开了那只抓着地板边缘的手，然后保持着和他牵手的姿势，两人同时空中自由落体。 恍惚之中，姚溯甚至以为他在和段雀楼一起手牵手玩蹦极。 这一次轮到姚溯砸到王明明和李羽翔身上了，直接把两人砸得嗷嗷叫唤。 “姚老师你压到我头了！哎呀哎呀！谁摸我屁股？” “别踩了别踩了我脚要断了！” 段雀楼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把姚溯一把拉了起来，剩下王明明和李羽翔两个人彼此纠缠扭成了一团麻花。 岳云婷也拍了拍手爬了起来，她环顾四周一圈，顿时震惊得连嘴里的烟都掉了，负四楼下面显然就是负五楼了，但这负五楼却整一层楼都被打通了，变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大平层，放眼望去大概有好几百平米。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大琥珀”！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个！ 这些大琥珀横七竖八地堆叠在地面上，每个大琥珀中央都包裹着一个人，有的表面残缺，有的还算完整，他们都保持着被凝固那一瞬间的表情和动作，基本上都是闭眼安详的模样。 王明明爬起来后的第一反应：“我靠？这是兵马俑吗！” 姚溯皱眉：“兵马俑哪有这么邪性？兵马俑只是象征人殉的雕塑而已，又不是真的活人，这些可都是真的活人。” 他放眼望去，这一整层楼都是这些东西，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那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家医院至少从这么多人身上取过器官，而且取完器官之后，还把这些人制作成了意味不明的“艺术品”。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开口道：“这些人还活着，他们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 姚溯狠狠皱眉，他刚才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这些大果冻内部会释放出氧气，让里面的人活着……然而，他们却没有办法把这些人救出来，毕竟就连段雀楼也打不破大果冻坚硬的外壳。 “有兴趣听听我刚才的猜测吗？”岳云婷环顾四周，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们应该知道昆虫标本吧？就是把昆虫制作成标本，这很常见，但或许你们不知道，对那些标本爱好者来说，彻底死亡的昆虫状态并不算好，而且等待昆虫死亡也是个漫长的过程，有的人为了制作最完美的昆虫标本，会将活蹦乱跳的昆虫进行人工致死，在它们将死未死的一瞬间做成标本。” “……你们不觉得和眼前这一幕很像吗？” 姚溯听着岳云婷的话皱了皱眉，他回想了一下整个流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这么繁琐的处理方式明显不是为了“解决垃圾”，更像是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而且这些人似乎还有点艺术上的追求，很多人都会觉得昆虫标本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冷冰冰的死物罢了，不如去看看活的，有生命的活物才是最美的……所以他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标本里的‘昆虫’一直活着，有生命的标本岂不是更美？” 听岳云婷说到这里，姚溯不禁毛骨悚然，他并不觉得岳云婷异想天开，反而觉得岳云婷说中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制作标本艺术品，大果冻的内部为什么会释放氧气？大果冻里面的人又为什么会活着？——因为他们想要制作出一件活的、有生命的艺术品！ 王明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后知后觉地问：“等等！里面的人还活着？就算里面有氧气，那他们怎么吃喝拉撒？不吃不喝很快就会死翘翘吧！” 岳云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你们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还算真正的活着吗？” 虽然有微弱的呼吸，有虚弱的心跳，但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可能不需要进食，这样的状态真的算活着吗？ 王明明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需要进食的是正常人，可这些人都不需要和外界做任何的物质交换了，还能算是正常人吗？ 就在此时，姚溯走到了房间最深处，在这里堆叠着很多落了不少尘埃看着比较旧的“人类标本”，这些人类标本应该在这里存放了很久了。 就在姚溯试图分辨这些人类标本的年份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令他头皮炸裂的人类标本——他竟然看到了罗大海的标本！ 在这个标本之中，凝固着一个神色惊惶而愤怒的罗大海，这是所有标本之中表情最生动丰富的一个，其他人基本都是一副安详的表情，只有罗大海的表情截然不同。 而且眼前这个罗大海，比起外面那个罗大海，似乎更像是博物馆里那幅画中的罗大海，至少他看着已经五十多岁了。 姚溯连忙把其他人叫了过来，王明明和李羽翔同时吓了一跳，李羽翔更是害怕得直哆嗦：“那那那外面那个罗大海是什么东西？” 王明明大惊失色：“靠！难道外面那玩意是假的，里面这个才是真的？” “按照套路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你们看，他似乎没有被取掉什么器官，表情也和别人不一样，再加上制作而成的标本最旧，也许他是第一个被制作成标本的人……”姚溯摸着下巴，飞速思考了起来，“他们既然把这些东西当作艺术品，肯定是要进行展览的，但这个地方明显只是个暂时存放的仓库而已，他们肯定有一个博物馆或者展览厅。” 王明明随口说了一句：“万一他们只是随手收藏不打算展览呢？” “你会把费心制作的艺术品随手乱丢吗？他们既然这么有艺术追求，如果只是收藏也一定会精心保养，现在这么乱丢，应该只是把这里当作暂时存放的仓库，每过一段时间进行一番筛选，挑出他们觉得最美的作品进行收藏或者展览……总之，我们需要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姚溯如此分析道。 岳云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里的标本大多双眼紧闭神情安详，这应该是他们的审美风格，但也不是所有标本都是如此，比如罗大海这样的，他们必定要进行一番筛选。” 这两个人是怎么一眼看出这么多东西的？王明明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算了，大佬的世界他不懂，他只要在一旁喊666就行了。 就在此时，段雀楼在一旁提醒道：“如果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也许能等到筛选艺术品的人，但现在距离晚餐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姚溯和岳云婷都很想继续等一等，等到筛选艺术品的人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下一个地点，但现在距离和罗小海约定的时间很近了，罗小海可是警告过他们如果迟到就要后果自负的。 虽然有点遗憾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此断掉，但姚溯也只能咬咬牙暂时放弃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在回去的路上有惊无险，他们虽然遇到了好几波护士，但都险而又险地避开了。 顺顺利利回到一楼之后，众人发现那个医生和护士已经醒了过来，但因为被绑了起来还被塞住了嘴，只能无能狂怒地瞪着他们一群人。 姚溯扭头看向段雀楼：“能让他们失忆吗？” 段雀楼想了想：“好像有这样的道具，不过需要敌人陷入昏迷状态。” 在那个医生和那个护士惊恐的目光之中，姚溯默默掏出了他的平底锅。 …… 解决了问题之后，众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医院，回到了酒店。 他们几乎是踩着点赶到了自助餐厅，这会儿罗小海和其他游客全部都已经到了，包括其他玩家，就他们几个不得不争分夺秒，差点没赶上。 罗小海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怎么这么晚？” 姚溯反问：“我们没迟到吧？” 罗小海顿了一下，似乎阴测测地看了姚溯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差一点就迟到了，下次不要这么晚了。” 姚溯笑了笑道：“我们错了。” 他心里却在想，下次还敢。 罗小海转过身看向所有游客，露出了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好了，大家快吃晚餐吧！吃完晚餐之后，我们就要出发前往海螺陨石大剧院看魔术表演了，今晚的魔术表演会非常非常精彩！”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但有了上午那么一遭，除了那些真正的游客之外，玩家们几乎都只有警惕之心，毫无期待之情。 吃晚餐的时候，玩家们自动聚集到了一起，找了个最偏远的角落坐了一桌，他们没有吃那些丰盛的自助餐，而是各自拿出饼干面包罐头，一边悄悄吃自己的干粮，一边低声交流情报。 不过这一次除了姚溯他们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发现，他们并没有找到通往地下楼层的金属通道，所以只是在医院内部找了一圈，却毫无发现，最后只能空手而归。 看在合作关系上，姚溯便和其他玩家分享了他们找到的情报，同时嘱咐他们：“……下次自由活动时间，你们可以找一找可疑的地方，也许会有什么情报。” 李介江虽然有点不爽被姚溯抢走了主导权，但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现，现在没有发言权，只能试图通过发表真知灼见来体现他作为队长的能力：“标本？艺术品？这和我们的主线任务有关系吗？和那块陨石有关系吗？我完全看不出它们有什么联系，该不会只是干扰信息吧？” 姚溯淡淡一笑：“有没有联系难道不是需要我们去找吗？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让我有点怀疑你上个副本是躺赢的。” 被说中了的李介江顿时有点恼羞成怒：“这才是我的第十个副本而已，我就已经从D级副本升到A级副本了！” 李介江话音刚落，其他玩家顿时都有些惊讶了，第十个副本就已经升到了A级副本？天赋一般的玩家，从D级副本到C级副本可能就需要几百个副本，才第十个副本就直接升到了A级副本，这天赋潜力可不一般啊！但怎么……看着有点不太像呢？ 也不是他们以貌取人，主要是李介江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姚溯和王明明却同时流露出了“那又怎么样，这很牛吗？”的表情。 姚溯就不用说了，如今的玩家排行榜第一还是他前男友呢！ 至于王明明，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水平还是有点逼数的，如果没有遇到姚溯和段雀楼，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还在D级副本浑水摸鱼，第三个副本就升到了A级副本，这难道是他自己的能力吗？他有自知之明，他就是被两位大佬带飞的。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只要运气好，一路躺到A级副本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样的玩家很有可能在没了大佬带飞之后迅速淘汰，毕竟他们的实力是假的，能力是假的，只可能一时躺赢，不可能一世躺赢。 见姚溯和王明明的表情淡定而不屑，李介江顿时又羞又恼又尴尬，好在就在此时，罗小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晚餐时间差不多了，请各位准备出发。” 李介江瞪了姚溯一眼，一副“我先不和你计较”的表情起身去了厕所。 其他玩家见状也纷纷散了，为接下来有可能来临的恶战做准备，而那些真正的游客们则补妆的补妆，换衣服的换衣服，非常的悠闲。 岳云婷拉开了姚溯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李介江离开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傻——逼。” 姚溯第一次听到岳云婷爆粗，不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讨厌他？” 岳云婷冷笑道：“和我以前的上司一样，明明没什么本事和能力，却喜欢瞎指挥别人，不允许别人和自己意见相左，见别人的工作成果更优秀就仗着高一级别的身份霸占，还美其名曰给年轻人更多锻炼的机会……” 姚溯道：“我光是听着拳头就硬了。” 岳云婷耸了耸肩：“不过他已经死了，之前第一次强制性的主线副本，他犯怂不敢去，让我们先进去替他探路，后来你们也知道了，现实世界出现了清扫者，那些不敢进副本的人都被清扫掉了，我回去的时候，他整张脸都已经被啃没了，他那个人这辈子最要脸，真是讽刺啊。” 岳云婷显然并不喜欢她的上司，但如今说起来，语气还是有些感慨。 听到这里，姚溯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 他抬头看向了段雀楼，目光深深浅浅：“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下去。” 段雀楼顿了顿，良久，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海螺陨石大剧院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玩家们再一次回到大剧院门口，比起其他人满是期待的表情，他们却是一副上战场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姚溯抬头看向了大剧院门口上方悬挂的巨幅海报，上午的连体人时装秀宣传海报已经被撤下去了，换上了今晚魔术表演的宣传海报——“从海螺湾走出的传奇魔术师：罗大卫！” 姚溯顿时了然，原来是海螺湾的镇民在外面世界闯荡出名头后衣锦还乡归乡表演，这么一看似乎还有点励志呢。 海报上还有罗大卫的照片，一副寻常的魔术师打扮，黑色西装高礼帽，白色手套长披风，但长相却和大众认知里的魔术师截然不同，年轻又帅气，彬彬有礼，翩翩斯文，一副温润贵公子的模样，比起魔术师，更像是一个在扮演魔术师的明星。 王明明抬头一看，忍不住吐槽道：“这家伙该不会是靠颜值出道当魔术师的吧？长这么一张脸，真的会有观众认真看他的魔术吗？” 听到王明明的话，一个路过的小姑娘立刻瞪了他一眼，她似乎是罗大卫的粉丝，立刻维护起了自家偶像：“罗大卫才不是靠脸当的魔术师！天啊！难道你们来看魔术表演前都不事先了解一下魔术师吗？罗大卫做普通的魔术表演一直都是戴面具的，就怕你们这些人只关注他的脸不关注他的表演，但今天可不一样！今天有罗大卫成名魔术秀上最经典的一场表演！” 王明明嘿嘿一笑追问道：“最经典的表演？那是什么表演啊？” 小姑娘斜了王明明一眼：“那么多粉丝想抢今天的票都没抢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来看什么的！罗大卫最经典的表演当然是死亡秀！从断头台到绞刑，从水刑到五马分尸……他会把所有死亡方式都用魔术表演来演绎一遍！很多人说罗大卫是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 王明明一脸震撼我妈的表情：“把所有死法都……死一遍？他人没事吗？” 小姑娘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只是魔术表演而已！又不是真的死一遍！不过他的魔术表演非常逼真，就算很多观众知道是假的，但当他们身临其境的时候，都会误以为真！” 王明明欲言又止，姚溯笑了笑开口打断道：“我朋友对魔术表演不太了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能稍微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吗？” 姚溯此话一出，作为罗大卫的粉丝，小姑娘的表情顿时好看了不少，再加上姚溯的脸，她的语气一下子软化了下来：“好吧，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多少还是要了解一点的。” 原来罗大卫十年前刚刚离开海螺湾的时候，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魔术师，既没有名气也没有观众，但就像所有草根逆袭的励志小说一样，有一天他忽然灵感女神附体，发明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魔术表演——死亡秀。 通过死亡秀，罗大卫一战成名，成了魔术界最炙手可热的新星，不仅有了名气还有了万千粉丝，人们总是津津乐道他那些逼真至极的死亡表演，甚至觉得他表演死亡时的那些痛苦与挣扎，比史上演技最好的影帝都要逼真。 无数人试图揭秘他的魔术，将他拉下神坛，然而十年来却无一人成功，这些跳梁小丑反倒成了他迈向成神之路上的踏脚石。 不久之前，一本非常有权威性的国际新闻周刊以罗大卫为封面，并评价罗大卫为“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之一”，国内各大新闻顿时争相报道，同时全国上下都在邀请他去表演，但他却不忘初心，只答应了家乡海螺湾的邀请。 说完之后，小姑娘捧着脸一脸崇拜，她这样的年纪最是崇拜偶像的时候，姚溯微微一笑：“果然很厉害……不过表演好像快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 “哎呀！”小姑娘低头看了看时间，连忙转身跑了进去。 姚溯又抬头看了看那幅海报，才勾了勾唇角，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去了。 观看这一场魔术表演的观众非常多，不过多半都是些年轻人，姚溯环顾四周一圈后，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李羽翔，忽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下午发生的事吗？” 李羽翔一脸懵逼：“下午？你说那家整容医院里发生的事吗？当然记得啊！我又不是鱼七秒记忆！” 不远处的岳云婷闻言，忍不住开口道：“鱼只有七秒记忆是个谣言。” 李羽翔：“……哦，我记住了。” 姚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黑西装披着魔术斗篷的魔术师上台了——魔术表演要开始了。 众人连忙收敛心神，警惕又谨慎地盯着舞台上的人。 果然就像那个粉丝小姑娘说的那样，罗大卫在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戴上了面具，开始普通的魔术表演。 一开始罗大卫表演的只是一些常规的专题魔术，扑克魔术、硬币魔术、帽子魔术……在舞台灯光和音效的配合下，大部分观众都看得津津有味的，虽然魔术只是常规魔术，但舞台表演还是比电视上的魔术更有感染力。 但久而久之，还是有些观众按耐不住了，他们就是冲着死亡秀来的，别的魔术对他们来说就是添头，随便看看还行，但一场晚场全秀就只有两个小时，如果添头太多，那后面的重点就看不过瘾了！ “死亡秀！死亡秀！” “死亡秀！我们要看死亡秀！”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在喊，但很快，呐喊声便传遍了全场。 台上的罗大卫表演完帽子变兔子的魔术后，便彬彬有礼地朝台下的观众鞠了个躬，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见状，台下的观众顿时尖叫了起来，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了罗大卫帅气的脸，而是因为罗大卫一旦摘面具，就代表他要开始表演死亡秀了。 “死亡秀！死亡秀！死亡秀！” “死亡秀正式开始！” 在全场沸腾的呐喊声中，罗大卫打了个响指，舞台后方的帷幕骤然揭开，露出了一座样式复古的断头台。 断头台是一种古老的刑具，下方是固定人的木条，用来防止凡人挣扎逃脱，上方则是悬挂吊起的断头刀，呈梯形，开斜刃，重量极重，能够确保高速掉落时能瞬间砍断犯人的头颅。 “第一个就是断头台？天啊！好残忍！” “哈哈只是魔术表演而已！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可是这个断头台看着就是真的啊！” 就在台下观众议论纷纷时，台上的罗大卫微微一笑：“现在我请一个观众上来验证一下这座断头台的真假。” 这也是魔术表演时的常规操作了，立刻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举手上台，他试着启动了一下断头台的机关，上方悬挂的断头刀瞬间高速滑落，狠狠地砍到了下方的木头上，那股气势光是看着就杀气腾腾！ 中年男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是真家伙！” 姚溯微微皱眉，他完全看不出这断头台有什么机关，一旁的岳云婷则呵呵一笑：“讲个玩笑，断头台的发明一开始是一种人性化的考虑，其目的是为了减少犯人在死亡时的痛苦。” 王明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这这这……不过好像也没毛病，眼一闭刀一落头一掉，不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岳云婷似笑非笑道：“据说有人做过实验，人的头颅掉落之后仍然会有短暂的意识反应。” 王明明瞠目结舌，还想追问几句，但就在此时，罗大卫的死亡秀正式开始了。 只见台上忽然灯光一暗，再次亮起时，罗大卫已经跪在了断头台前，他的头部和双手都被固定在了木条上，没有面具遮挡，观众们能清清楚楚看到台上的人正是罗大卫，而不是什么替身或者假人，他旁边则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性助手。。 锋利沉重的断头刀已经被再次高高悬挂而起，断头刀下的罗大卫忽然一脸惊惶地挣扎了起来，：“不要！住手！救命啊！救命！！！” 台下的观众们都惊住了，但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天啊！他的演技也太好了！我差点就被骗到了！” 姚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很快，罗大卫又平静了下来，而就在此时，男助手启动了机关。 断头刀掉落的一瞬间，罗大卫缓缓闭上了眼睛，露出了平静而安详的表情。 姚溯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这和那些标本里的人何其相似！ “咔——嘣！” 只听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巨响，断头刀下血溅三尺，罗大卫的头颅掉落了下来，在台上骨碌骨碌滚了一小圈，正好对准了观众，脖子处血肉模糊，表情却十分安详。 女观众们顿时尖叫了起来，当然还有不少男观众：“天啊！这也太逼真了！” “血是真的吗？头是真的吗？天啊天啊！” 不管怎么看，舞台上都是一副刚刚发生过命案的样子，就在观众们开始惶惶不安时，台上忽然灯光一暗。 灯光再次亮起时，断头台不见了，罗大卫的尸体和头颅也不见了，就连血迹也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观众们的一场梦。 就在观众们愕然之时，罗大卫忽然再次出现了，他微笑着登上舞台，朝观众们鞠躬道谢，他依然穿着那身黑西装披着魔术斗篷，身上没有丝毫血迹，人也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观众们反应过来后，顿时尖叫了起来：“罗大卫！罗大卫！罗大卫！”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切居然只是一场魔术表演！ 一场如此逼真的魔术表演！ 怪不得罗大卫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 王明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忍不住扭头问姚溯：“姚老师，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东西？他是怎么做到的？舞台上是有什么机关吗？” 姚溯摇了摇头：“没有，看着像真的。”不管是人也好，死亡也好，看着都像是真的，完全不像表演。 “居然连姚老师都看不出来？”王明明不禁目瞪口呆。 接下来，罗大卫又轮番表演了绞刑、水刑、五马分尸…… 一场比一场逼真的死亡表演，彻底将观众们征服了，终于，轮到最后一场死亡表演了。 “这是我新发明的死亡表演，之前还没有在别的地方表演过，今天是第一场，所以我希望以一种全新的表演形式……”罗大卫微微一笑，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台下，“我准备请一位观众上来，和我一起进行双人死亡表演！”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激动地尖叫举手，踊跃响应。 姚溯内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罗大卫的视线竟然真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微微一笑：“漂亮的年轻人，快上来吧。” 与此同时，一道聚光灯唰地一下照到了姚溯的身上。 第40章 在目睹了一场又一场逼真而精彩的死亡表演之后, 观众们早已被罗大卫的舞台魅力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想要冲上台去成为罗大卫手里的一顶帽子，一只鸽子, 甚至一枚硬币，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那个能够站在罗大卫身边的男助手，恨不得以身代之, 好离那些精彩的魔术表演近一点，更近一点。 当聚光灯照射在姚溯身上时, 四周围顿时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热烈眼神, 这可是和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的共演机会！如果这场表演大获成功, 说不定就能和罗大卫一起青史留名了！ 很快, 有人开始起哄了：“上去！” “上去！上去！” “上去！上去！上去！” 在一片起哄声中，姚溯对上了台上罗大卫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微微皱眉，正要站起来, 一旁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姚溯扭头一看, 发现是段雀楼, 段雀楼眸色微深, 语气低沉：“……让我去。” 看来段雀楼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姚溯轻轻一笑：“没关系，我去吧, 总不能老是让你救我……等一下除非是你认为我解决不了问题, 不然你先不要出手。” 段雀楼顿了一下，缓缓收回了手。 姚溯朝段雀楼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在万众瞩目中上了台。 与此同时, 罗大卫面带神秘微笑朝着台下的观众介绍道：“这是我最新发明的死亡方式——激光网！” 他身后的帷幕缓缓拉开, 露出了一个大铁笼子，这是一个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特制铁笼子，铁笼子四周围的栏杆多而密集，顶多让人伸出一只胳膊，人在里面肯定是没办法钻出来的，除此之外，铁笼子的笼顶和笼底都是密封的钢板。 台下的观众顿时兴奋得尖叫了起来：“天啊！激光网？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激光网吗？！” “这也太刺激了吧？快点开始吧！快快快！” 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部好莱坞大片呢？那些大片里常常会出现这么一个画面，当一个特工或盗贼试图偷盗某样重要情报或物品时，不小心触发了陷阱，于是一道激光网便从另一头扫了过来，如果是主角的话，则一通走位左闪右避躲过了激光网，如果是炮灰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直接被拦腰斩断或大卸八块。 罗大卫微笑着向观众们展示了一下铁笼子的门和锁：“这个铁笼子是特制的，一旦有人进去，绝对没办法再出来，门和锁也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绝对打不开。” 观众们自然相信罗大卫不会在这种东西上糊弄他们，如果罗大卫进去之后又灰溜溜地从里面打开门出来，岂不是自砸招牌？ 随后罗大卫又启动了铁笼子里的激光网试验了一下，只见他按下了机关的按钮，笼子另一头顿时出现了一道蓝色的激光网。 激光网扫过时，罗大卫立刻从栏杆缝隙处往里面丢了一根胡萝卜，激光网瞬间就把胡萝卜拦腰斩断了。 罗大卫又启动了一次激光，这一次是一道红色的激光网，而且还是网格状的，然后他往笼子里塞了一只兔子，小兔子懵逼了两秒，然后循着觅食本能叼起了地板上的半块胡萝卜。 就在此时，激光网扫了过来，小兔子瞬间四分五裂。 “天啊！是真的激光网！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观众们顿时兴奋得尖叫了起来，显然已经非常迫不及待了。 “我宣布，今晚死亡秀的最后一场表演即将开始！” 罗大卫话音刚落，便打开了铁笼子的门，彬彬有礼地邀请姚溯先进去。 姚溯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第一个走了进去，打量起了铁笼子的内部。 这个铁笼子内部也是方方正正一目了然的，看不出任何玄机和窍门，他环顾四周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地板上的小兔子尸体上，这只可怜的小兔子还散发着烤焦的臭味。 如果这是现实世界，恐怕罗大卫已经被动物保护者们强烈谴责抵制了。 罗大卫也进入了铁笼子，同时关上了铁笼子的门，他朝姚溯微笑道：“……觉得很残忍吗？其实以前也有魔术师为了让他们变消失的鸽子保持安静，偷偷把鸽子掐死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个善良仁慈的魔术师，很快这只兔子就会和我们一起复活的。” 姚溯皱了皱眉：“复活？” 罗大卫勾起了唇角：“那当然！不然我为什么会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因为我表演的魔术是从未有人表演过的复活魔术！这可是连炼金术都不敢涉及的生命领域……” “比起魔术，这更像是魔法甚至神的力量！只有神，才拥有复活的能力，不是吗？” 罗大卫的表情相当狂热，莫名让姚溯想起了上个副本中的凌世明。 姚溯挑了挑眉，呵呵一笑：“所以，我们一会儿是真的得死一次，然后你再复活我们是吗？” 也许台下还有不少观众认为罗大卫的这些死亡表演是有什么秘密或者窍门的，一旦揭秘就再也不会神秘，正努力试图找到这些死亡表演的破绽，甚至认为罗大卫找观众上去合作表演是找的托，或者临时告诉合作者这个死亡表演的秘密以及铁笼子里的机关。 然而，其实他们都大错特错了，罗大卫的死亡表演根本不会有破绽，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痛苦是真的，挣扎是真的，死亡也是真的！ 罗大卫微微一笑，神情竟然有些安详：“放心吧，死亡并不痛苦，唯有死亡才能衬托出生命的伟大……” 与此同时，铁笼子外站着的男助手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激光的机关。 一道蓝色的激光网从笼子另一头出现，缓缓朝他们扫来，罗大卫背对着激光网原地站立不动，直到激光网无限逼近了，他才和忽然爆发出求生的本能似的，表情狼狈地试图逃跑：“救命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罗大卫趴在铁笼子的栏杆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栏杆，声音凄厉而绝望：“救命啊！！！” 台下的观众顿时哄堂大笑，纷纷开始鼓掌：“演技太好了！差点又被骗到了！” “天啊！简直跟真的似的！” “好！演得好！演得真好！” 姚溯眉头微皱，他看得出来罗大卫不是在演，这种生死关头最是真情流露，罗大卫分明是真的怕死……可是他如果怕死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死境呢？ 就在罗大卫拼死挣扎的时候，激光网扫过，将他拦腰斩断了。 随着一股烧焦的糊臭味蔓延开来，罗大卫半截身子掉落在地，他的眼睛不甘心地眨动着，嘴唇也微微蠕动着，似乎还在拼命叫救命。 姚溯眉头紧锁，他原本以为凑近一点就能看出些什么东西，然而如此近距离观察罗大卫，他也完全没发现罗大卫身上有什么怪异之处，此时的罗大卫显然也是真的死了，而不是用了什么假人或者替身……奇怪了，难道罗大卫还真的会什么复活魔法？ 他当然不相信罗大卫有什么复活魔法，如果罗大卫真的会复活，又何必当魔术师，直接开宗立教当教皇不好吗？罗大卫甚至可以让那些教众将他奉为神，毕竟就像罗大卫刚才说的一样，复活已经是神的领域了，凡人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所以，破绽到底是什么？ 姚溯来不及思考太多，第一道蓝色激光网虽然速度比较慢，但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好在这道激光网只是一条横线，约有一米高，还是比较好躲的。 他立刻弯腰趴下，从激光网底下顺利地钻了过去。 台下的观众看得兴高采烈，虽然干脆利落的死亡很精彩，但是死亡之前出于求生本能的挣扎也很有趣，他们纷纷为姚溯躲开了第一道激光网鼓起掌来。 “好！下一道激光网！再来再来！接着再来！” “我们要不要赌一下他能躲过几道激光网？” “哈哈！我赌就一道！下一道肯定不行了！” 姚溯虽然没听到台下观众的起哄声，但也冒出了一额头的冷汗，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第二道激光网，也就是刚才将小兔子四分五裂了的红色激光网。 这道激光网是网格状，长和宽分别都只有十厘米左右，连兔子都躲不过去，更何况他一个人类？不管他拗出什么样的姿势，都不可能躲得过去！ 眼看网格状的红色激光网逐渐逼近，姚溯的大脑飞快运转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逃出去？ 他的目光从铁笼子的笼顶看到了笼底，从四周围的每一根栏杆一一扫过，最后他咬咬牙扑到铁笼子门口，试图开锁或者破坏锁。 但就像罗大卫刚才说的那样，这个铁笼子的门根本没办法从里面打开，他又抬头看向了那个站在激光机关旁边的男助手，思考如果向助手求救的话，得救的几率有多大。 但其实姚溯甚至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助手绝对不会给他开门的，一旦开门，就意味着这个魔术失败了。 虽然不知道罗大卫到底有什么方法，但他似乎真的掌握着一种让人复活的秘法，虽然那种复活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也不一定真的能够让人复活，但至少从表面上看，已经死去的人又重新复活了。 也许姚溯放弃挣扎，配合罗大卫的魔术表演，等他死了一次后真的能再次复活，但姚溯并不敢赌，罗大卫的复活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吗？罗大卫复活出来的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当人被逼到极致的时候，大脑会无比冷静而清醒，姚溯冷静地思考了起来，跳出这个复活魔术来看，假设被罗大卫邀请上台共演魔术是必然的剧情，每一次副本重置都会从不同的十三位玩家中随机选出一位，那么副本本身应该不会设置让玩家必死的死局，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个倒霉玩家摆脱目前的困境…… 而除此之外，他还考虑到了一点，他上台之前嘱咐过段雀楼不要随意出手，除非认为他无法解决问题，既然段雀楼现在还没有出手，就说明他认为他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 既然段雀楼认为他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那么他就一定能够解决！ 姚溯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忽然弯腰趴了下去，在笼地摸索了起来。 台上的王明明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似乎在问旁边的段雀楼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姚老师躲得过吗！他趴下去干什么？这根本躲不开现在的激光网啊！他被吓傻了吗？” 其他观众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算第一道激光网趴着就能躲开，那也是因为那道激光网太简单了，第二道激光网可是网格状的，就算趴下去也不可能躲开啊？ 段雀楼原本也有些紧张，眉头紧皱眸色幽深，但忽然之间，他轻轻一笑：“他没问题。” 王明明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愕然地看到——当网格状的红色激光网扫向姚溯的瞬间，铁笼子里的姚溯忽然消失不见了！ “……人呢？姚老师人呢？！” “卧槽！大变活人了！” 姚溯双眼一闭一滚，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舞台下方。 ——没错，他刚刚在铁笼子的地板上找到了通往舞台下方的机关，并在红色激光网扫过的瞬间启动，然后整个人便从铁笼子骤然打开的笼底地板掉落到了舞台下方。 他虽然没怎么看过魔术表演，但也知道不少魔术师会在铁笼子或者其他类似封闭空间的道具箱里做手脚，让这些道具箱的地板和舞台下方相通，表演类似封闭空间逃生之类的魔术时就能派上用场。 没想到还真让姚溯猜中了，那个铁笼子与舞台下方相通，他直接滚落到了舞台下方，成功地逃出了那个激光笼。 舞台下方的空间非常大，但因为没有灯光照射进来而显得格外昏暗，他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魔术道具，似乎是个临时仓库。 然而这里的空气却相当复杂难闻，潮湿而发霉的味道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的冲人味道差点把姚溯熏了个跟头，他不由皱着眉头找起了血腥味的来源。 姚溯往前走了几步，他跨过了几样魔术道具后，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手。 这是一截断臂，从肩膀处硬生生撕裂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骨肉和血肉纤维，喷涌而出的鲜血流了一地，五指则死死地抓着姚溯的脚腕。 四周围环境诡异，光线昏暗，猛地看到这种恐怖片一般的场景，换成一般人早就吓懵逼了，但姚溯却迅速冷静地下来，眯着眼睛打量起了这只手，他可以确定这只手绝对不是什么魔术道具……甚至还有点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等等！ 姚溯忽然发现了华点，他当然不会莫名奇妙觉得一截断臂眼熟，令他眼熟的不是这只手，而是这只手裹着的西装残片，那是件黑色西装的长袖，而且手上还戴着一只白手套。 黑西装白手套，这不是今天晚上罗大卫的打扮吗？ 难道这截断臂是罗大卫的？这个猜测似乎有点荒谬，但很快姚溯便发现自己的猜测一点也不荒谬了，因为当他再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又看到了半截倒在地上的身子。 这是一截从中间拦腰斩断的身体，断口处血肉模糊，染红了一大片地板，依然是那副黑色西装白手套的打扮，而最重要的是，这半个人长着一张和罗大卫一模一样的脸。 尽管只剩下半截身体了，但这人还没死透，他竭力仰头看着姚溯，一副目呲欲裂的表情朝姚溯伸出了求救的手：“救……救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这人不光是长相，就连声音都和罗大卫一模一样，姚溯顿时有些震惊，一时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是替身？这种和本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罗大卫是从哪里找到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整容医院地下室里的罗大海“标本”……而与此同时，他发现这里的罗大卫“替身”似乎还不止一个，除了眼前这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浑身湿漉漉面目浮肿的，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堆支离破碎的断臂残肢，他甚至看到了罗大卫那个一开始就被断头台砍断了的头颅。 姚溯四下逛了一圈，骇然地发现整个舞台下方简直就是罗大卫堆尸处，只不过罗大卫堆的尸体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 这里全部都是罗大卫的尸体，淹死的、绞死的、断头的、五马分尸的……而这些又全部都是刚刚罗大卫在舞台上表演过的死法。 原来罗大卫每表演一种死亡方式便是真的死了，而那些尸体则被罗大卫丢到了舞台下方。 不，准确来说，这些“罗大卫”还没有死，他们似乎被罗大卫用某种特殊方法暂时保住了性命，哪怕只剩下一截手臂，这会儿也是活蹦乱跳的，罗大卫的那个头颅更是一直紧盯着姚溯，但大概是因为喉咙被切断了的缘故，它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姚溯又不会唇语，自然看不懂它在说什么，但猜也猜得到大概是救命之类的，他叹了一口气：“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神也救不回来了。” 不是只剩下半边身子就是断得只剩下个胳膊或者头，那些断体残肢就算能全部捡齐，再高明的医生也拼不回来吧？ 不过姚溯转念一想，一般的医生可能做不到，但海螺湾的医生似乎不一定…… “姚老师！！！” 就在此时，王明明的叫声忽然响了起来。 姚溯扭头一看，发现其余玩家不知道从哪里闯了进来，他们神色警惕，各持武器，似乎正处于战斗状态。 “姚老师你没事吧？”王明明远远地就大喊了姚溯的名字几声，“外面出事了！出大事了……卧槽！！！” 看到满地的罗大卫尸体后，王明明顿时震惊了，其余玩家见状，也纷纷面露愕然，满地的罗大卫尸体和断体残肢也就罢了，这些断臂断腿竟然还在不断蠕动爬行，这到底是什么群魔乱舞的画面？ 而就在他们走近的一瞬间，无数个罗大卫更是齐齐转动着眼珠子朝他们看来，这一幕别提多诡异了！ “卧槽！”王明明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姚姚姚老师……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姚溯耸了耸肩，“外面怎么了？” 和这里一比，外面的情况似乎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王明明嘴角一抽：“就……好像也没什么……就是你从笼子里消失之后，台下所有观众忽然全部变成了罗大卫而已。” 刚才姚溯在笼子里消失的一瞬间，王明明下意识站了起来，却忽然发现坐在前排的观众齐齐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又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变成了同一张脸，他们全部穿着黑色西装披着魔术斗篷，俨然变成了一群刚刚才在台上四分五裂了的罗大卫！ 王明明瞬间后背一凉，他下意识转身往后看去，随即便发现后排的所有观众也全部变成了罗大卫，一双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同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以及其余玩家。 王明明干巴巴地描述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原本万分惊骇的画面，有了这里一堆罗大卫尸体的对比，忽然显得平平无奇了起来，甚至有点索然无味。 在发现周围观众全部都变成了罗大卫后，玩家们立刻站了起来，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些变成了罗大卫的观众便朝他们一拥而上，发动了攻击，玩家们只能一边反抗一边夺路而逃。 王明明为了找姚溯，便率领玩家们朝着舞台的后台方向撤退，终于在后台找到了一条通往舞台下方的通道。 王明明嘿嘿一笑：“怎么样姚老师，我够意思吧？” 姚溯的目光越过王明明，落在了段雀楼脸上，看了段雀楼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李羽翔呢？” 王明明左右一看，似乎才发现李羽翔没跟上来：“他人呢？没跟上来？让我想想……他刚才好像就没在！难道他也变成罗大卫的套娃了？” 姚溯一脸若有所思，就在此时，李介江忽然神色一变，惊叫了一声：“他们追上来了！” 随着一阵阵沉重迟缓的脚步声，一群穿着黑西装披着魔术斗篷的罗大卫挨个挤进了这个舞台下方的空间，一双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玩家们，如同一群看着猎物的秃鹫。 不得不说，这个画面还是有点令人发毛的，姚溯挑了挑眉：“这群罗大卫跟丧尸似的，该不会被他们咬了一口，也会变成罗大卫吧？” 王明明：“……你这个笑话好冷啊。” 一旁的段雀楼却勾了勾唇角，勾出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扎着高马尾的宋兰馨沉声道：“这群怪不算难对付，一般的攻击也能奏效，但他们似乎是杀不死的，而且也不怕死，数量还会一直变多，现在整个大剧院恐怕都已经被他们占满了，门应该也被他们堵住了。” 杀不死的敌人最为难缠，尤其他们还不怕死。 姚溯微微皱眉，思索起了应对之法，虽然他今天才刚刚从宋兰馨的木系异能中得到灵感琢磨出了一种攻击方式，但那种攻击方式似乎并不适合于现在这种敌人众多的场合，毕竟攻击力高耗蓝多，效率还有点低。 而就在此时，那群罗大卫已经冲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包围成功的一瞬间，他们的嘴巴忽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从口中吐出了一条条白色絮状物一般的触手。 “靠！小心点！这些鬼东西会吸血！”王明明立刻大叫了起来，之前他们在沙滩碰上的就是这些鬼东西。 然而这些触手的速度非常快，飞一般地缠上了站在最前面的李介江，那些絮状的触手瞬间扎入了皮肤，开始疯狂吸血。 李介江大喝了一声，一把拽断了那些触手，然后狠狠一拳抡向了离他最近的罗大卫，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竟然一拳下去就活活将罗大卫的头打掉了。 随着罗大卫的头滚落在地，只听噗呲一声，他的脖子断裂处开始往外喷血，然而伴随着四溅的鲜血，无数条触手也从中喷涌而出，瞬间就将面前的李介江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茧子。 “啊啊啊！” 李介江顿时惨叫了起来，王明明见状，立刻放出了他的流火弹，他不断释放异能，直到额头冒汗，才终于成功地将那些触手驱赶走了。 李介江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因为过度失血而苍白如纸，浑身上下都是被触手扎入皮肤吸血后留下的红色小洞，乍一看还有点让人犯密集恐惧症。 王明明的脸色有点难看：“我的异能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管用了。” 姚溯皱了皱眉：“是这些触手变强了，它们开始不怕火了。” 包括李介江在内的玩家们瞬间脸色一变，其余几个拥有异能的玩家立刻各自试了试用异能进行攻击，但不管是水系异能也好，木系异能也罢，能对这些触手起到的作用都非常有限，顶多只能遏制，无法彻底消灭。 在这种情况下，玩家们逐渐落于下风，不少玩家都被触手抓了几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顿时多出了一片小红洞，他们忍不住焦虑了起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姚溯的视线飞速扫过了面前这一大群乌泱泱的罗大卫，忽然之间，他目光敏锐地看到了人群之中站着一个打扮和其他罗大卫不太一样的人—— 那个人身上穿的并非黑西装魔术斗篷，而是一件低调朴素的助理装。 姚溯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之前魔术表演的时候站在罗大卫旁边的那个男助理！ “快！攻击那个男助理！”姚溯忽然灵机一动，大叫了一声。 其余玩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明明愕然地扭头问姚溯：“男助理？什么男助理？” 姚溯眉头一皱：“就之前那个站在罗大卫旁边的男助理！他一定有问题！我们先抓住他！” 王明明焦急地追问：“什么？他现在在这里吗？在哪里？！” “……你们没看到吗？”姚溯下意识问了一句，却忽然想起之前在康乃馨公寓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看到了租客须知，而那之后的其他玩家似乎并没有看见，就连当时和他一起看了那张租客须知的王明明，似乎也是因为被他拉着才看到的。 他只是恍惚了一瞬，随即眯着眼睛指挥了起来：“在那张魔术桌的后面！直接攻击那张魔术桌！” 王明明下意识朝着那张魔术桌看了过去，然后他便瞪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是那家伙！” 他想也不想便一个大火球丢了过去。 而其余玩家在王明明发动攻击后，也看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助理，立刻纷纷联手围攻，瞬间各种异能便齐齐朝着男助理砸去。 那个男助理顿时被无数异能攻击淹没了，换成一般人估计已经原地去世了，然而在那些异能消散之后，他却依然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甚至连脸上的面具都没有歪一下。 不过周围的那些罗大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这个男助理一个人，姚溯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掏出平底锅就是迎面一击。 他的平底锅狠狠地落在了男助理的面具上，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面具碎了！ 当面具碎裂成两半掉落在地后，男助理露出了一张众人无比熟悉的脸……罗大卫，竟然又是罗大卫！竟然连这个助理都长着一张和罗大卫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瞬间，姚溯脑海中竟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一个笑话——“这个群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信我换个马甲再和你说一遍。” 他很快反应过来，朝男助理挑了挑眉：“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罗大卫。” 原来刚才那些表演一百零八种死亡方式的罗大卫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罗大卫，或者说那个魔术师罗大卫，反倒是那个一直站在罗大卫旁边助演的助理，才是真正的魔术师罗大卫！ 罗大卫闻言，朝姚溯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姚溯皱了皱眉，忽然伸手去抓罗大卫的衣领，然而下一秒，他却只是一把抓住了一只鸽子，这只鸽子拍打了两下翅膀，挣扎着试图从他手中逃生。 王明明吓了一跳：“什么鬼？他忽然变成一只鸽子了？这只鸽子是他吗？” “……不是。” 姚溯低头研究了一下，这只鸽子虽然长得又肥又圆，但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只普通的鸽子，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回头征求了一下段雀楼的意见。 段雀楼摇了摇头：“不是。” 姚溯顿时有些不爽：“被他跑了。” 不过见赶跑了小BOSS，其他玩家都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倒在地，有治疗异能的白凤竹则再次给差点被吸干的李介江治疗了起来。 姚溯环顾四周一圈，发现之前那些罗大卫的断体残肢也全部消失不见了，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魔术道具，他不由微微皱眉，扭头问岳云婷：“你有什么想法？” 岳云婷的表情有些复杂：“……克隆。” “克隆？”姚溯瞬间想起了无数部和克隆人有关的好莱坞大片，无论是克隆人统治世界也好，克隆人觉醒反抗也罢，其中心思想都是在讨论克隆技术有可能带来的社会伦理问题，“你认为真正的罗大卫为了他的魔术表演，克隆了一大堆他自己的克隆人吗？” 岳云婷又摸出一根烟来叼上了，她不答反问：“你们知道干细胞吗？” 姚溯点了点头，王明明则茫然地挠了挠下巴：“那是什么？细胞的一种吗？我的生物全部都还给体育老师了。” 岳云婷解释道：“在最初的受精之后，将会合成干细胞，形成早期胚胎，而干细胞将会不断分化形成人体的所有细胞和器官，你们可以把干细胞理解为母细胞，它就像一个工厂，不断生产人体需要的细胞和器官……根据现代医学研究，干细胞可以用来治疗许多不治之症，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往受损器官注射干细胞，即可让器官恢复活性，甚至是生成新的器官。” 王明明卧槽了一声：“这么流弊的吗？但我怎么感觉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姚溯却陷入了沉思，生成新的器官……难道海螺湾的医疗水平这么先进和这个技术有关系？听上去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岳云婷叼着烟笑了一下：“干细胞的其中一种获取方式是从受精后一周左右的早期胚胎中获取，某些国家会用克隆出来的胚胎抽取干细胞，之后就会把这些胚胎处理掉。” 王明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要处理掉？” “为了防止有人用这些克隆出来的胚胎制造克隆人，目前为止，除了少数几个国家，大部分国家明面上都是禁止克隆人研究的……” 岳云婷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有人先大量制造出一批克隆胚胎，抽取干细胞之后植入子宫，那就既能得到可以治疗不治之症的无限干细胞，同时又可以得到一大批克隆人了。” 第41章 岳云婷的说法似乎有些惊世骇俗, 但仔细一想也不是全无可能，海螺湾震惊世人的医术，再加上他们刚才的亲眼所见, 似乎都能验证这个说法。 “克隆……”姚溯陷入了沉思，这个猜测目前来看颇为合理，但他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克隆而已，那块海螺陨石又是怎么回事？伊西斯之血又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提了出来，岳云婷闻言点了点头：“确实, 如果最终答案仅仅只是克隆技术, 那这个幌子绕得有点大了，所以我只是提出我的一个想法而已, 不一定对，仅供参考。” 除了岳云婷之外, 其余玩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猜测了，总不能岳云婷从科学角度提出观点，他们就从非科学角度提出另外一个观点吧, 比如这不是克隆而是魔法，那简直更不靠谱。 而且在岳云婷提出了克隆之后，那些原本还没往这方面想的玩家都忍不住赞同了起来，多少克隆电影里克隆人的出现就是为了给原生人类提供可以随时换取的器官，这和姚溯他们之前描述的整容医院地下室见闻何其相似！ 众人又讨论了一阵, 实在讨论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才离开了大剧院。 此时大剧院内已然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 大街上也同样空荡荡的, 就像他们昨晚见过的那样。 整个海螺湾一旦入夜, 就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些玩家了，那些镇民和游客全部都不知所踪了。 因为今天消耗太大，他们并不准备夜探海螺湾了，而是各自回房休息，毕竟明天可能还有一场恶战——他们明天就要进入海螺湾第一医院了，这也是整个海螺湾他们最后一块还未进入的地图。 姚溯回到房间之后，发现李羽翔还没有回来，不由微微皱眉。 他原本想坐在床上等李羽翔回来，但因为太累了，他没多久就撑不住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夜，他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对面床的李羽翔正背对着他躺在被窝里，还发出了沉睡中的轻微鼾声。 姚溯皱了皱眉，昨天晚上李羽翔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推醒了李羽翔，见李羽翔悠悠转醒，他开口问：“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羽翔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说：“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一起回来？姚溯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们都看了什么表演？” 李羽翔纳闷地看了姚溯一眼：“当然记得啊！我又不是鱼只有七秒记忆！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去看了罗大卫的魔术表演吗？” 姚溯抿了抿唇问：“……好看吗？” “当然好看啊！虽然我从来没有看过别的魔术表演，但罗大卫的魔术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尤其是他最后表演的死亡秀，简直吊打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演员！”李羽翔兴致勃勃地讨论了起来，“其实我以后也想当演员，如果我能有罗大卫十分之一的演技就好了！真想请教一下他是怎么把死亡表演得这么逼真的！” 姚溯深深地看了李羽翔一眼，看来李羽翔又和他们经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晚上，他们昨天晚上大战“克隆人”，而李羽翔只是普普通通地看了一晚上的魔术表演。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李羽翔是被抹去了昨晚的记忆吗？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副本要特意给李羽翔抹去记忆的理由，李羽翔只是NPC又不是玩家，副本似乎没有必要针对NPC作出某种特殊的处理。 难道就像岳云婷说的那样，他们当时和李羽翔这些NPC进入了不同的空间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姚溯脑海中千回百转，忍不住又问了李羽翔几句：“那我昨晚看表演的时候……你还记得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吗？我有没有说什么？” 李羽翔的眼神更加纳闷了：“你看表演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知道？我在看表演又没在看你，我又不是暗恋你！不过你好像的确说了几句什么话，让我想想……” 昨晚的李羽翔一门心思看魔术表演，对其他事情都没怎么留意，此时姚溯问起，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道：“你好像说了一部电影的名字，叫什么……什么致命魔术？这是一部和魔术有关的电影吗？讲什么的？” 姚溯猛地愣住……《致命魔术》？！ 《致命魔术》的确是一部魔术电影，一部他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是关于两位巅峰对决的伟大魔术师互相追逐一生的故事，其中一位魔术师因为发明了“□□术”可以在两个封闭容器中穿越而占了上风，另外一位魔术师为了揭秘追寻了一生，直到故事的最后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那个魔术师的“□□术”根本就不是魔术，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克隆机器，每一次表演都会克隆出另外一个自己，所谓的在封闭容器中穿越，其实就是在克隆出另外一个自己的同时牺牲掉被克隆的那一个。 这的确是以死亡为代价的华丽魔术，所以叫致命魔术，如果姚溯昨晚和李羽翔一样只是普普通通地看完了一场罗大卫的死亡表演，他的第一反应估计也是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致命魔术》，毕竟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但姚溯清楚地记得，昨晚他压根没有和李羽翔提起过这部电影的名字，因为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甚至根本来不及想起这部电影，直到现在李羽翔忽然提起，他也才猛然想起……但他又很清楚，这的确是他有可能作出的推测。 姚溯忽然觉得有点诡异，如果李羽翔仅仅只是被抹去了记忆或者创造了一段记忆，副本为什么会在李羽翔的记忆中创造出这么一个完全符合姚溯行为模式的“姚溯”……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他忍不住急急追问道：“然后呢？然后我还有说什么别的吗？” 李羽翔皱眉思索：“我一心看表演，真的不太记得了，不过你好像和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子聊了好几句吧，什么克隆之类的……为什么你们看个魔术表演会想到克隆啊？” 穿白衣服的女孩子？那不就是岳云婷吗？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根据岳云婷昨晚的发言，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一切，他们一直都在普普通通地看一场魔术表演，在他提起了克隆这个话题之后，岳云婷的确很有可能加入话题，所以两人就克隆展开话题也是非常符合他们两人的行为模式的。 就在此时，有人来敲门了。 姚溯开门一看，发现是王明明，王明明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对面房间去聊一聊。 姚溯顿时心领神会，向李羽翔找了个借口，便跟着王明明一起进入了对面的房间。 段雀楼果然也在房间内等他，见他来了便开口问：“身体怎么样了？” 姚溯笑了笑道：“好多了，不过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王明明连忙叫道：“先洗脸刷牙吃饱喝足之后再讨论正事吧！”一会儿罗小海就要来敲门了，他可不想蓬头垢面地出门！ 姚溯扭头一看，发现王明明居然还敷了一张面膜，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是个精致的小胖子呢！” 王明明哼了一声：“精致的猪猪男孩说的就是我。” 三个大男人轮流洗漱了一番后，忽然有人来敲门了，王明明上前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岳云婷。 岳云婷双手插兜，朝他们笑了一下：“我可以申请加入你们这个小分队吗？” 姚溯见是岳云婷，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问：“你为什么不加入那几个女玩家呢？女玩家一起行动不是更方便吗？” 岳云婷倒是相当坦白：“因为你们这个小分队实力最强。” 姚溯笑了笑，把岳云婷请了进来，他也正好想和岳云婷聊一聊他刚才的发现。 四人便一边吃早餐一边讨论，姚溯说起了他刚才的发现，岳云婷果然一脸若有所思，王明明则有些不解：“那又怎么了？副本这么神通广大，再捏出几个和我们一样的假人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更何况那还可能只是一段伪造的记忆呢！” 姚溯苦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李羽翔记忆里的我们只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那就证明他的记忆很大可能是被副本伪造的，但偏偏他记忆里的我们全都是符合我们原本自身行为模式的，尤其是我们的思考方式，就好像副本完全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一样……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怕吗？” 王明明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可怕，不过这到底和我们的通关有什么关系？李羽翔记忆里的我们和我们本身非常像，这又证明了什么？” 姚溯耸了耸肩：“我正在思考。” 他一边吃着面包一边下意识朝段雀楼看了过去，准备就着段雀楼的脸下个饭，却见段雀楼将面包掰成了一模一样的两截，一只手拿着一截，慢条斯理地吃着。 姚溯瞬间就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了：“……平行世界！” 与此同时，岳云婷也双眼一亮：“对！就是这个！” 王明明一头雾水：“啊？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 姚溯和岳云婷对视了一眼，随后他开口道：“副本再大能耐应该也不可能凭空创造出另外一个我们，除非那是……平行世界的我们！” 段雀楼轻勾唇角，浅浅一笑。 王明明简直傻眼：“你们这……这个脑洞也太大了吧？” 岳云婷却道：“这个脑洞哪里大了？既然能猜克隆，为什么不能猜平行世界？” 王明明顿时嘴角一抽：“你倒不如说李羽翔见到的我们其实是克隆出来的我们，那我倒还愿意信一信！” “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克隆人顶多只能和我们有外表上的相似，就连思维都和我们一模一样不太可能，《致命魔术》里的设定是所有克隆人共享记忆，但真正的克隆技术显然是不可能连记忆思维也能一起克隆的。”姚溯摸了摸下巴，冷静地分析了起来，“真正能和我们连思维方式都一样的，只有平行世界的我们，如果要排序的话，平行世界的我们才更接近真正的我们，而我们的克隆人实则还要更远一些，更像是我们的兄弟姐妹而不是本人。” 王明明：“……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倒也不必这么认真接梗，当然不可能是我们的克隆人啊！我们又没有被抓去做过什么外星实验！” 岳云婷忽然话锋一转：“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话，会不会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些罗大卫其实都不是他的克隆人，而是平行世界里的罗大卫？” 姚溯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昨天我就有觉得很矛盾的地方，台上的那些罗大卫在死亡表演时的求救和挣扎，也许证明了他们并不是真心想要牺牲自己完成表演的，而且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台上。” 岳云婷立刻理解了姚溯的意思，如果罗大卫为了自己的魔术表演创造出了一大批克隆人，按理来说应该会严格控制和洗脑，让那些克隆人自愿为了魔术而牺牲自己，而不是让他们以白纸一张的状态上台，虽然那会让他们死亡之时的恐惧和挣扎自然流露，但也很容易适得其反彻底暴露，罗大卫的每一场表演根本就是在暴露的边缘走钢丝！ “而且那些罗大卫在台上的状态也很奇怪，一会儿沉浸在表演中，一会儿又求救挣扎，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样，如果只是克隆人的话，无法完美解释，但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话……”姚溯眯着眼睛猜测道，“也许上一刻的罗大卫还是真正的罗大卫，但一旦死亡表演开始，整个舞台就因为不明原因进入了平行世界，而台上的罗大卫也变成了平行世界的罗大卫！所以他对魔术表演的事一无所知，在死亡来临的瞬间只能自然而然地求救和挣扎！” 听到这里，就连王明明也反应过来了，他顿时卧槽了一声：“所以昨天晚上罗大卫真的在杀人？杀的还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他有病啊！简直就是个疯子！” 就在此时，忽然又有人来敲门了，很快，罗小海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请各位游客准备下去吃早餐了，我们今天的行程会非常繁忙。” 王明明低声嘀咕了一句：“哪里繁忙了？不就去个医院而已吗？医院再大能有多大？” 几人离开房间之前，岳云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今天我们都小心一点吧……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居然连续度过了三个平安夜，这似乎不太符合A级副本的难度。” 其实这一点姚溯也想到了，虽然他目前只通关过一个A级副本而已，但想也知道A级副本的难度不可小觑，而他们竟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第一个死亡的玩家，难度似乎过于低了，这说明要么他们还没探索到副本的重点，要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副本难度会骤然提升。 姚溯点了点头：“今天大家都小心点，尽量不要落单。” 在自助餐厅里，姚溯又见到了这个旅游团里的其他游客，不少人昨天又回整容医院回炉了，简直相当于重新换了一张脸，这让好不容易才记住了其中几张脸的姚溯又一次脸盲了。 几个阔太太不断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我现在这个欧式混血鼻好像是比昨天的韩式小翘鼻更挺更好看，但我觉得我的眼睛配不上我的鼻子，我得再去做一下眼睛！” “我的下巴是尖了，但是脸好像还有点大，我是不是得再去削个骨？” “我也还有点不太满意，想再过去修补一下，一会儿我们参观完海螺湾第一医院之后，再去一趟整容一条街吧！” 这几个阔太太显然对接下来的医院参观之旅不太感兴趣，全身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其实大部分游客也都兴趣缺缺，毕竟这是个整容旅游团，大家都是冲着整容来的，游客之中似乎只有那对年轻夫妻是例外，此时他们满脸幸福的微笑，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吃早餐的时候，那个丈夫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己的妻子，细心体贴地忙前忙后端食物倒饮料，姚溯挑了挑眉，决定上前搭个话。 他装作拿食物的样子，仗着手疾眼快一下子把那个丈夫想要拿的最后一块草莓蛋糕夹走了，那个丈夫果然愣了一下。 姚溯立刻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你也想吃草莓蛋糕吗？那我让给你吧，我拿榴莲蛋糕好了。” 见姚溯把餐盘里的草莓蛋糕递了过来，那个丈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是我老婆想吃，她什么水果都不喜欢吃，只喜欢吃草莓。” “你对你老婆真好，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姚溯夸了两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过你们看着不像是来海螺湾整容的，难道你们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单纯来旅游的吗？” 那个丈夫哈哈一笑，也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便和姚溯多聊了两句，原来他和他的妻子是来海螺湾做试管婴儿的，之前他们曾经在外面的医院做过好几次试管婴儿，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就在他们准备放弃试管改而领养小孩的时候，他们忽然得知海螺湾拥有高超的试管婴儿技术，保证百分百成功，便准备来海螺湾试一试。 “我们来的第一天就去第一医院问过了，医生替我老婆检查了身体，我们今天就是过去做试管的，如果顺利的话，我们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虽然姚溯之前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一点，但闻言还是装作初次听说的模样：“那就先恭喜你们了。” 那个丈夫一脸幸福的傻笑，端着装满了食物的餐盘回到了他妻子旁边，小夫妻俩立刻甜甜蜜蜜你一口我一口吃起了蛋糕。 姚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将他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王明明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问：“这地方的试管婴儿……生出来的真的是人类吗？该不会是怪物吧？” 姚溯淡淡道：“一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穿过那群谈笑风生的阔太太，落在了那对夫妻身上，丈夫与妻子相视而笑，两人眼中同时闪烁着期待，显然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个丈夫随口的一句“领养”，他忽然久违地想起了他的养父母，也就是姚子唯的亲生父母，其实他并不知道当初那对夫妇为什么要领养他，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领养了他之后却又对他弃之不顾。 姚溯从小就早熟，意识到养父母的疏离冷漠以及弟弟的厌恶后，他便尽可能地减少了自己在那个家的存在感，从初中就开始住宿，考上大学之后也立刻搬了出去，就连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打好几份工赚来的。 而他自觉离开姚家后，姚家果然也断绝了和他的联系，就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虽然他对姚家没什么感情，但偶尔也还是会有些不解，他不明白养父母那无缘无故的冷漠与厌恶，尤其是在养父去世之后，他至今还记得养母在养父葬礼上朝着他歇斯底里咆哮怒吼的样子—— “你是个怪物！你是个该死的怪物！是你害死了他！你怎么还没有死？你快点去死啊！” “好了！各位准备出发吧！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海螺湾第一医院！” 罗小海激情澎湃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姚溯的思绪。 姚溯回过神来，抬眼看向了一旁的段雀楼，他的这位前男友同时也是他的高中同学，如果不是从前的段雀楼，也许他已经在原生家庭的摧残下长歪了—— 当时的他正处在悬崖边缘，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是段雀楼伸出手来拉住了他，让他得到了拯救和救赎，让他好好长大，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大人。 虽然两人在一起后没多久，段雀楼就莫名奇妙把他甩了，但他依然感激段雀楼曾经向他伸出过的援手，所以也愿意在段雀楼失去求生欲望后拉他一把。 姚溯觉得之前的段雀楼就像曾经的自己，都是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人，都希望能有一个人来拉自己一把——就像那些跳楼的人，他们坐在屋顶上半天不动，除了犹豫不决外，其实内心还是希望能有人拉他们一把，也许他们的内心想法是：“救救我吧！不管是谁也好！快来救救我吧！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姚溯拉了段雀楼一把，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段雀楼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那就为他而活。 段雀楼察觉到姚溯的视线，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怎么了？” 姚溯笑了笑：“……忽然想起我们高中时候的事了。” 段雀楼顿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弯。 一旁的岳云婷见状，调侃地问了王明明一句：“有没有觉得你脑门在发光？” 王明明一脸忧伤：“亮着亮着就习惯了。” 片刻之后，一行人抵达了海螺湾第一医院。 这还是姚溯第一次正经打量这家最初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整个海螺湾旅游业和经济的医院，正如罗小海之前所说，海螺湾第一医院是整个海螺湾最高大的建筑，气势相当宏伟，在这个大部分建筑只有五六层高的海湾小镇算是摩天大楼了。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简直比最繁华的街头都还要热闹，门前还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 罗小海微微一笑介绍道：“这是第一医院院长罗大海的雕像，是一位病人捐赠的，也就是那位成功做了换头手术的富商。” 姚溯看向了那座雕塑，雕塑雕刻的罗大海非常年轻，是现在的罗大海的样子，和博物馆里的照片以及整容医院地下室的标本截然不同。 几个病人正站在罗大海的雕像面前虔诚地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又似乎在敬神，他们的表情虔诚而狂热，看着罗小海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医生，而像是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请跟我来。” 姚溯收回视线，跟上了罗小海的脚步。 海螺湾第一医院不愧是海螺湾斥巨资修建的，不管是建筑外观还是内部装修都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怪不得能成为海螺湾的一个旅游景点。 就是周围来往的病人有点多，比一般旅游景点的游客还多，有点影响游览体验了。 就在姚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一脚踏入了一片寂静的空间，一瞬间，周围的所有声音就都消失不见了，就像他忽然被人捂住了耳朵，又像骤然置身于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 他微微皱眉，环顾四周，果不其然，那些病人忽然全都消失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那些游客，包括玩家们也都不见踪影了。 整个医院大堂空荡荡的，忽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姚溯看了看门外的天色，依然是大白天，天气晴朗，阳光正好，但他周围的环境却莫名的阴冷，令他微微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第一反应是试探性地转身往外走，然而结果不出意料，医院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关上了，推不动打不开，他出不去了。 所以，这次是密室逃生吗？他收起了手插回兜里，转身去找逃离医院的“钥匙”了。 第一医院的面积很大，估计够得上三甲医院的标准，走道很长，还有好几个分岔路口，稍不注意就会迷路，姚溯从前台咨询处走到挂号收费处，又从挂号收费处走到药房，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里面也没有一个医生或者护士。 他又从什么检验科、放射科之类的科室走过，依然没有找到一个人，最后甚至连厕所都进去找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钥匙又会是什么呢？ 就在此时，姚溯忽然听到“叮——”的一声，电梯响了，似乎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从电梯里出来了。 而他正背对着电梯，便迅速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他摇摇晃晃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他用侧面对着姚溯，一步一步从电梯里挪了出来。 确认过眼神，是姚溯不认识的人。 当然，如果是这种情况下，就算忽然从电梯里出来一个认识的人，他也未必会放松警惕。 就在他握紧了平底锅的时候，那个病人也缓缓转过身来，用正面对准了他。 这一瞬间，姚溯忽然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用侧脸对准他了，就像很多人自拍永远只用一边侧脸拍照一样，他们觉得自己左脸或右脸最好看，而这家伙明显觉得自己的侧脸比较好看——因为丫正脸压根不能看！ 这个病人的脸部以及脸部以下都非常正常，但他的脸部以上，也就是脑袋部分，竟然从中间齐刷刷地裂开了两截！ 就像被人活生生掰开了脑壳和头皮一样，这人的头盖骨从中间劈开了两半，露出了白花花的脑仁和脑花，以及跳动的各种神经纤维，看上去简直骇人至极。 姚溯顿时有点头皮发麻，就在那病人朝他扑来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躲而不是正面刚……他都有点怕他这一平底锅下去，就把人家砸得脑花四溅了！ 至于害怕，当然是不可能的，下辈子都不可能害怕的。 他躲了两三下，那病人却不依不饶，看样子还很想在他脑壳上也开个缝，他自然就不乐意了：“我警告你，我只是有点怕恶心，不代表我怕你，现在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我还能放过你。” 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双手唰地一下抓过地板，竟然硬生生将大理石的地板抓出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姚溯见状，叹了一口气：“是你逼我的！” …… 一分钟后，姚溯低头看着满地四溅的脑花，又看了看平底锅的锅底，顿时有点反胃恶心。 最后，姚溯强忍着恶心在那病人还算干净的病号服上把平底锅锅底蹭干净了，这才转身进入那病人刚刚出来的电梯，按下了二楼。 “叮——” 很快，他就来到了二楼。 二楼似乎要比一楼还要阴冷，电梯门一开，他便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下一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忽然从走廊另一头冲了过来，姚溯下意识握紧了平底锅，然而当那医生跑近之时，他却发现对方不是医生，而是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岳云婷。 岳云婷一看到姚溯，顿时双眼一亮：“姚老师，帮个忙！” 姚溯没有立刻放松警惕，而是冷静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岳云婷，可惜他和岳云婷并不相熟，如果是段雀楼和王明明的话，他大概能一眼看出真假。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忽然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似乎是追着岳云婷而来的。 姚溯一瞬间以为这二位在玩什么制服PLAY，警察和医生……等等打住打住！这里哪来的警察？如果是病人的话，应该穿着病号服，而警察的话，他似乎从未在海螺湾见过警察。 当那警察跑近之时，他忽然发现这家伙状态也不对劲，满头满脸长满了脓包，眼球浮肿凸起，就像腐烂了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掉落在地。 即便是姚溯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岳云婷一个女孩子反而非常冷静：“是葡萄球菌和链球菌感染，你帮个忙，我刚刚找到了青霉素，你按住他，我来给他注射！” 姚溯：“……” 他原本还不确定这个岳云婷是不是真的岳云婷，但岳云婷一开口，他瞬间就确信了，连忙一脚将那家伙绊倒，同时双手按住了对方后背。 那警察立刻剧烈挣扎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要把姚溯整个人掀翻在地，直到岳云婷动作熟练地给这家伙扎了一针。 果不其然，对方逐渐停止了挣扎。 姚溯松了一口气：“怎么样？你给他治好了？” 岳云婷摇了摇头：“不知道。” 姚溯挑眉：“那你刚才那么信誓旦旦？” 岳云婷苦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这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接受青霉素注射治疗的人，当时的青霉素还是临床实验药物……最后那个病人并没有活下来。” 很快，那警察彻底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姚溯将人翻了过来，发现他的脸上长出了一朵蔷薇花。 第42章 姚溯愣了一下：“蔷薇花？” “果然如此……”岳云婷叹了一口气, 缓缓靠到墙上，“第一个接受青霉素注射治疗的人就是被蔷薇花刺伤了脸而感染的，当时青霉素才刚刚面世没多久，他成了第一个注射青霉素治疗的人,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 姚溯不由有些唏嘘, 他自然是知道青霉素的，虽然如今面临着抗生素滥用的问题, 但青霉素诞生之初可是一大神药：“原来青霉素不是一出现就成为神药的。” “倒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第一个接受青霉素治疗的人没有活下来，但从他尿液中提取的青霉素拯救了下一个人。”岳云婷的表情很郑重, “他也算是间接拯救了那个人，让第二个接受青霉素治疗的人成功活了下来, 而那之后美方掌握了青霉素的制备方法, 在战后拯救了至少数百万人的命。” 姚溯闻言有些震撼, 虽然青霉素诞生之初没能救下第一个接受治疗的人, 但之后却拯救了那么多人，果然不愧是殿堂级神药, 他甚至莫名觉得倒在地上的人有些殉道者的意味，以自己的身体铺垫了青霉素拯救众生的道路。 岳云婷神色有些复杂：“我刚才推测出他的身份后，就跑去找青霉素了, 好在他的速度不算快，大概是因为眼睛严重感染的缘故看不清路，没想到青霉素真的管用。” 姚溯看了岳云婷一眼, 笑了笑道：“我原本还有些怀疑你的身份，但你一开口我就打消怀疑了, 谁都能被冒充, 应该就你最难被冒充了。” “我就当你夸我了, 你一路过来有看到其他人吗？”岳云婷耸了耸肩，将她刚才的经历简略一说，其实和姚溯差不多，她也是一进医院大门就忽然发现周围的病人和队友全都不见了，不过和姚溯不一样的是，她一开始就出现在医院二楼。 “看来我们应该是被分开打散了，也许其他人现在也在这个医院里的某个角落吧。”姚溯想了想，把他刚才遇到的那个脑壳一分为二的病人说了出来，虽然事实证明暴力解决没问题，但说不定也有智取的方法。 岳云婷摸了摸下巴：“听你的描述……莫非是裂脑人？” “裂脑人？”姚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什么意思？现实中真的会有那样的病人吗？根本活不下来吧！” 岳云婷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郑重的表情：“当然不是，如果脑壳真的一分为二了，神仙都活不下来，我说的裂脑人其实是上个世纪的一种治疗方法所导致产生的病人，那个时候的医生发现人的左右半脑由中间的胼胝体连接，而有的医生则认为当时患有癫痫的人就是因为胼胝体把他们的病从身体的一侧传递到另一侧，所以就人为切除了胼胝体，而这些被切除了胼胝体的人，就称为裂脑人。” 姚溯愣了一下，这称呼似乎还真有点形象，但是……这种治疗方法一听就很不靠谱啊！ 见姚溯满脸槽多无口的样子，岳云婷淡淡一笑：“医学刚刚起步时的探索阶段多的是这样的事，就像盲人摸象一样，一千次失败才有可能换来一次成功，一万次死亡才有可能换来一次治愈，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姚溯顿了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他们不应以如今的眼光和见识去审视批判过去的人，因为如今的文明开化都是以曾经的愚昧无知换来的。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前行，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间科室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呼救声：“救命啊！不要啊！放开我！啊啊啊！” 一阵阵粗旷的男人尖叫，随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岳云婷没有战斗力，只能由姚溯打头阵，他握住平底锅，直接推门而入，下一秒，衣着凌乱的李介江就朝他飞扑而来。 姚溯吓了一跳，差点一平底锅把李介江击倒，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皱眉质问：“怎么回事？” 李介江一脸花容失色，其实用这个词形容一个肤色颇深的壮汉实在有些违和，但偏偏他现在的表情非常符合这四个字，再加上他衣着凌乱如同被人暴力撕扯过的样子，更是让姚溯忍不住代入了“花容失色”。 反应过来后，姚溯嘴角一抽，努力保持冷静：“发生什么了？” “有变态！”李介江一看到玩家，立刻恼羞成怒地叫喊了起来，“我刚才一回过神来，就有个变态朝我扑了过来，还脱我身上的衣服！恶心死我了！” 姚溯的视线越过李介江往后一看，果不其然，一个男人正追着李介江跑来，他穿着一件飞行服，满脸兴奋和激动，有些像色情狂，眼神又有些阴暗，如同伺机捕获猎物的蛇。 一见到姚溯，那个男人的眼神立刻变了，似乎瞬间就转移了目标，他追到两人身后，一把将李介江拉扯开，就在李介江失声大叫的时候，他猛地将李介江推开了，然后朝着姚溯扑了过来。 姚溯：“……” 李介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发现那男人转移了目标之后，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朝外跑去，堪称毫不犹豫的卖队友行为。 眼前这个男人暂时看着还挺正常的，似乎还没发生什么异变，姚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平底锅。 而另一边，李介江正准备跑出这间科室，却一头撞上了正好进门的岳云婷。 岳云婷何其聪明，一看到李介江狼狈逃跑的模样，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由冷笑了一声：“我们来救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李介江的面子顿时有点挂不住，他怒视了岳云婷一眼：“与你无关！臭女人，快滚开！” 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玩家在这里的缘故，李介江再也不用端着架子装队长风范了，他一下子就暴露了本性，冷笑着批判岳云婷：“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要不是抱上了几个男玩家的大腿，你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你还批判我？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岳云婷顿时眸色一冷，李介江一朝撕破了脸，反而越说越起劲了，他冷笑连连：“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靠身体上位的臭表子了，每次一进副本就朝那些老玩家撒娇献媚，傍上大腿之后仗着自己是个女的反过来欺负我们这些老实玩家，你每天晚上都要□□几个？三个一起吗？” 眼见李介江越说越脏，岳云婷终于忍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去，却被李介江一把抓住了手腕。 李介江的异能是身体强化，力气非常的大，差点一把捏碎岳云婷的手腕骨，他满脸愤怒和轻蔑，表情都有些神经质了：“你还想打我？你这个臭表子，快给我滚开！别挡我的路，不然我就杀了你，反正副本里本来就会死人……” 岳云婷被李介江捏得手腕剧痛，脸色顿时一阵苍白，可惜她只是一个脑力异能者，毫无战斗力，就连挣扎的力气都非常小。 感受到岳云婷微弱的挣扎，李介江原本被打压了一个副本的自信顿时前所未有的膨胀了起来，不管是一路被人智力碾压也好，武力碾压也罢，现在他才是掌握别人生死的那一个！ 就在李介江满心暴虐地准备捏断岳云婷一只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尾椎骨一阵剧痛，随后便整个人飞了出去，一头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姚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战斗，回到了岳云婷旁边，一脚把李介江踹飞出去，然后将岳云婷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岳云婷脸色苍白，她的手腕都有些微微变形了，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你刚才和这里面的怪物战斗时，没被划出伤口吧？” 姚溯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岳云婷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我刚才进来之前看了一眼门牌，这里是艾滋病筛查室。” “……艾滋病？”姚溯顿时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怪物有可能有艾滋病？” 岳云婷苦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不仅有艾滋病，还是传说中的零号病人。” “零号病人？”姚溯果然吓了一跳，所谓的零号病人，也就是第一个病人。 岳云婷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对，那是一个加拿大飞行员，是官方记录在案的零号病人，当时人们还不知道那是艾滋病，他知道自己得了性病且命不久矣后，为了报复社会频繁找人约炮，他一生的约炮对象至少有两千五百人，第一批因为艾滋病死亡的人，几乎有一半都和他有过性关系。” 姚溯：“……” 岳云婷看了摔倒在地的李介江一眼，语气微冷道：“如果你刚才没来，可能我们的队长就落入魔手了……零号病人死了还不到一百年，但如今艾滋病已经传遍全球了，他可真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姚溯眉头紧皱，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发明拯救众生的神药，有人以身殉道挽救他人，也有人以一己之力打开传播死亡的潘多拉魔盒…… 他想了想，诚恳地开口道：“要不然我再过去踩爆他的小鸡鸡？” 岳云婷无奈一笑：“真正的零号病人早就死了，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这个应该只是副本的复制体……不过我支持你。” 姚溯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狠狠用力猛地踩了几脚，看得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介江忍不住捂住了下面。 李介江差点被姚溯刚才那一脚踹得尾椎骨断裂，他爬起来后，立刻出言讽刺了起来：“你们这对狗男女真是不要脸！你看上那个女的什么？长得那么一般，也就是胸还算大，她是不是很骚？” 岳云婷顿时气得脸都红了，姚溯看向李介江，冷冷一笑：“刚才这死基佬为什么会看上你？是不是因为你勾引他？你可真骚啊！” 李介江顿时一愣，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姚溯会这么说话。 姚溯看着李介江凌乱的衣服，继续冷笑着讽刺道：“看看你这衣服穿的，肩膀都露出来了，你是不是故意的？穿得这么骚，活该被基佬看上骚扰。” 原本还有些生气愤怒的岳云婷顿时嘴角微微一抽。 李介江反应过来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是他来骚扰我的！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衣服也是他拽的！” 姚溯挑了挑眉：“谁知道呢？说不定也是你勾引他，他才来拽你衣服的，说到底，本质还是因为你骚，真是个不守男德的骚东西。” 李介江气得浑身发抖，岳云婷则笑得浑身发抖，就在此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蹄类动物奔跑的声音。 “啊啊啊救命啊！姚老师救我！” 姚溯立刻反应过来，冲出房间一看，果然是王明明迎面狂奔跑来，他跑得又快又狼狈，仿佛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 一看到姚溯，王明明顿时双眼一亮：“姚老师救我！有牛追我！” ……牛？为什么医院里会有牛？就在姚溯茫然的时候，下一秒，一头矫健壮硕的牛就出现在了医院走廊上，它飞速奔跑追在王明明的身后，牛头微低，牛角朝上，仿佛随时准备一头将王明明顶穿。 姚溯：“……”医院里居然还真的有牛！ 姚溯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你的异能呢？你用火烧它啊！” 王明明更加哭笑不得：“我烧过了！它根本不怕火！我都快把它的牛腿烧成烤牛腿了，它丫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跟疯了似的！” 一人一牛越跑越近，姚溯仔细一看，果然如王明明所说，那头牛的牛腿都快被火烤熟了，里面的牛骨都露出来了，但那头牛不仅没有停下了，反而还像是没有痛觉似的，继续追赶王明明。 岳云婷双手环胸：“疯牛病。” 姚溯：“……莫非这是世界上第一头得疯牛病的牛？” 岳云婷无语地斜了姚溯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兽医，你分得出来牛和牛有什么不同吗？” 姚溯默默摇头。 “疯牛病是一种由朊病毒引起的中枢神经系统的慢性退行性病变，会导致大脑皮质的神经元系统退化死亡，最终被星状细胞取代，并变成海绵状。”岳云婷语气冷静地解释道，“最初在英国发现，现在已经扩散到了全球，不仅能够同类传染，而且还能传染给人类，被传染的人类会患上新型克雅氏症。” 姚溯摸了摸下巴：“朊病毒？” 岳云婷勾了勾唇角：“说来话长，朊病毒已经超出了经典病毒学和一般生物学知识的范围……” 姚溯正听得津津有味，便听到王明明尖声惊叫了起来：“你们别顾着聊天了！倒是帮帮忙啊！这牛疯了！” 王明明为了躲牛被迫上天入地，好不容易跳上了窗台占领制高点，却被牛头狠狠顶了一把屁股，虽然万幸没有受伤，但裤子却被尖锐的牛角勾破了一道大口子。 姚溯见状，连忙冲上去帮王明明，他一平底锅将牛的仇恨值拉了过来，然后转身就往刚才的房间跑。 那头牛果然放弃了一直紧追不舍的王明明，扭头就朝姚溯追了上去。 风水轮流转，姚溯一下子体会到了刚才王明明被牛追时的惊心动魄，不由暗暗佩服起了王明明的敏捷和灵活，这家伙果然是个灵活的小胖子啊！ 姚溯将牛引进了刚才的艾滋病筛查室，然后借助里面的桌桌椅椅等障碍物绕了一大圈，一通神走位逃出了筛查室，最后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卧槽！流弊！”王明明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朝姚溯竖起了大拇指，“姚老师你刚才的走位可真风骚！666！” 姚溯微微喘着气，他刚才那一波也算是极限操作了，牛本来就比人力气大，更别说还是有了buff加成的疯牛，要不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跑跑跳跳身体素质有所提高，估计刚才已经翻车了。 “砰！砰砰砰！”被关在筛查室里的牛忽然疯狂撞起了门，这扇普通的木门立刻被它撞得摇摇欲坠，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姚溯当机立断道：“先撤！”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往走廊另一头跑了。 王明明立刻捂着屁股跟上了，岳云婷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李介江则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另一头未知的区域，又看了看身后被那头疯牛撞得摇摇欲坠的木门，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灰溜溜地追上了姚溯等人。 跑出了一段距离后，姚溯发现撞门的声音消失了，这才停下了脚步。 王明明气喘吁吁道：“终于活下来了，我差点以为我要没了，那疯牛太凶了！” 几人一番交流，讨论了一下他们刚才遇到的事，王明明忍不住有点纳闷：“这又是艾滋病又是疯牛病的，到底几个意思？难道我们接下来还要遇到什么梅毒花柳狂犬病？” 姚溯摇了摇头：“不知道，总之小心一点吧，我们去找点医用口罩和医用手套戴上。” 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个副本的机制，但很明显他们接下来遇到的关卡应该也会和一些传染病有关，而传染病的传染途径一般也就是那么几种，他们虽然猜不出来接下来会有什么传染病，但做好最基本的防护措施还是可以的。 众人一致点头，至于李介江的意见，那就无人在意了，王明明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见姚溯和岳云婷冷淡的样子，也猜到他们刚才应该发生了什么矛盾，立刻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和李介江之间的距离。 被排挤的李介江一脸尴尬，不过在副本里落单是最不明智的行为，即便他再怎么不被这个队伍接受，也只能厚着脸皮跟上姚溯等人。 姚溯倒也没有非要把李介江赶走的意思，毕竟路也不是他开的，他能走别人也能走，而且就算他强行把李介江赶走，李介江搞不好也会偷偷摸摸跟上，让这样一个他不信任的人暗中跟着，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医用口罩和医用手套是医院里最常见的东西，很快几人便找到了一间手术室，姚溯在前面打头阵，推门而入——这是一间很寻常的手术室，样子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中央的手术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病人。 ……病人？ 姚溯脚步一顿，这医院里的普通病人明明全都消失不见了，这是哪里来的病人？ 他顿时心生警惕，就在此时，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忽然颤抖了起来，因为颤抖的动作太过剧烈，身上盖着的薄被都掉落在地了。 姚溯下意识看了王明明一眼：“该不会真被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吧？” 王明明目瞪口呆：“……这是狂犬病？救命！该不会被咬一口也会感染狂犬病吧？！” 姚溯没有见过狂犬病发作的人，不清楚狂犬病发作有什么症状，但他已经看到一旁操作台上放着的一整包医用口罩和医用手套，甚至还有几件医用防护服，都是密封好的。 王明明干笑了一声：“要不咱先算了？这口罩哪里没有啊，何必和狂犬病病人正面刚？” 他话音刚落，李介江立刻就转身跑了。 王明明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顿时无语凝噎：“我靠！临阵脱逃啊！难道你们刚才也遇上一样的事了？” 姚溯呵呵一笑：“这么能跑，怪不得能躺过一个A级副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遇到敌人的时候，你不需要跑得有多快，只要比你的队友快那就够了。 难道李介江上一个副本就是仗着比其他队友跑得快才顺利活到最后的？这就是强化系异能者吗？ 就在此时，岳云婷忽然开口道：“不，这不是狂犬病。” 姚溯把注意力放回了那个病人身上，却见那个病人缓缓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原来那是一个女病人，她的动作缓慢，看上去似乎攻击性不强，浑身剧烈颤抖着，有点像是在犯癫痫。 她缓缓地朝着门口走来，一边走一边猛烈颤抖，仿佛要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甩出去了，姚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里的平底锅。 那个女病人缓缓走到了姚溯面前，在姚溯准备防御攻击之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当着姚溯的面，徒手撕开了自己的头皮。 就像拉开拉链一样，她刺啦一声撕开了自己的头皮，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了里面的大脑——和一般饱满的核桃状大脑不一样，她的大脑竟然满是坑坑洼洼的小孔小洞，就像一坨棉花一样！ “嗬嗬……”女病人缓缓弯腰，朝姚溯低下头来，完全露出了她海绵状的大脑，她的发声器官仿佛严重受损一般，只能发出一些混乱无意义的音节，最后挤出了唯一一个清晰的字眼，“……吃。” 姚溯顿时有点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往上蹿，王明明则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半天说不出话来。 吃？什么鬼！这家伙是在邀请他们吃自己的大脑吗？！ 他们只见过吃别人大脑的丧尸，还没有见过主动邀请别人吃自己大脑的东西呢！ 岳云婷眉头一皱：“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纤维化的脑组织……这是库鲁病。” 姚溯略有些耳闻：“那个传说中因为同类相食引起的库鲁病？” 岳云婷点了点头：“那是澳大利亚一个原始部落中流行的怪病，库鲁意为令人害怕的震颤，常见于妇女和儿童，凡得病者皆会浑身震颤而死，且一旦得病则必死无疑，这个病导致那个部落死了八成的人，差点就灭族了。” 王明明整个人都不好了：“等等！同类相食，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岳云婷语气微沉：“后来人们发现这个部落之所以会流行库鲁病，是因为他们一旦有患库鲁病的长者死亡，就会在葬礼上将长者分而食之，这是他们部落中的一个古老传统，代表着他们对长者的尊敬，男人分食身体，女人和小孩则分食脑浆，而库鲁病又主要寄生于脑组织，所以……” 王明明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也……” 姚溯若有所思道：“大脑纤维化，听上去和疯牛病有点像。” “当然，因为它们同样都是由朊病毒引起的朊病毒病。”岳云婷双手环胸，审视着面前的库鲁病患者，“疯牛病是因为同类相食，库鲁病也是因为同类相食，听上去好像有点邪恶对不对？但其实朊病毒不是病毒，而是一种蛋白质，只有在同类相食的情况下，才会异变成一种导致大脑纤维化的病原体。” “如果人类真的有创造者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创造者并不希望我们同类相食？所以祂给我们下了这么一个禁忌的咒语，一旦违反则惩罚将至，我们会因此失去引以为傲的智慧与发达的大脑，这是我们自认为脱离低等动物的依据和凭证，毕竟一旦失去它们，我们和那些不会思考的低等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姚溯叹了一口气：“听上去很有道理，那么，这个病能有救吗？” 看着眼前朝他撕开头皮的女人，他微微有些同情，也许这个女人只是在一个她尊敬的长者的葬礼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仅仅只是因为出于尊敬，而现在，她也希望得到别人的尊敬。 岳云婷淡淡道：“就连医学生物学领域都还没彻底搞清楚朊病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救？” 就在此时，那个库鲁病患者因为久久未能得到回应，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脑子里，挖出了一坨棉花状的脑花，递到了姚溯等人嘴边去，如同一个喂食自己婴儿的母亲。 王明明脸色一青，差点当场吐出来，就算不知道库鲁病是什么，他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同类的脑花，更别说他这一口下去可能脑子就没了！ 姚溯叹了一口气，看来没有暴力手段之外的解决办法了：“抱歉，我也不想这么做的……” 一分钟后，姚溯从地上捡起了刚刚那张从库鲁病患者身上掉落的薄被，又给她盖上了，从脸盖到了脚。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所有医用口罩和医用手套，给王明明和岳云婷拆一拆分了，还顺便套了一件医用防护服。 王明明也立刻套了一件医用防护服，刚好遮住了破了个大洞的裤子，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地捂住屁股了，不由满足地叹息：“真是及时雨啊！” 很快，三人便全副武装了起来，几乎从头包到了脚。 姚溯多拿了一套防护服和口罩手套：“我们去找段雀楼。”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明明忽然脚步一顿，朝躺在地上的那个库鲁病患者微微鞠了一躬，嘴里念叨了几句：“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就投生到大城市去吧，经济发达，大家思想也比较进步。” 岳云婷忽然道：“那个部落很久以前就已经禁止食尸了，现在估计再也没有库鲁病患者了。” 王明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岳云婷挑了挑眉，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可是在那些更加偏远落后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更匪夷所思的古□□俗和传统，以及更诡异恐怖的疾病……” 王明明：“……QAQ。” 姚溯忍不住笑了起来，三人走出病房后没多久，刚刚临阵脱逃了的李介江居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 王明明顿时不爽了：“靠！刚刚你跑都跑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李介江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我刚刚只是去了个厕所。” 王明明一个白眼翻上天：“你猜我信不信？” 李介江的脸皮越发厚了：“你们拿了那么多口罩，给我一个吧，反正你们也用不完。” 王明明呵呵一笑：“凭什么？就凭你临阵脱逃卖队友？” 李介江狡诈地说：“我的异能关键的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如果因为你们不给我口罩而失去了一个战斗力，你们不觉得可惜吗？” 姚溯拦住了正欲反驳的王明明，朝李介江挑了挑眉：“给你口罩可以，先道个歉吧，该道歉的人都道歉一遍，然后看你诚意。” 李介江一脸挣扎之色，显然不太愿意，他在男人的尊严和求生的欲望之间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骂你们狗男女……” 姚溯呵呵一笑：“还有呢？” 李介江愣了一下：“还有什么？” 姚溯看了岳云婷一眼，示意李介江继续给岳云婷道歉。 李介江又不情不愿了，他扭捏了半天，才压低了嗓子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说你靠男人还说你骚……” “我去我去我去！”王明明一下子怒了，“你嘴怎么这么臭？你妈没教你每天起床都要刷牙吗？” 岳云婷双手环胸，冷冷道：“你有道歉的权利，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别浪费时间了，继续走吧。” 李介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姚溯。 姚溯淡淡一笑：“既然人家不接受，那就说明你的道歉不够诚心。” 李介江顿时急了：“那口罩……” 姚溯慢悠悠道：“那我就收你一半生存点好了，不要你的道具，一半生存点换一个口罩，如何？” “你不是说只要道歉就给我口罩吗？！”李介江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姚溯淡淡道：“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你先道歉，然后看你的诚意，重点不是道歉而是诚意，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还是交易吧。” 李介江咬牙切齿了片刻，最终还是掏出一半生存点和姚溯换了一个口罩：“那手套和防护服……” 姚溯道：“这就要用游戏道具来换了，你有吗？” 李介江眼皮抽搐了几下：“算了！不换了！” 傻子才会用游戏道具换手套和防护服！ 王明明悄悄朝姚溯竖起了大拇指：“姚老师666，还真就靠收保护费一夜暴富了啊！” 姚溯一笑而过，深藏功与名。 走遍了二楼之后，他们便搭乘电梯来到了三楼，又在路上捡到了几个队友，接下来是四楼，继续边走边捡队友。 但不知道为什么，姚溯始终没有找到段雀楼，每一层他都以为段雀楼一定在，但每一层段雀楼都不在。 终于，他们一行人搭乘电梯来到了这家医院的最高层——第十八层。 很少有医院会建得这么高，大部分医院似乎都只有五六层、七八层，超过十层楼的医院都很少见，更别说是十八层的医院了。 “叮——”电梯门开了。 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人正站在电梯门口。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朝他们微微一笑：“欢迎参观海螺湾第一医院，我是院长罗大海，接下来将由我亲自带你们参观……这个地球上最好的医院。” 此人正是海螺湾第一医院的院长，同时也是海螺湾镇长的罗大海。 “参观结束之后，你们将正式成为海螺湾的镇民，获得海螺湾的永久居住资格，恭喜你们……可以永远留在海螺湾了……” 第43章 ……永远留在海螺湾？恐怕是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出不去的意思吧！ 姚溯挑了挑眉, 不动声色地将罗大海打量了一遍，近距离一看，这个罗大海果然一点也不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看上去顶多只有三十岁, 就连头发也是一片乌黑, 没有一根白头发。 然而他记得整容医院地下室最后一层的标本里的那个罗大海，分明已经满头花白了。 其他玩家也暗暗警惕了起来, 这个罗大海会是BOSS吗？但现在似乎还在剧情引导阶段没进入BOSS战，他们也不可能先发制人。 于是在罗大海说完那些欢迎词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回应，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姚溯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一边试探着开口, 一边打量着罗大海的表情：“罗院长，你有看到我的朋友吗？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 长得……很好看, 他也是我们旅游团的，但好像走丢了。” 罗大海的表情毫无破绽, 他微微一笑：“刚才你们的导游和其他团员已经先上来了，你们慢了一步, 他们现在正在我的花园等你们。” 导游和其他团员已经先上来了，是指罗小海和那些真正的游客吗？但为什么段雀楼也和他们混到了一起？花园又是什么地方？医院里会有花园吗？ 姚溯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也露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好的, 谢谢你院长。” 一旁的王明明忍不住问了出来：“花园？什么花园？这一层还有花园吗？难道是天台上的空中花园？” “不是，花园就是花园, 它是我放我最喜欢的收藏品的地方, 我现在正要带你们去我的花园。” 罗大海勾了勾唇角, 露出了一个神秘而又有些诡异的笑容。 花园不是种花的地方吗？放什么收藏品？难道是指什么珍稀的植物吗？众人心中纳闷，但此时罗大海已经率先转身离开，他们也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医院的第十八层和下面任何一层的布局结构都不一样，没有任何一间科室，全都是曲折蜿蜒的走廊，他们绕了半天，最后竟然来到了另外一个电梯前。 这个电梯非常大，电梯门的长和宽都有好几米，材质似乎不是他们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金属，当罗大海打开电梯门后，所有人都震惊了，那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别说一次性坐几十个人了，恐怕放一条恐龙进去都可以！ 难道十八层这一整层都是用来安装这个电梯的吗？！ 就在众人踌躇不已的时候，姚溯率先带头进入了电梯，有了第一个领头的，其他玩家自然也一个个跟上了。 电梯里只有一个按键——“-18”。 -18层，这个电梯只能到达-18层，是因为医院地下只有-18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吗？ 所有玩家都看到了这个数字，表情愈发警惕了起来，毕竟18层地狱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难道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地狱吗？ “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电梯的速度特别快，他们竟然在一瞬间就到达了-18层，按理来说，这可是整整36楼的距离，他们却在眨眼之间就到了！ 罗大海微微一笑：“电梯出去之后就是我的花园了，欢迎各位游客来到我的花园！” 他的话音刚落，电梯门开启了，露出了电梯外的广阔空间。 所有玩家瞬间震惊了，他们原本以为自己一开门就会看到什么刀山火海的地狱景象，然而事实截然相反，外面是一个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广阔世界，到处都是高大的植物，甚至还有河流湖泊，不远处还有各种飞禽走兽，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如同大自然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绘卷。 姚溯完全愣住了，他都做好开门即BOSS战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就这？就这就这？ “这就是你的花园？这花园也太大了吧！”王明明也是一脸懵逼，他伸长了脖子环顾四周，“简直跟动物园似的，不不不，这已经不是动物园了，这是动物世界吧！” 正如王明明所说，比起花园这里更像是一个动物世界，放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广阔空间，绝对不仅仅只有几百平米，抬头往上看天空也是一眼看不到顶，绝对不止几十米高，这里面的空间显然和从外面看到的不一样大。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还是岳云婷，就在其他人还沉浸在门后是个动物世界的震惊中时，她已经率先观察起了离他们最近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生长在河边，模样有些奇特，似乎和现在的任何一种植物都不一样——这是一种柱状植物，长得有点像个布满小孔的杯子，大约有一米高。 姚溯也发现了这种植物的不同寻常之处，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植物？” “不，这不是植物。”岳云婷皱眉分析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是古杯生物，是早古生代时生活在海洋中的一种滤食性动物，但是奇怪了，它明明生活在海底，怎么会跑上岸呢？” 姚溯有些惊讶：“早古生代？那是多久之前？” “距今大概四五亿年，期间两大演化事件之一即寒武纪生命大爆发，寒武纪之前称为隐生宙，即生命隐藏期，寒武纪以后则为显生宙，即生命显现期，这个时期的地球上出现了非常多的海洋生物，就比如这种古杯生物，当然了，它早在中寒武世的时候就已经灭绝了。”岳云婷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她说的不是一种早已灭绝几亿年的远古生物，毕竟他们之前已经见过巨齿鲨了，虽然巨齿鲨的灭绝年份远比古杯生物要晚得多。 姚溯对地质纪年不太了解，但寒武纪生命大爆发还是知道的，他微微皱眉：“灭绝了这么久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复活的？难道是克隆吗？” 就在两人议论之间，一只巨大的虫子忽然从湖里钻了出来，朝他们飞速爬了过来，这虫子也长得非常怪异，头部巨大，尾呈扇形，它的背侧长着一对复眼，腹侧长着成对的附肢，口侧则各长着一根刺状的附肢，嘴里长满了锋利的牙齿，长约一米，看着便是一种凶猛的掠食性动物。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巨虫便冲到了他们右边，快速移动扑到了他们面前，扑杀撕咬。 姚溯立刻掏出平底锅，用锅底挡住了巨虫锋利的牙齿，这巨虫的牙齿相当锋利，啃咬金属时发出了极刺耳的声音。 “这是奇虾！寒武纪最早的肉食性动物，三叶虫的捕食者！”岳云婷顿时兴奋了起来，但她很快又纠结了起来，“可它也是海洋生物，怎么就上岸了？算了算了，奇虾都复活了，管它上不上岸……” 姚溯嘴角一抽，反手一平底锅将奇虾拍打在地，王明明立刻冲了上来接力，一团火焰困住了这条巨大的水虫子。 王明明哼了一声：“我的异能打不赢巨齿鲨，还搞不定你一条小水虫？” 小？姚溯默默看着奇虾长达一米的体长，好吧，虽然比起普通的虫子来说它的确是巨虫，但比起巨齿鲨来说，的确只是一条小虫。 很快，其他玩家也遇到情况了，宋兰馨忍不住叫了起来：“卧槽！好大的鹦鹉螺！” 姚溯扭头一看，好家伙！一只足足有六七米的巨型鹦鹉螺！比一个房间还大！ 和一般海洋纪录片里常见的鹦鹉螺一样，这只巨型鹦鹉螺有着大大的眼睛，尖锐的颚部长着一撮细密的触手，还有着色彩丰富明亮的壳体，只不过一般纪录片里的鹦鹉螺只有十几二十厘米，但眼前这个巨型鹦鹉螺足足有六七米，那只和本体一比本就大得吓人的眼睛，更是被放大到了渗人的地步！ 岳云婷及时科普道：“这应该是奥陶纪时期的远古鹦鹉螺，当时奥陶纪生物大辐射导致当时的海洋动物种类翻了好几倍，海洋生物极其繁盛，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鹦鹉螺演化出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外壳以及巨大的体型。” “……不过它的速度非常慢，对我们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她话音刚落，那只巨型鹦鹉螺就飞快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岳云婷：“……” 好吧，鹦鹉螺都上岸了，她还在纠结什么呢？ 好在几个玩家联手起来，很快就把那只巨型鹦鹉螺逼退了，这家伙大则大矣，攻击力还是比不上那些有手有脚的。 这会儿就连王明明都逐渐回过味来了：“所以这的确是动物世界，不过是远古动物的动物世界？！” 就在此时，一直袖手旁观的罗大海忽然微笑着开口道：“没错，这些都是我收集的珍稀远古生物品种，复活了它们之后，我对它们的基因稍微做了一些改良，让它们更适合生活在现在这个环境中……你们慢慢参观我的收藏品们吧，我在终点等你们。”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基因改良？所以那些海洋生物才能上岸吗？姚溯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那只巨齿鲨也会上岸？虽然说那些体型庞大的海洋生物承受不了陆地的压强，但万一罗大海所谓的基因改良能够完全克服这种问题呢？ “啊啊啊啊！” 就在此时，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忽然响了起来。 谁在叫？姚溯连忙朝惨叫声响起的地方看去，却发现是那个叫张辰宿的眼镜男，他就是那个异能是心灵扫描的精神系异能者。 此时张辰宿正一边疯狂惨叫一边手舞足蹈，然而从表面上来看，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他，这让他的疯狂挣扎看上去有点诡异，仿佛他被什么无形的敌人攻击了一样。 “卧槽什么鬼！”王明明受到了惊吓，连忙扭头问岳云婷，“有什么远古动物会隐形的吗？” 这下就连岳云婷都懵逼了，哪有什么会隐形的远古生物？ “你怎么了？！”宋兰馨连忙追问张辰宿，然而张辰宿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一会儿狂抓自己的头，一会儿狂掐自己的脖子，就跟疯了似的。 王明明的脑洞顿时更大了：“难道是什么会精神攻击的远古生物？！” 岳云婷：“……” 玩家们完全不知道张辰宿发生了什么，就连白凤竹这个治疗系异能者也只能傻眼，直到张辰宿逐渐停下了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目呲欲裂地躺倒在地，胸口逐渐停止了起伏，如同死不瞑目一般……他死了。 “他到底怎么了？”李介江吓得要命，完全没有之前强装出来的领导风范了，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这是什么怪物？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比起看得见的怪物，当然是看不见的怪物更加吓人。 姚溯神色凝重，张辰宿是这个副本中第一个死亡的玩家，虽然这个A级副本的死亡来得比其他副本要慢，但似乎更加突兀和诡异，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张辰宿是怎么死的。 就在此时，张辰宿的腹部忽然破开了一个大洞，然后一条蛇一般的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它的嘴巴如同椭圆形的吸盘，口中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岳云婷骤然反应过来：“是盲鳗！这……这怎么可能！盲鳗是志留纪出现的无颌类，但它应该是食腐的，只吃已经死掉或者快死掉的海洋动物尸体……” 王明明连忙叫道：“先别科普这么多了，快说说它的攻击方式！它刚才到底是怎么攻击张辰宿的？” 岳云婷连忙叫道：“它会用它的牙齿在动物身上钻出一个洞，然后钻进动物身体内部吃掉它们的肉和内脏，吃得只剩下皮肤和骨骼，最后破体而出……” 姚溯眉头一皱：“既然它会把猎物吃空，那为什么它现在只吃到一半就钻出来了？” 众人顿觉不妙，这条盲鳗为什么会中止进食？ 岳云婷挑了挑眉：“……也许它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之后，一个个慢慢吃。” “就凭它？”王明明顿时有些不屑，这盲鳗再厉害，也就是仗着他们不清楚它的攻击方式，一旦他们搞清楚了提高了警惕，这货还能继续得手吗？ 姚溯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多出了无数密集的黑色小洞，瞬间整个人警惕了起来：“小心地面！” 下一秒，成百上千条盲鳗便齐齐从地底钻了出来，如同密密麻麻扭曲缠绕的蛇，大张着长满锋利獠牙的嘴巴朝着离他们最近的玩家发起了攻击。 虽然有了姚溯的提醒，但这些盲鳗的数量太多速度太快，还是有人不慎中招了—— 那个异能是通灵的兜帽男率先中招，捂着大腿惨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它钻进了我的大腿里！” “快把它□□！” 立刻有玩家叫道。 兜帽男连忙徒手去拔那条盲鳗，但因为他太过慌乱，才拔了一半就把盲鳗拔断了，看着手里的半截盲鳗，他顿时脸如死灰：“……断、断了？怎么办！” 然而这会儿人人自危，根本没有人来得及管他，姚溯不断挥舞着平底锅，一平底锅拍飞一条盲鳗，王明明也不停释放着流火弹，虽然他的火焰对这些生活在寒冷深海的贪婪寄生虫颇为有效，但因为这些盲鳗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烧不完烧不尽。 姚溯眉头一皱，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巨型盲鳗，只见这条巨型盲鳗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张辰宿的尸体里，不到一秒就把那具尸体吃空了，只剩下了一堆骨头架子和一层薄薄的皮肤。 他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一开始那条盲鳗没有将尸体吃空，是因为要将尸体留给那条巨型盲鳗，难道那条巨型盲鳗是它们的首领吗？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姚溯立刻给王明明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两人同时朝着那条巨型盲鳗扑了过去！ 他们一个用平底锅盖住巨型盲鳗的头，一个放火去烧巨型盲鳗的身，立刻就把那条大虫子烧得满地翻滚，分泌出了大量的粘液。 “噫！好恶心啊！” 王明明一边嫌弃一边加大了力度，随着一股浓浓的焦臭味传来，其他的盲鳗立刻因为察觉到危险纷纷钻回了洞里。 所有玩家都被折腾得够呛，除了兜帽男之外，还有好几个玩家也受伤了，基本都是被盲鳗锋利的牙齿咬伤了，不过谁也没有兜帽男严重，毕竟他现在大腿里还断着半截盲鳗的尸体呢。 白凤竹一边用异能给其他玩家疗伤，一边对兜帽男说：“你自己找把刀挖出来吧，然后我帮你把洞补上。” 兜帽男吓得脸色都白了，拿着刀半天不敢动手。 姚溯不敢放松，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因为盲鳗刚才的追赶，他们现在已经远远偏离了刚刚进来的地方。 这里四周围长着高大的树木，这些树木高达三四十米，差不多有十层楼那么高，直径约有三四米，长着非常宽阔的枝叶，看上去能直接给人当衣服，他只在纪录片里见过这么高大的树木。 就在此时，岳云婷忽然开口道：“这是石松。” “石松？”王明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别骗我，真当我没见过石松吗？哪有这么高的石松！”石松是一种农村山野边比较常见的野草，顶多也就三四十厘米左右。 岳云婷耸了耸肩道：“我骗你干什么？但这不是现代石松，应该是石炭纪时期的石松它祖宗，这个时期地球上出现了很多的绿色植物，所有树木都长得非常高大，鸟类还没有出现，是昆虫的天堂。” 她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蜻蜓便从他们面前飞过，这只巨型蜻蜓的翅膀将近一米，体长达两米，两只眼睛大得吓人，横冲直撞的样子就像一架小型直升飞机。 玩家们顿时警惕了起来，不过这只巨型蜻蜓似乎对他们不感兴趣，很快就飞走了。 岳云婷道：“这是巨脉蜻蜓。” 姚溯松了一口气，忽然灵机一动，他问岳云婷：“石松有种子吗？” 岳云婷道：“石松有孢子。” 姚溯笑了笑：“给我指一指，我采点孢子。” 岳云婷大概猜到了姚溯的用意，便给他指了一下：“在它总柄上。” 姚溯动作迅速地采了点石松的孢子后，便和其他玩家一起继续往前了。 这个“花园”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一眼望不到边，还到处危机四伏，玩家们只能一边前行一边保持警惕。 走着走着，宋兰馨忽然竖起了耳朵：“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姚溯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刻握紧了平底锅，很快，他们面前不远处便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正狂奔着朝他们冲了过来，它身后还跟着一只，而那只后面又跟着一只……一群大型野兽朝他们冲了过来！ 王明明目瞪口呆：“……这是非洲动物大迁徙吗？” 那只领头的野兽体长约两三米，长着桶状的身体和短粗的大腿，头部长着凹凸不平的骨瘤，全身上下覆盖着坑坑洼洼的疙瘩，长相非常的丑陋。 它后面则是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野兽，同样四肢短粗，身体比起头部和四肢显得格外臃肿硕大，有点像乌龟。 还有一只野兽走的是混搭风，长得有点像鳄鱼，又有点像剑齿虎。 宋兰馨立刻控制周围的植物迅速生长，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刚才的盲鳗神出鬼没，她的异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此时用来拦截体型明显的目标还是很管用的。 岳云婷微微皱眉：“二叠纪的巨颊龙、盾皮龙、蜥熊兽……” “巨颊龙？盾皮龙？它们是恐龙吗？”王明明一边放火烧山，一边求知若渴。 岳云婷皱眉道：“二叠纪的时候恐龙还没有出现，这会儿还是古生代，要到中生代的三叠纪才开始有爬行动物演化成恐龙。” 姚溯察觉到岳云婷似乎有些忧心忡忡，不由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岳云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从隐生宙到显生宙，从寒武纪到二叠纪……这是地质纪年的时间顺序，也许我们接下来真的会遇到恐龙。” 姚溯挑了挑眉：“那不是正好？难道你不想见一见曾经的地球霸主吗？” 与此同时，在几个玩家的配合下，那群二叠纪的野兽终于被顺利地解决了。 岳云婷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倒不是在担心恐龙，人类的历史比起整个生物演化的进程如同沧海一粟，直到第四纪的更新世才登上舞台，你说……当我们走到更新世时，会遇到什么呢？” 姚溯想了想：“南非古猿？” 岳云婷顿了顿，终是没再开口说什么。 果不其然，正如岳云婷所料，他们接下来又遇到了三叠纪的盾齿龙、幻龙、鱼龙，见到了天空霸主翼龙，还遇到了侏罗纪的长颈龙、滑齿龙、大眼鱼龙。 他们的异能再强大，也打不过这些体型动辄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庞然大物，这些当时制霸了海洋、天空、陆地的顶级掠食者们，即便已经灭绝了多年，也依然能窥见当年的霸气与王者风范，他们只能一路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一行人从三叠纪跑到侏罗纪，又从侏罗纪跑到白垩纪。 当他们从白垩纪走进古近纪时，最后一只恐龙的身影逐渐消失了。 姚溯忽然好奇地问岳云婷：“当年恐龙为什么会忽然灭绝？” 王明明也一下子来了兴趣：“我也想知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还在十万个为什么里看到过，好像有人说是因为陨石撞地球，还有人说是因为恐龙放屁太多……” 岳云婷摇头一笑：“关于恐龙为什么灭绝的假说非常之多，目前还没有权威性定论，目前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灾变论，一派是渐变论，渐变论认为恐龙灭绝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因为海平面下降、气温下降等原因，灾变论的观点也有很多，比如你刚才说的陨石撞击，还有印度火山爆发，还有一种说法是两者结合。” “6500万年前有一颗行星撞击了现在的墨西哥湾，12个小时后印度火山就爆发了，而这两个地点正好隔了180度，所以有人认为那块撞击墨西哥湾的行星在进入大气层时碎成两半，一半撞向了墨西哥湾，另一半则在12个小时后撞向了印度，引起了火山爆发，还有一种更有意思的说法，那颗行星撞击了墨西哥湾后，因为共振导致了地球另一侧的印度火山爆发，两者引发的尘埃、辐射、有毒物质等共同导致了白垩纪末期的生物大灭绝，包括恐龙在内，当时地球上有75%的物种都灭绝了。” 王明明听得目瞪口呆：“卧槽75%？！这灭绝得确实有点狠啊！” 岳云婷淡淡一笑：“几乎每一次世代更替都意味着一次大灭绝事件，二叠纪末期的生物大灭绝直接从地球上抹去了96%的物种……如果地球是一场游戏的话，你们不觉得这像是游戏的更新和重启吗？” 姚溯忽然反应过来：“等一下，盖亚游戏第一次降临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一句‘这是46亿年来的第六次版本更新，世界即将重启’……” 岳云婷摸出了一根烟，眼神复杂地含住了滤嘴：“对，没错，目前为止地球已经经历过五次物种大灭绝了。” “我靠？！”王明明下意识脱口而出，“难道地球真的是一场游戏？” 岳云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似笑非笑地问：“盖亚游戏的盖亚，你们认为是什么？” 姚溯想了想：“希腊神话里的泰坦神族，大地之神盖亚？” 岳云婷却笑道：“但我不这么认为，你们知道洛夫洛克的盖亚假说吗？” 见姚溯和王明明同时摇了摇头，她语气平静地总结道：“盖亚假说认为，地球是一个生命有机体，是一个巨生命系统，拥有生命，拥有大意志，是活着的，甚至是有意识的……” 这下就连姚溯都有点听呆了，在地球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地球是活的？虽然人类经常称呼地球为地球母亲，但显然很少有人会认为地球拥有人格。 岳云婷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如果地球真的拥有自我意识，能够自行调节和平衡地球上的一切，那么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生物和地球也就是寄生物和寄主的关系，当寄主觉得身上的寄生物太多，偶尔就会杀杀菌消消毒，说不定我们就是正好赶上趟了。” 王明明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毕竟人类向来以万物之灵地球之主自居：“就算地球真的有意识，它为什么要自称盖亚？难道它还能知道一个小小的人类假说？”比起地球母亲要杀菌消毒，他倒宁愿相信是外星人绑架了他们玩这种生死存亡的游戏呢！ 岳云婷又笑了：“如果地球真的有自我意识，那它理论上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它为什么不能知道一个小小的假说？它为什么要这么自称？也许这就是它想要传递给人类的信息——没错，我的确是活的，我的确拥有自我意识。” 姚溯莫名觉得一阵细思极恐，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细思极恐打哪儿来的，他只是忽然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注视着全人类，注视着整个地球。 而就在此时，他们已经走过了古近纪和新近纪，来到了更新世，人类逐渐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他们终于见到了能人、鲁道夫人、直立人、匠人、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和智人。 这些远古人类的攻击力并不强，很快就被玩家们制服了，他们甚至有点不敢置信，经历了那么多凶残的大型掠食性动物过后，一下子对上战斗力平平无奇的远古人类……还真有种满级大神重回新手村的即视感啊！ 不过很快他们便释然了，和那些顶级掠食者不一样，人类的进化方向是大脑，可就算这些远古人类再聪明，能通过集体狩猎与制造武器的方式围攻大型猛兽，但放在他们这些大脑多进化了几十万年的现代人面前也是完全不够看的。 而在走过了更新世后，他们也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全新世。 岳云婷开口道：“我们好像快要到终点了。”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狭窄了，显然已经快要到达花园的终点了，终点处还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众人屏息凝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终于，在这条狭窄通道的尽头，他们来到了一处豁然开朗的开阔地。 这里似乎是一个大厅，又像是一个展览馆，整个空间是圆柱形的，靠墙的位置有一圈阶梯，呈螺旋上升状，每一层阶梯上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展览品”。 只不过一般展览馆展览的都是艺术品，而这个展览馆展览的则是——人类标本。 这个展览馆里的每一层，展览的都是姚溯他们曾经在整容医院地下室里见到过的人类标本，标本之中的人类全部都双眼紧闭，表情安详，乍一看似乎透着几分圣洁。 不过姚溯一想到他们其实都还活着……又觉得这个画面诡异得要命。 当然，他们虽然还活着，但没有意识，无法思考，也不用进食，其实和死了也没多少区别了。 “欢迎参观我的花园，这的确是地球上最漂亮的花园，不是吗？” 就在此时，罗大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众人闻声抬头一看，只见他出现在了阶梯的最顶端，正慢慢往下走。 罗大海微笑道：“地球46亿年的历史都浓缩凝结在了这个花园中，我决定称之为欧西里斯花园。” 欧西里斯，埃及神话九柱神之一的冥界之王，伊西斯的弟弟与丈夫，他曾在死亡之后被伊西斯复活，因此欧西里斯花园中生长的植物象征着生命的死而复生。 而罗大海花园里的生物，大部分在远古就已经灭绝了，它们的重新出现，不管是魔法也好克隆也罢，的确是“死而复生”。 ……但罗大海搞这么多人类标本干什么？ 就在姚溯皱眉思索时，他忽然猛地发现，在罗大海走下阶梯之后，露出了原本遮住了的一个人类标本，那个人类标本位于阶梯的最高处，仿佛象征着人类进化的最顶端。 而那个标本之中，漂浮着一个长相极美的美少年，他的五官仿佛是人类基因库里最完美的结合，是人类二十万年来上亿次演化的最完美成果，是线粒体夏娃最完美的后代。 他双眼紧闭，神情安详，莫名有种脱离了凡尘俗世的圣洁。 而那个少年，正是段雀楼。 姚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是段雀楼吗？段雀楼怎么会在那里！ 而且他的长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长相P都P不出来！ 这是加了十万倍美颜滤镜吗？！ 第44章 如果姚溯不是已经把段雀楼的脸刻烟吸肺了, 他差点就没把人认出来，标本里的人长相毫无瑕疵，完美得完全不像真人, 虽然段雀楼原本就长得很好看, 但绝对没有这么夸张。 姚溯不敢置信地看着标本中央的绝美少年，段雀楼怎么会被困在标本里而且还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段雀楼也被罗大海变成标本了？ 很快，王明明也发现了阶梯最顶端的段雀楼,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段……白神？！” 姚溯心下一沉，段雀楼可是玩家排行榜第一，是他们这群玩家中最强的玩家，如果以段雀楼的战斗力都能被罗大海随随便便抓起来做成标本，那他们这些普通玩家还能玩下去吗？ 不过比起罗大海有可能强大得碾压吊打所有玩家这一点，他更害怕段雀楼是故意被罗大海抓住的, 他害怕段雀楼明明有能力摆脱罗大海却没有这么做……毕竟这家伙可是有过在副本里“找死”的前科的。 注意到了玩家们的视线，罗大海微微一笑, 表情颇为骄傲与自豪：“这是我制作的所有人类标本之中最满意的一个，他的基因是我见过的人类基因之中最完美的，当然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瑕疵，毕竟人类的基因并不完美，基因组里含有大量毫无用处的冗余成分, 你们的活性基因只占了基因组的一小部分，在染色体里仅占DNA总数的3%, 每个基因序列之间存在大量的非编码基因, 垃圾DNA的含量太多了，所以我给他做了基因优化手术, 修改完善了他的基因组, 他现在看上去是不是更加完美了？” 基因优化手术？姚溯十分惊讶, 他还以为罗大海给段雀楼做了整容手术，原来不是整容手术而是基因优化手术吗？ 罗大海凝视着标本里的美少年，目光中竟然透着几分狂热和痴迷，不过这种狂热和痴迷并非因为段雀楼的完美外表，而是因为段雀楼外表之下的完美基因组，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只注重“内在美”。 尽管知道罗大海凝视的并不是段雀楼，而是所谓的完美基因，但姚溯的内心还是相当不爽，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了，不过比起不爽，更多的还是茫然，极度的茫然…… 当初在整容医院地下室的时候，段雀楼曾经说过这种标本外壳坚硬无比无法打破，连段雀楼都没有办法，他有可能打破标本把段雀楼救出来吗？ 如果他没有办法把段雀楼救出来，那段雀楼是不是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副本里，永远保持标本的样子了？ 姚溯一想到这种可能，便觉得心脏就像被人一把攥住了一样，喉咙也仿佛被人死死扼住了一般，濒临窒息，难以呼吸。 “把他放出来！”他死死地瞪着罗大海，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平底锅，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手背甚至都冒出了青筋。 罗大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姚溯，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这么完美的标本，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不过以地球目前为止的科技水平，是无法从外面破坏标本外壳的。” 姚溯闻言眉头紧锁，因为他很清楚罗大海说的是真的，之前就连段雀楼都无法从外面打破标本……现在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下标本之中的段雀楼呢？ 就在此时，之前那个被盲鳗弄伤了大腿的兜帽男忽然大叫了一声：“那些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兜帽男的叫声，无数絮状的白色触手忽然从地底下疯狂涌出，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色蠕虫一般，瞬间朝着四周围的玩家发起了偷袭！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李介江见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抓住了兜帽男，然后把兜帽男往自己面前用力一推—— 那个倒霉的兜帽男立刻就被一大团白色触手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那些触手迅速扎入了兜帽男的皮肤，如同最贪婪的吸血鬼一般，不到一秒就把兜帽男吸干了。 当那些白色触手潮水一般退去之后，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兜帽男就只剩下那一身的衣服以及薄而透明的一层皮肤了，别说五脏六腑了，就连骨头都没剩下，比之前那些盲鳗还要狠。 虽然李介江刚才推人档抢的行为十分令人不耻，但现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也没有谁有那个精力和心情来谴责他了，大家迅速拿出了各自的游戏道具和武器开始对付这些神出鬼没的白色触手。 姚溯一边对付这些白色触手，一边迅速对王明明说：“我要上去找段雀楼，你替我掩护！” 王明明疯狂地释放着流火弹：“好！” 姚溯毫不犹豫地抄起平底锅就朝着阶梯最顶端跑去，罗大海就站在阶梯中央，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玩家们，他的表情有种局外人的冷漠，仿佛他只是眼前这一场闹剧的旁观者。 距离罗大海越近，那些白色触手的数量便越多越密集，而且攻击性和威胁性也越强，然而姚溯只能选择迎难而上，好在他与王明明的配合和默契度不错，他负责近战对抗，王明明负责远程驱赶，在两人如此联手之下，竟然硬生生地逆流而上，一起冲到了罗大海的面前。 由于距离罗大海越来越近，姚溯忽然发现那些白色触手并非来自地底下，而是来自罗大海的身上，罗大海的每一寸皮肤都长满了那些白色触手，如同自然生长的毛发一般，甚至就连他的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里，都长出了那些细密的白色触手，而那些白色触手实际上也是由罗大海操控的，这让罗大海看上去就像一只白毛僵尸一样，甚至比那些僵尸电影里的白毛僵尸还要可怕。 “快点把他放出来！” 姚溯抄起平底锅就朝罗大海的正面砸去，就在他的平底锅即将落下的瞬间，两束白色触手忽然从罗大海的眼睛里头射了出来。 姚溯万万没想到罗大海的眼睛里也能长出那些白色触手，一时没防备，竟然就被那些白色触手缠上了双手，而那些白色触手也立刻扎入了他的皮肤，开始疯狂吸血。 王明明连忙冲上来放火驱赶，然而这些白色触手在罗大海的操控之下不仅不怕火，反而还气势汹汹地朝他反扑了过来，疯狂试图钻进他的皮肤里。 姚溯冷笑了一声，迎着那些白色触手冲到了罗大海面前，然后伸出手来一把捏住了罗大海的腮帮子——趁着罗大海嘴巴大张的瞬间，他反手就将刚才采来的石松孢子丢进了罗大海的嘴里。 罗大海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刻控制着那些触手朝姚溯扑了过去，只见那些白色触手漫天飞舞铺天盖，一层一层地围住了姚溯，瞬间就把姚溯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大茧子。 目睹了一切的王明明顿时惨叫了起来：“姚老师！姚老师！！！” 他的声音过于凄厉，周围奋战中的几个玩家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除了李介江之外，顿时都有些心生不忍，刚才兜帽男死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看来这下姚溯也逃不过了。 此时并没有人发现，困在标本之中的美少年忽然抖了一下鸦羽般长而浓密的乌黑睫毛。 王明明大脑一热，也顾不得这些白色触手还在张牙舞爪，直接朝着姚溯冲了过去：“姚老师！我来救你了！” 罗大海微微一笑，就要控制那些白色触手将王明明裹成第二个茧子，下一秒，他却忽然动作一滞，随后一根叶片有些稀疏的枝叶便刺破了他的皮肤，从他的胳膊上长了出来。 接着便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转眼之间，无数根枝叶从他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长了出来，不仅仅是胳膊、大腿、小腹，甚至还有枝叶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里长了出来。 罗大海一张嘴，便吐出了无数片绿色的披针形叶子，最后，一根根枝叶分叉刺破了他的头皮，从他的天灵盖长了出来。 很快，这些枝叶越长越大疯狂生长，瞬间便蹿出了老高，几秒之内便长成了三四十米高的样子，变成了一棵玩家们才刚刚见识过的远古石松。 罗大海就这么活生生地变成了一棵植物。 原本漫天飞舞的白色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王明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半天才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姚老师，我确定一下，我之前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靠！好好一个活人大变树人也太恐怖了吧？这到底是什么鬼畜的异能啊？！ 姚溯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既然他的异能可以催生植物，那么应该也可以催生种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据说种子破土的力量很大，没想到他这一试，效果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流弊，不过见其他玩家一副惊悚的模样，他决定开个玩笑缓解一下：“你有没有得罪过我？让我想想……” 王明明顿时表示怕了怕了：“算了算了！姚老师算了！就算我以前得罪过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其他玩家们则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罗大海当然不是被姚溯变成了植物，而是被姚溯当成了植物的营养土和花盆，那棵植物在罗大海的身体里生根发芽，最后长成的植物也深深扎根于罗大海的尸体上，而罗大海的尸体则如同被吸干了一样，枯瘦如柴，形同骷髅。 他们当然不是在同情罗大海，吸人血者恒被吸之，这家伙被吸血而死纯属活该，但问题是姚溯这样的异能这样的攻击手段……怎么好像比副本里的BOSS还诡谲恐怖呢？！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BOSS，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兰馨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问：“姚老师，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们吗？” 姚溯也知道自己的异能有些与众不同，便不动声色道：“木系异能。” 宋兰馨相当惊讶：“木系异能？我也是木系异能……为什么我的异能就没有这种攻击性？” 姚溯面不改色地踢皮球：“或许你只是没往这个方向开发过你的异能，为什么你下一次不试一试呢？” 宋兰馨果然陷入了沉思，她的确发现姚溯的异能和她的异能有些相似之处，比如催发植物这一点，除了木系异能之外，她并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异能也能做到这一点。 得知姚溯也是木系异能之后，不少玩家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在大部分人们已知的异能种类之中，木系异能并非强攻击性强杀伤性的异能，虽然姚溯的异能看上去有点诡异，但也许只是木系异能的一种开辟蹊径的使用方式呢？ 大部分玩家都会下意识忌惮异能威胁性比较强的玩家，而且异能强弱某种程度上似乎和稀缺程度挂钩，一般来说异能都是越稀缺则越强大，虽然这不是绝对的，但大部分时候这条规律是适用的。 元素类异能听着很流弊，毕竟在很多小说里世界是由四大元素或者五大元素构成的，不过因为元素类异能相当常见，反倒很少有能力登峰造极的元素类异能者。 姚溯才不管这些玩家内心有什么小九九，他淡定地解释完了之后，便继续朝着阶梯最上方冲了过去。 姚溯终于来到了段雀楼的标本面前，近距离看着段雀楼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他差点就要被段雀楼现在的样子迷惑了心神。 段雀楼少年时期的样子本来就长得很好看，经过基因优化手术之后，更是令人惊艳，姚溯甚至觉得可以用“美得不可方物”这几个字来形容。 看着标本里沉睡中的美少年，他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就这样让段雀楼留在里面，永远保持这样美丽姿态的邪恶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永远拥有段雀楼了吧？ 姚溯恍惚了一瞬，等他回过神来，不由抿了抿唇，抄起平底锅就朝标本外壳使劲砸去—— “砰！！！” 一声巨响之后，他的平底锅被坚硬无比的标本外壳狠狠弹开了。 反弹力道之大，姚溯顿时虎口一阵麻痹，平底锅差点脱手飞出。 他甩了甩麻痹的手，咬咬牙正要继续，就在此时，标本中的美少年忽然一阵长睫乱颤，似乎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姚溯心下一颤，连忙又抡起平底锅狠狠砸了好几下，见标本外壳纹丝未动，他干脆收起了平底锅，一边直接用手心拍打标本外壳，一边大声呼喊着段雀楼的名字：“段雀楼！段雀楼！” “你快给我醒一醒！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你他妈现在命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在姚溯的喊叫声中，段雀楼的睫毛抖动得越来越急了，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终于，蝴蝶张开了翅膀，他也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标本外的姚溯。 段雀楼的视线落在了姚溯的脸上，然后落在了姚溯的手上，见他醒来了，姚溯心中狂喜，几欲落泪，此时随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砸出血来了，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段雀楼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什么，然而隔着坚硬的标本，姚溯完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急得大叫：“你等着！我马上救你出来！” 他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和游戏背包，然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游戏道具，石松的孢子能管用吗？石松生长的力量能够撑开这个标本吗？ 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段雀楼在试图用口语给他传递信息，他努力辨认了一下：“……躲……开？” 躲开？躲开什么？ 姚溯愣了一下，有点不解其意，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往旁边猛地一闪，下一秒，无数条白色触手就在他后方射了出来，落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如果他刚才没有躲开，估计就要被这些白色触手戳成筛子了，可是罗大海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些白色触手又是从哪里来的？ 姚溯回头一看，却发现罗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而他面前的半空中则吊着好几个巨大的白色茧子，这些白色茧子全部都在剧烈挣扎着，其中一个茧子裹得尤为大，正一边剧烈挣扎一边骂骂咧咧，显然正是王明明。 走了个罗大海，又来了个罗小海，姚溯不由无奈叹息，只能抄起平底锅继续大战触手人。 不过这一次罗小海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姚溯的绝招，时刻提防着不让姚溯近身。 姚溯躲过了罗小海的第一次偷袭，但最终还是被罗小海的白色触手裹成了大茧子，吊到了半空中。 那些白色触手瞬间扎破了他的皮肤，开始疯狂吸血，姚溯的脸色很快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苍白虚弱，他垂下眼帘开始迅速思考如何逃脱，而就在此时，段雀楼的标本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破声。 “砰——！！！” 姚溯愣了一下，连忙朝段雀楼看了过去，却见原本透明清亮的琥珀状标本竟然从内部裂开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缝，如同玻璃或者镜面裂开时的纹路，标本内的段雀楼眸色幽深暗沉，如同透不进光的深渊。 罗小海见状，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这怎么可能？以地球目前为止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打破……” 他话音刚落，那个困住了段雀楼的巨大标本便瞬间破碎，化为了漫天的碎渣和粉末，段雀楼面无表情地从标本之中走了出来。 睡美人没有等到吻醒她的王子，于是便自己打破了囚禁的牢笼。 姚溯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比喻，不由勾了勾唇角无声一笑，然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打破囚笼的睡美人暴打反派BOSS，活生生将反派BOSS打成了一大团纠缠扭曲的白色触手。 很快，那些白色触手便消失不见了，姚溯瞬间就从半空中坠落地面，好在段雀楼及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姚溯一边扶着段雀楼的肩膀站稳了，一边挑眉开了个玩笑：“我原本还以为……会是我打破困住你的标本，然后亲了你一下，你就醒过来了。” 段雀楼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道：“现在你也可以……” 现在也可以？可以什么？姚溯心下一动，正欲追问，然而下一秒，王明明的大叫声便打破了所有气氛。 “啊啊啊我的屁股！尾椎骨裂了！” 其他玩家就没有姚溯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从半空中落地，有的正面朝下，有的屁股朝下，王明明直接摔了个大屁股墩，骂骂咧咧地揉着屁股爬了起来。 “我的大屁股都摔成两半了！” 姚溯：“……你的屁股本来就是两半吧？” 所有玩家的状态都不太好，他们被吊到半空中吸了半天血，大多失血过度脸色苍白，浑身上下还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看上去就像得了什么瘟疫似的。 反倒是段雀楼这个被抓走大半天的家伙，不仅安然无恙，还硬生生打破了据说绝不可能打破的标本，这下子玩家们看向段雀楼的视线也变得和刚才看姚溯差不多了，不过刚才姚溯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喊出了段雀楼的名字，他们如今也知道了段雀楼的真实身份—— 段雀楼，玩家排行榜第一的强者，目前为止的盖亚游戏最强玩家。 段雀楼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他平静地开口道：“我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副本的一部分真相。” 姚溯毫不意外：“你又双叒叕知道了？” 段雀楼淡淡一笑：“其实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吧？” 姚溯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啊？我怎么什么都没猜到？难道我刚才掉线了？还是我跳剧情了？” 姚溯笑了笑道：“不是你跳剧情，而是我们太聪明……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来捋一捋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海螺湾的镇民应该都已经被那些白色触手怪取代了。” 王明明虽然也隐隐猜到了一点，但闻言还是有点震惊：“整个镇子都沦陷了？那些游客呢？” 段雀楼忽然开口道：“一部分被做成了标本，另外一部分……还不知道。” 就连段雀楼都不知道，那估计真的没人知道了，姚溯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他深深地看了段雀楼一眼：“你是什么时候进到这个标本里的？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以你的实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罗大海？” 段雀楼垂下眼帘，看上去有几分委屈：“刚进医院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的……” 姚溯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段雀楼顿了一下，无奈解释道：“我一踏入医院，似乎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那个标本里了……而你就在外面。” 姚溯顿时一愣，一踏入医院，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等等，这个描述似乎有点似曾相识啊！ 段雀楼分析道：“也许这是BOSS的能力。” 姚溯顿时了然，能把段雀楼抓起来困进标本里的，估计也只有BOSS才有这个能力了，要是随便一个小怪都这么流弊，这个副本他们还打什么，直接躺平等死得了。 段雀楼解释完，又垂下了眼帘：“既然我已经答应过你了，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姚溯莫名觉得段雀楼的语气似乎有几分委屈，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多疑，毕竟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于是他勉为其难道：“我暂且信你一回，那我们继续往下捋，那些白色触手怪取代了海螺湾的镇民之后，疑似利用那块海螺陨石吸引了大量游客来到海螺湾，目的暂时不明，其中一部分游客被它们做成了活体标本，这应该是它们的兴趣爱好，除此之外，那些白色触手怪还会捕猎人类吸血，也许它们也把游客当作了储备粮。” “但有一个问题，海螺湾这十年内死亡率为零，这一点非常奇怪，那些白色触手怪取代了海螺湾镇民之后，那些海螺湾镇民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死亡了，另外它们如果以前就有把游客当作储备粮的习惯和行为，那么海螺湾的死亡率也不该为零。” 姚溯冷静地分析道。 岳云婷忽然笑了一下：“就算那些海螺湾镇民已经全部被取代了，也不一定会死亡，听你的描述，这有点像是动物界的寄生行为，或者说共生现象……你们知道寄生蚁吗？” “寄生蚁？”姚溯摇了摇头，“说来听听看。” 岳云婷果然不愧是岳云婷，立刻便侃侃而谈了起来：“有一种蚂蚁叫铺道蚁，它的寄生蚁叫施氏食客蚁，在蚂蚁类群中的三个基本雌性品级分别是蚁后、工蚁、兵蚁，它们也是蚂蚁巢穴中的主要成员，没有雄蚁，因为雄蚁除了□□外基本没有任何用处，巢穴内的一切日常事务基本由工蚁负责，而蚁后只负责生产，但是施氏食客蚁作为铺道蚁的寄生蚁，不仅完全寄居于铺道蚁的巢穴之中，而且没有工蚁，蚁后也不会生产，它们基本上所有时间都骑在寄主的背上，用附节爪牢牢地抓住寄主，完全靠寄主养活自己，包括蚁后也是这样，被寄生的铺道蚁不会立刻死亡，而是一直背着施氏食客蚁四处行动，就像奴隶一样。” 姚溯十分惊讶，他虽然听说过动物界的一些寄生行为，但从未想过小小的蚂蚁竟然也会出现寄生现象，不过他转念一想，岳云婷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如果是类似蚂蚁界的这种共生现象，那么被寄生的寄主不一定会死亡，说不定那些被白色触手怪寄生了的海螺湾镇民也并没有死亡，只是沦为了它们的傀儡。 岳云婷继续分析道：“而且你们不觉得那对连体人兄弟、那个魔术师，还有罗大海和罗小海他们，骨子里都有一种执念和追求，如果他们已经被那些白色触手怪彻底取代了，显然是不会这样的，那些白色触手怪说不定都不是地球人，他们会有那样的执念吗？”那对连体人兄弟的连体人时装秀，那个魔术师的魔术表演，这些显然不可能是那群白色触手怪的爱好，只可能是寄主的执念。 姚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有道理，所以那些海螺湾镇民虽然被寄生了，但应该或多或少保留了自己的意志和意识。” 王明明则好奇地追问：“那些白色触手怪不是地球人？那么它们是什么？外星人吗？” “说不定真的是外星人哦，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们怎么看？关于十年内那些游客的死亡率为零这件事。”姚溯摸了摸下巴。 宋兰馨犹豫了一下，加入了讨论：“会不会那些游客也只是被寄生了而已，而且那些白色触手怪可能也另有食物来源，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海螺湾忽然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它们失去了食物来源，所以不得不开始捕食游客。” “有这种可能，如果过去十年它们一直捕食游客，海螺湾的异状肯定早就被人发现了。”白凤竹也站了出来，和宋兰馨讨论了起来，“海螺湾不是最近才开始大量招揽游客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它们不得不这么做。” 众人一番讨论，最后得出结论，不久前海螺湾应该发生了某件大事，导致那些白色触手怪忽然失去了食物来源，所以不得不吸引招揽大量游客过来，只是不知道那件大事具体是什么。 姚溯摸了摸下巴，淡定地开口道：“应该和那块海螺陨石有关。” 众人顺着一想，都觉得有点道理，以那群海螺湾镇民对海螺陨石的狂热，那块海螺陨石一定藏着不少秘密，而且搞不好那些白色触手怪就是被那块海螺陨石吸引到海螺湾的。 就在玩家们讨论之时，段雀楼绕着这个展览厅逛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一扇门。” 姚溯连忙凑了过去一看，果不其然，在其中一个标本的后面，出现了一扇金属门。 众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线索，连忙想办法把门弄开了，好在这扇门不需要什么密码，可以暴力破解。 金属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而通道尽头则是无数条七扭八拐错综复杂的通道，不知道通往何方。 “看上去有点像迷宫啊！”王明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地下迷宫？地下暗道？” 姚溯忽然灵光一闪：“还记得我们在整容医院地下室见到的迷宫吗？这些地底迷宫会不会是连在一起的？”既然医院和整容医院地底下都有迷宫，而且这些迷宫还都是错综复杂相当宏伟的样子，那么这些迷宫会不会是全部连在一起的呢？ “好有道理！”王明明一拍大腿，“搞不好整个海螺湾地底下都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岳云婷微微眯起了眼睛，顿时来了兴趣：“和蚁巢一样的地下巢穴吗？好像有点意思，走，去看看。” 沿着错综复杂的通道一路前行，玩家们来到了一个庞大宏伟的地下迷宫，这里到处都是形状怪异的金属建筑，有的像金字塔，有的像巨型魔方，有的则形状不明，他们仿佛误闯入了什么怪异建筑博物馆。 不过更奇怪的却是这座宏大的地下迷宫竟然亮如白昼，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照明设施，然而本该一片黑暗的地下迷宫却相当光线充足。 “那群白色触手怪果然是外星人吗？”王明明看着那些奇怪的金属建筑啧啧称奇，“不过他们为什么住在地底下？是见不得光吗？” 姚溯却注意到这个地下巢穴到处都亮得跟白天似的，如果那群白色触手怪畏光，根本就不可能把巢穴搞得这么亮。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远处的一处金属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随后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神色一紧：“那群白色触手怪回来了！” 姚溯话音刚落，那扇金属墙壁上又同时开出了几扇门，一群人涌了进来，他们的长相和打扮都和海螺湾的镇民差不多，甚至其中有几个人姚溯白天的时候还见过。 就在玩家们发现那群白色触手怪的同时，那群白色触手怪也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双方一阵对视，很快同时有了反应。 王明明立刻大叫道：“卧槽！快跑！” 而那群白色触手怪则同时面露诡异微笑：“欢迎来到海螺湾……真正的海螺湾！” 与此同时，无数根白色触手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如同一大团白花花的扭动着的虫子，齐齐朝着玩家们扑了过去。 一扇扇门接连打开，越来越多的海螺湾镇民从门后走了进来，其中还有不少游客打扮的人。 姚溯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海螺湾每天一到晚上就空无一人了……原来都跑这里来了！ 第45章 这个巨大的地下迷宫错综复杂, 如同一个地下世界，众玩家在白色触手怪的追杀之下玩命地逃跑，却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 不管他们怎么跑四周围都是那些奇怪的金属建筑，仿佛永远也逃不出这个地下迷宫。 “靠！这个地下迷宫也太大了吧, 该不会真的整个海螺湾地底下都被挖空了吧？”王明明一边逃跑一边嚷嚷，“虽然我不懂什么建筑工程，但要是全部掏空了，地上的那些建筑也该塌了吧？” 姚溯原本觉得这可能是副本设定不必当真，但想起刚才罗大海面对地球科技时的那种高高在上和不屑的语气，再联想到那群白色触手怪疑似是外星人的身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群外星人的科技水平可能比地球上的科技水平要高，就比如他们的医疗技术，像是换头手术这类的手术以地球目前为止的医疗水平根本做不到，我更倾向于他们原本医疗技术就很先进，至少比地球目前的医疗水平要高。” 王明明摸了摸他的双下巴：“那群外星人的医疗技术不是和伊西斯之血有关吗？搞不好不是他们医疗技术流弊, 而是伊西斯之血流弊呢！” “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过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伊西斯之血到底有什么具体功能，还需要继续探索。” 姚溯话音刚落, 忽然发现一大团白色触手从天而降，连忙伸手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王明明。 那团白色触手偷袭王明明不成，迅速转移目标，猛地朝着姚溯射了过来，而与此同时, 一直紧追不舍的那群海螺湾镇民也追了上来, 一时间白色触手漫天飞舞。 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王明明脸色一黑：“靠！我们被包围了！” 面对四周围蠢蠢欲动的白色触手, 玩家们立刻自动分队，三人或两人为一队，并迅速与队友背对背而站，以防敌人背后偷袭，而李介江则理所当然地被孤立了，毕竟在这种大混战时刻，玩家们都只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信任的队友，至于李介江这种会把队友推出去挡刀的家伙，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李介江顿时一脸尴尬，而更让他尴尬的则是他一直瞧不上的岳云婷竟然被姚溯等人拉了过去，这让他很不理解，岳云婷除了是个脑力异能者记性比较好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凭什么加入段雀楼的队伍？那可是段雀楼啊！玩家排行榜第一的段雀楼！ 但凡男性多少都有点慕强心理，虽然他在不知道段雀楼的身份之前，对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十分瞧不上眼，觉得他迟早会死在这个副本里，但在知道段雀楼的身份之后，他已经暗暗决定要抱紧这位排行榜最强者大佬的大腿了。 “段神！让我加入你们吧！我的异能还是很管用的，我的握力有300公斤，能干很多事！”李介江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挤入姚溯等人的包围圈。 姚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五个人太多了。” 李介江立刻叫道：“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女人踢出去？她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除了记性强点之外，她没有任何战斗力，还不如我呢！” 姚溯淡淡地哦了一声：“可是我觉得她比你强，不管哪方面。” 李介江气得脸色通红，他扭头看向了段雀楼试图告状：“段神你的小弟也太不懂事了！这可是个竞争残酷的生存副本，你不觉得他太过妇人之仁了吗？为了保护一个弱者浪费你的精力和时间，我看是他看上了这个女人，靠着你才能活下来却还在副本里勾搭女人！这样的小弟还不如我呢！” 段雀楼面无表情，理都不理李介江。 姚溯一边阻挡触手攻击，一边似笑非笑地看向段雀楼：“段神你说句话啊。” 段雀楼终于开了口：“……他不是我的小弟。” 李介江顿时一愣，整个人呆住了：“那他是……” 姚溯呵呵一笑：“他才是我的小弟。” 李介江：“？？？” 姚溯到底是什么人？排行榜最强玩家竟然是他的小弟？ 李介江第一次想要取代岳云婷不成，第二次想要取代姚溯也不成，最后只能把目标转移到王明明身上，但他刚刚看向王明明，王明明便抢先开口道：“我会做饭，你会做饭吗？” 李介江：“？？？” 姚溯一平底锅锤爆了一团白色触手，冷笑着说道：“厨艺差的没资格加入我们小队。” 李介江再次被成功孤立，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漫天而来的触手大军，然而没有任何人同情他。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有可以通往外界的门。” 姚溯扭头一看，只看到了一大群狂涌而来的白色触手怪，没有看到什么门，但他已然见怪不怪，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其他玩家见状，犹豫了一下也纷纷跟上了。 果然在突破了白色触手怪们的包围后，他们在墙上找到了一道金属门，暴力破解之后成功地逃离了这个地下迷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刚刚离开地下迷宫，搭乘电梯上了地面，便发现他们正好出现在海螺湾大酒店内，原来他们刚才逃离地下迷宫的那扇金属门，正好就在海螺湾大酒店的地下。 此时天色已黑，他们竟然在海螺湾第一医院和地下迷宫耗费了一整天！ 玩家们反应过来之后，又纷纷松了一口气，至少就目前而言，海螺湾大酒店对他们来说还是安全区。 姚溯看了段雀楼一眼，其他人也许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 玩家们四下查看了一番，此时夜色已深，不管是海螺湾大酒店内部，还是外面的街道上都空无一人，看来所有人都的确跑到地下迷宫去了，而且在他们逃到地上之后，那些地底下的人也没有追上来了。 王明明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我就说这群家伙怕光，我看他们就是阴沟里的耗子，所以一到晚上就钻到地底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从知道那群白色触手怪可能不是地球生物之后，王明明就对那群触手怪意见很大，更别说他们的确做过那么多拿人类做实验的事，甚至还把人类做成了标本。 岳云婷却忽然笑了一下：“我倒不这么觉得，他们的地下迷宫光线充足，而且似乎是在仿照阳光，如果他们畏光的话，绝对不会在地底下装那样的照明设施，搞不好他们其实是趋光生物，实际上他们不仅不畏惧阳光，反而很需要阳光，他们晚上无法生活在地表，难道不是因为晚上没有阳光吗？” 姚溯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岳云婷此话一出，他不由表示赞同：“白天光线充足，所以他们可以在地表上活动，但是一旦入夜，他们就转入地下，同时在地下安装了可以亮如白昼的照明设施。” 王明明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对啊！如果这群触手怪畏光的话，大白天光线最强的时候又怎么会出现在地表呢？ 而此时另外几个玩家已经开始呵欠连天了，他们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整天，几乎全天都处于逃命的状态，不管是体力消耗还是精神消耗都相当的大，这会儿一放松，个个都有点撑不住了。 “这些事情明天再讨论吧，今天太晚了，我看我们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晚上，好好养一下精神和体力，明天再来讨论和研究。”宋兰馨打了一个呵欠，整个人困得摇摇欲坠，“反正现在还只是第三天而已，还有四天时间，慢慢来，不用太着急。” 另外三个女玩家也困得不行，她们不得不互相搀扶互相依偎：“对呀，明天只是第四天而已，我们还有时间，不用这么争分夺秒。” 几个男玩家也撑不住了，李介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自从暴露真面目之后，他也不在乎什么队长的威严和形象了：“要讨论你们自己讨论，反正你们也不带我玩，爷不奉陪了！” 姚溯不由微微皱眉，他也知道现在还只是第三天而已，而这个副本的时长足足有七天，按理来说给他们的时间相当充裕，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仿佛他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什么。 抛开别的不说，一个旅游团的行程安排，除了头三天有安排之外，剩下四天都是自由活动时间这有可能吗？虽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放在这样一个行程紧凑的副本里，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不安排成一天参观一个地方呢？ 然而前三天紧凑的行程，的确让他们精力不济疲惫不堪，除了第一天之外，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进行夜晚的探索，而他们也的确没有想方设法挤出时间去夜探海螺湾，毕竟从第四天开始，他们就有自由活动时间了，到时候再去探索也不迟。 ——包括姚溯之前，其实也是一直这么想的。 既然之后还有时间，那么现在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然而看着眼前这群玩家对时间不以为意的表情，姚溯却忽然如梦初醒，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敲响了警钟，这可是一个A级副本，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呢？ 然而不等姚溯开口，玩家们便纷纷离开回房间了，李介江第一个离开，反正他本来就受到了孤立和排挤，其他玩家也困得不行，梦游似的往房间里走。 姚溯原本想叫住他们，但看到他们一副精力耗尽的样子，知道就算叫住他们讨论大概他们也能站着睡着，便干脆放弃了。 他转身一看，发现王明明和岳云婷也开始打呵欠揉眼睛了，除了他和段雀楼之外，大家显然都累得不行。 其实姚溯也挺累的，要不是刚才的“如梦初醒”，估计他也早就回房间躺下了，但既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还是努力保持清醒地把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明明打了个呵欠：“难道你怕时间不够用？还有四天时间，应该够我们探索的……” 姚溯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但总觉得怪怪的，这可是个A级副本，但就我们目前遇到的敌人来说，似乎还够不上A这个等级。” 岳云婷强行打起精神来：“我原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现在还只是第三天而已，也许接下来才会遇到更多的困难，现在一切才刚开始而已……” 姚溯眉头紧皱，一听到玩家们强调“这还只是第三天而已”“接下来还有四天呢”这样的话，他便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他也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似乎有种时间明明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劝人珍惜时间的时候，对方却总是以“反正还有大把时间”来搪塞拒绝的无力感。 这种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更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劝说的感觉让姚溯格外焦躁，他忍不住看向了段雀楼，却正好对上了段雀楼看过来的视线。 段雀楼目光平静，如同一泓幽深的井水，仿佛洞察了一切，倒映出了姚溯微皱的眉头。 ……段雀楼已经知道了吗？姚溯张嘴欲问，却忽然想起进入副本时他曾经叮嘱过段雀楼的话，顿时又默默闭上了嘴巴，既然他不许段雀楼轻易出手，那么他也不能轻易求助段雀楼，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决不认输。 段雀楼似乎察觉到了姚溯的纠结，垂眸一笑，轻声说了一句：“……这里的时空有问题。”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姚溯立刻想起了上个副本时段雀楼曾经对他说过时间线有问题的事，而事实证明，那个副本的时间线的确有问题，永远停留在“今天”，而不会进入“明天”。 ……这个副本的时空有问题？这是段雀楼的提示吗？ 姚溯陷入了沉思，没有继续追问，既然段雀楼的提示点到即止，那他也要靠自己的能力解开谜底。 王明明打呵欠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困啊，我们先回去睡觉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讨论吧，我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 岳云婷也是一副困到模糊的样子，姚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先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姚溯回到房间之后，不出意料地发现李羽翔还没有回来，他又强撑着精神跑去敲了敲旅游团其他游客的房间门，毫无意外地发现他们也没有回来。 难道整个旅游团都被那群白色触手怪寄生了吗？想到和李羽翔这几天来的相处，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原本他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救一下李羽翔呢，尽管他很清楚对方只是一个NPC而已。 姚溯一边思考这个副本的不同寻常之处，一边强撑起精神等李羽翔回来，结果又和昨天一样，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等姚溯睁眼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恍惚了两秒才赶紧爬起来，第一时间朝隔壁床看去，李羽翔果然又一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回来了，这会儿正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仿佛昨夜无事发生。 姚溯神色复杂地打量了李羽翔片刻，他也不知道李羽翔有没有被白色触手怪寄生，毕竟这种东西仅凭肉眼看不出来，他努力辨认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放弃了，走过去将李羽翔摇醒。 李羽翔刚一醒来，姚溯便直接追问道：“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羽翔懵逼了几秒，才一脸纳闷地回答道：“当然记得啊，我们不是去参观了海螺湾第一医院吗？” 姚溯直直地看着李羽翔的眼睛：“那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不就参观了一圈医院？海螺湾第一医院虽然很大，但和其他医院比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顶多也就医疗设施先进了一点？反正我也不是来看病的，不是很懂。”李羽翔挠了挠头，果然完全没有昨天的记忆。 姚溯皱了皱眉问：“那你还记得昨天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 李羽翔的表情顿时更加纳闷了：“你怎么老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当然记得啊，你昨天看到海螺湾第一医院里的医疗设施之后，还和那个穿白衣服的妹子讨论说这里的医疗技术非常发达，至少比外面先进个几十年什么的，我还觉得有点夸张呢，这里的医疗技术要真这么流弊，不早就拿什么诺贝尔医学奖了吗？” 姚溯眉头紧皱，这的确像是他会和岳云婷讨论的话题，而昨天他也的确得出过一样的结论，原本他还觉得是李羽翔失忆了，但现在他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不可能是他失忆了呢？ 也许他经历过的昨天是真的，而李羽翔经历过的昨天也是真的，只不过李羽翔没有他经历过的昨天的记忆，而他也没有李羽翔经历过的昨天的记忆。 姚溯大脑一片混乱，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觉得自己似乎一脚踏入了一片漩涡之中，看不清真相到底在何方。 整整七天的行程，为什么只有前三天排满了行程，后面却整整有四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为什么他们这些玩家和真正的游客仿佛身处两个时空割裂的世界？ 时空！对了！两个不同时空！ 姚溯猛然想起了岳云婷刚进副本第一天时说过的话——“我觉得他们不是失忆了，而是同一时间和我们进入了不同的空间，或者同一时间线上出现了两条分叉，但后来又合并回来了，总而言之，刚刚在同一时间点发生了两件走向不同的事，其中一部分人经历了A事件，另外一部分人经历了B事件，所以在我们这些B事件经历者看来，A事件经历者好像都失忆了。” 再加上昨天段雀楼的提示，姚溯忽然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手拨开了迷雾，虽然看似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出现了两条分叉，那些真正的游客经历了A事件，而他们这些玩家经历了B事件，但其实A事件和B事件并不是对应的，他们所有人应该都经历过A事件也经历过B事件，只不过背后有一双手抹去了他们的记忆，他们这些玩家忘记了自己经历过A事件，而那些游客也忘记了他们经历过的B事件，所以他们觉得其他游客失忆了，估计那些游客也会觉得他们失忆了！ 姚溯一瞬间豁然开朗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当然，也许并不是真的有一双手抹去了他们的记忆，而是如同段雀楼所说，这个副本里的时空有问题，有一种力量导致他们的时空混乱了。 这种力量把他们的时空拼接糅杂在了一起，也许他们看似度过了一条笔直的时间线，但实际上他们跳过了一段时间，或者重复了一段时间……如果这就是BOSS的能力，那就怪不得段雀楼之前会被抓住困进标本里了，这种直接导致目标对象时空产生混乱的能力，似乎已经超越了三维生物能够拥有的能力了。 姚溯忽然想起了他以前听人打过的一个比方，如果将一只蚂蚁放在一张长纸条上让它一直往前走，这只蚂蚁迟早会爬出这张纸条，但如果将纸条的末端和前段粘在一起，依然让这只蚂蚁往前走直线的话，它将陷入头尾相接的循环而永远无法逃离这张纸条，而那只蚂蚁也将永远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打这个比方的人是为了让别人直观地理解二维生物对三维世界认知的局限性，那么同样的，三维生物自然也存在类似的局限性。 姚溯猛然惊觉他们这几天的经历，与那只爬纸条的蚂蚁何其相似？ 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处的时空出现了混乱，虽然偶尔也有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但压根不会往时空混乱的方面想，毕竟这不在他们的常识认知范畴之中。 他激动之下，一把抓住了李羽翔的肩膀，结果李羽翔吓了一跳，往后一倒，两人便同时跌到了床上。 姚溯完全没时间在意两人的体位和姿势，连忙追问道：“你关于昨天的记忆，从早上到晚上，都是完整的吗？尤其是和我有关的记忆，快！仔细和我说一说！” 李羽翔被姚溯吓了一跳，但见姚溯表情严肃，便只好咽了一口口水，细细回忆了起来：“当然是完整的啊，我又没有失忆……” 听李羽翔详细说完昨天一天发生的事，姚溯已然眉头紧皱，李羽翔的昨天和他们的昨天可谓是大同小异，除了在海螺湾第一医院内发生的那些事，其他事情大致相同但也有些许差异，比如李羽翔说姚溯早餐吃了压缩饼干，但其实姚溯吃了水果罐头，不过除了这些细节有出入之外，李羽翔描述中的姚溯，不管是言论语气还是行为模式，都和姚溯本人一样。 姚溯越听越是心惊，连忙继续追问李羽翔第一天和第二天从早上到晚上发生的事，李羽翔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是努力回想了一遍。 听完之后，姚溯顿时一阵后背发凉，他原本以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时空错乱顶多只有几个小时，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不是几个小时而是一整天！整整一天！ ——没错，听李羽翔详细说完之后，姚溯已经确定他们的时空混乱症候群相当严重，除了他们刚进副本时的第一天的确是第一天之外，他们所以为的前天实际并不是前天，他们以为的昨天也不是昨天，甚至就连今天也不是今天！ 是的，他们的前天按理来说是他们进副本的第二天，但那其实已经是第三天了，而他们的昨天按理来说是进副本的第三天，但那其实已经是第五天了，而“今天”也并不是他们进副本的第四天，而是第七天了！ 第七天！今天已经是他们进入这个副本的最后一天了！ 简而言之，这个副本的力量把他们的第一天和第三天连接起来了，所以他们以为第三天是第二天，然后那股力量又把第三天和第五天拼接起来了，他们自然以为第二天过后就是第三天，最后那股力量将第五天和第七天连接在了一起，但实际上他们跳过了第二天、第四天和第六天，他们以为自己只过了三天，但实际上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了！ 姚溯顿时一阵不寒而栗，如果没有一个玩家意识到这个副本时空混乱的问题，他们估计会以为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悠悠地进行副本探索，结果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最后的时间，直接导致副本通关失败。 这个副本的力量实在是太诡异了！怪不得旅游团的行程会安排在前三天，最后剩下所谓的四天自由活动时间，这恐怕是副本的提示，同时也是这个副本的陷阱，如果没有玩家注意到这个提示，提示就变成陷阱了！ 就在姚溯疯狂进行头脑风暴之时，忽然有人直接破门而入—— “砰！” “姚老师！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王明明暴力破门而入，却在看到姚溯把李羽翔压在床上的一瞬间陷入哑然，一秒后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了。” 随后进门的段雀楼见状眸色一冷，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将姚溯一把拉了起来。 姚溯：“……”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后竟是李羽翔打破了沉默，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段雀楼那张脸：“你你你……你在海螺湾做了整容手术？！” 虽然段雀楼现在的脸还依稀残留着以前的影子，但五官却美得毫无瑕疵，全然不似真人，很难不相信他做了整容手术。 段雀楼对姚溯以外的人一向没什么耐心，他冷冷地看了李羽翔一眼，没有解释。 “这事说来话长……”姚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转移话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王明明一看到段雀楼，想起这位才是正宫，连忙把刚才刚进门时看到的冲击性画面抛之脑后，一拍大腿急吼吼叫道：“死人了！昨天晚上有人死了！” 姚溯眉头一皱：“怎么死的？” 王明明愁眉苦脸道：“问题就是这个！他的死因……” 见王明明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姚溯直接开口道：“带我去看看。” 李羽翔相当惊讶：“死人了？怎么就死人了？”显然在他的时间线里，还没有目睹过任何一起死亡事件。 姚溯看向李羽翔：“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吗？可能会很危险，但如果留在房间里，估计也会很危险。” 李羽翔：“……” 他苦笑了一声：“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会很危险对吧？” 姚溯诚实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李羽翔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那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了出事的房间，这会儿几乎所有玩家都已经赶过来了。 昨晚死亡的玩家是一个男玩家，叫金玉昆，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众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这人从头到尾也没有讲过几句话发表过什么意见，当然这样随波逐流的玩家在副本里其实还挺常见的，他们就是副本里的普通人。 而金玉昆的死亡方式，竟是在床上被一棵石松破体而出，这棵石松体积并不大，只有十几厘米左右，但它硬生生撑破了金玉昆的喉咙，直接扼断了金玉昆的气管。 金玉昆仰面躺在床上，死死地瞪着天花板，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那棵从他的喉咙里长出来的石松，显然就是致死凶器了。 怪不得王明明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姚溯在踏入房间的瞬间，便察觉到其他玩家落在他身上那一道道警惕审视的视线，金玉昆这样的死亡方式，实在太像是他下的手了。 其他玩家还在警惕思考之时，李介江直接站出来质问道：“是你下的手吧？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这一招！” 李介江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再加上看姚溯不顺眼，他的语气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你为什么对无辜的玩家下手？难道他发现了你的什么秘密吗？” 姚溯原本想说他根本没有动机，没想到李介江直接先发制人，还给他找了一个下手的理由，果不其然，其他玩家看向姚溯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警惕了。 姚溯淡淡道：“昨天晚上我一直和李羽翔待在一起。” 李介江顿时嗤之以鼻：“一个NPC能替你作证吗？就算那个NPC真的替你作证了，搞不好你有什么糊弄他的方法或者道具呢！” 姚溯皱了皱眉，比起同等身份的玩家，NPC的作证似乎的确少了一些说服力，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口道：“就算我真的杀了他，何必用这么明显的方式？” 李介江立刻阴阳怪气道：“你用只有你会的攻击方式杀了人，完了之后又说你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式，但这里又只有你会这样的攻击方式，你怕不是在把我们当傻子耍！”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开口道：“这里未必只有姚溯会这样的攻击方式。”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很快反应过来，对啊！除了姚溯之外，宋兰馨也是木系异能者！ 宋兰馨眉头一皱：“段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我动的手？” 她的同伴安容思立刻站了出来：“段神，就算你是排行榜第一的大佬，也不能平白无故污蔑我朋友！她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而且昨天晚上我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出过门！” 姚溯其实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宋兰馨这个木系异能者，毕竟这种攻击方式宋兰馨理论上也是可以做到的，但他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毕竟他也不认为宋兰馨有动机杀金玉昆。 宋兰馨也冷静地解释道：“我和金玉昆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杀他？我甚至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而且我可以发誓，进入游戏以来，我从来没有杀过玩家，除了被动反击，我从不会主动攻击。” 姚溯忽然心念一转，挑了挑眉：“那如果是他主动攻击了你呢？” 宋兰馨一脸愕然，随后皱眉道：“你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主动攻击我？就算他攻击了我而我被动反击杀了他，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昨天晚上睡得很沉，难道你想说我梦游了？” 姚溯挑了挑眉：“既然我们两个都不认为自己杀了人，那就让金玉昆本人来解释一下好了……” 宋兰馨不解地皱眉：“你在说什么？金玉昆已经死了，他怎么解释？” 姚溯淡淡一笑，掏出了一个平底锅，和一本菜谱。 ——鬼妈妈的平底锅和鬼妈妈的菜谱！ “既然已经有人死了，那我的菜谱好像也可以解锁了，就来试一下吧！” 第46章 其实姚溯也算是从那个兜帽男的“通灵异能”上得到了灵感, 既然拥有通灵异能的人能够与鬼魂交流并一定程度上控制鬼魂，那么他的菜谱理论来说应该也可以—— 【菜名：烤鬼脑花 所需食材：跳楼鬼的脑花，制作方法：首先将跳楼鬼的脑花去膜…… 功效作用：享用此菜后将会获得智商骤降buff一个小时。】 姚溯心念一动, 面前果然出现了一道鬼魂，正是昨夜死亡的金玉昆，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吸进了平底锅里。 原本没有锅盖的平底锅，忽然凭空多出了一个锅盖，并紧紧关上了。 画面没有姚溯想象中的血腥，只是那个锅盖不断剧烈颤动, 仿佛有人在里面拼死挣扎……哦不对, 有鬼。 等锅盖自动打开时, 里面已经出现了一锅脑花，而金玉昆也被放了出来, 他变得一脸茫然且浑浑噩噩，显然已经失去了他的脑子。 姚溯打量了一眼锅里的烤鬼脑花，这一锅黑乎乎的脑花，果然令人毫无食欲, 这就是鬼妈妈的菜谱吗，怕了怕了。 王明明眼睁睁地看着姚溯把那锅烤鬼脑花让金玉昆吃了, 忍不住一脸纠结地看向了岳云婷：“那什么……鬼会得朊病毒病吗？” 岳云婷一脸淡定：“鬼都已经死了，应该不会吧。” 玩家们纷纷目瞪口呆, 他们原本以为姚溯之前展示的那些异能已经够诡异的了，没想到还有更诡异的！能让玩家排行榜第一的大佬当自己的小弟，这个姚溯果然恐怖如斯！ 李介江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莫名觉得大脑一凉, 仿佛被人掏空了脑子……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让金玉昆吃完烤脑花后, 姚溯开始试验菜谱效果：“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金玉昆一脸浑浑噩噩：“嘿嘿……我叫金玉昆……” 姚溯点了点头，看来这道烤鬼脑花的确能让鬼降智，但也不是直接变成智障，还是有思维能力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金玉昆顿时愣住了，也许是因为鬼魂普遍都对自己的死亡有些执念，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身体缓缓转了过去，视线在人群之中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宋兰馨身上。 金玉昆一脸怨恨地说：“是她……她杀了我……” 众玩家顿时大惊，难道真的是宋兰馨杀了金玉昆？ 宋兰馨下意识反驳道：“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见过你！怎么可能杀你？”她神情激动，不似作伪，玩家们顿时又有些动摇了。 金玉昆则浑浑噩噩道：“昨天晚上……碰到了那些触手怪……我攻击了它们……忽然变成了女人……杀了我……” 虽然金玉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姚溯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昨天晚上碰到了那些白色触手怪，所以出手攻击了它们，但它们却忽然变成了宋兰馨，然后把你杀了？” 金玉昆道：“对……她杀了……我死了……” 宋兰馨眉头紧皱：“什么意思？那些白色触手怪会变成我们这些玩家，还会使用我们的异能？” 玩家们顿时忧心忡忡了起来，如果那些白色触手怪会变成玩家的模样，还会使用玩家的异能，那他们岂不是防不胜防？谁知道那些白色触手怪会不会变成他们最信任的同伴，然后冷不防后背一刀！ 正常玩家一般都会像宋兰馨这么想，然而姚溯摸了摸下巴，却忽然有了别的想法：“宋兰馨我问你，你之前看到了我的攻击方式后，有没有想过下一次也这样试试看？” 宋兰馨犹豫了一下，坦白地点了点头：“有。” 姚溯又扭头问李羽翔：“昨天我们参观海螺湾第一医院的时候，有看到那些远古石松吗？” 李羽翔点了点头：“有啊，你们还一起捡了孢子。” 姚溯问：“我们？我和宋兰馨吗？” 李羽翔继续点头。 宋兰馨顿时有些茫然：“什么意思？昨天参观海螺湾第一医院的时候？我没有捡孢子啊！” 姚溯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粒孢子递给宋兰馨：“你试试看控制这粒石松孢子生长，假装你在控制它攻击人，尽你所能。” 宋兰馨虽然不明白姚溯的意思，但还是尽她所能控制石松生长，直到她额头冒出了冷汗，那棵石松也终于蹿到了十几厘米高。 姚溯拿到金玉昆的尸体旁边对比了一下：“你看，一模一样。” 宋兰馨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溯语气平静道：“就算那些白色触手怪能模拟我们的异能，也不可能模拟得这样分毫不差，只有你自己才能。” 宋兰馨都快气笑了：“绕了一大圈回来，你还是觉得是我杀死了他？” “是你杀死了他，但不是现在这个你……”姚溯意味深长地说，“而是另外一个你，另外一个时空的你。” 别说宋兰馨了，就连王明明都懵逼了，其他玩家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姚溯在说什么。 王明明顿时急了：“姚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这个你那个你的，能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 姚溯点了点头：“简而言之，这个副本有时空混乱的现象，其实今天不是我们进入副本的第四天，而是第七天……今天是我们在这个副本的最后一天了。” 这可真是平地一声雷，所有玩家都惊呆了，他们原本还以为他们有四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好好探索一下这个副本，结果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姚溯很快又抛出了下一个雷，他把他的猜测说了一遍：“我们只有第一天、第三天以及第五天的记忆，和旅游团那些真正的游客相反，但其实我们第一天和第二天，第三天和第四天，第五天和第六天都去了同样的地方，如果我们和他们一起讨论，立刻就会发现我们的记忆有矛盾的地方……当然我觉得，就算我们一开始就发现了，大概率也不会较真，只会觉得是副本导致他们失忆或者记忆混乱了。” 其他玩家不得不承认姚溯说得对，就算他们发现那些NPC的记忆和他们有出入的地方，也只会觉得NPC的记忆有问题，而不会觉得是他们自己有问题，这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就没有把副本里的NPC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而只是把NPC当作游戏里的背景板而已，他们又怎么会去在意一群背景板呢？ 他们总以为NPC的记忆可以被副本随手修改，但却不知道原来就连他们自己的记忆也能被副本随手修改。 “虽然你们可以这么理解，但我认为这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修改记忆的问题，有一股力量混乱了我们的时空，我们并没有失忆，只是没有察觉到流失的时间，没有发现我们少过了一天，这是我们三维生物注定的局限性。”姚溯平静地总结道。 宋兰馨皱了皱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杀了金玉昆的人其实是另外一个时空的我，也许是昨天的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难道这个副本里有两个我？不仅仅是我，难道我们所有玩家，都有两个？” 玩家们听到这里，顿时后背一凉，一想到这个副本里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他们，他们就一阵毛骨悚然。 “不，可能不仅仅是两个，杀了金玉昆的人，可能是昨天的你，可能是明天的你，也可能是上一秒的你，还可能是下一秒的你。”姚溯从不会保守猜测，要猜就猜一个大的，“平行时空又不止两个，平行时空是会无限分裂的，一个决定就能衍生出无数种可能，一个分枝就能衍生出无数个平行宇宙，如果这个副本不止一个你，那也绝对不止两个你，而是无数个你。” 其他玩家已经彻底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他们竟然无法决定，到底是一个副本里有两个他们可怕，还是一个副本里有无数个他们更可怕。 姚溯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转移回来了：“不过目前来说，还是搞定那群白色触手怪最重要，也许这种混乱时空的力量就是那群白色触手怪掌握的某种武器或者科技，只要搞定他们，应该就能通关这个副本了。” 玩家们闻言顿时心下稍安，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敌人，只要抓住那群白色触手怪并搞定显然好办多了，至少他们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好！我们快点去把那些白色触手怪抓住吧！直接捣了他们的老巢！”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不知不觉中，姚溯已经变成了这个队伍的核心领袖，他淡淡一笑：“那群白色触手怪除了触手攻击之外，暂时没有什么强而有效的攻击方式，但是我们却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弱点……他们是一种趋光生物，而且必须时刻生活在光线之中，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做点手脚。” 宋兰馨皱了皱眉道：“如果他们怕光，我们还可以利用强光照射战胜他们，但他们不怕光，我们要怎么做？今天外面太阳还挺大的，难道我们要炸掉太阳？” “……炸掉太阳？你脑洞也太大了吧。”姚溯道。 宋兰馨无奈一笑：“那还是没有你脑洞大，我就算待在这个副本里一辈子也猜不出时空混乱。” 姚溯笑了笑道：“太阳当然不可能炸掉，但我们可以想办法遮住太阳，你们有谁的异能或者道具可以制造阴天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玩家们面面相觑，然而没有人拥有相关的异能或者道具。 姚溯只好转头看向了段雀楼，毫不意外，段雀楼点了点头：“我有一个道具。” 姚溯：“……好了，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宋兰馨问：“那另外一半呢？” 姚溯挑眉一笑：“既然那群白色触手怪晚上必须躲到地下迷宫，说明我们一旦制造了阴天，他们很有可能也会躲进地下迷宫去，到时候我们就想办法把他们地下迷宫里的照明设施炸掉。” ……这个建议和炸太阳也差不多了，毕竟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地下迷宫的亮如白昼了，能给偌大的地下迷宫提供充足的照明光线，那个照明设施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器高科技，他们真的能炸掉吗？不过当然了，炸那玩意儿肯定比炸太阳可行性高得多。 王明明一咬牙一跺脚：“好！干了！” 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今天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天了，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探索这个副本了，也只能这么干了。 玩家们说干就干，讨论完毕之后立刻转身出门，李羽翔显然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下意识跟上了姚溯，就连李介江犹豫了片刻后，也还是厚着脸皮跟上了大部队。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海螺湾大酒店，此时正是清晨，阳光正好，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一番繁荣热闹的景象，然而不管是那些男帅女靓的海螺湾镇民，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游客，此时在玩家们眼里都显得颇为诡异。 当他们走到了大街上，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同一时间忽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而且如同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同时一起停下了脚步。 李羽翔顿时吓了一跳：“靠！什么情况？！” 姚溯想起他们这些玩家刚进这个副本时的对话，不由勾了勾唇角：“丧尸围城罢了。” 李羽翔开始瑟瑟发抖了：“他们现在是打算干什么？他们吃人吗？” 他话音刚落，那群原本静止了的镇民和游客忽然开始有了动作，他们缓缓地朝着玩家们围了过来，一转眼间就把玩家们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玩家们立刻打起了十二分警惕，拿武器的拿武器，拿道具的拿道具，李羽翔更是吓得话都不敢说了，还以为是自己乌鸦嘴，连忙哆哆嗦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些镇民和游客围成了一排又一排，他们正面朝着玩家，脸上缓缓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与此同时，一根根细密的白色触手从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射了出来，漫天的白色触手铺天盖地而来，编织成了一个天罗地网。 姚溯一边掏出平底锅，一边朝段雀楼喊道：“快用道具！” 玩家们已经做好了打一场苦战来给段雀楼拖延时间的准备，没想到下一秒，段雀楼便掏出了一个娃娃，这个娃娃长得有点像晴天娃娃，身上披着一块布，脖子上吊着一根绳，只不过一般的晴天娃娃都是笑脸，而这个娃娃则是一张哭脸。 段雀楼将这个娃娃吊起来的瞬间，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骤然阴云密布，随着乌云迅速笼罩了整片天空，太阳逐渐被遮了起来，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刮得呼呼作响，仿佛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那群白色触手怪的动作逐渐迟缓了下来，就像电量不足的机器一样，迟钝而又缓慢，就连攻击性也下降了很多，姚溯顿时双眼一亮：“果然有用，他们真的需要光线！” 虽然这群白色触手怪并不是无光即死，但在无光环境下显然会行动受限，速度下降了许多，怪不得他们一到晚上就必须钻到地底下，看来光线的确对他们很重要。 敌退则我进，见那群白色触手怪战斗力下降了，玩家们立刻挥舞着武器道具释放着异能大杀四方，就在他们快要杀疯了的时候，那群白色触手怪忽然消失了。 他们“砰”地一声化成了一团团白色触手，然后迅速钻进了地底下，消失不见了。 姚溯挑了挑眉：“很好，看来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他们成功地制造了阴天，将这群白色触手怪赶到了地下迷宫。 玩家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得不承认，和几个大佬一起行动，效率就是比他们自己单打独斗的高，他们刚刚还以为必有一场苦战呢，结果轻轻松松的就完事了！怪不得人人都愿意抱大佬的大腿呢！ 王明明好奇地看向了段雀楼手中的娃娃：“段神，你这是什么游戏道具？好神奇呀！” 段雀楼看了姚溯一眼，见他也是一脸好奇，便开口解释道：“这是阴天娃娃，作用和晴天娃娃相反。” 晴天娃娃一般是在连绵的阴雨天挂出来祈求晴天用的，而这阴天娃娃则是用来祈雨的。 姚溯顿时了然，他笑了笑调侃了一句：“你的游戏背包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怎么什么宝贝都有？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李介江这根没脸没皮的墙头草立刻凑上来抱大腿了：“果然不愧是玩家排行榜第一的大佬！这么厉害的游戏道具都有！” 然而李介江这一通彩虹屁段雀楼理都不理，他眼里只有姚溯：“嗯……还有很多。”仿佛他从头到尾只听到了姚溯说的话。 姚溯挑眉：“那你可要给我好好见识见识。” 李介江还在继续吹彩虹屁：“段神就是段神，我看其他那些什么曲龙城万里征都通通不如段神你！他们也就是有个公会，小弟多了给他们捧臭脚的人就多了！别看那些吹曲龙城万里征才是最强的人多，那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但实际上我看他们连段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段雀楼垂眸点头：“……好。” 这一通鸡同鸭讲的，就连围观的王明明都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李介江拉开了，呵呵一笑：“您不觉得您夹在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亮吗？” 李介江没听懂：“什么亮不亮的？” 此时此刻，其他玩家多少看出点端倪来了，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态度，面对段雀楼这个玩家排行榜第一，这会儿也只能眼观鼻鼻关心闭口不语保持沉默。 姚溯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好了，别耽误时间了，继续行动吧，开始我们的第二步计划。” 其他玩家连忙附和：“对，我们赶紧继续行动吧，下去之后必有一场恶战！” 虽然他们成功地在地面上利用道具制造了阴天，但不管怎么想，肯定都是在地下迷宫摧毁那群白色触手怪的照明设施难度更大，前者顶多是把触手怪逼得转移阵地，后者可是直接摧毁触手怪的家园。 玩家们稍微讨论了一下作战计划，便按照昨天的逃跑路线原路返回，通过酒店地下室的金属门，回到了那座巨大的地下迷宫。 一进地下迷宫，玩家们立刻按照原定计划兵分两路，姚溯、段雀楼、王明明和岳云婷负责去找照明设施并摧毁掉，而其他人则负责留下来吸引那群白色触手怪的注意，转移视线分担火力。 李介江因为之前破罐子破摔的行为没有得到任何安排，毕竟现在两边都不信任他，生怕他捣蛋拖后腿推队友挡刀，李介江倒也满不在乎，继续厚着脸皮跟上了姚溯他们，显然打定了主意要抱紧段雀楼的大腿。 虽然姚溯很烦李介江，但他也知道除非打断李介江的腿，不然李介江一定会偷偷跟上来，便只能对他视若无睹。 李介江还在厚着脸皮试图跟段雀楼搭话，然而段雀楼全程一言不发，李介江一个人和空气对话了半天，逐渐也觉得自讨没趣，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王明明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暗中庆幸自己率先抱住了姚溯的大腿，其实他也很清楚，如果没有姚溯的话，估计段雀楼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比对李介江好上多少，是的，他早就已经看清了一个事实——对段雀楼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姚溯，一种是别人。 为了尽快找到地下迷宫的照明设施并摧毁，姚溯他们小分队走的是潜伏路线，避免正面对敌浪费时间，所以一路都小心翼翼万分警惕，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实在躲不过才出手。 然而这个地下迷宫实在是太大了，通道无数错综复杂，那些奇形怪状的金属建筑也看不出哪些是重要建筑，哪些是普通住宅，他们找了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 姚溯无奈之下，只好扭头问他的哆啦A梦：“如果我现在去绑一个人质来拷问，你觉得靠谱吗？” 哆啦A梦本人还没回答，李介江反倒质疑了起来：“你想绑架那些怪物？你确定你控制得了他们吗？可别翻车了连累了我们这么多人！” 虽然他选择跟着姚溯他们，但显然还是看姚溯非常不顺眼，时时刻刻都眼红着姚溯现在的位置，恨不得以身代之。 姚溯呵呵一笑：“那就不用你管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离远一点。” 李介江立刻闭上了嘴巴，但眼睛里满是质疑，姚溯才不管这家伙怎么想呢，见段雀楼点了点头便立刻开始行动了。 姚溯观察了片刻之后，悄悄靠近了一个落单的白色触手怪，然后一平底锅将那家伙敲晕了，在人类宿主昏迷的瞬间，无数白色触手从其身体里一涌而出，挥舞着试图攻击姚溯。 姚溯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刚刚在地面上随手拔的几根草，然后释放异能控制着这几根草疯狂成长，原本只有拇指长短的小草瞬间长到了好几米长，而且还有手臂那么粗，就跟几条拔河用的大麻绳似的，最后它们在姚溯的控制之下将那白色触手怪捆了个严严实实。 姚溯冷冷一笑：“让你们之前捆我，跟谁不会似的。” 王明明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姚老师的报复心也太重了吧！ ——把姚老师报复心重打在公屏上！ 他用眼角余光瞄了段雀楼一眼，却见段雀楼唇角微翘眉眼含笑，不由默默在心中感慨，啧啧，这滤镜没谁了！ 姚溯控制着那几根草将触手怪绑了回来，双手叉腰开始审问：“你们的照明设施到底是什么？有控制中心吗？控制中心在哪里？” 那触手怪沉默不语，闭口不答，姚溯不禁冷笑了一声：“还挺有骨气，不说是吧？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他再一次掏出了鬼妈妈的平底锅和鬼妈妈的菜谱，翻开了其中一页：“烤鬼脑花已经做过一次了，那今天就算了，试一试新的菜色，炖鬼眼睛怎么样？” 炖鬼眼睛的功效作用——享用此菜后将会获得双目失明buff一个小时。 既然这些触手怪那么喜欢光亮，那想必相当恐惧黑暗吧？ 见姚溯一边冷笑一边炖鬼眼睛，一旁的王明明忍不住瑟瑟发抖，总觉得姚老师好像有点可怕呢…… 他悄悄往左边一看，李介江已经脸色发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刚才的嘴贱，他又悄悄往右边一看，段雀楼不仅面不改色而且唇角微弯……这滤镜也是大得没救了。 很快，被迫吃下炖鬼眼睛而双目失明的触手怪开始翻滚挣扎了，因为只是双目失明而不是真的失去光线，他的行动并没有因为受限而变得迟缓，但显然对黑暗的恐惧已经刻入了他的基因，瞬间就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姚溯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这只失明的触手怪：“好了，现在告诉我们，照明设施的控制中心在哪里。” 触手怪因为对黑暗的恐惧而不停瑟瑟发抖：“中央……灯塔……” 姚溯挑了挑眉：“中央灯塔？” 就在此时，岳云婷突然开口道：“会不会是我们昨天见过的那几座金字塔？” 昨天他们的确看到了几座类似金字塔的金属建筑，只不过一般的金字塔都是用石头做的，而那几座金字塔是用金属做的。 姚溯摸了摸下巴：“为什么这么说？那些金字塔有什么特别的吗？” 岳云婷耸了耸肩：“我的猜测罢了，毕竟关于金字塔也是有很多起源假说的，目前主流学术界认为它们是法老的陵墓，但我听说过一个脑洞比较大的假说，认为金字塔其实是给外星人从空中降落飞船时的指引灯塔，当然这个假说就涉及到了人类起源的外星人假说，说来话长，先不细说了。” 姚溯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进化论的坚定维护者。” 岳云婷也笑了：“我的确支持进化论，不过对于其他的人类起源假说，我也挺感兴趣的，毕竟有的假说还挺浪漫的。” 王明明看了看段雀楼的脸色，连忙强行转移话题：“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找那座金字塔了？如果那座金字塔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中央灯塔的话。” 姚溯也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讨论金字塔之谜的时候，还是赶紧找到照明设施的控制中心比较重要，连忙绑上人质去找金字塔了。 片刻之后，他们回到了昨天见到金字塔的地方，昨天只是走马观花，如今仔细一看，他们才发现这几座金字塔的确有点名头，总共有七座金字塔，外围一共有六座比较小的金字塔，簇拥着中间一座最高的金字塔。 虽然因为整个地下迷宫的光线都很充足的缘故，他们无法分辨光线到底是不是从最高的那座金字塔顶端照射出来的，但中间那座金字塔周围的守卫显然是最多的，就算不是中央灯塔，肯定也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王明明顿时十分激动：“肯定就是这里了！我们要怎么进去？潜伏进去吗？”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他们扭头一看，发现另外一队玩家竟然也来到了这附近，正在行事高调地吸引火力。 很快，那群守着金字塔的守卫就被这些玩家吸引了注意力，姚溯和另外几个队友对视了一眼，趁机溜进了金字塔，金字塔的金属门是多重密码锁，非常难以破解，好在姚溯绑架了一个人质，很快就从人质口中问出了密码。 一行人溜进了金字塔后，便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金属通道，金属通道的尽头又是一道金属门，而金属通道的两侧则全部都是壁画。 “好家伙！壁画！不是只有陵墓才有壁画吗？”王明明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打量起了那些壁画，这些壁画是有叙事顺序的，第一幅壁画画了一颗通体红色的星球，第二幅壁画则在这颗红色星球上画了一群触手怪，第三幅壁画画了一个海螺从天而降落到了红色星球上，第四幅壁画则画了这群触手怪乘坐宇宙飞船离开了红色星球，第五幅壁画画了这群触手怪降落到了一颗蓝色星球上，第六幅壁画又是一个海螺从天而降，第七幅也就是最后一幅壁画，却是一片空白。 王明明一头雾水：“这画的什么玩意儿？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看不太懂呢？壁画是说那群触手怪来自一颗红色的星球吗？那颗红色星球是什么？难道是太阳吗？”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李羽翔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那颗蓝色星球应该是指地球吧？那个海螺难道是指海螺陨石吗？” “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海螺陨石，但那可是陨石啊！只有从天上掉陨石的，哪有陨石掉到地上又飞回天上再掉一次的？这陨石怎么可能前后分别落到两颗不同的星球上？”王明明振振有词道。 李羽翔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既然陨石已经落到了那颗红色星球上，又怎么可能再一次落到地球上呢？覆水尚且难收，更何况是陨石！ 姚溯忽然开口道：“我倒觉得他们指的可能就是那个海螺陨石，根据我的猜测，这些壁画可能是这么一个故事，那群触手怪原本生活在一颗红色星球上，那颗星球的热量应该很高且光线充足，也许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所以他们来到地球后才会不适应地球的黑夜，需要另外打造一个地下城，并在地下城安装照明设施。” “他们可能原本在自己的母星生活得好好的，但忽然有一天海螺陨石降落在了他们的星球上，陨石也许带来了一场灾难，导致他们不得不乘坐宇宙飞船逃离自己的母星，后来他们来到了地球。” “也许地球除了有黑夜之外，大气成分和整体环境都和他们的母星十分相似，对他们来说非常宜居，所以他们选择了移民地球……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海螺陨石降落在了地球上。” 王明明顿时嘴角一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得有多悲催呀！不过他们既然知道海螺陨石有可能带来灾难，为什么还不跑呢？” 姚溯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岳云婷忽然道：“也许海螺陨石里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 王明明灵机一动：“伊西斯之血？” 众人一边讨论一边来到了尽头的金属门前，再一次输入了从人质口中拷问得出的密码。 金属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道道刺眼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出，差点亮瞎了他们的眼睛，几人同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了一道缝。 金属门后俨然是一间实验室一样的封闭密室，而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特殊的金属仪器，仪器里面则封闭着一个巨大的、高热的、发着刺眼亮光的红色球体。 王明明下意识脱口而出：“卧槽！人造太阳？！” 第47章 姚溯也万万没想到, 这群白色触手怪的照明设施居然是一个“人造太阳”—— 当然，也不一定是太阳，毕竟宇宙中能散发热量的恒星非常的多，如果这群白色触手怪并非来自太阳系, 那么他们有可能来自另外一个天体系统, 而他们原本居住的母星则有可能是那个天体系统里太阳一般的存在，以其为中心, 周围所有天体受其引力牵引, 就如同太阳之于太阳系。 岳云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可能不是太阳，而是他们的母星, 别忘了他们的母星也是颗红色星球。” 王明明想了想：“那他们还挺念旧？”那群白色触手怪都已经开着宇宙飞船离开母星了，移居到了别的星球居然还打造出了一颗人造母星用来照明。 岳云婷淡淡一笑：“如果我们人类有一天离开了地球，移居到别的星球去，也有可能打造出一颗人造地球。” 就在王明明和岳云婷谈话之间, 姚溯已经绕着这个“人造太阳”转了一圈，也许是因为那个收纳“人造太阳”的密封金属设备的缘故, 虽然这个“人造太阳”肉眼可见的高温高热，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炽热滚烫感, 直视的时候也没有被刺眼的光线灼伤视网膜, 看来这群白色触手怪的科技水平的确比地球高了不少。 王明明很快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人造太阳”上：“好家伙！这东西要怎么摧毁？炸弹能炸坏吗？不过炸坏了会引起大爆炸吗？” 岳云婷忽然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金属操作台：“这里有操作台！让我研究一下……” 下一秒，一束束白色触手忽然从天花板、墙壁、地底下钻了出来，迅速朝着岳云婷射了过去，不到一秒就把她裹成了一个白色大茧子，吊到了半空中。 王明明连忙冲过去救她，却也连带着被一大片白色触手捆了起来, 和岳云婷一前一后吊到了半空中, 不过他比岳云婷更倒霉一些, 是被倒吊起来的。 姚溯立刻掏出了平底锅，却见身后的金属门忽然打开了，一群“海螺湾镇民”缓缓走了进来，他们手里还拎着几个人质，正是另外一队去吸引火力的玩家。 而那群“海螺湾镇民”打头阵的几个人，除了他们之前见过的罗莺、连体人兄弟、魔术师之外，竟然还有罗大海和罗小海这对之前就被他们干掉了的父子。 而且显而易见的，这群“海螺湾镇民” 俨然以罗大海和罗小海父子为首，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如果这群白色触手怪是整个群体的社会性寄生，只要他们原本有社会等级之分，那么寄生时也必然会按照社会等级来寄生，首领寄生首领，平民寄生平民，就如同蚂蚁的寄生行为一样，工蚁寄生工蚁，蚁后寄生蚁后。 姚溯挑了挑眉，直接朝着罗大海和罗小海挑衅开嘲讽：“你们竟然还没死。” 罗大海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我们和你们地球人类不一样，我们早已破译了遗传密码，知道怎么操控我们的DNA，攻克了遗传缺陷导致的细胞衰老和死亡问题，我们已经实现了永生。” 姚溯虽然早就猜到了这群白色触手怪的医疗科技水平可能比地球上先进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嘴硬抬了一下杠：“真的吗？我不信。” 面对无知人类的质疑，罗大海依然没有生气，他微笑道：“虽然我只在地球上生活了十几年，但实际上我已经活了36万年。” “30万年前我曾经路过一次地球，那个时候的地球还处于你们所说的更新世，冰期和间冰期周而复始，冰川和冰原覆盖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陆地和海洋，还有非常频繁的冰川旋回，实在是太不适合我们生存了，所以我很快就离开了，不过我当时对地球上丰富多彩的物种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毕竟在我们母星上只有我们这一个物种而已，我还见到了你们人类的祖先，当时我可真想不到，像你们这种拥有病态前肢的奇怪动物竟然能够在自然法则的淘汰中活下来。” 罗大海滔滔不绝地说道，他发自内心地感慨：“谁能想到当我30万年后再次来到地球时，地球上曾经生存过的95%物种都已经灭绝了呢？包括那些我曾经见过感慨过的美丽生物，你们地球上曾经发生过5次大灭绝事件，自从35亿年前第一次有生命出现，这35亿年来地球平均每一年灭绝一个物种，但自从你们人类进入现代以来，每年就能灭绝27000个物种……” 姚溯打断了罗大海的话：“这就是你克隆了那些灭绝生物的基因让它们重新出现的原因？” 罗大海微笑道：“那么多美丽的生物就这样灭绝了，不是很可惜吗？我赐予了它们生命，让它们重新出现在了地球上。” 姚溯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它们只是你的收藏品而已，你克隆了它们只是为了你的私欲，而且你还随意改变了它们的基因，它们只是你的玩物而已。” 罗大海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了姚溯一眼：“那又怎么样？我是它们的造物主，是我创造了它们，对它们来说，我就是它们的神！” “神？”姚溯嗤笑了一声，“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寄生到一群你们看不起的地球人类身上？你们不是神吗？你们不是永生吗？何必要寄生到一群蚂蚁身上呢？”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事情，如果这群白色触手怪真的拥有可以永生的高端医疗水平，又何必寄生到一群人类身上呢？ 罗大海转身看了那个“人造太阳”一眼，目露怀念和怅然：“你们地球上的温度太低，光照不充足，竟然还有夜晚，一到晚上既寒冷又没有光照，我们实在无法适应，只能选择寄生人类。” 姚溯呵呵一笑：“这么嫌弃地球，大可不必选择地球移居，你们怎么不搬到太阳上住呢？太阳才更符合你们的审美不是吗？” 罗大海凝视着那个“人造太阳”，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们的太阳温度又太高了，还有辐射和太阳风，虽然地球也有不少缺点，但相比之下，还是地球的温度和大气环境更适合我们生存。” 姚溯阴阳怪气地嘲讽道：“那还真是委屈你们了……一群鸠占鹊巢的寄生虫还这么挑三拣四。” 罗大海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不是你们人类最常说的话吗？如果你们人类被我们淘汰掉了，说明你们并不适合在地球上生存，我们只不过把你们在其他动物身上做过的事情，在你们身上重复了一遍而已。” 这下就连姚溯都有点无言以对了，没想到这个外星人竟然还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看样子还是一个极端动保主义者。 姚溯当然不是在漫无目的地和罗大海废话，实际上早在罗大海进门的一瞬间，他就朝段雀楼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负责拖延时间，让段雀楼赶紧趁机破坏金属操作台，段雀楼也暗暗点了点头。 罗大海这一次抓他们这些玩家似乎另有所图，并没有立刻用触手吸干他们的血，而只是将他们捆住吊了起来，姚溯观察了一下，发现王明明他们暂时没有危险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挑衅罗大海上，只求确保拉稳罗大海的仇恨，以方便段雀楼的行动。 大概是因为抓住了最后两条漏网之鱼，罗大海心情不错，竟然真的让姚溯成功拖延了一些时间，姚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反派都喜欢在大结局的时候来一个真心话大揭秘，如果一个“伟大计划”的实现无人知晓，对他们来说大概比没有完成还要寂寞，他暗暗决定他以后再看到类似桥段绝对不吐槽了，这可真是一个反派的优良品质啊！ 很快，姚溯收到了段雀楼的信号暗示，知道段雀楼已经找到了破坏金属操作台的办法，便开始暗暗在心中倒数—— 十，九，八…… 姚溯毫不犹豫地抛出了一粒石松孢子，释放出了所有异能，控制孢子尽可能疯狂生长，并在瞬间长成了成年体的远古石松，与此同时，他一边控制远古石松的枝叶去攻击那些白色触手怪，一边救下了那些被白色触手吊到半空中的玩家。 在倒数只剩下最后三秒的时候，姚溯开始屏息凝神，在救下了玩家们之后，他又立刻操控着远古石松肆意生长的枝叶迅速围拢过来，将他们所有人包围了起来，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三、二、一…… 倒数结束的瞬间——“轰！！！” 随着金属操纵台的爆炸，炸裂的金属碎片高速四溅开来，与此同时还有爆炸的热浪，顿时就将整间金属密室变成了一个高温的蒸笼。 幸好姚溯及时控制着这棵巨大的远古石松将所有玩家保护了起来，不仅避免了高速四溅的金属碎片，还避免了高温烫伤，虽然受伤是难免的，但总比正面硬扛伤害好。 姚溯没来得及救段雀楼，但他相信段雀楼能够保护好自己，直到感觉到外界的高温逐渐冷却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些石松收回了枝叶，这一场爆炸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夸张，看来是因为段雀楼预估炸掉金属操作台需要更多的炸药量。 出乎姚溯的意料，整间金属密室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损伤，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他转身一看，发现金属操作台虽然被炸毁了，但那个“人造太阳”依然好端端的，仍然在发光发热。 很快，原本被炸倒了一地的罗大海等人也纷纷爬了起来，罗大海环顾四周一圈，显然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冷笑了一声：“这可是用我们母星硬度最大、熔点最高的金属打造而成的，想炸毁它可没那么容易。” 姚溯：“……”完了，他们刚才该不会炸了个寂寞吧？ 刚才的高温爆炸似乎对这群白色触手怪毫无影响，不过他们寄生的人类躯体毕竟只是肉体凡躯，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炸得浑身焦黑口鼻流血，不少人还被高速四溅的金属碎片割伤划伤，全身上下遍体鳞伤。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罗大海，首当其冲受到了影响，他不仅被四溅的金属碎片割得满是血痕，还有一块最大的金属碎片直直插入了他的腹部，当场给他来了个开肠破肚，就连肠子都淌出来了。 尽管寄生的人类躯体变得破破烂烂的，但对这些寄生怪们来说显然毫无影响，就连罗大海这种理论上应该当场死亡的，也依然活蹦乱跳趾高气扬的。 罗大海破开了一道大口子的腹部伸出了无数条白色触手，朝着姚溯嚣张地挥舞：“愚蠢的地球人，你们该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杀了我们——一群伟大的长生种吧？” 姚溯眉头一皱，怪不得之前罗大海和罗小海明明已经被他们干掉了，这会儿又原地满血复活了，这群该死的寄生怪生命力过分顽强了吧？ 王明明等人反应过来后，顿时也有点绝望，靠！这样炸都炸不死，他们这个副本还能通关吗？根本不可能通关的吧！ 当然，更令他们绝望的是，段雀楼这个排行榜第一的大佬，竟然失手了。 并不是说排行榜第一的大佬不能失手，只是这种生死关头段雀楼竟然失手了，实在给了他们一记沉重的打击。 就在此时，双腿战战的李介江忽然噗通一声跪下了：“求求你们！寄生我吧！我愿意成为你们的一份子！” 姚溯：“……” 这个走向也是前来古人后无来者了，所有玩家都瞬间惊呆了，这算什么？打不过你们就加入你们？！ 就连王明明这个一向看李介江不顺眼的人都忍不住吼了起来：“大哥你疯了吗？这可是副本！打不过的话我们都只能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你加入他们有什么用！” 李介江扯了扯嘴角，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比起死，我宁愿被他们寄生！说不定我还能成为这个副本的NPC！有什么不好的？我受不了了！就算能通关这个副本，还有下一个副本，下下个副本！你以为我们能通关这个副本就算赢了？我们永远也不出去了！迟早有一天我们还是会死在副本里！” 他跪着朝罗大海爬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罗大海的大腿：“求求你们了！让我加入你们吧！寄生我吧！” 就连姚溯也沉默了一瞬，他不得不承认罗大海的话有点道理，就算他们能离开这个副本又怎么样？接下来等着他们的还有无数个副本，只要盖亚游戏永不结束，他们就只能在无限个副本中不断挣扎求生，直到有一天他们死在某个副本之中。 没有人会是永远的赢家，就连段雀楼这样的排行榜第一大佬都有失手的时候…… 就在他失神之际，罗大海已经微笑着从裂开的腹部伸出了无数根白色触手，朝着李介江蠕动着探了过去，李介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期待和恐惧掺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就在罗大海的触手即将落在李介江脸上的瞬间，原本光线充足的金属密室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管是玩家还是触手怪们，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还是姚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内心一阵狂喜，是段雀楼！一定是段雀楼成功了！ 尽管骤然陷入了黑暗中，姚溯还是下意识在黑暗中寻找起了段雀楼，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段雀楼也正在找他，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当熟悉的气息传来，姚溯的内心一下子安稳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这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处又逢生的感觉，就像漫长的黑夜之后，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忍不住回抱了段雀楼。 当眼睛逐渐习惯黑暗之后，姚溯终于看清了段雀楼若隐若现的轮廓，那过度美化过的五官，隐隐约约和原本的样子又有了几分相似，他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的段雀楼，那个阳光开朗、活泼生动的少年。 仿佛时间不曾流逝，仍然停留在七年前，他们也没有长大，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也许是此时的黑暗给了他勇气，也许是因为吊桥效应狂飙的肾上腺激素，姚溯忽然大脑一热，一把捧着段雀楼的脸就亲了上去。 “……” 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姚溯在触碰到段雀楼嘴唇的一瞬间就惊醒过来了，段雀楼则猛地愣住了，姚溯连忙一把推开了段雀楼，有些尴尬地撇过头去。 “你……”段雀楼声音低哑。 姚溯尴尬得要命，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让段雀楼当场失忆……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尽管处于黑暗之中，然而段雀楼的眼睛似乎格外明亮，就像在发着光他低头看着姚溯，语气似乎有些期待，又似乎有些无奈：“你……什么意思？” 姚溯：“……” 期待就算了，无奈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情愿吗？ 段雀楼的语气顿时就给姚溯心口的一腔火热泼了一盆冷水，他忽然就回忆起了当年段雀楼向他成功告白后便再也没有理过他的事，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真是的，他在期待什么呢？ 当年段雀楼最喜欢他的时候，大概也没把他放在心中多么重要的位置，更何况是七年之后尴尬的久别重逢呢？ 于是姚溯若无其事道：“一时激动罢了，就当无事发生吧。” 段雀楼微微皱眉，似乎还想追问，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歇斯底里般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姚溯转身朝惨叫声传来之处看了过去，但因为整个金属密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人影，完全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幸好就在此时，王明明掏出了他的核能手电筒啪地一声打开了—— 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玩家们终于看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就在刚才的一片黑暗之中，那群白色触手怪因为惊慌失措纷纷离开了他们寄生的宿主，抛下人类的躯体逃跑了。 在失去这群白色触手怪的操控之后，那些人类宿主也失去了神奇的自愈能力，顿时开始倒地挣扎，翻滚哀嚎惨叫，尤其是受伤最重的罗大海，他虚弱无力地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以防止肠子流出来，另外一只手则艰难地朝着离他最近的李介江伸了出去：“救我……救……” 李介江的回应则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一脚踹开：“我呸！你这外星人的走狗，人类的汉奸！” 罗大海被一脚踹出了老远，同样受伤颇为严重的罗小海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爸！爸你怎么了！” 然而就在罗小海扑到罗大海跟前的一瞬间，他忽然震惊地发现自己曾经熟悉无比的父亲逐渐变了模样，最后竟然彻底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罗小海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倒在地：“你你你……你是谁？我爸呢？！” 姚溯并不清楚这群海螺湾镇民是否和那群白色触手怪达成了什么协议，但见到罗小海在摆脱了触手怪后毫不惊讶的表现，他也多少明白了一点，不由抱着手臂冷笑道：“你问你爸？在整容医院地下室最底下那一层躺着呢！他早就已经被人做成标本了！大概是十年前……甚至更早？” 罗小海顿时如遭雷劈，片刻之后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明明简直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罗大海是假的吗？那个地下室里的标本才是真的？” 他虽然有点迟钝，但也不是蠢人，很快便反应过来，恐怕这群白色触手怪第一次出现在海螺湾时，便提出了要和海螺湾达成什么战略性合作，作为镇长的罗大海大概是拒绝了，然后就倒霉的被那群触手怪做成了标本。 之后那群触手怪便伪造了一个假的罗大海，这以他们高超的医疗技术毫无难度，这个假的罗大海不仅把所有海螺湾镇民耍得团团转，就连罗小海这个亲儿子都没把自己的亲爹认出来。 姚溯冷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看得出来罗小海是真心热爱自己的家乡，并且想把自己的家乡发展得更好更繁荣的，只可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那个女明星罗莺忽然尖叫了起来，她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断地尖叫哭喊，等她放下手的时候，众人震惊地发现——她的五官不见了！ 没错，就是不见了！罗莺的五官就像被人用橡皮擦从脸上擦掉了一样，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先是眼睛，然后是鼻子，最后是嘴巴！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罗莺变成了一个无脸人，纷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很快，继罗莺的五官之后，她的胸也被人用橡皮擦擦掉了，紧接着是腰，然后是屁股，最后是皮肤。 他们惊悚地看到罗莺的皮肤从她的身体上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肌肉纤维以及脂肪、血管…… “啊啊啊啊！”罗莺不断惨叫着，她低头看着自己露出了骨头的双手，双手颤抖不已，最后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一旁的连体人兄弟也惨叫了起来，他们其中一个也在瞬间失去了身体，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头颅滚落在地，另外一个立刻大叫着扑上去捧起了自己兄弟的头颅。 而那个魔术师颤颤巍巍了片刻，发现无事发生，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双手就消失了——为了提高自己变魔术时的手速，他特意去整容医院换了一双手。 所有人都失去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五官、器官以及一切，所有他们偷来的东西，都被迫还了回去。 姚溯却微微皱眉，这些难道不是那群触手怪的医疗技术成果吗？为什么会忽然失效呢？ 他正想逮住个触手怪问个究竟，段雀楼比他动作更快，一个瞬移就把那几只落跑的触手怪们抓回来了，这些触手怪似乎因为黑暗而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战斗力明显大打折扣。 “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溯冷笑着拷问。 这群触手怪被黑暗吓得滋哇儿乱叫，迅速就投降交代了：“平行宇宙……崩塌了！” 姚溯眉头一皱：“什么平行宇宙？” 这群触手怪又开始闭嘴不言了。 姚溯冷笑了一声：“不说是吧？大刑伺候！段神，上！” 段雀楼微微皱眉：“梦境入侵吗？可是这里没有安眠药，也没有人会催眠……” 就在此时，玩家队伍中忽然有一个长相老实的男人站了出来，他就是之前那个经常劝架的老好人，也是新队友里除了李介江之外的最后一个男玩家，姚溯记得他叫严君敬。 严君敬老实憨厚地挠了挠头：“我的异能是梦游，但比较鸡肋，只能让NPC梦游两秒左右，因为太鸡肋了，我平时也很少用……段神你觉得我的异能能派上用场吗？” 虽然能让NPC梦游的异能听上去有点用处，但只有两秒的话的确有些鸡肋了，除非是那种极限情况，不然两秒钟够干什么？ 段雀楼却淡淡道：“够了。”以意识的速度，两秒钟够干很多事了。 严君敬话不多说，立刻就释放异能让那个触手怪进入梦游状态，段雀楼也迅速使用了梦境入侵。 两秒之后，严君敬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那触手怪也晃晃悠悠地醒来了，姚溯一脚踩在那触手怪身上，把触手怪踩得滋哇儿乱叫，同时抬头问段雀楼：“怎么样了？” 段雀楼神色凝重，微微皱眉：“我看到了……” 随着段雀楼的复述，众人眼前仿佛也缓缓展开了无数个画面—— 这群白色触手怪的母星是一个光芒四射的行星，从诞生之初便一直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同时散发着热量，在这颗行星上只有白天，没有夜晚，同时也没有四季之分，它位于一个天体系统的中心，无数天体围绕着它运转，就如同太阳在太阳系中的地位。 生活在这颗行星上的触手怪们是这颗星球上的唯一物种，他们以前的繁殖方式非常的落后，是一种无性生殖，只能通过简单的分裂来实现自我复制，所以繁衍的速度非常的慢，直到后来他们破解了遗传密码，掌握了永生的方法，然而自从成为了长生种后，他们种族的繁衍便彻底停止了，永生使他们失去了繁殖能力。 然而永生不代表他们不会因为意外而死亡，随着他们的种族不断减员而始终没有新成员诞生，就在种族濒临灭绝之际，一块海螺陨石从天而降，改变了一切，他们发现食用海螺陨石的分泌物——也就是“伊西斯之血”，可以获得繁殖的能力，于是他们的种族终于开始有新成员诞生了。 可惜好景不长，忽然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所在的宇宙开始崩塌了，直到那时他们才发现原来那块海螺陨石拥有打破平行宇宙壁垒的能力，而且那块海螺陨石竟然也在“繁殖”！ 而那块海螺陨石的繁殖方式正是通过打破平行宇宙的壁垒，吞噬掉隔壁的平行宇宙，在充分“进食”之后，那块海螺陨石就会通过简单分裂自我复制出另外一块海螺陨石。 当然了，在另外一块海螺陨石诞生的瞬间，他们目前所在的那个宇宙也会崩塌，在发现这件事之后，他们立刻乘坐宇宙飞船逃跑了，跑得远远的，他们穿梭了无数个平行宇宙后，终于在另外一颗星球上降落了。 失去了海螺陨石后，他们又再一次失去了繁殖能力，直到后来他们整个种族进化出了一种寄生的能力，可以通过寄生其他物种来进行繁殖，然而大部分星球的环境都不适合他们生存，他们只能短暂地进行停留，就这样一个星球一个星球的流浪，直到最后他们来到了地球这个和母星各方面都极其相似的星球。 他们终于找到了新的家园，兴高采烈地扎根了下来，而且还找到了最适合寄生的一群寄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海螺陨石再一次从天而降。 此事有喜有忧，喜的是海螺陨石可以让他们再次获得繁殖能力，忧的却是海螺陨石最终将会导致这个宇宙的崩塌，为此他们召开了一次会议，有的人认为他们应该赶紧离开这个宇宙以免受池鱼之灾，有的人却认为富贵险中求，他们应该尽可能利用这块陨石扩大他们的种族。 后来他们派出了科学家针对那块陨石进行分析研究，发现那块陨石尚未进入繁殖期，应该还有个几年的时间，最后他们做出决定，先趁着陨石还未繁殖尽可能榨干陨石的利用价值，于是他们利用陨石可以打破平行宇宙壁垒的能力，在隔壁的平行宇宙大肆掠夺，那对连体兄弟的新身体，就是从平行宇宙的他们身上夺来的。 听到这里，姚溯简直目瞪口呆，怪不得他之前就觉得那对连体兄弟的身体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就连乳头上的毛都长在一样的位置，原来那具身体根本就是平行宇宙的他们自己的！ 既然如此，想必那个换头富商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谁的身体能比自己的身体更好用呢？甚至不用做器官配型，更不用担心器官移植之后的排斥反应，而且比克隆更加高效，毕竟克隆还需要一个生长过程。 王明明等人也是一个个的震惊脸，这个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那块海螺陨石居然拥有打破平行宇宙壁垒的能力？还能通过吞噬其他平行宇宙来繁殖？所以搞了半天，原来那块陨石才是大BOSS？！ 姚溯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怪不得副本开始的时候，这群触手怪那么着急地要吸引游客过来海螺湾，原来是因为知道陨石快要开始繁殖了，所以他们也要抓紧时间为自己的种族繁殖后代。” “不过那块陨石会繁殖，它到底是什么？是植物？是动物？还是别的什么生命体？” 岳云婷则是一副世界观遭受了严重打击的表情，她忍不住摸出一根烟含上了，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一开始竟然还质疑这块陨石没有造成陨石坑，搞半天它压根不是正经陨石啊！”正经陨石谁会繁殖呢？ 段雀楼摇了摇头：“那群触手怪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它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 姚溯问：“那你觉得是什么？” 段雀楼沉默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姚溯还想继续追问，然而就在此时，他们脚底下忽然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那只被他们抓住了的触手怪顿时尖叫了起来：“这个宇宙也要崩塌了！” 第48章 姚溯眉头一皱, 这个宇宙也要崩塌了？宇宙崩塌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所有玩家都吓了一大跳，毕竟这是宇宙崩塌，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副本还没彻底结束呢, 如果副本所在的宇宙崩塌了, 那他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明明一把揪住了那触手怪：“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那块陨石还没到繁殖的时候吗？” 如果这群触手怪精准推测到了海螺陨石的繁殖日期, 绝对会在那之前开着宇宙飞船逃跑，而不是继续铤而走险地留在这里，直到宇宙濒临崩塌了，才开始仓皇逃跑。 那个触手怪满脸惊恐：“陨石的繁殖日期提前了！我们之前预测的时间没有这么快, 所以才大量吸引人类过来，打算繁殖尽可能多的后代, 然后再离开这个宇宙, 但是……提前了！陨石的繁殖日期提前了！” 姚溯冷冷一笑：“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这群触手怪在发现那块海螺陨石坠落到地球之后就立刻离开，现在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都到了这里了，哪怕是神经再迟钝的玩家, 也大概明白了这个副本的来龙去脉，显而易见的，这群触手怪是在十年前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就来到了地球, 在和海螺湾镇民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协议后寄生了他们，镇长罗大海一开始拒绝了，然后就被那群触手怪做成了标本, 同时还找了一个假的罗大海代替了他。 对于这群触手怪来说,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块曾经毁灭了他们母星所在的宇宙的陨石再一次降临到了这个宇宙空间, 如同噩梦一般如影随形, 他们很清楚那块海螺陨石的存在迟早有一天也会毁了他们现在这个宇宙, 然而同时那块海螺陨石也能够带给他们更加强大的繁殖能力，为了种族的繁衍，他们最终选择铤而走险地留下来。 这十年里他们利用海螺陨石大肆提高海螺湾的影响，吸引那些人类不断前往海螺湾，成为他们繁殖后代的寄主，但为了避免引起人类的警惕，他们的行事一直小心翼翼，直到副本开始之前，他们也许是察觉到陨石的繁殖日期近在眼前，为了榨干陨石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他们打算最后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全种族繁殖，便彻底打开了海螺们的大门，大肆吸引人类疯狂涌向海螺湾。 而他们没有预想到的是，陨石的繁殖日期突然提前了，如果他们不能在这个宇宙崩塌之前逃出去，将会彻底葬身在这个崩塌的宇宙中。 王明明反应过来后，嗤笑了一声：“让你们繁殖繁殖，满脑子繁殖！这下翻车了吧？活该你们逃不出去，拿了人家陨石那么多好处，有债要还啊！” 虽然他们不知道陨石繁殖日期忽然提前的原因，但搞不好和这群触手怪的索取无度有关，毕竟这群触手怪的繁殖需要海螺陨石的分泌物，也就是伊西斯之血，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群触手怪为了最后的繁殖拼命提取那些伊西斯之血，结果导致陨石的繁殖日期提前了！ 岳云婷有些无奈：“你搞清楚点，要是他们逃不出去，我们也逃不出去了。” 王明明愣了一下，忽然卧槽了一声：“对呀，要是他们跑不出去，那我们也要留在这个宇宙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只是路过的无辜玩家呀！” 姚溯直接一脚踹向了那触手怪：“你们当初用来穿梭平行宇宙的宇宙飞船呢？” 那触手怪的语气十分惊恐：“宇宙飞船还在中央灯塔的地下室……可是我们还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还没有储备好能源……” 姚溯简直忍不住要骂人了：“你们脑子是有什么毛病吗？明明知道这个宇宙随时都有可能崩塌，哪怕不打算现在走，也该早点储备好宇宙飞船的能源啊！” 那触手怪相当委屈：“这个宇宙的能源太匮乏了，我们收集了很久，再加上我们从上个宇宙保存下来的能源，也才储备了90%左右的能源，还差10%的能源……” “还差10%？”姚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倒也不算太离谱，说不定他们能赶在这个宇宙彻底崩塌之前收集到这剩下的10%，“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可能快的收集到剩下10%的能源？” 触手怪战战兢兢道：“海螺陨石自我复制的时候，会有强大的能量反应，这说明陨石分裂的时候，它的内部会分泌出可以作为能源的分泌物，而且是超高浓度的能源结晶体。” 姚溯嘴角一抽，这海螺陨石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大宝贝，既可以分泌出可以提高繁殖能力的伊西斯之血，还能分泌出可以给宇宙飞船提供能源的能源结晶体，简直浑身是宝啊！如果这玩意不是胃口太大，为了繁殖要吃掉一整个宇宙，他都想养一只了！ 王明明则倒吸了一口冷气：“开什么玩笑？那块陨石繁殖的时候最危险吧？竟然还要我们冒险闯进去偷它分泌的能源结晶体，这不是妥妥的找死吗？而且这个宇宙马上就要崩塌了，来得及吗？” 如果他们无法赶在这个宇宙彻底崩塌之前闯入那块海螺陨石的内部收集到那些能源结晶体，所有人都会葬身在这个宇宙之中，但就算他们现在去偷那些能源结晶体，以那块陨石强大而诡异的空间之能，他们真的办得到这种事情吗？ 一下子所有玩家都陷入了两头为难的状态，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A级副本的棘手之处，他们一开始竟然还觉得这个任务简单得不可思议，副本的前期阶段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死亡，似乎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个A级副本都要简单……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发现他们错了，大错特错！这个任务分明要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个A级副本都要难！ 岳云婷焦虑地咬着烟的滤嘴，喃喃自语了起来：“这真的只是一个A级副本吗？为什么会这么难？这绝对不是A级副本的难度！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姚溯下意识有点心虚，他也没经历过几个A级副本，不清楚A级副本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难度，但段雀楼一开始就说过，如果他们选择和段雀楼一起进入副本，很有可能会因此提高副本的难度，虽然这种事情他是无所谓啦，但他们该不会是连累队友了吧？ 姚溯悄悄地打量了段雀楼一眼，却发现这家伙一脸淡定如常，没有丝毫的心虚与不安，他忽然反应过来，既然现在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段雀楼的真实身份，如果他们也清楚同副本玩家太强有可能提高副本的平均难度这种事，那么自然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段雀楼身上……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判断，毕竟副本难度本来就是随机的，就算是同等级副本中也有极大的难度之分，尤其是A级副本，听说A级副本中的高难度和低难度之间的差距，甚至比A级副本和B级副本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他们现在经历的这个A级副本，在所有A级副本之中应该都算是难度比较高的那一种，虽然姚溯不知道这和段雀楼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其他玩家有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他知道就算他们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打高难度副本的时候得罪大佬，这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姚溯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段雀楼开口道：“不用了，我这里就有能源，虽然是从别的副本带出来的剧情物品，但在这个副本应该也能用。” 姚溯：“……” 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是哆啦A梦吧？！” 段雀楼淡淡一笑：“这是我之前经历过的一个S级科幻类副本，完美通关之后带出来的剧情物品，我原本还以为派不上用场，就一直放在游戏背包里压箱底，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其他玩家一个个目瞪口呆，S级副本？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只是从别的玩家那里听说过S级副本的存在而已，更别说触发S级副本并成功通关了，结果段雀楼就这么云淡风轻地顺嘴一提，仿佛那只是一件不足一提的小事……果然大佬不愧是大佬！ 更别说他们连难度最低的D级副本都没有带出过剧情物品了，剧情物品只有在完美通关的情况下才能从副本中带出来，要达成完美通关的条件非常难，即便是难度最低的D级副本都没有几个玩家能做到，结果段雀楼不仅通关了S级副本，而且还是完美通关了S级副本！ 他们的世界观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个个表情恍惚，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有姚溯的表情最为淡定，毕竟作为一个刚刚才开始打副本的新人，他对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概念，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哦，那就试试吧，那个谁，你们的宇宙飞船在哪里？赶紧带路。” 玩家们：“……”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果然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真是可怕！ 那触手怪显然也想赶紧跑路，立刻就带着他们去找宇宙飞船了，离开了这间黑暗的金属密室之后，他们终于从走廊的窗户里看到了此时外面的景象，整个地下迷宫都在地动山摇，所有触手怪都在疯狂逃命，漫天都是飞舞的白色触手，大地一片摇摇欲坠。 带路的触手怪的语气充满了恐惧：“我经历过上一个宇宙的崩塌，和现在一模一样，隔壁的平行宇宙被那块陨石吞噬得差不多之后就开始崩塌……原本一个平行宇宙的崩塌根本不会牵连到其他的宇宙，但因为陨石打破了平行宇宙之间的壁垒，没有了宇宙壁垒的保护和阻隔，隔壁宇宙的崩塌现象会一直蔓延到这个宇宙，直到这个宇宙也彻底崩塌了，崩塌现象才会停下来……” 这就像塌房子一样，原本房子和房子之间是有一堵保护墙的，就算你隔壁邻居的房子塌了，但因为有中间这堵保护墙，也影响不到你的房子，然而你家的熊孩子撞塌了这堵墙，没了这堵墙的保护，隔壁邻居家房子倒塌的时候撞断了你家的房梁，于是连累着你家的房子也开始塌了。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触手怪们的宇宙飞船的停靠之处，这宇宙飞船非常的大，外表是流畅的梭型，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外壳。 虽然情况紧急，王明明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原来你们外星人的飞船是长这个样子的，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提起自己文明的产物，触手怪忍不住得瑟了几句：“那当然，那种飞碟型的飞船根本不可能在高空快速便捷的穿梭，受力面积那么大，速度很难提高，而且也不便隐匿，我们造宇宙飞船的金属也是母星上特有的，一千多度都不会燃烧，不会像你们的飞船降落时那样外壳会在大气层的摩擦中融化。” 姚溯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你们母星的文明再流弊，你们的宇宙也已经崩塌了，你们的科技再牛逼，现在也不过是一群星际流浪汉罢了，还是一群寄人篱下的寄生虫！” 那触手怪顿时就蔫了，原本眉飞色舞漫天飞扬的触手都耷拉了下来，只能蔫哒哒地继续带路。 输入密码，进入宇宙飞船，他们很快来到了这个宇宙飞船的内部，触手怪首先将他们带到了能源舱，段雀楼从游戏背包里拿出了他从上个S级副本里带出来的能源——这是一块只有鹅卵石大小的，通体呈现乳白色的球状石头。 姚溯挑了挑眉：“这就是能源结晶体？怎么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靠谱啊，这么小一块真的够用吗？” 段雀楼解释道：“这叫能源之晶，据说蕴含的能量足够给一个一级文明星球提供一百年的能源消耗。” 姚溯眨了眨眼：“这么流弊？” 与此同时，触手怪已经用能源舱里的能源检测仪器检测出里这块能源之晶的能源含量，顿时大惊失色：“S级能源石！” 王明明立刻就兴奋了：“怎么？这玩意儿是不是很流弊！” 触手怪相当激动：“S级能源石是所有能源结晶体里纯度最高，蕴含能量最大的！够了！这绝对够我们离开这个宇宙了！” 玩家们瞬间都兴奋了起来，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不就是！ 李介江立刻叫道：“快走快走快走！赶紧开宇宙飞船！” 直到此时，玩家们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不过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也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理会这家伙，只能当作没看见。 姚溯挑了挑眉，正想做点什么，余光一瞥却发现段雀楼一直盯着宇宙飞船的窗外，眉头微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便直接开口问道：“你在犹豫什么？难道我们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段雀楼垂眸道：“……没有。” 姚溯回想了一遍整个副本，似乎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虽然副本刚开始时那个导游说了会在七天之后来接他们，但现在这个宇宙都快要崩塌了，难道那个导游还会开着旅游大巴在海螺湾门口等他们吗？ 他忽然灵机一动：“难道这个副本可以触发S级变异副本？你已经找到关键了？” 段雀楼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姚溯有些惊讶，却又心下了然，怪不得这个A级副本这么难呢，原来是一个S级副本的前置副本！ “你在犹豫什么？犹豫要不要去触发那个S级副本？” 段雀楼抬起眼来，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是。 姚溯轻轻一笑：“因为我们之间的那个承诺吗？”因为之前他让段雀楼不要随便找死，所以段雀楼明知道有一个触发S级副本的机会，却在犹豫该不该去触发吗？ “……你还挺听话。”姚溯挑了挑眉。 段雀楼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姚溯知道A级副本常见，S级副本却不可多得，既然有机会，那自然不能放过：“我们一起去。” 段雀楼猛地抬起眼睛：“……很危险。” “什么副本不危险了？富贵险中求。”姚溯耸了耸肩道，“如果你不让我去，那你也别去了。” 段雀楼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在掂量他有没有把姚溯安全带出来的把握，最后他无奈道：“好吧。” 王明明一听，立刻踊跃报名：“S级副本？那我也要去！” 其他玩家听到这里都惊呆了，那可是S级副本又不是度假，是你们想去就去的吗？虽然S级副本收益非常大，但风险也非常大啊！听说进去十个玩家，能有一个玩家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岳云婷双眼一亮：“那么我也可以报名吗？” 王明明斜了岳云婷一眼：“你就算了吧，不是我瞧不起女同志，实在是你的战斗力有点一言难尽啊！难道你打算靠嘴炮嘴赢最终BOSS？” 岳云婷凉凉地看了王明明一眼：“那你一个厨子要靠厨艺征服BOSS吗？” 玩家们忍不住陷入迷惑，难道进S级副本真的是什么大好事吗？怎么一个两个都争着抢着要去？ 姚溯呵呵一笑：“你们两个都算了吧，一个没有战斗力，一个战斗力只有0.5，都不顶用，就连我都要靠你们段神带呢，等我什么时候变得跟你们段神一样强了，再考虑下S级副本的时候多带一个吧。” 王明明和岳云婷顿时满脸遗憾，但他们也知道姚溯说的是事实，他们两个现在进S级副本只能拖后腿，段雀楼要一拖一就已经很悬了，再来个一拖三，保不准就团灭在这里了。 就在此时，李介江忍不住叫了起来：“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A级副本了，你们触发什么S级副本啊？不要浪费时间好不好！这个宇宙马上就要崩塌了，小心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众人这才想起宇宙崩塌和宇宙飞船的事，如果姚溯他们现在要去触发S级副本，想必得需要不少时间，可是他们马上就要乘坐宇宙飞船离开这个即将崩塌的宇宙了，他们要留在这里等姚溯吗？可是如果他们不等，姚溯他们就算触发并完成了S级副本，也无法逃离这个崩塌的宇宙了！ 可是如果他们选择留下来等待姚溯他们，万一姚溯他们那个S级副本失败了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要跟着陪葬？而且就算姚溯他们完成了那个S级副本，万一来不及赶回飞船，他们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李介江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但却也说到了点上，玩家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顿时就心思各异了起来。 王明明见状，忍不住叫了起来：“如果没有姚老师和段神，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副本里挺到现在！” 这话也有点道理，刚刚起了异心的几个玩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然而下一秒，李介江便阴阳怪气道：“那你说为什么这个A级副本的难度这么高？还不是因为你口中的段神！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强大的玩家是会提高副本难度的吧？如果没有段神，这个副本根本就不会这么难！” 李介江的话再一次说到了玩家们的心坎上，其实他们之前就对这个A级副本的难度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经下过了好几次A级副本，那些A级副本的难度根本不能与这一次相提并论，这一次的A级副本难度的根本就是地狱级别的，且不说这最后整个副本的宇宙都要崩塌了，就说之前的那个时间陷阱，那也不是一般玩家能察觉到的，如果他们没有察觉到那个时间陷阱，岂不是就一无所知的团灭在了这个副本里？ 这样的A级副本难度他们简直闻所未闻，如果没有人明确指出来也就算了，他们顶多就是在心里想一想就过了也不会深究，但一旦有人跳出来指出这一点，他们就忍不住发散了，虽然段雀楼的确帮了他们很多，解决了很多次危险，但如果没有段雀楼的话，这个副本应该没有这么难，那些危险也不会发生。 王明明见其他玩家开始动摇了，顿时有些傻眼：“等等！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没有段神的话，这个副本就能很容易通关吧？你们醒醒这可是个A级副本！就算真因为段神导致这个副本的难度提高了，我们通关这个副本的过程好像也没有很困难吧？而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岳云婷嗤笑了一声，实在看不下去似的补充了一句：“不仅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最重要的是玩家的死亡率也很低，你们该不会不知道A级副本里的死亡率是多少吧？需要我告诉你们吗？” 玩家们顿时又犹豫不决了起来，他们现在的死亡率低这一点倒是真的，一般的A级副本能有一半的幸存者就已经很不错了，A级副本的死亡率普遍高达50%以上，80%到90%的死亡率都是很常见的，团灭的情况也不少。 而他们这个副本直到现在，其实也才死了三个玩家而已，还不到25%的死亡率，在所有A级副本中都是相当低的……如果没有段雀楼和姚溯的话，绝对不止这个死亡率。 眼看这群玩家又倒戈了，李介江简直气得不行：“万一他们赶不回来怎么办？要我们这么多人给他们陪葬吗？” 岳云婷冷冷地看了李介江一眼，扭头问那个触手怪：“宇宙飞船启动需要多久？从宇宙飞船启动到离开这个宇宙大概需要多久？这个宇宙大概还有多久会彻底崩塌？” 触手怪一边安装能源之晶一边战战兢兢地回：“启动宇宙飞船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从宇宙飞船启动到离开这个宇宙大概也需要半个小时，至于这个宇宙大概还有多久会彻底崩塌，根据我们之前的经验，一旦有了崩塌的迹象，12个小时之内就会彻底崩塌。” 岳云婷沉吟了片刻，随后开口道：“现在大概是中午12点左右，理论上我们应该在今晚12点之前完成任务，而这个宇宙也还有12个小时才会彻底崩塌，既然从宇宙飞船的启动到彻底离开这个宇宙加起来需要一个小时，那我们就等到晚上11点，如果到时候姚溯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就直接离开，如果他们回来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她的这个提议于情于理都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现在就直接丢下姚溯他们离开肯定是不合适的，毕竟姚溯和段雀楼都救过他们那么多次，但如果要一直等到姚溯他们完成任务回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搞不好就一起陪葬了，大家也不乐意，那不如就各退一步，等到最后一个小时前，就算最后姚溯和段雀楼没能赶回来，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玩家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我觉得可以！” “我没有意见，段神你们快去快回。” “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李介江内心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只想快点启动宇宙飞船离开这个鬼地方，要走就赶紧走，还等什么等？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而且居然还要等到最后一个小时，万一到时候来不及了怎么办？！ 然而他也知道此时跳出来反对多半没用，只能咬牙切齿地再次忍耐了下来。 姚溯点了点头笑了：“好，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段雀楼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示。 最后王明明把姚溯和段雀楼送到了宇宙飞船外，他朝两人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姚老师！段神！你们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盯着其他人的，尤其是那个不老实的家伙，那白眼狼墙头草可真是太烦了！我看我干脆直接敲他一记闷棍好了！” “那倒也不必，你保护好自己就行。”姚溯笑了一下，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也尽力保护一下岳云婷吧。” 王明明立刻点了点头：“没问题，你们快去快回！” 姚溯拍了拍王明明的肩膀，便转身和段雀楼一起离开了地下迷宫，回到地面之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了此起彼伏的大地震动，如同一场连绵的大地震，就连天空都有些摇摇欲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山崩地裂。 整个海螺湾已经完全大变样了，那些原本还算漂亮的建筑和居民楼通通消失不见了，大街上只剩下了几间破旧的老屋，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不翼而飞，只剩下满地被扯断的白色触手，如同破烂的塑料袋。 姚溯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家伙，原来他们不仅人是假的，就连房子也是假的。” 那些建筑会消失的可能只有一个——它们都是那群触手怪从平行宇宙搜刮来的，原来那群触手怪不仅掳人，连房子都不放过，直接就给搬过来了。 不管是本地居民还是游客都不见了，姚溯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整个海螺湾应该没有活着的人类了，全都被那群触手怪寄生了，唯一幸存的大概只有他们这些玩家和李羽翔了吧……李羽翔会成为他们这些玩家之外的唯一幸存者吗？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开口道：“你好像对岳云婷很在意？” 姚溯：“……有吗？” 段雀楼垂下了眼帘：“有一点。” 姚溯挑了挑眉：“在意又怎么样？不在意又怎么样？” 段雀楼顿了一下，道：“她不简单。” “看出来了，她一个没有丝毫战斗力的脑力异能者，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而且看样子还下过不少A级副本，说明她要么有大佬罩，要么背靠一个大公会。”姚溯耸了耸肩。 段雀楼问：“……你想招揽她？” 姚溯笑了笑：“也不一定要招揽，只是做个朋友也是可以的，毕竟谁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呢？” 段雀楼垂眸道：“你喜欢她？” 姚溯呵呵一下：“我喜欢聪明人。” 他原本以为段雀楼还会再追问点什么，没想到段雀楼忽然就打住了，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就这么不冷不热不尴不尬地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终于来到了那块巨大的海螺陨石跟前。 那块巨大的海螺陨石依然屹立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广场上再也没有了往日密集的游客，显得格外冷清萧条。 姚溯脚步一顿：“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这块陨石好像变大了一点。” 他记得他们上次看到这块海螺陨石的时候，陨石似乎比现在小了一圈，而现在则比之前大了一圈，是他的错觉吗？ 段雀楼打量了一遍：“不是你的错觉，的确变大了。” 姚溯嘴角微抽：“因为是繁殖期，所以体积变大了吗？” 段雀楼却道：“你还记得那些触手怪曾经把海螺陨石敲掉了不少吗？” 姚溯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 段雀楼平静道：“那些陨石碎片，它们又回来了。” 他的话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姚溯却瞬间明白了，那块海螺陨石把触手怪从它身上拿走的东西收回去了，或者说，那些陨石碎片又重新回到了它们的母体身上。 海螺陨石变大了，它朝着海螺湾方向的壳口自然也变大了，幽深黑暗而深邃神秘，如同一个黑洞，要把周围所有的一切吸进去，不仅如此，它似乎还有一种邪异的能力，仿佛盯着它多看两秒就会神志不清。 姚溯之前还觉得它像一张裂开的大嘴，要把整个海螺湾吃下去，但现在他知道了，它明明是要把整个宇宙吃下去。 “是我的错觉吗？一直盯着它看，好像会有一点眩晕。” 段雀楼连忙道：“别盯着它看了。” 姚溯收回了视线：“怎么？它是和上个副本那玩意儿差不多的东西吗？” 段雀楼：“……差不多。” 姚溯啧了一声：“你之前还扭扭捏捏的呢，我早就猜到了，进去吧！” “等一下……”段雀楼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姚溯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枚戒指，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是？” 段雀楼解释道：“这是可以让人时刻保持清醒的戒指，一旦它察觉到你陷入幻觉梦境等非真实状态，就会释放出少量电流来提醒你。” 姚溯：“……”他该吐槽一句不解风情的臭直男吗？ 姚溯似笑非笑道：“不过平行宇宙的话，一切也都是真实的吧？” 段雀楼垂眸道：“对，不过……聊胜于无。” 姚溯笑了一下，直接把那个戒指戴上了：“行吧。” 然后他便看到段雀楼也给自己戴上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走吧，干他娘的！” 姚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 臭直男，想戴情侣戒指就直接说嘛！ 第49章 姚溯再次睁眼醒来时, 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辆开得晃悠悠的旅游大巴上，四周围重峦叠嶂，都是连绵的群山, 车头则站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导游小姐姐。 她微微一笑介绍道：“各位游客请注意, 我们马上就要到达本次旅游的目的地——海螺湾了，下面由我来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个美丽的海湾小镇……” 海螺湾？这就是这次副本的地点吗？ 姚溯下意识环顾四周, 发现这辆旅游大巴上坐满了游客, 密密麻麻人数不少，游客大概也有十来个, 他很快就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王明明和段雀楼。 他本该稍稍心安,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不远处因为光影原因而显得面目有些模糊的段雀楼, 他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而与此同时，旅游大巴上的游客们显然对周围的风景和环境不太满意。 “就快到了？但我看这里明明就是山沟沟！你们该不会是什么骗子公司吧？想把我们骗到山沟沟里卖了？” “外面全都是山, 海螺湾不是海湾小镇吗？怎么会在山里面？” “我看照片上海螺湾很漂亮的, 这里明明就是穷山破水, 你们该不会搞了一个假的海螺湾骗我们游客的钱吧？” “就是就是！路还这么破！海螺湾不是网红旅游景点吗？难道还没钱修路吗？” 听着这些似曾相识的对话, 姚溯心里咯噔了一下, 顿时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等等，他怎么就觉得似曾相识了？这种似曾相识从何而来？他明明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对话啊！ 姚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眉头紧皱, 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下一秒，他手指上微凉的金属戒指便硌了他一下。 戒指？等等！他什么时候戴上了戒指？ 姚溯低头一看, 果然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银色的戒指, 他竟然对此毫无印象, 而他又很清楚自己一向不喜欢带什么装饰品，不可能无缘无故戴上一枚戒指。 他不由有些茫然，下意识抚摸起了那枚戒指，金属表面微凉，还未被他的体温熏热，显然才刚刚被他戴上没多久。 姚溯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那就是在进副本之前，有人送了他一个戒指，但能让他轻易收下并戴上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段雀楼。 他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顶着导游小姐姐和那些游客们奇怪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段雀楼旁边，一把抓起额段雀楼的手—— 段雀楼似乎有些惊讶：“怎么了？” 段雀楼的手指上并没有戒指，而且很明显他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姚溯直接开口问：“我的戒指是你送的吗？” 段雀楼疑惑地皱眉：“什么戒指？” 姚溯直勾勾地看着段雀楼，忽然勾了勾唇角：“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你好像是假的，这个副本好像也是假的，难道这是幻境吗？这是异能？游戏道具？还是副本的陷阱呢？” 虽然姚溯完全看不出来，这个副本世界到底有哪里是虚假的，但他就是下意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段雀楼眉头微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假的呢？” 姚溯其实也并没有从眼前这个段雀楼身上感觉到什么违和之处，只是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种不对劲，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段雀楼，但你不是他。” 说完之后，姚溯顿时愣住了，什么叫“你是段雀楼，但你不是他”？ 但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也许眼前的段雀楼的确是真的段雀楼，但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段雀楼，难道是……其他平行世界的段雀楼？ 这个脑洞实在是太大了，姚溯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又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于是他看着眼前的段雀楼挑了挑眉：“你不是他。” 姚溯转身离开的瞬间，忽然一脚踏入了另一片空间，他恍惚了一下，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过的事。 他忽然出现在了一个台阶上，而阶梯的顶端则放着一个标本，这是一个透明琥珀状的标本，而标本里的人，正是段雀楼。 标本里的美少年美得毫无瑕疵，如同神最满意的造物，他沉静的睡颜就像一副封存多年的画卷，凝固了时光，沉淀了永恒的美。 姚溯缓缓走上了台阶，来到了标本面前，就在此时，原本已经凝固的标本忽然裂开来了，露出了里面的少年。 如同沉睡的睡美人，等待王子唤醒她的吻。 姚溯再次恍惚了一下，缓缓凑了过去，微微踮起了脚尖，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落在段雀楼唇角边时，他忽然感觉到了指尖微凉的金属触感。 姚溯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枚戒指。 等他再抬起头来时，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面前则是段雀楼隐隐约约的五官轮廓。 在这片黑暗之中，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非常的近，近得甚至能让他感觉到段雀楼落在他脸上的呼吸，近在咫尺的灼热气息，顿时让他一阵脸红心跳，双目对视之间，仿佛有一种暧昧正在流转。 姚溯抬头看着面前的段雀楼，光线昏暗的环境中，他只能看到段雀楼依稀的眉眼，这种隐隐约约的视觉效果，就如同隔了一层薄纱，越是让人看不清便越是让人心痒。 姚溯心下一动，差点就要亲上去了，然而下一秒，他又瞬间冷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圣斗士星矢都知道同样的大招不能用两次，你怎么还用了三次呢？” 他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虽然除了金属那微凉的触感，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在察觉到戒指存在的一瞬间，他便已经下意识对周围的一切都打起了警惕。 面前的段雀楼似乎有些不解：“你在说什么？” “我能感觉到你的确是段雀楼，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段雀楼……难道你是平行世界的段雀楼？”姚溯饶有兴趣地伸手摸了一下眼前这个段雀楼的脸，忽然心下一动，“来，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眼前的段雀楼微微愣住，随即下意识脱口而出：“想亲你……” 姚溯并不知道所谓平行世界的段雀楼，到底是真正意义上的平行世界里的段雀楼，还是仅仅只是这个副本的平行世界的段雀楼，但这不妨碍他把这句话当真，他勾了勾唇角：“只有这句话我愿意相信，那么，再见了。” 说完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再次一脚踏入了另外一片空间，然而这一次他只用了几秒就从那片空间走了出来，随即又一脚踏入了另外一片空间。 这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只不过一般的迷宫都是一条条误导别人的岔路，而这个迷宫里则是一个个迷惑人的空间碎片。 一个又一个平行空间，就像一个又一个房间，他刚刚离开上一个房间，便又误闯了下一个房间，重复着“进入”“离开”的动作，进入，离开，进入，离开……姚溯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小心停下了脚步，很有可能就会永远停留在那个空间再也出不去了。 终于，在离开了最后一个平行空间之后，所有空间都瞬间破碎了，那些碎片如同闪闪发光的尘埃一般漂浮环绕在他的周围，一闪一闪亮晶晶，缠绕着他的发梢指尖，似乎在挽留他。 然而姚溯就像一个毫不留恋的渣男，毫不犹豫地拨开了这些空间碎片，大步流星地朝着前方唯一的真实走去。 最后他一脚踏出了这无限空间的迷障，回到了唯一的真实世界。 在看到面前的段雀楼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打起了警惕，毕竟狼来了这么多次，他不可能不怀疑眼前这个段雀楼的真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眼前这个段雀楼的一瞬间，他就确信对方一定是真的了。 随后姚溯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段雀楼的指尖上，在发现他也戴着戒指后，姚溯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看来这一次他赌对了。 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那眼神有点复杂，仿佛是隔着漫长的时光，从岁月尽头看过来的一眼：“你没事吧？” 姚溯完全能够理解段雀楼的眼神，如果将他刚才经历过的那些平行空间的总时长加起来，怕不是有个几十年的，都够一对普通情侣携手到□□白首了。 如果段雀楼也经历了差不多的平行空间，他们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在这个副本里实现了天下间大部分情侣白头到老的心愿？别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情侣根本不可能白头到老，要么中途分道扬镳，要么最后不欢而散，就连他们当初就算没有分开也未必能白头到老，这个副本却替他们“实现”了这个心愿。 ……虽然这未必是段雀楼的心愿。 姚溯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我没事，我们这是已经进来了吗？” 在见到段雀楼的一瞬间，他便回想起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他们刚刚进入了海螺陨石的壳口，而在踏入那个幽暗深邃的入口的一瞬间，他们便一脚踏入了无限的平行空间。 而很明显，这种误导玩家进入多重平行空间的能力，应该就是那块海螺陨石的能力了。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副本【海螺湾】—变异副本【天外的陨石】，本次副本评级为S，完成变异副本将会获得50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姚溯心下了然：“我们果然成功触发了S级副本，天外的陨石？果然那块陨石才是终极大BOSS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两人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看来不管是进了海螺湾就出不去的鬼打墙，还是我们莫名其妙少了 的那三天，这一切都是那块海螺陨石的能力。”姚溯摸了摸下巴，他一开始还以为游客们无法离开海螺湾只是副本的设定，看来还是他太过想当然了，“这陨石的能力和多重空间有关，既能吞噬掉平行宇宙之间的壁垒，应该也拥有自由操控空间的能力，它可能在海螺湾附近设置了空间屏障，让所有人都无法离开，又混乱了我们这些玩家的时空，想让我们永远迷失在这个副本里，等等……难道这块陨石居然能打破第四面墙？” 所谓的第四面墙，也就是说在小说、电影、戏剧中，里面的角色并不能察觉到观众的存在，自然也不可能和观众互动，这个概念在游戏中也适用，这些副本里的NPC按理来说应该察觉不到玩家的存在，或者说意识不到“玩家”这个概念，他们也许会因为玩家的言行举止而起疑，但不会立刻意识到他们只是游戏里的虚拟角色。 然而这块陨石似乎不仅意识到了玩家的存在，还试图利用副本的规则让玩家迷失在这个副本里，这个副本的时限是7天，如果玩家们没有察觉到时间陷阱，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姚溯忽然一阵不寒而栗，一股凉意沿着尾椎骨窜了上来，比起在这个副本里经历过的其他事情，这一点似乎才是最细思恐极的。 然而他抬头看一下段雀楼，却发现段雀楼神色寻常，似乎并没有太惊讶，果不其然，下一秒段雀楼便开口道：“很多S级副本里的BOSS都很不同寻常。” 姚溯顿了顿，很快冷静了下来，段雀楼估计见识过不少更细思恐极的BOSS，现在都还这么淡定，那他慌什么？ “也对，不管那些BOSS再怎么恐怖，我们都必须面对他们，打倒他们……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是面对恐惧！走吧，去掏了BOSS的老窝！” 段雀楼轻轻一笑：“好。”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当即转身朝海螺陨石内部的深处走去。 海螺陨石的内部就像一个封闭幽暗漆黑深邃的宇宙空间，似乎吞噬掉了周围的一切光线，没有任何一丝光亮能够照进来，他们除了彼此之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姚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走往何方，但他下意识跟紧了段雀楼，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段雀楼忽然停了下来。 姚溯便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段雀楼沉声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很大的能量波动。” 姚溯环顾四周一圈，这里一片黑暗，在他眼里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段雀楼：“你打算怎么做？” 段雀楼压低声音道：“任何生物……或者非生物，在繁殖的过程都是最虚弱的，我打算趁现在动手。” 姚溯后知后觉地意识道：“你该不会又想给它打胎吧？等等，我们怎么每个副本都在给BOSS打胎？” 段雀楼无奈一笑：“我要打的是它，不是胎，不过我也不确定我一定能打得过，你要不要……” “直接通关？又来了又来了，我可是为了变强才跟着你一起来的，不然我留在宇宙飞船上等你把BOSS打完不就得了？我人都到这里了，你还让我走，我能走吗？” 姚溯呵呵一笑，作为回应直接掏出了他的平底锅，“来吧，你开怪，我掩护！” 见姚溯意已决，段雀楼便也不再废话了，直接一道雷电系异能劈了出去，这一道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狰狞骇人，能量澎湃，气势磅礴，仿佛瞬间就能撕裂天地，击毁星辰，当真是雷霆万钧之势，撼天灭地之力。 这一道雷直接劈向了四周围幽深黑暗的空间，仿佛瞬间就劈开了混沌，姚溯耳边响起了一阵近似悲鸣的颤栗之声，但那悲鸣并没有声音，又或者说不在现在这个空间，而是在另外一个空间，另外一个维度更高的空间。 段雀楼毫不犹豫地劈出了第二道雷，随后是第三道雷，第三道雷……重重雷光之下，眼前原本吞噬了一切光线的黑暗空间瞬间亮如白昼，混沌劈开，黑暗散去之后，姚溯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无限的黑暗空间之中出现了一张裂开的巨嘴，巨大而狰狞，满口的锯齿状利齿，而巨嘴的中央，则是密密麻麻的嘴巴，每一张嘴巴里都有更多的嘴巴。 姚溯惊呆了，难道这张大嘴就是海螺陨石的本体？这是嘴巴怪成精了吗？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很合理，这海螺陨石可不就是靠着吞噬其他平行宇宙来繁衍吗？本质就是个吃货，那么本体是一张大嘴巴，那真可是相当合理。 只是这本体相当的精神污染，看久了大概会直接精神失常，姚溯强忍不适，转头看向段雀楼，打算治一下眼睛。 段雀楼显然已经对这些会造成精神污染的东西习惯了，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继续释放异能攻击，这一次不仅仅是雷电系异能，各种五花八门的异能和攻击手段都使了出来。 各种姚溯见过的没见过的异能，想象得出想象不出的异能，段雀楼通通都释放了出来，搞得姚溯都忍不住暗中腹诽，段雀楼到底掠夺过多少异能啊？ 不过想到段雀楼刷过的副本次数，他又平静了下来，段雀楼之所以能够变得像现在这么强，那都是一次次实战积累下来，实打实地磨炼出来的。 想到这里，姚溯忽然一阵热血澎湃，忍不住冲上去加入了战局，他掏出了所有收集来的孢子，通通朝着那些嘴巴里丢了进去……还有比这些大嘴巴们更适合让他练手的吗？ 那些大嘴巴们显然已经习惯了吞噬和进食，本能地吞吃了任何进入它们嘴巴里的东西，姚溯见那些孢子进去了，立刻就释放出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异能，操纵着那些远古植物们疯狂生长！ 他操控着那些远古植物吸收大嘴巴们的生命能量，所有生物的生命本能都是最强大的，一旦扎根于生命的土壤，它们便疯狂地吸收起了“土壤”的生命能量。 姚溯之前便已经见识过了那些海草疯狂掠夺吸收那人造人鱼生命的景象，那些海草最后把人鱼活生生吸干了，长成了十几米高的样子，而眼前这些大嘴巴们显然蕴含着比人造人鱼更加丰富的生命能量，这些远古植物们一边掠夺吸收一边疯狂成长，竟然瞬间就蹿出了几百米高，硬生生地填满了周围所有的黑暗空间。 目睹着眼前这一幕，姚溯简直惊呆了，他不知道这是那些远古植物们强大的生命本能还是他的异能真的太过妖邪，他自己都惊呆了，如果这会儿有其他玩家在场，估计直接能把他打成副本大BOSS！ 大嘴巴们瞬间就愤怒了，呲牙咧嘴地朝着姚溯扑了过来，而姚溯很快尝到了乐极生悲的滋味，为了操纵那些远古植物耗费了他太多的异能，这会儿他的异能就像被吸干了一样，就连一滴都没有了，不仅如此，他浑身上下开始软绵无力，一阵阵脱力之后的空虚猛烈袭来，几乎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不远处的段雀楼看到姚溯即将被一张大嘴吞进去时，连忙试图赶来救人，结果他这一分心，姚溯还没怎么着，他自己反倒被一张虎视眈眈的大嘴巴吞掉了。 姚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段雀楼被一张巨大的嘴巴吞了进去，随后那张大嘴巴便开始缓缓蠕动，似乎在吞吃消化，他顿时大脑一阵空白，原本就脱力的指尖开始颤抖。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忽然双腿一软，缓缓跪倒在地。 …… 而另一边，正在宇宙飞船上等待的玩家们也非常焦虑，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距离他们和姚溯约定好的时间已经不到三个小时了，外面依然在山崩地裂地动山摇，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一次比一次恐怖，这就是世界的崩塌，这就是不可逆转的毁灭。 然而姚溯他们依然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姚溯他们有没有成功触发S级副本，更不知道姚溯能不能成功通关，一切都是未知，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比较冷静地等待，毕竟时间还有很多，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随着外面世界的崩塌现象越来越严重，他们忍不住开始焦虑，开始着急，开始怀疑。 ……万一姚溯他们来不及赶回来那该怎么办？或许他们已经死在了副本中，毕竟那可是S级副本，难度最高的副本，哪怕段雀楼是玩家排行榜第一，也不可能百分百保证通关。 时间真的够用吗？触手怪的计算会不会有误差？万一他们来不及赶在这个宇宙崩塌之前逃出去怎么办？明明成功就要近在眼前了，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这已经是李介江第八次开口抱怨了，从中午到现在，他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抱怨一次，催促玩家们赶紧坐着宇宙飞船离开这里，一开始还没几个人听他的，但渐渐地，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玩家们也开始人心浮动了。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整个宇宙飞船上蔓延开来，李介江见时机已到，果断动手了——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手枪一样的东西，朝着他心目中威胁最大的王明明发射，王明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身体顿时歪了一下，随即噗通一声重重倒地。 王明明倒下之后，李介江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掐住了岳云婷的脖子，岳云婷作为一个脑力异能者，本就毫无反抗之力，被李介江死死掐住脖子后，更是动弹不得。 “都不许动！不然我就掐死她！”李介江大喝了一声，“快启动宇宙飞船！我现在就要离开！” 另外几个玩家显然都愣了一下，随后纷纷反应过来：“我们不动，你快放开她！” 李介江冷冷一笑：“快启动宇宙飞船！” 那触手怪自然求之不得，它早就想逃得远远的，奈何这群人类一直磨磨蹭蹭的，它立刻开始操作宇宙飞船，几十条白色触手上下翻飞，宇宙飞船操作台上五颜六色的板块迅速一块又一块亮了起来。 李羽翔惊呆了，他显然没想到李介江这个“同伴”会忽然反水，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你疯了吗？不是说好了要等姚溯他们回来吗？” 李介江大概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个NPC，他不屑地看了李羽翔一眼：“你一个NPC懂什么？嗤！你竟然还想跟着我们走？真是个蠢货！就算你跟着我们走，也永远离不开这个副本！你根本就是这个副本的一部分！你只是一个NPC而已！” 李羽翔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什么NPC？我为什么离不开了？” “你这个蠢货！这只是一个副本，你只是这个副本的NPC！你怎么可能离得开？你被姚溯那家伙骗了哈哈哈！”李羽翔猖狂大笑，“不过没关系，反正那家伙也回不来了，正好你可以下去陪他了！那个谁！你去把这个NPC丢下去！反正他也出不去，就不要浪费能源了！” 李羽翔用手里的小手枪指着最后那个叫严君敬的男玩家，一脸威胁的表情，那个男玩家无奈之下只好转身抓住了李羽翔：“抱歉了……不过你本来也出不去了。” 李羽翔呆呆地睁大着眼睛，显然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 “等一下！”李介江忽然叫住了严君敬，“那家伙脖子上好像戴着一个陨石碎块的项链，摘下来给我！” 这个陨石碎块项链是李羽翔之前在博物馆的纪念品商店买的，李介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个海螺陨石这么厉害，说不定它的碎块也有什么神奇的用处，搞不好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带出副本。 “对不起。”严君敬叹了一口气，他一把摘下了李羽翔脖子上的陨石碎块项链，然后将李羽翔推出了宇宙飞船的大门。 李介江单手接过了严君敬抛过来的陨石碎块项链，他的眼中顿时射出了贪婪的光芒，稍稍放开了掐住岳云婷脖子的力道，岳云婷终于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王明明……他……死了吗？” 李介江嘿嘿一笑：“这么关心他，你对他有意思啊？放心好了，这只是麻醉枪而已，不过药效很强，能够直接药翻大象，还是我从吕律阳那小子手里哪来的……哦，你们不知道吕律阳是谁吧？嘿嘿，就是那个兜帽男，他也是个蠢货，明明有这么厉害的麻醉枪，但一直攥在手里不舍得用，结果就这么白白死了，真可惜。” 提起吕律阳的死，李介江仿佛惋惜似的叹了一口气：“放心，我不会主动杀玩家的，毕竟我还是有点底线的……你们应该不会干出寻仇这么蠢的事吧？这对你们没任何好处，我们出了副本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知道王明明还没死，岳云婷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寻仇的……谁的仇谁自己报，我从不多管闲事。” 见岳云婷没有反抗的意思，李介江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算你识相！” 这会儿宇宙飞船已经正式启动了，随着触手怪按下启动键，整艘宇宙飞船嗖地一下悬浮了起来，地下迷宫里的一道道金属门自动打开了，一秒不到他们就重新回到了地面，随后迅速升空。 玩家们从宇宙飞船里俯瞰整个海螺湾，发现海螺湾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而那块海螺陨石则膨胀了数倍，几乎快要有整个海螺湾那么大了。 而海螺陨石巨大的壳口则如同黑洞一般，仿佛在吸收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他们甚至看到了壳口附近扭曲的线条。 玩家们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了，随着宇宙飞船越飞越高，当他们远眺整个世界的天际线，便震惊地发现整个宇宙竟然坍塌得只剩下海螺湾附近的方圆几万里了，除了海螺湾这一块之外，其他地方全都坍塌成为了一个点。 岳云婷神色凝重，因为刚刚被李介江狠狠掐过脖子，她的嗓音微微有些低沉沙哑：“那是奇点，宇宙中所有物质都集中在一个极其致密的点上，那就是宇宙最初的奇点，137亿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爆炸，相当于无数核爆同时发生，产生的巨大能量使温度超过了100亿℃，那就是宇宙大爆炸，大爆炸形成的云骸四处飘散，逐渐形成了最初的恒星和星系……这就是宇宙的形成，这一百多亿年来宇宙一直在膨胀，有一种宇宙终结论认为，宇宙膨胀到一定程度将会开始收缩，而收缩到极致后就会形成新的奇点，等待着又一场大爆炸，于是新的宇宙便诞生了。” …… 此时此刻，海螺陨石内部。 姚溯在巨大的绝望之中，忽然想起了他在上一个S级副本中得到的游戏道具——那个邪神送给他的脐带，他甚至来不及多思考一秒，便迅速打开游戏背包把那根脐带掏了出来。 【道具名称：邪神的第二根脐带 说明：虽然邪神的降临又一次失败了，但祂似乎很喜欢你，于是祂将祂的第二根脐带送给了你，并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希望届时你能成为祂降临时的容器，祂离开时似乎还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呓语——“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姚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无数张大嘴，这一张张巨大的嘴巴，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东西，它们贪婪地试图吞噬一切，包括这个世界。 ……既然这么贪吃，那就给你们吃这个吧！ 他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将手里的邪神脐带丢进了海螺陨石的嘴巴里！ 那张巨大的嘴巴毫不挑剔地容纳下了一切，它下意识吞掉了那根邪神的脐带，还嚼吧嚼吧了两下，忽然，它仿佛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了。 一阵沉默之后，那巨大嘴巴忽然发出了刺耳的悲鸣和尖叫，它裂开嘴巴试图吐出一切，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之后，无数扭曲的线条从它嘴巴喷射而出，就连段雀楼都被它吐出来了，然而却始终没有吐出那根邪神的脐带。 姚溯连忙朝着段雀楼扑了过去，好在段雀楼还完完整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你没事吧？！” 段雀楼抬头看向姚溯，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表情有些无奈：“我刚找到它的结晶……你可真是个干大事的。” 姚溯想起之前那触手怪说过海螺陨石的内部会分泌能够作为能源的高浓度能源结晶体，没想到段雀楼还真找着了，他恍然大悟地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枚深红色的水晶状石头，玲珑剔透，光泽璀璨，有点像伊西斯之血，还挺好看的。 段雀楼忽然将那枚结晶递给了姚溯：“送给你吧。” 姚溯看着段雀楼逐渐变得鲜红欲滴的耳垂，眨了眨眼睛。 好吧，他决定收回之前的话—— 段雀楼才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臭直男呢。 第50章 此时的宇宙飞船上, 负责驾驶飞船的触手怪告诉玩家们，他们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宇宙了，然后通过虫洞进行量子迁跃到达另外一个宇宙。 玩家们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目前为止他们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通关这个副本的正确方式，的确是通过宇宙飞船离开这个即将崩塌的宇宙，到达另外一个安全的宇宙。 不过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顺利而变得彻底放轻松, 反而有些沉甸甸的。 毕竟如果没有姚溯和段雀楼的话，他们是万万走不到这一步的，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找到这一架宇宙飞船，就算找到了, 他们也没有能够启动宇宙飞船的能源，可以说他们能够顺利通关这个副本，那两位大佬至少占功九成以上，然而他们却抛下了两位大佬…… 虽然一开始的漫长等待让他们倍受煎熬, 但如今干脆地抛下了两位大佬之后, 他们又开始有点后悔和愧疚了, 人类似乎总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 除了李介江之外，玩家们的表情大多有些凝重, 弄得整个宇宙飞船上的气氛都有点沉重。 就在此时, 王明明忽然从昏睡状态中醒了过来，他晃晃悠悠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揉着后脑勺嘟嘟囔囔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因为他刚才中枪落地的时候是后脑勺着地。 很快, 他就想起了在他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扭头朝着李介江怒目而视：“你这个混蛋白眼狼！竟然丢下了姚老师和段神！快把宇宙飞船开回去！” 李介江哈哈大笑：“开回去？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副本了！这个时候开回去你开什么玩笑？” 王明明吓了一跳, 连忙看向驾驶舱窗外，果不其然，外面已经是茫茫太空，根本就没有海螺湾的影子了，这下别说逼着宇宙飞船掉头了，就算他动手抢来了宇宙飞船的驾驶权，也不知道怎么开回去！ 李介江一脸不以为然：“那两人在的时候你还能当条忠心耿耿的狗，叫你往东你就往东，叫你往西你就往西，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你还装什么演什么演？” 王明明气得要命：“谁装了？没有他们你能活到现在吗？结果都快要通关了你却丢下他们，简直就是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就在此时，宋兰馨忍不住开口道：“我们现在还能掉头吗？” “掉头？你开什么玩笑？”李介江的语气一下子阴阳怪气了起来，“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明明刚才你们也是和我一样的，早就盼着要走了，所以我就站出来当了这个坏人，给你们找了个台阶下，你们这不就马上顺着台阶下来了吗？现在一个两个的在这里装什么装？又想跳出来当好人了？” 宋兰馨的脸色顿时微微一白，的确，他们一开始是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毕竟李介江手里只有一把麻醉枪，而他们这边可是有好几个异能者，非要动手的话他们也不会输，但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耐心早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结果事到临头，又开始有点后悔了。 利己是本能，却又总是受到良心的煎熬，人类总是如此矛盾而又复杂……一旁的岳云婷一边冷眼旁观，一边饶有兴趣地进行她的观察。 其实她看得出来，李介江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他一眼就看出除了她和王明明之外其他玩家都处于摇摆状态，所以他只选择了控制住她和王明明，而其中王明明的威胁性最大，所以他上来就药翻了王明明，而利用她来“挟持”其他玩家。 挟持这种行为本身不一定有意义，毕竟她和其他玩家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但却能给那些玩家光明正大地找个放弃继续等待的理由——虽然他们放弃了两位大佬，但他们可是救下了一个被挟持的玩家啊！ 不过李介江最聪明的一点，是他选择药翻王明明而不是杀死王明明，药翻王明明算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不会激化他和其他玩家的矛盾，如果他直接杀死了王明明，说不定会直接刺激得其他玩家反抗，毕竟李介江能随便杀死王明明，说不定也会随便杀死他们。 眼看宇宙飞船上的气氛越来越糟糕，驾驶着飞船的触手怪忽然激动地大叫了起来：“前面就是虫洞了！我们马上就能量子迁跃离开这个宇宙了！” 玩家们顿时没心情争执吵架了，同时转身看向了前方的虫洞，只有王明明还在耿耿于怀，他死死地瞪着李介江的背影，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的飞船马上就要穿过虫洞了，掉头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似乎也不能拿李介江怎么样，一旦通关了这个副本，他们就会返回各自的游戏厅，如今的交通设施和通讯设备都报废了，天下之大他该到哪里去找李介江？ 李介江似乎察觉到了王明明的无可奈何，越发得瑟了起来，他直接冲到了驾驶舱的玻璃悬窗前，得意洋洋地朝着虫洞张开了手臂：“哈哈！我又成功通关了一个A级副本！再见了！” 王明明气得咬牙切齿，他忍不住扭头问岳云婷：“你刚才为什么没阻止他？” 岳云婷反问：“我用什么阻止？嘴炮吗？” 王明明瞬间无言以对，却还是有点不甘心：“可是……但是……你总得做点什么吧，难道你也是和他们一样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本来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我从不否认这一点。”岳云婷丝毫没有被王明明的话刺中。 王明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一个人承认自己无耻时，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就在此时，岳云婷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觉得那两位，都不像是会死在这个副本里的样子，你也不必想着替他们报仇，我相信他们有仇会自己报，就算这个副本还不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比起担心他们，你倒不如担心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王明明下意识反问：“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不是马上就要通关了吗？ 岳云婷淡淡道：“你知道虫洞是什么吗？” 王明明顿了顿：“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两个连接在一起的黑洞，不过一侧叫黑洞，另一侧叫白洞，如果进入了黑洞，理论上的确可以从另外一侧的白洞出来，但要确保另外一侧必须是白洞，如果也是黑洞的话就永远也出不来了，因为黑洞往内吸引物质，白洞往外吐出物质，但是所有黑洞都会坍塌成一个旋转的环，旋转的速度非常的快，可以达到每小时161公里，而且它的引力非常大，所有物质靠近都会直接被它的引力压碎。”岳云婷皱紧了眉头。 王明明顿时目瞪口呆：“可是那些触手怪它们之前不是也通过虫洞穿越过不同宇宙吗？” “它们是外星人，难道你也是外星人吗？”岳云婷云淡风轻地说，“纯能量体经过黑洞的时候，不会受到黑洞潮汐力的拉伸，说不定这群触手怪可以变成纯能量体。” 王明明：“……啥啥啥？” 李介江显然也听到了岳云婷的话，他连忙冲了上去，扭头质问那个触手怪：“你们的飞船在经过黑洞的时候不会被引力压碎吗？” 而与此同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黑洞，正如岳云婷所说，那是一个高速旋转的环状物，想象一下开着宇宙飞船直接冲进去的景象，大概就像直接把手伸进高速旋转的电风扇……当然，还要比那恐怖的多。 王明明顿时脸色一白，好在下一秒，那触手怪便解释道：“放心吧，我们有负能量发射器。” “……负能量？”王明明一头雾水，“那个正能量的反义词吗？” “那就好。”岳云婷却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她顿了一下，给王明明解释道，“负能量的确是正能量的反义词，但不是你理解的那个负能量，而是一个物理学上的概念，如果有足够多的负能量，理论上可以让黑洞稳定下来，始终保持打开的状态，我们进去之后就不会被压碎了。” 王明明似懂非懂，但这会儿岳云婷也不可能给他详细解释了，她话音刚落，触手怪已经挥舞起了浑身上下所有的触手，一边驾驶着宇宙飞船，一边同时按下了驾驶舱内的好几个按钮，随后他们的宇宙飞船便直接冲进了高速旋转中的黑洞！ 就在他们脱离这个宇宙冲向另外一个宇宙的瞬间，所有玩家都震惊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原本正得意洋洋地朝着窗外虫洞挥舞双臂的李介江，忽然就像被人用橡皮擦擦掉了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了，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消失，还在挥舞双臂，然而所有人都目睹了他浑身上下开始逐渐消失，从小腿到大腿，从腰到肩膀，然后是他的头，最后是他挥舞的双臂。 不到一秒钟，李介江这个人的存在就被彻底抹去了。 所有玩家都惊呆了，然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也会消失吗？！” 他们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双手双脚，又抬头去看身边人的样子，然而一切都安然无恙，宇宙飞船上所有玩家都好端端的，只有李介江消失了。 王明明目瞪口呆过后，忍不住扭头看向了岳云婷：“其实你的异能是乌鸦嘴吧？” 岳云婷：“……” 她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道：“可能是那个陨石碎片的项链。” 其他玩家很快反应了过来，李介江吃过的东西做过的事情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只有他从李羽翔那里抢来了一个陨石碎片的项链戴上了。 岳云婷皱眉分析道：“不是只有已经坍塌了的宇宙的东西才会消失吗？什么陨石碎片会消失？难道是那个陨石碎片不能带到其他宇宙？” 王明明才没有岳云婷想得那么多，他激动地一把握住了拳头：“搞不好是姚老师他们还没死！千里之外取仇人狗头！当场有仇报仇！” 岳云婷：“……你也把他们想得太神了。” 与此同时，所有玩家都听到了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A级支线副本【海螺湾】！” “恭喜玩家获得10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是否现在抽取？”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姚溯收下了段雀楼送的“红宝石”之后，两人转身一看，发现那些巨大的嘴巴们忽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仅如此，他们附近的一切也似乎逐渐在消失，周围空间的线条都出现了扭曲。 姚溯挑了挑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块陨石被我们打跑了？” 段雀楼无奈一笑：“好像是这样。” 姚溯一脸无辜：“可是我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往它嘴巴里丢了一根邪神的脐带而已，难道说那块陨石被难吃吐了？” 段雀楼抿了抿唇：“可能是吧。” 姚溯道：“挑食可不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多时周围空间的线条终于恢复了正常，露出了原本的一切，那块海螺陨石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附近只剩下了一片空荡荡的沙滩。 姚溯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海螺湾这一块区域外，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都已经崩塌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海螺湾这一处摇摇欲坠的空间。 “就像钉子户一样，这个应该能叫宇宙最牛钉子户吧？”姚溯如此评价道，现在全宇宙只剩下最后这么一户钉子户，就算不是最牛也是最牛了。 段雀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开口道：“现在这个宇宙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姚溯一想，可不就是嘛，他们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时间，其他玩家大概已经坐着宇宙飞船离开了，现在这个宇宙似乎真的只剩下他和段雀楼两个人了……大概不少人都曾经幻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会怎么样，他也曾经幻想过，没想到现在忽然猝不及防地实现了，虽然他身边多了一个段雀楼。 姚溯挑眉一笑：“那我们不就成了宇宙霸主了？不过这个宇宙坍塌得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了，这个宇宙霸主好像和村长也没多大区别……好了，我宣布我就是这个宇宙村的村长了，你要是讨好我一下，我也不是不能赏你个村长夫人当一当。” 段雀楼：“……” 虽然全宇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乍一听有点浪漫，但这个宇宙坍塌得只剩下海螺湾这一片空间残存了，而海螺湾与宇宙的边界，就像游戏里的地图边缘，直接突兀而又简单粗暴。 段雀楼轻声分析道：“那块海螺陨石原本想吞噬掉整个宇宙，但吞得还剩下海螺湾的时候，被我们打跑了，可能逃到其他平行宇宙去了，所以现在这个宇宙只剩下海螺湾了。” 姚溯则摸了摸下巴：“那块陨石最后好像把所有陨石碎片都收了回去，它后来的体积不是膨胀回了从前吗？我可以合理推测一下，它其实是靠那些陨石碎片来打破平行宇宙壁垒的，当那些触手怪和人类把它的陨石碎片扩散到了全世界，它就能借助陨石碎片打破那些地方的空间壁垒……当所有空间壁垒都打破之后，它就开始吞噬进食，然后收回那些陨石碎片，最后进行繁殖。” 段雀楼点了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那些陨石碎片就是它捕食的诱饵。” 姚溯调侃了一句：“那我们刚才的行为算不算殴打生产前吃营养餐的孕妇？不仅把孕妇打吐还把孕妇赶跑了，孕妇孩子都顾不上生了，剩下一点营养餐没吃完就跑了。” 段雀楼有些无语：“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才是邪恶的一方。” 下一秒，他忽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姚溯瞬间想起了那个经典的外星人故事——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时，你家的门铃忽然响了。 他沿着段雀楼的视线看了过去，少了那些建筑物的遮挡，整个海螺湾一目了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海螺湾的入口，此时，那里正停着一辆旅游大巴。 一辆非常熟悉的旅游大巴，似乎就是他们来时坐的那一辆。 姚溯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刚才那里并没有这么一辆旅游大巴，这辆旅游大巴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了过来，毕竟除了海螺湾这一片区域之外，其他地方可都通通崩塌了啊！ “去看看？” 段雀楼点了点头：“走。” 两人朝着那辆神秘的旅游大巴走了过去，当他们走到旅游大巴跟前时，旅游大巴的车门忽然自动打开了—— 他们进副本时第一天见过的导游小姐姐正站在车头，朝着他们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欢迎你们回来！恭喜你们在海螺湾度过了愉快美好的一周！” 姚溯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和段雀楼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选择了上车，不过和来时坐满了的旅游大巴截然相反，回去的旅游大巴空荡荡的，除了司机和导游小姐姐之外，竟然只有他和段雀楼两个游客。 导游小姐姐似乎丝毫没有觉得游客少了，依然朝着姚溯和段雀楼露出了甜美的职业笑容，倒是姚溯在经过驾驶室的一瞬间，忽然发现那个司机长得有点眼熟。 “……李羽翔？” 姚溯脚步一顿，此时坐在驾驶座椅上的司机，不是李羽翔是谁？ 李羽翔抬头朝姚溯一笑：“你认识我吗？” 姚溯顿了顿：“……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李羽翔哈哈一笑：“很多人说我长着一张大众脸，搞得我一直想攒点钱去海螺湾整一整呢！不过我一个司机，长成什么样好像都无关紧要，你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是明星吧？” 姚溯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只是一个游客而已。” “好了各位游客请坐好！我们准备返程了！”在导游小姐姐的温馨提醒下，姚溯和段雀楼一起走到了后排落座。 段雀楼见姚溯神色不好，轻声道：“他一个NPC，本来就注定无法离开这个副本。” “道理我都懂……”姚溯叹了一口气，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我好像还是帮到了他一点，他看着像是升职了，从不明真相的游客到不必亲身历险的司机，至少事少了对不对？” 很多玩家都会避免和NPC深入接触，除了怕后期会产生什么麻烦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会和NPC共情，一旦和NPC成为朋友有了感情，而通关副本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难免会产生感情上的失落。 段雀楼犹豫了一下，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姚溯的手，他垂下眼帘，将五指嵌入姚溯的指缝之中，与姚溯十指相扣。 姚溯顿了顿，虽然他口头调戏段雀楼的时候一向厚脸皮，但这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便扭过头看向了车窗外，此时已经沦为废墟的海螺湾逐渐被旅游大巴抛在了身后，前方不远处正是海螺湾与宇宙的交界边缘。 姚溯一边反握住了段雀楼的手，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旅游大巴驶向了宇宙的尽头—— 当旅游大巴冲入宇宙尽头的一瞬间，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A级支线副本【海螺湾】！” “恭喜玩家获得10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是否现在抽取？” 而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S级变异副本【天外的陨石】！” “恭喜玩家获得50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是否现在抽取？” “恭喜玩家获得游戏道具【海螺陨石之晶】，是否现在查看？”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姚溯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彩色大转盘，而且又拥有了两次抽奖机会，他立刻点击抽奖。 结果第一次没抽中任何东西，第二次倒是抽中了一个游戏道具—— 【道具名称：鬼妈妈的围裙 说明：鬼妈妈厨艺很差，炒出来的菜鬼都不吃，但专业的厨师就该穿上围裙，围裙会让她看上去更加专业，这件围裙虽然是超市大促销时的折扣商品，但意外的好用呢~ 使用途径：围裙当然是用来穿的！】 姚溯：“……” 好家伙！厨房系列又更新了！他这辈子就和厨房过不去了是吧？ 他又无语地查看了一下海螺陨石之晶的属性—— 【道具名称：海螺陨石之晶 说明：海螺陨石到底是什么？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它自己才知道！我们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它能够进食和繁殖——海螺陨石之晶就是它繁殖时的分泌物！海螺陨石之晶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它自己才知道！ 使用途径：未知，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它自己才知道！】 姚溯：“……” 又来了，又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明！ 不会写说明就别写啊！ 下一秒，他又重新回到了游戏大厅门口，脚刚一落地，王明明便嗷地一嗓子扑了过来—— “嗷嗷呜呜姚老师！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明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李介江发射麻醉枪药翻他开始，到李介江强行抢走李羽翔的陨石碎片项链，再到最后李介江在穿越黑洞的时候忽然原地消失—— “那混蛋真是个白眼狼！真是活该！” 姚溯得知李介江的结局之后倒也不太意外，倒不如说他早就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预料了，于是他勾了勾唇角：“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所有害过我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倒霉。” 就在此时，段雀楼也出来了，王明明连忙好奇地追问：“那后来你和段神是怎么逃出来的？” 姚溯便云淡风轻地把他们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王明明再次瞠目结舌：“这S级副本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通关的！”换成他去的话，估计已经死了一万遍了！ 其实如今姚溯回想起来也是一身冷汗，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从来都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便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们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接着上路吧。” 段雀楼和王明明自然没有意见，他们在副本里待了7天，虽然也有休息时间，但大部分时候精神高度紧绷，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离开副本之后第一时间当然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段雀楼当即掏出了404的钥匙，三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立刻埋头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姚溯又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他闻着味道走进客厅，便看到王明明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王明明见他起来了，立刻招呼他过来吃饭。 等姚溯洗漱完再回到客厅时，段雀楼已经在桌子跟前坐下了，两人同时伸手端碗，手指上的戒指同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王明明立刻挤眉弄眼了起来：“情侣戒指这就戴上了？” 姚溯顿时有点尴尬，他昨天忘记摘戒指了，没想到段雀楼竟然也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段雀楼淡淡开口道：“昨天睡得好吗？” “还不错……”姚溯顿了顿，“还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比较习惯。” 虽然段雀楼做过基因手术之后的长相美得不可方物，但对姚溯来说还是段雀楼原本的样子让他最习惯，也最喜欢。 王明明附和道：“对对对，我也觉得段神你原本的样子最帅！” 段雀楼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但很快又放平了：“我昨天抽到了一个游戏道具。” 姚溯道：“我也抽到了一个游戏道具。” 王明明嘿嘿一笑：“我也是！” 三人同时把他们抽到的游戏道具拿了出来，相互交流了一番，姚溯抽到的是鬼妈妈的围裙，而王明明则抽了一本美食图鉴，不过和姚溯的菜谱不一样，这本美食图鉴是空的，但是可以往里面放美食。 王明明当场试验了一下，他将那本美食图鉴对着桌子上的一道菜照了一下，下一秒那道菜便消失了，而美食图鉴的那一页上却多出了一页美食照片及菜名介绍，还是非常可爱诱人的Q版漫画画风。 然后他拿起那一页对着桌子上甩了一下，就像把什么东西从书里面甩出来一样，下一秒那道菜又重新在桌子上出现了，而美食图鉴上的那一面则又恢复了空白。 王明明的语气十分兴奋：“以后我们在下副本的时候就不用老啃什么罐头能量棒了！我们可以吃好吃的了！” 姚溯顿时也有点兴奋，毕竟在副本里餐餐吃罐头能量棒什么的，哪怕再好吃也会吃腻，他饶有兴趣地追问：“除了美食之外，其他东西能放进去吗？” 王明明摇了摇头：“不行，我试过了，除了食物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放不进去，而且就连食物这一点也是有标准的，它叫美食图鉴，所以好像只有被它判定为美食的东西才能放进去，一个只是简单煮熟了的水煮蛋是放不进去的，我估计黑暗料理也不行。” “……还有点挑剔呢，不过也不错。”姚溯如此评价道，虽然他们人人都有游戏背包，但游戏背包是无法保鲜的，如果他们把菜做好放进去，很快就会腐烂变质。 段雀楼抽到的游戏道具则比较一言难尽，是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这双高跟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只是穿上去会变性而已，是的，和段雀楼之前变装不变性的变身药丸不一样，这双高跟鞋一旦穿上去，就会直接长出胸来……怪不得段雀楼刚才的表情有些微妙呢。 至于下面会不会少就不知道了，因为不管是段雀楼还是姚溯，都并不打算亲身体验一下。 姚溯一脸似笑非笑：“原来段神你也会抽到这种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鸡肋呀？” 段雀楼语气无奈：“我抽到过很多没用的游戏道具，都压箱底了。” 姚溯一想也是，虽然段雀楼看上去拥有很多很流弊很强大的游戏道具，但那也是因为他下过了成千上万次的副本，也许几个强力道具的背后是成千上万个垃圾道具。 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就平衡了，至少目前为止他抽到的游戏道具没有特别垃圾的，虽然暂时还不知道那条围裙到底有什么用。 三人吃完饭之后，稍微休息消化了一下，便离开404继续赶路了。 又沿着高速公路骑行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下一个城市——C市，这个城市是个交通枢纽，既是S市和Z市之间的中转城市，也是S市和隔壁好几个市的中转城市。 C市也是个繁华的大城市，聚集了不少玩家，三人一路走来，发现玩家不仅逐渐变多了，而且还隐隐出现了拉帮结派的趋势。 天黑之前，三人找了个地方驻扎，王明明出门找人打听了一下。 姚溯则和段雀楼一起研究了一下海螺陨石之晶，不过就连段雀楼都看不出来这玩意儿有什么用途，姚溯便随手把海螺陨石之晶塞进游戏背包里压箱底里。 片刻之后，王明明回来了，他告诉姚溯和段雀楼，如今在C市的拉帮结派行为的确挺严重的，目前C市主要有两大公会，一个是他们之前听说过的雄霸天下，也就是康乃馨公寓副本里那个眼镜男所在的公会，这个公会风气挺不好的，会长万里征带头开后宫，男女关系还挺复杂，搞得他那些手下也有样学样，搞得公会上下十分乌烟瘴气。 另外一个公会叫剑指轩辕，风气则更加不好，会长叫袁轩，常常欺男霸女，万里征虽然也乱搞男女关系，但好歹讲究你情我愿，但袁轩根本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仗着自己的异能和手下直接强迫女玩家，之前还逼死过一个女玩家。 这两个公会的名字……这是在玩网游吗？ 姚溯闻言眉头一皱：“C市的大公会就这种水平？” 王明明说：“其他城市好像也有一些公会，但C市最大的就是这两个公会，很多玩家都选择依附其中一方，不过中立玩家好像也不少，大部分女玩家都没有加入。” 姚溯对此毫不意外，王明明还打听到了那两个公会的主要驻扎地，基本都是C市的几家五星级大酒店，三人讨论了一下，决定绕开这些地方走，毕竟能不找麻烦就最好不要找麻烦。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他们不去找麻烦，麻烦也是会自动送上门的。 第二天一大早，姚溯刚刚打开404的门，走出去伸了个懒腰，便听到了一个曾经很熟悉但现在有些陌生的声音—— “姚溯，好久不见了。” 那个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似乎极力压抑住了某种情绪。 姚溯伸着懒腰抬头一看，便对上了姚子唯怨毒愤恨的视线，以及他手里的枪。 第51章 姚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从404一出门就遇到了姚子唯, 唯一的可能大概只有他们刚刚进C市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朝对方挑了挑眉, 心平气和地说：“的确好久不见了，姚子唯。” 姚子唯冷笑了一声：“副本里的情况那么凶险, 你竟然活到了现在, 运气可真好。” 姚溯淡淡道：“我从小到大运气都不错，你不是一直知道吗？我七岁那年我们一起去河边游泳，我溺水了你却走了，我十岁那年你把我反锁在储藏室里整整三天……还要我继续举例子吗？” 姚子唯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眼神阴沉地看着姚溯：“果然就像他们说的一样，你就是个不死的怪物！” 姚溯挑了挑眉：“不死的怪物？我只是从小到大运气比较好而已，这个形容未免有点夸张了。” 姚子唯阴郁地注视着姚溯：“你从小到大都是怪物, 你小时候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小怪物！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我们家在你四岁那年发生了一场很大的火灾，当时你一个人在家，但你竟然没有被伤死，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全家就已经知道你是怪物了！” 姚溯顿时有点惊讶, 对于这件事他的确没有什么记忆了，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记得自己三四岁左右发生的事，但是从姚子唯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一向心存怀疑：“那个时候你比我更小吧，我都不记得, 你怎么会记得？” 姚子唯冷笑道：“当然是我妈告诉我的，她告诉我他们刚把你领养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你非常奇怪, 不仅不哭不闹, 不像普通的小孩, 还从来没有生过病，每次受伤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简直就像怪物一样。” 姚溯有些无语：“不哭不闹不生病不好吗？” 姚子唯表情阴沉：“后来家里发生了大火，他们终于找到了你是怪物的证据，当时你的房间所有家具都烧没了，但你睡的床却完好无损，而你则躺在那张床上，不仅不哭不闹，还一脸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你看见我爸妈走进房间，还朝着他们笑了。” 他这辈子都记得他妈向他诉说当年的那场火灾时，他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战栗感，就像姚溯说的那样，当时他的年纪比姚溯还小，压根不记得那场火灾的事了，但他妈说的太过生动具体，他仿佛已经透过了那些描述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一场火灾之后，他的父母踏过火灾后的废墟，来到了姚溯所在的房间，周围的一切家具都烧成了灰烬，只有中间的一张儿童床安然无恙，上面还躺着一个毫发无损的小孩。 一般的小孩遇到那样的大火估计早就吓得大哭大叫了，而那个小孩却依然不哭不闹，不仅平静地看着天花板，看到有人来了还朝着他们绽放了笑容。 姚子唯仅仅只是听到他妈的描述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更别说当年的两位当事人，当年那对年轻的夫妇简直被儿童床上的小孩吓得毛骨悚然，偏偏那时跟随他们一起进来的几个邻居还扭头指责他们不该把小孩一个人留在家里，幸好小孩运气好没出事，似乎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个小孩的不对劲……这么大的一场火灾，房间里的家具全都烧没了，但这个小孩却安然无恙，难道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吗？！ 年轻的夫妇本就吓得魂不附体，被周围人这么一指责，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们发现了这个小孩不对劲，而其他人明明亲眼看到了这种不对劲却完全无视了，只有怪物或者恶魔才拥有这样蛊惑人心的能力吧？ 这么一想，他们更是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压根就不敢直视儿童床上的小孩，在打发走邻居之后，他们匆匆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沦为废墟的家，搬到酒店里去住了，并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个小孩。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大火烧不死那个怪物，那么饿上个几天几夜呢？ 结果一个星期之后，一个警察牵着一个小孩来到酒店找上了他们，原来这个警察几个小时前在废墟门口见到了那个小孩，以为小孩迷路了便提出要把他送回家，那小孩便告诉警察，他父母现在住在一家酒店里，于是警察就把小孩送到了酒店。 再一次见到那个小孩，这对年轻的夫妇简直要吓疯了，虽然这个小孩长得非常漂亮——这是他们当初领养孩子时一眼看中了他的理由，但此时那漂亮的小脸蛋在他们眼中却如同蛊惑人心的恶魔一般，为什么这个小孩这么阴魂不散！整整一个星期不吃不喝，就算是大人也有可能饿死，更何况是一个四岁小孩？而且这个小孩怎么会知道他们住在哪个酒店？ 尽管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小孩的不对劲，但却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这只会让别人觉得他们发疯了，更别说是警察了，警察只会因为他们涉嫌虐待儿童而逮捕他们。 尽管内心的恐惧已经铺天盖地，他们也只能强忍害怕留下了那个小孩，而那个小孩明明知道他们故意抛下了他，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不哭不闹，乖巧得如同一个精致的玩偶。 在那场大火灾之后，这对年轻的夫妇便开始三番五次试图遗弃那个小孩，或是开车前往千里之外，然后故意在某个旅游景点留下那个小孩，或是跑到某个人迹罕至的山沟沟里丢下那个小孩……最后他们甚至千里迢迢地飞到了国外进行这项活动。 然而无一例外，最后那个小孩都会准确无误地回到他们身边，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对那个小孩的真实身份心存疑虑，偶尔也会抱着那个小孩可能真的只是运气比较好的念头，那么经过这几次的试探之后，他们终于惊恐地得出了结论，这个小孩的确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魔！而且这个恶魔已经缠上他们了！ 听姚子唯说到这里，姚溯顿时一阵无语，他对姚子唯说的这些事没有半点印象，不过如果那场大火灾是真实存在的话，他可能真的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可能那场大火在烧到他床边的时候恰好熄灭了，所以他才没有受伤，至于七天不吃不喝大概只是姚氏夫妇的误解，小婴儿饿了都会哭着要吃奶，他那个时候已经四岁了又不是四个月，难道还不会自己去找吃的吗？至于知道姚氏夫妇住到了哪个酒店，大概也是因为他听到了他们商量订酒店时候的谈话，就算不是这样，姚氏夫妇在B市大小也算是个名人，找人打听一下很难吗？ 至于姚子唯之后说的那些，姚溯的确毫无印象了，不过他知道当一个人讨厌某人时，便会戴上有色眼镜，也许那些事情有一部分是真的，但大部分已经因为姚氏夫妇对他的偏见而歪曲夸大了，再加上姚子唯也讨厌他，更会把这些恶意情绪扭曲放大。 在姚溯冷静地一一反驳之后，姚子唯的脸色狠狠一沉：“难道你要质疑我们全家都是蠢笨的疯子吗？那好吧！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反正你也马上就要死了，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也无妨！” 姚溯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看。” 到了这时候，姚子唯反倒忽然冷静了下来，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姚溯：“在我九岁那年我爸去世了，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姚子唯只比姚溯小一岁，姚子唯九岁的时候，姚溯十岁，十岁时候的事情，姚溯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这件事我当然记得，葬礼之后你就把我关进了储物室里整整三天，我怎么会不记得？”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他的养母曾在养父的葬礼上朝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说他是个害死养父的怪物，不过因为她当时的情绪明显不对劲，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 姚子唯用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姚溯，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心虚愧疚的表情：“那是因为你害死我了爸爸！” 姚溯闻言不由皱眉：“你可别瞎说，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也许三四岁的小孩对大人的冷漠与厌恶还不是太敏感，但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养父母对他的不喜，便自觉地减少了自己在家里的存在感，除了吃饭上学之外，他从来都只会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那个时候他一年都见不到养父母几面，怎么可能有机会害死养父？而且他明明记得，他的养父是车祸身亡的。 姚子唯忽然厉声咆哮道：“就是你害死了我爸！那天我爸喝醉了回家，正好撞上你在厨房吃饭！然后……他就把你掐死了！” 姚溯：“……” 姚溯差点当场掏了掏耳朵，他已经被养父掐死了？那么现在的他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是我妈亲眼看到的！我妈亲眼看到我爸把你掐死了，你当时就断了气，他们非常害怕，但又觉得终于解脱了，那天晚上他们把你的尸体装在车子后车厢里，开到荒郊野外抛了尸……”姚子唯的眼珠子都开始泛红了，“但在回来的路上，他们撞上了一辆大货车，我爸当场死了，我妈活了下来……我妈伤心欲绝，结果在我爸的葬礼上，你忽然出现了！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又回来了！” 如果说姚子唯对姚溯之前的那些诡异之处还没有多少切身体验，那么这一次他终于亲眼目睹了，他爸妈遭遇的那一场车祸实在是太诡异了，据他妈说，当时明明是绿灯，他们也根本没有看到那辆大货车，那辆大货车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不仅和他们迎面撞上了，还精准无误地撞死了他爸，而坐在副驾驶位的他妈却只是轻伤而已，而且后来他妈才发现原来当时是红灯。 那场车祸之后，姚母抱着姚子唯痛哭流涕，说一定是姚溯回来报仇了，因为姚父亲手掐死了姚溯，所以姚溯来找姚父报仇了，而因为她不是凶手，所以只是轻伤，是姚溯蒙蔽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闯了红灯，导致姚父车祸身亡。 唯一令她感到庆幸的是，缠绕了他们家十年的阴影终于消散了，谁知道就在姚父的葬礼上，姚溯却再一次出现了，活生生的姚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地出现了。 然而姚母清楚地记得，她和姚父明明把姚溯埋在了一棵大树下，还是她亲手填的最后一抔土，再一次见到姚溯，她当场就发疯了，她再一次绝望地意识到，她这个养子就是恶魔，是噩梦一般的怪物！ 姚子唯满怀仇恨地怒视着姚溯，仿佛姚溯的确是那个害得他们家家破人亡的恶魔：“你明明已经死了！我爸亲手掐死了你，我妈亲手埋了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爸，找了他当替死鬼，所以你又活过来了！” 姚溯眉头紧皱，对姚子唯说的事，他只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比如那天养父喝醉酒回家，他记得他的确和养父发生了一些矛盾，不过之后他就没有多少印象了，再后来他也的确有在荒郊野外的树林中行走的记忆，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树林里，后来又是怎么回去，怎么出现在养父的葬礼上，他也是没有多少印象了，不过这种时隔已久的记忆出现片段式跳跃的现象非常正常，大部分人回想很久以前发生的某件事，都只会记得其中一些印象比较深刻的片段而已。 于是姚溯平静地解释道：“就算你妈告诉你的事情是真的，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出现假死现象而已吗？也许我当时根本还没有死，被你爸妈埋了之后没多久，我可能就恢复了意识又自己爬出来了……至于你爸妈遇到的那场车祸，什么把红灯当成绿灯，根本没有看到那辆货车之类的，我觉得可能是你爸妈误以为自己杀人了从而神经紧张出现幻觉，或者干脆是因为你爸当时还在醉酒状态，酒驾害人害己。” 姚子唯愣了一下，似乎有点被姚溯强大的逻辑说服了，但很快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偏见战胜了一切，他冷笑了一声：“就算你这么强言狡辩，我也不会信你半个字的！你就是个怪物！你就是个恶魔！你不仅害死了我爸，还害死了我妈！” 姚溯皱了皱眉：“她不是生病去世的吗？”他记得他的养母是在他十八岁那年因病去世的，但因为当时他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并没有回去参加她的葬礼，在养父母双双去世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有再回过姚家了。 姚子唯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姚溯：“你真的忘了吗？当时你中毒了，马上就要死了，结果又没有死成……几天之后，我妈就莫名奇妙得了一场重病。” 姚溯记得他在上大学之前的确有过一次食物中毒，还晕倒昏厥了，当时被人紧急送进了医院，但后来问题不大，很快就出院了，然后他就赶去学校报道了。 几天之后姚溯才得知他的养母急病去世了，不过当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上了大学就断绝和姚家的联系，再加上也不想巴巴地回去讨嫌，所以并没有特意回去，只是本着最后一丝情谊给姚子唯打了电话，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拒接了，于是他最后只是发了一条悼念的短信。 此时听姚子唯这么提起，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难道他当年那场食物中毒，并不是意外？ 他挑了挑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当年我中毒不是意外，而是你妈下的毒？”既然以姚子唯的逻辑，不管谁想害死他最后都会反过来被他害死，那么姚母当年的急病去世，显然另有蹊跷。 姚子唯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没错！是你害死了我妈！你就是个怪物！” 姚溯顿时一阵无语，且不说姚子唯强行给他加的这个“每个想害死他的人都会被他克死”的设定合不合理，就算他身上真的有反弹伤害的光环，那也是他的养父养母先动的手，被害者尚且可以采取自卫行动，凭什么他就该垂手等死呢？ 然而姚子唯显然是不会和姚溯讲道理的，他直接举起手中的枪来对准了姚溯，眼神满怀怨恨：“我爸妈好心领养了你，让你长得这么大，如果不是我爸妈的话，你早就在那个山沟沟的破医院里饿死了！结果你却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的爸妈！还我爸妈命来！去死吧！” 姚溯知道他当年是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乡村里被姚氏夫妇领养的，当时姚氏夫妇在那附近的温泉村旅游，因为水土不服跑了一趟医院，结果在医院里见到了当时还是婴儿的他，他是被村民捡到并送来的，然后姚氏夫妇就领养了他。 姚子唯愤恨地注视着姚溯：“我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领养了你！她说她当初就应该发现你是怪物！不然你一个健康又漂亮的男孩怎么会被遗弃？……你知道吗？！我妈说那个村民是在他们村子后山的一个坟头捡到的你，当时你不知道被人遗弃多久了，但不仅不哭不闹，还非常安静，安静得简直有些诡异！” 越是偏僻落后的地方越是重男轻女，很少有村民会遗弃健康的男孩子，但姚溯不仅被人遗弃了，就连捡到他的村民都有些害怕他，没有选择收留他而是送到了附近的医院，而这一点，也是姚母后来才逐渐领悟过来的。 姚溯的确不知道这一切，他一直不明白姚氏夫妇为什么要领养他，领养了他之后又对他那么疏离冷淡，他的养母更是从来不会主动和他说当初领养他的事，唯一一点信息还是小时候姚子唯骂他的时候他听到的，更多的细节他还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当时姚氏夫妇并没有因为他的安静而嫌他诡异，只是因为后来的种种事情，才开始视他为怪物和恶魔，再回想当初领养他时的事，他们便开始后悔不迭，认为一切原来早有预兆。 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姚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怀有什么心情了，虽然他遗憾过姚氏夫妇的疏离冷淡，但从未怨恨过自己的养父母，尽管现在忽然得知了两个重磅消息，他心里依然没多大的仇恨情绪：“你说的事情我的确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正常。”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不曾记得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情，他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而且，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可怕，你怎么敢拿枪对着我？你就不怕子弹没杀死我，反而把你自己弄死了吗？” 姚子唯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好了，这不是普通的枪，而是一个游戏道具，叫黑洞发射器，只要我扣下扳机，就会生成一个微型黑洞吞噬掉你！你连尸体都没有了，怎么找我做替死鬼？” 姚溯：“……”好家伙，准备得还挺充分！ 不等姚溯反应过来，下一秒姚子唯就直接扣下了扳机，然而有人的速度比姚子唯更快。 段雀楼忽然从姚溯身后出现，一把将姚溯搂入怀里，然后一个瞬移就把姚溯带走了。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忽然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响了起来—— “请所有玩家在十分钟之内前往就近的游戏厅进入副本世界，盖亚将会派出清扫者进入现实世界清扫违规停留者。” 此时距离上一个主线副本开启正好过了七天。 段雀楼毫不犹豫地带着姚溯瞬移到了最近的游戏厅门口，而身后则追着好几个人，包括王明明和姚子唯。 姚溯和段雀楼刚刚进入游戏大厅，便被传送进了新的主线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主线副本，本次副本评级为A，完成主线副本将会获得10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本次副本为对抗类副本，副本内将有两大阵营，玩家可自由选择其中一方并组队，与敌对阵营玩家展开对抗，胜利方将会获得额外5000生存点，失败方将会扣除5000生存点，生存点清零则直接抹杀！” 第52章 姚溯顿时一愣, 对抗类副本？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对抗类的副本，A级副本再加上玩家分阵营对抗，这难度果然非同凡响。 更何况根据副本规则, 哪怕副本通关成功，和玩家对抗失败也要扣生存点，而且还一扣就是5000生存点, 如果是生存点不多的玩家，这就相当于直接抹杀了。 不过他记得刚才姚子唯好像追着他进了副本，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副本里遇到那个家伙，如果遇上了的话，两人只能是分阵营对抗了, 虽然他上一次在酒店里遇到姚子唯的时候，姚子唯还没有异能，但那不代表姚子唯现在也没有觉醒异能, 更别说姚子唯还有那么厉害的武器。 黑洞发射器？能制造黑洞本来就够厉害的了，更别说还能操控黑洞攻击别人，姚溯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上个副本的黑洞逃亡大冒险，但事后也听王明明说了一嘴, 王明明说得绘生绘色活灵活现的，尤其是对黑洞的描述, 一个漂浮在太空中高速旋转的巨大的环, 就像巨大的宇宙漩涡, 能够吞噬掉周围的一切, 就连光也无法逃逸。 他当时还很遗憾自己没有参与这一场黑洞逃亡大冒险, 通过黑洞穿越宇宙可是科幻小说电影里的经典情节, 结果这一个副本他就碰上了黑洞发射器, 难道兜兜转转, 他终究难逃一吸？ 就在姚溯沉思的时候，他眼前逐渐出现了亮光，很快，这个副本的样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大街上，这条大街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而街上的人们则大多面带微笑，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眼前的一切俨然就是一幅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都市生活画像。 他不由恍惚了一下，忽然回想起了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世界，如果盖亚游戏没有降临，他们现在应该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吧？这样普普通通，平常却又温馨的日子。 但很快，姚溯便发现这条大街上的规划似乎过于规整了，几乎所有房子都建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而且所有房子不管是面积大小还是外表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从同一个工厂流水线加工出来的产品，甚至就连颜色都是一样的，这已经不是流水线加工，而是直接复制粘贴了。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觉出了一些诡异之处，就连同一个小区的房子都会有朝向的差异，但这里的房子不仅通通朝着同一个方向，而且一眼望过去每一栋房子几乎没有任何的不同，没有人在阳台上种花，更没有人在阳台上晒衣服，想要在这一栋栋房子里找出不一样的，简直就是大型的“找不同”现场。 这样的城市规划显然不合常理，姚溯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他之外，周围似乎并没有别的玩家，看来这一次的副本传送并非以往的全体传送，而是分散传送，这显然又给他们这些玩家增加了难度，想要结成阵营，还得先找齐队友。 不过他不打算就这样在街上干站着，而是绕着附近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这个副本里的NPC，很快他也发现了这些NPC身上的违和之处，虽然这些NPC的长相男女老少各有不同，但他们的五官都很标准，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肤，没有大众标准中的瑕疵类五官，而且无论男女老少身材都很标准，男的宽肩窄腰，女的苗条纤瘦，没有过胖的胖子，也没有过瘦的瘦子。 姚溯差点以为又是一个海螺湾，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海螺湾和这里的不同，虽然海螺湾也满大街的帅哥美女，但那些帅哥美女还是有长相和体型差异的，不会让他觉得一模一样，然而这里的帅哥美女却很快就让他审美疲劳了，他逛了一圈之后开始觉得这里的人似乎长得一模一样，就跟这里的房子一样。 倒也不是说这里所有人真的长得一样，而是他们之中似乎有好几个模板，某一类型的眼睛，某一类型的鼻子，某一类型的嘴巴，而不同的人似乎只是不同类型的眼睛鼻子嘴巴的随机组合，他甚至能够给大街上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编号，这个男的是1号眼睛，1号鼻子，1号嘴巴，那个女的是2号眼睛，2号鼻子，2号嘴巴…… 虽然不同的排列组合就会有不同的脸，但久而久之还是会看到重复的，毕竟漂亮的五官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姚溯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大型真人网游里，毕竟只有网游里才会有这么多模板脸，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创造人类的上帝，那么他给人类捏脸的时候可真够敷衍的。 在暂时找不到同伴的情况下，他决定先自行打探一下这个副本的情报，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许多人之后，他把目标放在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身上，不管什么地方，这个年龄段的大孩子显然都是最好的打听对象，既没有成年人的戒备，也没有小孩子的懵懂。 于是他上前打了个招呼，那少年戴着一个大大的头戴式耳机，似乎正在听歌。 少年见有人来到自己面前，便摘下耳机，大大方方地和姚溯打了个招呼。 姚溯见这少年一直把耳机拿在手上，似乎很宝贝这个耳机，而且耳机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新买的，便微笑着夸了几句：“你的耳机很漂亮。” 少年果然一下子热情了起来：“这可是最新款的脑网耳机！比脑网头盔好看多了是吧？你也是耳机党的支持者？” 姚溯一下子就懵逼了，什么脑网？什么脑网耳机？什么脑网头盔？这几个字分开来他都懂是什么意思，怎么组合起来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对，我也是耳机党……” 少年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耳机就是最吊的！那些笨重的头盔早就该被淘汰掉了！它们早就落伍了！未来一定是耳机的天下！” ……什么时候头盔和耳机都构成竞争关系了？姚溯一边暗中懵逼，一边继续微笑打探。 这少年也不知道是天生热情还是好不容易找到共鸣者，竟然主动邀请姚溯去他家做客，姚溯自然求之不得，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姚溯一番不着痕迹地打探，随后震惊地发现，原来少年口中的脑网，其实就是互联网，只不过是进阶版或者说未来版的互联网——这个世界的人类，上网的时候并不需要电脑或者手机，只需要戴上一个头盔或者耳机，就能通过脑电波上网，而脑网正是脑部互联网的意思。 虽然脑网的功能和互联网差不多，但在少年的描述中，脑网可要比互联网神奇得多了，在脑网中冲浪的人们，不需要通过文字和语言交流，而是直接通过脑电波进行思想交流，人们发到脑网上的图片也不需要通过任何摄像设备拍摄，直接通过脑电波描绘勾勒就行了，至于视频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从记忆中截取想要发到脑网上的那一段。 如果想要登上脑网，只需要佩戴一个脑网头盔即可，头盔将会自动检测佩戴者的脑电波，脑网头盔是最标准且最经典的上网设备，如今绝大部分人上脑网冲浪都是戴的头盔，而脑网耳机则是近几年刚刚兴起的一种新型上网设备，比较受年轻人的欢迎，同样是靠耳机检测佩戴者的脑电波，比起头盔来说更加便携轻盈。 这个少年显然是个忠实的耳机党，一路上都在给姚溯安利耳机的好处，对于耳机的缺点则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他用不屑的语气说：“那些支持头盔的老派顽固分子认为只有头盔的屏蔽涂层才能预防坏人盗取我们的脑内信息，拜托！这里可是A区！全球治安最好的地区，根据大数据统计A区这十年犯罪率一直为0，又不是C区和D区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信息盗窃案？” 这个世界的地球也叫地球，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国家之分，只按照A区、B区、C区、D区分为四个大区，一个区比姚溯认知的地球上的一个洲都还要大，根据少年的说法，这四个区域的环境、贫富、人口素质依次递减，A区最好，B区次之，C区和D区都是比较贫穷混乱的地方。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区域和区域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但区域之内却实行完全的平均主义，所有人都住着一样的房子，上学的时候上一样的学校，毕业之后虽然岗位不同但工资都是一样的，不管干的是脑力活还是体力活，都领着一样的工资。 这显然就很矛盾了，姚溯挑了挑眉，跟着那个少年来到了他家门口，果不其然，这个少年也住着和其他房子一模一样的房子，房子内部的装修布置简洁大方功能齐全，乍一看还不错，但仔细一看似乎没有什么装修感，一切都很规整，所有家具都方方正正地摆在它们该在的地方，没有一丝歪斜，没有一丝凌乱，看上去甚至有点像样板房。 姚溯注意到这间房子里的生活用品都只有一人份，不由开口问：“你爸妈呢？” 少年忽然面露悲伤，他叹了一口气：“前几年去世了，在公司里发生了意外。” 姚溯连忙道歉：“抱歉。” 少年摇摇头道：“没什么，都过去好几年了。” 姚溯沿着窗户往外看去，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头上都带着一个头盔，显然就是少年刚刚说过的脑网头盔了，他们戴着头盔就可以一边上网一边走路了，正如少年所说，头盔党远比耳机党要多，估计耳机党压根没几个，所以少年才会对他一见如故。 此时他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一栋很高的建筑，高耸入云，直通云霄，那似乎是一栋金属建筑，远远的便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有一种冷冰冰的科幻未来感，这栋金属建筑非常非常的高，一眼望不到头，可能有几百层甚至更高。 “我之前本来想去B区旅游，就上脑网打算下载一份B区的交通路线图，结果刚好看到有人分享去B区旅游的记忆，我就下载来看了看，现在我已经不打算去B区了。” 姚溯眨了眨眼，还能下载别人的旅游记忆？还有这种操作？他连忙拐弯抹角打听了一下，才得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不管要学习什么新知识，都可以上网下载，甚至就连读书学习和学习技能都能上网下载，只不过学习方面的记忆只能在学校里下载，所以还是必须要去上学的，学习进度就看你的下载速度以及个人意愿，只要你脑速够快和热爱学习，甚至几天之内就可以读完好几个博士学位。 不过当然了，即使攻读完所有博士学位，将来毕业之后还是和其他人拿一样的工资，所以大部分人都只会完成最基本的学习和学位要求。 少年带着向往的语气说：“我过几天就能毕业了，马上就要找工作了，我申请了公司的职位，也不知道申请能不能通过，听说公司的待遇比其他地方都要好，而且还能接触到很多新科技。” 姚溯神色一动：“公司？”他已经从少年口中听到过两遍这个词了，这个公司到底是什么地方？会不会和那座金属建筑有关？ 少年顿时狐疑地看了姚溯一眼：“你不知道公司？” 姚溯连忙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当然知道……公司嘛，上班的地方。”既然这个少年申请了公司的职位，那么公司应该就是他理解的那个公司吧？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少年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警惕：“你居然不知道公司！你是D区人？不对！D区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公司……你是邪恶的地底人？！” 地底人又是什么玩意儿？姚溯感觉自己快要翻车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试探了最后一次：“外面那栋最高的金属建筑就是公司吧？” “你竟然不知道公司是什么！你果然是邪恶的地底人！”少年忽然蹭蹭后退了几大步，他骤然色变，一脸惊恐地看着姚溯，“天啊！你身上会有病毒吗？会不会传染给我？！” 姚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待遇，正嘴角一抽，然而下一秒，外面便响起了嘀嘀嘀的警报声，一群穿着生化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还举着枪，一进门便厉声喝道：“谁报的警？地底人在哪里！” 少年立刻喊了起来：“我报的警！快抓住这个地底人！” 姚溯简直被这样急转直下的剧情发展惊呆了，这少年怎么一言不合就报警了？什么时候报的警？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而且警察怎么来得这么快！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个副本里的人都能用脑电波上网了，估计用脑电波报警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他忽然一咬牙，直接单手一撑窗台就翻了出去，好在这只是在二楼，从二楼跳个窗对如今的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溯刚一落地，那群穿着生化服人也纷纷跳了下来，姚溯见状赶紧扭头就跑，那群人一边持枪追赶他，一边大声喊道：“避让！避让！有地底人！” 大街上顿时就乱成了一团，行人们尖叫着逃跑，姚溯则被追得东躲西窜，他一边穿街走巷一边迅速思考，那个公司到底是什么地方？地底人到底是什么人？这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害怕地底人？ 很显然，以他暴露之前少年对他的态度来看，这里的人和所谓的地底人应该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区别，难道地底人是什么携带病毒的传染源？ 令姚溯难受的是，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什么玩追逐战的好地方，因为这里所有房子都长得差不多，每条路的长短宽窄也差不多，跑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迷路了，每一栋房子似乎他都曾经来过，而且还没有任何可以遮蔽躲藏的地方。 在那群穿生化服的人高喊避让之后，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用什么特殊的方式传递了这个信息，很快大街上就没有什么人了，每一栋房子也都开始门窗紧闭。 再这样下去，姚溯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 姚溯跑着跑着，体力开始下降了，虽然他现在的体力比之前好了不少，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但奇怪的是，后面追着他的那群穿生化服的，体力似乎丝毫没有下降，速度依然还是那个速度，仿佛永不疲倦不知劳累。 要不是初来乍到不好贸然出手，他都忍不住想要掏出道具来战斗了，但一来他不知道那群穿生化服的有没有强力武器，是不是他未来的阵营的，二来他也不知道周围会不会埋伏了其他玩家，比如姚子唯那样的人，一旦他出手就有可能落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就在为首的一个似乎是队长模样的人快要抓住姚溯之时，忽然有人冲了出来：“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 姚溯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他才刚刚想到姚子唯，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姚子唯！他该不会是个乌鸦嘴吧？ 姚子唯手里仍然拿着那把长得像手枪的黑洞发射器，黑洞洞的洞口对准了姚溯，他冷冷笑道：“你跑啊！你再怎么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受死吧！” 就在姚子唯按下扳机之时，姚溯连忙抬手释放异能，一瞬间姚子唯脚底下的一丛野草便开始疯狂生长，缠上了姚子唯的小腿和膝盖。 姚子唯顿时被绊了一个趔趄，手里的枪口歪了一下，姚溯趁机往旁边一躲，砰地一声枪响后，姚子唯还是射出了第一发子弹—— 不，这不是子弹，而是一个非常小的微型黑洞，大概只有乒乓球大小，呈现环状，而且在高速旋转。 黑洞具有极强的吸力，能够吸引周围的一切，宇宙中的黑洞甚至连巨大的天体都可以吸引过来，据说大部分黑洞不远处都悬挂着一个天体，它们都是被黑洞的吸力吸引过来的，可想而知黑洞的吸力有多强，即便这只是一个微型黑洞，吸引力也足够强了。 离那个微型黑洞最近的几个穿着生化服的人瞬间就被吸了进去，他们就像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撕扯着，被黑洞强大的潮汐力拉伸成了面条状，然后他们的人形一点点破碎分解，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姚溯爬起来之时，正好看到了那群人消失的画面，不由目瞪口呆，这武器也太流弊了吧？别说死无全尸了，这可是连渣都不剩了啊！ 姚子唯站稳之后，发现手误了顿时有些懊恼，他狠狠咬牙切齿：“别得意！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他再一次举起枪来，对准了姚溯。 姚溯顿时心下一紧，这一次姚子唯对他的异能有了防备，恐怕他就不那么好得手了……该怎么办？这个黑洞发射器也太难对付了吧！ 不过这一次，不等姚溯释放异能，姚子唯就直接被人从后面压倒了。 ——“姚老师我来救你了！” 王明明大喊着往姚子唯身上一跳，两人同时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等王明明再爬起来的时候，姚子唯已经直接被砸晕过去了。 姚溯：“……”有的时候对付最高端的武器，只需要最简单的物理方法。 王明明是和段雀楼一起赶来的，两人虽然不是同时进入副本，但进入副本后没多久就碰上了，便一起来找姚溯，他们正好在不远处听到这边有枪声，就连忙赶了过来。 姚溯皱眉道：“这是个对抗类副本，玩家不仅要对付NPC，还要对付其他玩家，搞不好也有其他玩家听到枪声了，我们先转移再详谈！” 王明明连忙点头附和：“姚老师说得有道理！” 姚溯正想去摸姚子唯身上的黑洞发射器，但就在此时，一个慵懒的女声却忽然响了起来：“不许动。” 下一秒，一个女玩家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小洋裙，脚踩一双红色高跟鞋，长相明艳动人，正是姚溯曾在那个酒店有过单方面一面之缘的韩江雪。 韩江雪手里也拿着一把黑洞发射器，洞口对准了姚溯，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废物哥哥姚溯？” 第53章 韩江雪的语气太过居高临下, 姚溯不由挑了挑眉，冷笑着回道：“你就是他包养的那个明星韩江雪？” “哦，对了，忘了加限定词……其中之一。” 虽然姚溯已经不怎么和姚家来往了, 但对姚子唯的风流做派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家伙年纪轻轻已然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 各种包养娱乐圈明星的花边新闻满天飞，而韩江雪红则红矣, 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姚溯本以为多少韩江雪会有点争风吃醋, 不料韩江雪拨了拨自己的大波浪卷，勾唇一笑：“之前的确如此，但现在……他只是我的其中之一而已。” 姚溯一时间靓仔语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韩江雪这个玩家排行榜前十榜上有名的最强女玩家，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后依然对姚子唯不离不弃，多少对姚子唯有些真心呢，原来只是因为同等报复而已！ 原来这不是小情人变真爱的故事, 而是金主变小狼狗的故事！ 韩江雪大大方方地朝姚溯抛了个媚眼：“说实话, 你的长相我还是挺喜欢的，如果没有他的话，也许我会考虑让你暖暖床，但可惜我这个人一向信守承诺, 既然答应了他要解决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真是可惜了, 小美人。” 姚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剑跋扈张的紧张时刻, 韩江雪居然还有心情调戏他一把,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但最令他哭笑不得的却是王明明，这家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然后扭过头去对段雀楼说：“段神，这你都能忍？换我可忍不了啊！” 大战之前，男朋友被敌人阵前调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虽然这个男朋友前面要加个前字，但段雀楼仍是眸色微冷，冷冷地注视着朝姚溯抛媚眼的韩江雪，如果不是姚溯还在和她说着话，恐怕他早已克制不住地动起手来了。 姚子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这会儿正躲在韩江雪身后面色铁青，他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好不精彩。 韩江雪竟然夸姚溯长得好看？还想让姚溯给她暖床？ 这种被小情人当面戴绿帽还是他曾经前所未有的体验，当初姚子唯还是姚大少爷的时候，哪个小情人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虽然他未必真有多喜欢那些小情人，但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们被别人染指？ 姚子唯当初也未必有多喜欢韩江雪，纯粹只是图人家长得年轻漂亮而已，韩江雪长得美艳动人，性格却小鸟依人，任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从不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让他十分舒心，然而自打盖亚游戏降临之后，这一切就变了，当初那个懂事听话的韩江雪不见了，而他变成了那个任人揉捏的男宠。 地位和身份的颠倒一开始令姚子唯痛苦万分，作为曾经万人之上的姚大少爷，他何曾受过这份委屈，他骨子里就是个只知享乐的大少爷，更别说他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 然而他却无从反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觉醒异能，而韩江雪不仅觉醒了异能，还成了玩家排行榜前十的强大玩家。 虽然连续下了几十次副本，但他一次都没有觉醒异能，就连抽奖的时候也只是抽到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游戏道具而已，就像被霉运缠身了一样，他不知道一个人能倒霉到什么程度，但像他这样几十次副本都没觉醒或抽中异能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韩江雪一开始还有心情带姚子唯一把，毕竟手下的人多一个有异能的便是多一份保障，但后来见他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拥有异能后，便逐渐开始放弃他了，也不怎么带他下副本了，如果这一次不是他死皮赖脸缠着韩江雪非要来，韩江雪原本也是不打算带他来的。 姚子唯最近察觉到韩江雪对他越来越冷淡了，这一来有可能是韩江雪对他渐渐腻了，二来则是因为韩江雪最近得了几个新宠，他一开始还不怎么情愿讨好韩江雪，但自从发现自己可能无法拥有异能之后，他便不得不试着抓紧韩江雪，这一次跟着韩江雪下副本，也是为了“固宠”。 然而此时韩江雪对姚溯的表现，却像是活生生给了他一记大耳光，他可以容忍韩江雪有其他男宠，却不能容忍那个人是他厌恶至极的姚溯，一想到姚溯要是被韩江雪收了，以后就有可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姚子唯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狠戾，趁着姚溯的注意力还放在韩江雪身上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朝着姚溯出手了，一瞬间万箭齐发！ 半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道锋利的冰箭，齐齐朝着姚溯射了过去，若是能射中，怕是能把姚溯直接射成筛子，就算姚溯再能躲，这种大范围攻击肯定也躲不过——姚子唯不由狞笑了一下，虽然他没有觉醒异能，但韩江雪为了让他在副本中保命给了他不少好东西，这个武器就是其中之一。 这成千上万道冰箭足以笼罩姚溯周围百米之内的大范围，眼看攻击范围中心的姚溯就要沦为人形靶子，下一秒，他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那两个原本跟在姚溯身旁的玩家也消失不见了。 姚子唯顿时心下一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往韩江雪身后一躲，这已经是他历经了几十个副本以来的下意识反应了，尽管他曾经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遇事只知道往女人身后躲的窝囊男人。 韩江雪撩了撩胸口的大波浪卷，媚眼如丝地环顾四周：“小美人，你躲什么？快出来吧！” 姚子唯气得一阵咬牙切齿，但也只能继续咬牙忍耐。 而回应韩江雪的，则是骤然变化的天色，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之间阴云密布，只见半空中乌云残卷，暗雷阵阵，地面上则狂风乍起，飞沙走石，天地之间显然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姚子唯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要下大雨了？”明明刚刚还是个大晴天啊！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韩江雪却忽然神色一紧：“这不是要下雨了……这是异能！” 作为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她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正常的天气变化和异能之间的区别，而此时此刻的状况很明显是后者。 姚子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异能？什么异能是操控天气？” 能够操控天气的异能虽然听上去很牛逼的样子，但在实战上真的能发挥出作用来吗？ 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打消了，只见那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如同被人驱使一般逐渐笼罩到了他们头顶，乌云离开过后的地方再次放晴，然而他们的头顶却层层叠叠笼罩着厚实凝重的云层，下一秒，一道惊雷骤然落下，朝着他们头顶劈来！ 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很快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又一道惊雷，裹挟着天地之威劈在这片土地上，气势磅礴，阵势惊人，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 周围忽然响起了警报声：“嘀嘀嘀！警告！警告！此地检测到闪电能量含量超出正常标准！已通知专业人员前来处理！普通群众请勿靠近！普通群众请勿靠近！” 远处的楼顶上，姚溯遥望着那一道道惊雷，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感叹：“果然大自然的威力才是最强大的……”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段雀楼果断带着他和王明明瞬间转移了，他们瞬移到了这一处楼顶，而同时段雀楼也朝着姚子唯和韩江雪反击了。 王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被段雀楼带着瞬移了，只是他的待遇远远没有姚溯好，纯粹只是被段雀楼顺手拎来的，现在还有点头晕目眩的，瞬移体验极差，然而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他只能扶着墙虚弱地问：“怎么还有闪电警报啊？听上去有点高科技啊！” 姚溯便把他刚才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这个副本的科技水平似乎比他们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副本都要高一些，听闻这个副本的互联网已经进化成了直接通过脑电波交流的脑网，王明明忍不住一阵大惊小怪：“他们都已经先进到开始用脑电波交流了？靠！搞得我也想整一个了！脑网都有了，全息网游肯定也有了！” 姚溯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明明一眼：“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大型真人全息网游吗？” 王明明：“……再见您呐！”瞬间就对全息网游幻灭了！ 姚溯笑了笑安抚王明明：“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至少全息网游不会死人，而盖亚游戏会死人。” 王明明并没有被安抚到，他嘴角一抽：“也不知道那两人还活着不。” “就算还没死，估计也半死不活了。”姚溯视线所及之处，那道道惊雷仍未停歇，而不远处已经陆陆续续有全副武装的警察赶来了，和之前不一样，这次来的警察数量极多，而且还跟着一群黑衣人，“不好，NPC太多了，我们得赶紧走。” 这里的NPC对他们这些所谓的“地底人”态度极不友好，有可能是两方对立的阵营，一旦他们被这些NPC发现，估计就要面临大追杀了，偏偏这个副本的科技水平颇高，也不知道有多少杀伤性强的高科技武器，他们现在并不适合暴露自己和NPC硬碰硬。 听姚溯这么一分析，段雀楼微微点了点头：“我们先藏起来，暗中查探虚实，先撤退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迅速朝着那群NPC赶来的相反方向扭头就逃。 也许是因为那响彻了方圆几里的闪电警报，此时大街上几乎没几个行人，姚溯他们逃得很顺利，并没有被路过的正义群众揪住举报。 逃出了一段距离后，段雀楼忽然眉头一皱：“有人来了，往我们的方向。” 姚溯和王明明瞬间警惕了起来，下一秒，段雀楼继续道：“是玩家，有六个人。” 姚溯顿时更加警惕了，来了六个玩家，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万一是敌对阵营的，那就有点麻烦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阵营的。 “先躲起来！” 三人就近找了一处遮蔽物暗中藏身，他们刚刚躲了起来，段雀楼口中的六个玩家便出现了，不过准确来说，是五个玩家追杀着一个玩家——那五个玩家手里各持武器，正在追杀一个穿着白大衣的女玩家。 姚溯发现那个穿白大衣的女玩家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不正是上个副本才见过的岳云婷吗？ 被追杀中的岳云婷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着急凝重，她手里也拿着一件武器，一边拼命往前逃跑，一边时不时回首反击，身上还笼罩着一个闪着光的能量保护罩，不过从那层保护罩的光亮越来越黯淡的趋势来看，能量应该快要用完了。 王明明也认出了岳云婷：“是她！救不救？” 虽然他们上个副本的合作还算愉快，岳云婷是个头脑灵活记忆强大的脑力异能者，但他们这个副本不一定是同一个阵营的，毕竟姚溯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阵营，万一出手救了个敌对阵营的就搞笑了，不过姚溯对岳云婷的观感还不错，要让他袖手旁观他也是做不到的，便下意识看了段雀楼一眼。 段雀楼垂下眼帘，淡淡道：“想救就救。” “那就救吧，说不定她有情报。” 姚溯话音刚落，率先冲了出去。 追杀岳云婷的一共有五个玩家，四男一女，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他五官略显尖嘴猴腮，长相有些像猴子，偏偏个子不太高体型还非常干瘦。 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男玩家倒长得都还不错，要么阳光，要么俊朗，要么端正，就连唯一的女玩家也是长得清纯可人，只有那个中年男子丑得特别突出。 姚溯下意识朝着那中年男子发动了攻击，不过当然不是因为人家长得丑，而是因为他看出来了中年男子应该是处于领导地位的，擒贼先擒王可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如今他已经逐渐熟练掌握了操控植物的技能，再也不会轻易出现像之前那样因为异能耗尽而精疲力尽陷入晕厥的情况，还通过系统商城购买到了不少植物的种子——除了武器和游戏道具之外，基本上你能想象到的东西都能在系统商城买到。 一瞬间，无数条藤蔓便如同触手一般朝着中年男子涌了过去！ 中年男子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姚溯一记偷袭得手，他面前忽然凝出了一面巨大的金属盾牌，牢牢地挡住了姚溯的藤蔓。 姚溯挑了挑眉，这是金系异能者？ 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木系异能者、水系异能者、火系异能者，没想到现在居然又遇上了金系异能者，再来一个土系异能者，他就能把五行元素给集齐了。 不过面前这个金系异能者显然要比姚溯之前遇过的所有元素类异能者都要强大，他在凝成盾牌挡下了姚溯藤蔓攻击的同时，反手就挥出了成千上万道金属利刺，锥子一般地朝着姚溯漫天射去。 这些金属利刺比起姚子唯刚才的冰箭更细更密集也更致命，姚溯神色一凝，立刻现学现用，操控自己的异能编织出了一张藤蔓护盾，只可惜藤蔓再密集比起金属来说密封性还是差了一些，仍然有不少细密的刺成了漏网之鱼。 好在下一刻，一个能量保护罩在姚溯身旁亮了起来，这个能量保护罩和刚才出现在岳云婷身上的如出一辙，只不过颜色更亮一些，想必是一个能源充足的新能量保护罩。 当这个能量保护罩完全笼罩了姚溯之后，那些漏网之鱼的金属利刺就如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阻挡物，纷纷垂重落下。 姚溯原本以为又是段雀楼救的他，然而回头一看，却发现段雀楼似乎还没来得及出手，正紧抿唇角似有不甘，而不远处则站着一个紧盯着他的高大男子，显然这位才是刚刚救了他的人。 这个男人穿着便于行动的军装，脚上踩着一双厚实的黑色军靴，身材高大，长相俊朗，他的五官是那种很标准的浓眉大眼，剑眉星目，活像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影视剧当红小生。 尽管姚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军装男子，脑海中却一瞬间闪过了一个人名——曲龙城！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曲龙城，却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就是曲龙城，那个岳云婷口中史上最年轻的大校，军部如今的代表人物，龙盟的领导者，玩家排行榜前十的厉害角色。 与此同时，那个中年男子脸色猛地一沉：“曲龙城！你果然也在！” 不等曲龙城回答，他立刻抬手又是成千上万道金属利刺挥了出去。 曲龙城离姚溯不远，同样也在能量保护罩的保护范围内，那些金属利刺撞上能量保护罩后很快便垂直落下了，但随着掉落的金属利刺越来越多，能量保护罩闪烁着的光亮开始迅速黯淡，就如同刚才岳云婷身上的能量保护罩。 这能量保护罩当然不是无限能源，每一次防御都需要消耗能源，在受到密集攻击之后能源会迅速下降，直至彻底消融瓦解。 “哈哈哈哈！曲龙城你的异能再厉害又如何？只有攻击能力而没有防御能力，攻击力再强也不过是个血薄的脆皮，这能量保护罩一旦失效了，你就是个任我揉捏搓扁的柿子！”中年男子狞笑了一声，“竟然还有人说你是最强异能者！如今你死在我手里，这最强异能者的称号是不是该易主了？你们给我一起上！” 他话音刚落，除了那个女玩家之外，其他三个男玩家立刻同时动手，一时间各种异能和游戏道具齐飞，齐齐朝着能量保护罩发起了攻击，在他们狂轰滥炸一般的攻击之下，笼罩在姚溯和曲龙城身上的能量保护罩迅速耗尽了能源，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纹一般的裂缝。 姚溯挑了挑眉，他没想到他的直觉居然这么准，这个军装男子还真的是曲龙城，他原本还以为这位军部大校应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毕竟对大校这样的军衔来说，三四十岁应该也算年轻，然而曲龙城实际上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年轻，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多岁，顶多也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曲龙城的异能是雷电系异能，虽然雷电异能的攻击力非常强大，但在防御上似乎的确略逊一筹，中年男子的金系异能倒是能攻击能防御，听上去确实是要只能攻击的雷电系异能强一点。 但，这显然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如果凡事按照理论，无异于纸上谈兵。 姚溯忽然想亲眼见识一下曲龙城的异能，便停下了反击的意图，开始暗中观察曲龙城的动作。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能量保护罩的失效，因为过于兴奋和激动，他的五官都有些狰狞扭曲了——马上！他马上就能成为最强异能者了！ 他双目赤红地紧盯着曲龙城，然而就在能量保护罩消失的瞬间，能量保护罩内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刺目的亮光，那亮度简直如同好几个太阳同时出现，他瞬间就被光线刺得泪流满面，失去了视物能力：“啊！眼睛！我的眼睛！！！” 姚溯看着满地打滚的中年男子，不由挑了挑眉，他甚至没看到曲龙城刚才是怎么出的手，仿佛一瞬间中年男子便倒地哀嚎打滚了，简直就跟碰瓷似的。 “袁老大！”一旁的几个玩家立刻朝着中年男子扑了过去。 ……袁老大？莫非这中年男子就是剑指轩辕的会长袁轩？姚溯并不觉得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胆敢对曲龙城这样的人物下手，那纯属登月碰瓷，但如果是袁轩的话，似乎就情有可原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袁轩也是在玩家排行榜上拥有姓名的玩家，只不过没有进入前十罢了。 而且姚溯记得，在进入副本之前王明明刚和他念叨过如今玩家排行榜的位置变化，曲龙城好几天没进副本，已经掉到了第十，而这袁轩则排十一，刚好在曲龙城后面一位—— 如果干掉曲龙城，这家伙就能成功挤进前十了。 第54章 姚溯没想到这个副本的玩家居然都有点来头, 目前遇到的好几个人都是玩家排行榜上有姓名的人，这个副本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啊！ 他刚才甚至都没有看清曲龙城到底是怎么出的手，下一秒袁轩就已经哀嚎倒地了, 难道曲龙城还有什么致人眼盲的异能或者游戏道具？ 眼看袁轩一方瞬间落入弱势, 就在此时, 一直跟在袁轩旁边的那个女玩家忽然抬手释放出了一个□□, 随着□□炸开, 一阵粉红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砰——！” 姚溯顿时就被那道粉红色的烟雾笼罩包围了，整个人如同陷入了粉红色的世界, 不仅看不清周围的一切，而且心跳还莫名奇妙地忽然跳快了两拍。 一阵突如其来的脸红心跳之后, 他在粉红色烟雾逐渐散去的同时下意识看向了段雀楼，却见段雀楼同样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迷离。 两人同时朝着对方走了一步, 姚溯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只是下意识想要靠近段雀楼，想要触摸段雀楼的肌肤，轻抚段雀楼的脸颊, 亲吻段雀楼的嘴唇, 甚至做更深入的事…… 段雀楼也同样眼神迷离，姚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和自己一样的事, 但他下意识认为两人此时拥有同样的想法。 姚溯的手落在了段雀楼的喉结上，轻轻按了一下，感受到手心里微凸的触感，他顿时一阵心痒痒, 搂住段雀楼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就在两人即将呼吸交缠之时, 王明明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靠！这是什么玩意？催情弹吗？！” 姚溯瞬间如梦初醒——这可是在副本里！ 他连忙尴尬地一把推开了段雀楼, 段雀楼则垂眸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好在笼罩在他们周围的粉红色烟雾尚未完全散去，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彼此的身影，应该没有人看到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直到粉红色烟雾彻底散去，姚溯脸颊上的温度也终于冷却下来了，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段雀楼垂着眸，似乎也在强行假装淡定。 比起这两人，王明明他们虽然同样脸颊泛红呼吸急促，但表情要光明磊落多了，王明明还义愤填膺地发出了正义的谴责：“真是下流的手段！”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用这种手段的玩家。 岳云婷同样脸颊微红，但她的语气已经冷静下来：“那是苏莺莺，剑指轩辕的高层玩家，异能暂时不明，但她拥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游戏道具……基本都和那方面有关系，其中有一件道具似乎可以让指定的玩家爱上她，如果与她为敌，必须要小心这个道具。” 即便姚溯已经见识过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游戏道具，闻言也是一愣，能让指定玩家爱上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游戏道具吗？ 王明明也是十分惊奇：“难道是丘比特之箭吗？对着哪个玩家射一箭，哪个玩家就会爱上她？” 岳云婷摇了摇头：“她非常聪明，也非常狡猾，每次使用道具的时候都会给道具做掩饰，我们只知道她拥有这样一件道具，但不知道那件道具具体是什么。” 想来也是，这种能让敌对玩家爱上自己的神奇道具，神奇就神奇在出其不意，一不小心就落入了“爱情”的陷阱，然而一旦对方有所警惕，处处提防，大概就不那么容易得手了。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淡淡道：“就连你们龙盟也有查探不出的底细？” 姚溯和王明明同时一愣，随后姚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之前就一直猜测岳云婷可能背靠某个大公会……原来就是龙盟！ 不过好像也只能是龙盟，就姚溯目前知道的几个公会，不管是雄霸天下也好，剑指轩辕也罢，基本上都有些乌烟瘴气风气混乱，岳云婷这种表面看似随心所欲实则内心保守古板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龙盟风气到底如何，但人家代表了军部，至少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到位的，更何况仔细想想，岳云婷和曲龙城为什么会一前一后出现？恐怕这两人就是一起进的副本，只是和他们一样开局就分散了，所以需要先找到队友。 岳云婷大概是看到了段雀楼刚才释放的雷电系异能，误以为是曲龙城才一路找了过来，毕竟曲龙城也是雷电系异能。 姚溯之前听王明明八卦过龙盟，和其他公会比起来，龙盟的能量似乎更大，虽然玩家数量并不是最多的，因为他们的入会门槛很高，但玩家的整体实力和平均水平都很高，毕竟他们和军部有一定关系，不少玩家本来就是军人，接受过多方面的专业培养和训练，虽然这不一定意味着他们比其他玩家更适应副本，但总体而言他们的起点要比其他玩家高。 除此之外，龙盟似乎还拥有神通广大的情报部门和消息渠道，几乎每个公会都会做贩卖副本情报的生意，难度越高的副本情报越昂贵，往往一个A级副本的情报就能炒上天价，但这门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能够贩卖A级副本的情报首先得自己成功通关，而A级副本的通关率向来不高，全军覆没的情况更是常常发生……然而传说龙盟收集了目前为止大部分A级副本的情报，据说不少公会私下里都会直接找龙盟买A级副本的情报。 岳云婷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当然这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虽然她上个副本一直没有暴露自己是龙盟成员的身份，但经过这么多副本的洗礼，即使再天真的人也不会轻易和萍水相逢的人完全透底，那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没错，我的确是龙盟成员。”岳云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你们也别把龙盟想得太神了，如果我们真的什么都知道，什么情报和资料都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们早就想办法解决盖亚游戏了，还用得着和你们一起在副本里苦苦挣扎吗？” 王明明心直口快地问：“传说你们龙盟收集了目前为止大部分A级副本的情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传说？都市传说吧！”岳云婷耸了耸肩道，“我不否认龙盟收集到的A级副本情报比其他公会要多，但是‘目前为止大部分’这几个字恕我不能认同，这几个字要成立的前提是我们已经知道A级副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但事实上我们无法得知A级副本的数量，以我个人的猜测，可能是无限的。” “实话告诉你们好了，其他公会之所以要大肆宣传龙盟收集了大部分A级副本的情报，纯粹只是为了打压龙盟贩卖A级副本情报的价格，毕竟物以稀为贵，不管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甚至想要我们免费提供，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既然代表着军部，就应该为人民谋福利。” 姚溯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怪不得你在上个副本里说曲龙城才是最强异能者，原来是因为他是你的会长啊。”上个副本岳云婷说曲龙城才是最强异能者，他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呢。 岳云婷一脸认真地说：“虽然他是我的会长，但我的立场绝对是中立公正，不偏不倚的，根据我的计算和分析，会长的异能理论上是所有异能者之中最强大的，而且待挖掘的潜力也是最大的。” 姚溯顿时有点纳闷，虽然曲龙城的雷电系异能的确很厉害，但除了制造闪电攻击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待挖掘潜力吗？ 岳云婷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如果段神不认同我们会长的实力的话，也不会借用我们会长的异能了吧？” 姚溯眨了眨眼，虽然他之前就已经猜测过段雀楼的雷电系异能是不是和曲龙城有关，但一直没来得及向段雀楼本人求证，但既然岳云婷都这么说了，看来段雀楼的雷电系异能就是朝曲龙城“借”来的。 “好了，够了。”就在此时，曲龙城终于开口打断了岳云婷，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段雀楼，“又见面了，段神。” 段雀楼淡淡地嗯了一声，态度不冷不热。 姚溯顿时心下了然，看来这两人之前的确见过面，大概是下过同一个副本，段雀楼发现曲龙城的异能挺好用的，就顺手“借”了过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曲龙城便微微一笑道：“怪不得之前在那个副本里的时候，我的异能忽然就时灵时不灵的，我还以为是那个副本的问题呢，原来是被段神你借走了。” ……这种偷了别人家的东西，苦主找上门的即视感是闹哪样？ 姚溯嘴角一抽，不得不承认他脑海中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比喻真是相当恰当，看来曲龙城之前一直一无所知，直到在这个副本里看到段雀楼施展出和自己一样的雷电系异能……不过也可能更早，在岳云婷离开上一个副本回到龙盟之后，她可能就已经和曲龙城聊过这件事了。 段雀楼面上丝毫没有被苦主找上门的尴尬，他淡淡道：“谢谢你的异能，你的异能还不错，很强。” 姚溯仿佛已经看到了段雀楼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异能不错，是我的了”的样子，连忙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你们目前为止收集到了什么情报吗？我收集到了一些，我们可以进行情报交换，当然如果能够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相信你们也已经看到了，这个副本的玩家都不简单，除了袁轩之外，我们刚才还遇到了韩江雪。” 他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只是点到即止，但他相信懂的人自然会懂，不管是袁轩也好，韩江雪也罢，他们显然都不可能寻求合作，也无法相信这些人，但他们只有三个人，一次对上那么多排行榜上的强大异能者，即使队里有段雀楼这样的大神，也不可能以一敌十，所以唯有拉拢同盟。 曲龙城和岳云婷对视了一眼，随后曲龙城沉声开口道：“合作可以，但我们需要知道你们的诚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姚溯点了点头：“你们想要怎么证明？” 曲龙城紧紧地盯着姚溯的眼睛，姚溯还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下一秒段雀楼却忽然向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曲龙城：“你在干什么？” 曲龙城骤然脸色一白，额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看看你们是不是和其他玩家先一步联手了。” 姚溯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段雀楼，又看了看曲龙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曲龙城刚才应该是对他用了类似查探大脑的异能或者道具，不过似乎不仅他毫无感觉，而且曲龙城好像也没得手。 段雀楼冷冷道：“这不是你随便查探他大脑的原因，既然你不相信我们，那合作就免了吧。” 岳云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帮忙劝和：“段神，你误会了！队长只是查看了一下姚老师的脑电波，看看他刚才有没有说谎而已，这和测谎仪差不多，不会看到姚老师的其他个人隐私，也不会破坏他大脑功能的！” 姚溯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也讨厌被人随便窥探大脑的感觉，不过如果曲龙城只是单纯地针对他刚才的话进行测谎，那他还是可以接受的，见段雀楼的神色依然冷冰冰的，他伸手拍了拍段雀楼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 他转头看向了脸色泛白的曲龙城：“虽然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成功，但为了展现我们合作的诚意，你可以再试一次。” 段雀楼微微皱眉，但见姚溯语气坚定，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抿了抿唇。 曲龙城很快缓了过来，他看了姚溯一眼，再次紧紧盯住了姚溯的眼睛，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姚溯自动开放了大脑，曲龙城的测谎进行得很顺利。 “……你没有说谎。” 姚溯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他摊了摊手道：“你一开始就直说嘛，我又不会不答应，非要偷偷来，搞得自己这么狼狈……不过段神之前也算是不问自取‘借’了你的异能，现在就算两相抵消了吧！” 曲龙城苦笑了一声：“我只是不想暴露我的异能，不过现在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姚溯挑了挑眉，正欲开口，段雀楼却忽然语气一沉：“有人来了！” “玩家还是NPC？”曲龙城的表情也立刻凝重了起来，“这个副本里的NPC对我们敌意很大，而且武器的攻击性很强。” 姚溯好奇地问：“你们已经见识过了？” 曲龙城点了点头：“这里的科技要比我们的世界先进一点，很多高科技新概念武器，在我们的世界还停留在理论上的程度。” 联想到曲龙城的身份，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看来事实的确如此，姚溯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看来这个副本真的相当棘手，就凭他们几个赤手空拳的玩家，别说那些他们想象不到的高科技武器了，就连核武器这种已经被他们掌握了的武器，哪怕他们身负异能也无能抵抗，异能再强大，能徒手接原子弹吗？ 王明明忍不住焦急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岳云婷忽然开口道：“先找到我们的其他同伴，他们那里有一些能够在这个副本里帮得上忙的装备。” 姚溯并不意外岳云婷和曲龙城还有其他队友，但他有些意外岳云婷他们竟然能带“装备”进副本，要知道外面世界的武器可是带不进副本的，难道岳云婷指的不是武器？但如果不是武器，还有什么装备能在这个副本派得上用场？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几人对视了一眼后，再次开始了逃亡之路，果不其然，他们刚跑出去一段距离，就有一大堆穿着生化服的人出现在了他们之前的位置。 “他们才刚跑没多远！快去追！” “快抓住那群地底人！BOSS已下达命令，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触平民！” “已申请到GOD的最高监控权限，立刻对全A区进行监控排查！” …… 与此同时，钻进了下水道的几人一阵视线交流，曲龙城率先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姚溯几人点了点头，一行人开始沿着下水道往前走。 这个下水道是他们刚才逃跑时无意中发现的，虽然很奇怪这样一个高度现代化的世界里居然还有这种又破又旧的老式下水道，但他们还是决定下来看看，毕竟副本的关键之处往往在于那些格格不入的违和点。 不过这个下水道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满地遍布尘埃，墙壁上结着蜘蛛网，偶尔还有几只老鼠飞蹿而过。 直到地面上的动静逐渐消失了，岳云婷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BOSS是什么？GOD是什么？应该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姚溯摇了摇头：“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接下来可以留意一下，不过他们刚刚说到监控的事……”在满大街遍布监控系统的地方玩大逃杀而对方还掌握着监控权限，绝对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岳云婷漫不经心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交给队长处理。” 曲龙城环顾四周，似乎探查了一番：“这里没有监控。” “这也是你的异能？”姚溯不由猜测起了曲龙城的异能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精神系异能？ 曲龙城但笑不语，显然不打算露底。 姚溯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他挑了挑眉，继续埋头往前走，这条下水道很长，而且蜿蜒曲折，错综复杂，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分岔路口。 “该往哪边走？”王明明下意识看向了姚溯，姚溯却看向了曲龙城。 曲龙城闭上眼睛似乎感应了一番，随后忽然睁开眼睛：“左边是死路，右边有人。” “有人？”姚溯摸了摸下巴，“会是刚才那群人口中的地底人吗？”难道地底人就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人的意思吗？ 王明明煞有其事地说：“我看八成是，他们那么害怕忌惮地底人，难道地底人是变异人吗？” 岳云婷严谨地说：“以他们的态度，比较像对付传染病人。” 王明明大开脑洞：“难道是丧尸？” “如果是丧尸的话，以他们的科技，应该会直接彻底摧毁。”姚溯微微眯起眼睛，“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 那群地面上的人虽然害怕忌惮地底人，用对待传染病人的态度对待地底人，但他们似乎只打算把他们这些“地底人”抓回去，而不是直接动用武器摧毁。 这个答案显然一时无解，他们只能沉默地继续往前走，走过了几条分岔路口后，姚溯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那似乎是一首童谣，声音清脆而童真，只不过歌词十分陌生。 “啦啦啦啦……啦啦啦……” 在这样一条黑漆漆的下水道骤然听到童谣，王明明下意识卧槽了一声：“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姚溯率先朝前走去，很快他又听到了潺潺流水声，面前竟出现了一条小溪，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女孩坐在溪边玩水，见有人来了，她立刻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扭头就跑。 姚溯下意识追了上去，穿过了一片桃花林后，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大片的土地蔓延到了天边，大地之上种满了粮食，路边是一栋栋整齐排列的房屋，时不时升起袅袅炊烟。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关于桃花源的描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眼前赫然就是这么一片桃花源。 跟随其后的王明明也惊了，直接脱口而出：“卧槽桃花源？！” 岳云婷和曲龙城环顾四周一圈，段雀楼走到了姚溯身边，沉声道：“万事小心。” 姚溯问：“这里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段雀楼微微皱眉，“这个地方……很奇怪。” 不用段雀楼提醒，姚溯也发现了，和地面上那个高科技世界一比，这个地方简直就像落后了好几个世纪，不仅没有任何高科技存在的迹象，连平整水泥地都没有，更别说沥青马路了。 如果说这两个地方在地理坐标上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这种科技水平上的差距是有可能的，但实际上他们完全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一个处于地上，一个处于地下，这显然很不对劲。 第55章 姚溯四下环顾了一圈, 发现刚才那个蓝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片刻之后，逐渐开始有人出现了，他们陆陆续续地从那些低矮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肩膀上都扛着锄头, 似乎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这里的科技水平显然很低，甚至只能靠人力进行最原始的耕作。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玩家们第一反应便是提高了警惕, 毕竟不久前被地面上那群人追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且按理来说，越是原始落后的地方便越是排外, 他们这副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外乡人”。 然而奇怪的是, 这些人对他们的态度竟然十分友善热情, 纷纷围了上来, 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起来：“你们是从其他地下城来的吗？是从哪个地下城来的？” “好久没有见到其他地下城的人了，你们最近的收成怎么样？” “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来我家吃顿饭？” 这些地底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些外来者这么热情？他们的态度也和地面上那群人差得太远了吧？ 姚溯暂时按捺住了满腹疑惑，不动声色地试探了起来。 这里的人似乎的确格外淳朴, 也格外好套话, 很快就给他透露了不少消息，原来这座地下城市叫桃花源, 整个桃花源非常大, 面积大概和地球上一个小型国家的国土面积差不多大, 而除了桃花源之外，还有另外两座地下城市——乌托邦和伊甸园。 三座地下城市之间很少有往来，因为整个地下世界的科技和交通都很落后, 就拿这群桃花源的人来说, 他们要到达其他地下城市需要先横跨过大半个桃花源, 以他们交通全都靠腿的方式，少说也得走个一年半载的，这又不是地球上吃饱喝足后就能追求诗与远方的富余年代，不管衣食住行都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一天不干活就只能等着饿肚子，所以很少有人会这么干，同理，乌托邦和伊甸园也是如此，他们的人很少会出现在桃花源的土地上。 因此，桃花源的人虽然知道还有另外两座地下城市，但对那两座城市一点也不了解，也没怎么见过来自那两座城市的人，也难怪他们会这么好奇了，对他们来说，另外两座地下城市就意味着神秘，就像从前的西方人看了《马可波罗游记》之后对神秘的东方产生的向往和幻想一样。 不过当然了，除了住在三大地下城市的人们，三大城市之间还是会有一些自由的雇佣兵和流浪者的，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地下城市，行走游离在三大城市之间，偶尔做一些生意和买卖。 桃花源的人对于乌托邦和伊甸园为数不多的认知，基本上都是通过这些流浪者和雇佣兵们得到的，但他们并不常来，可能要隔个好几年才会来一次，地下城市的人们人均寿命并不长，住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的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流浪者或雇佣兵，实际上这些雇佣兵和流浪者们大半辈子都要耗费在奔波劳碌的途中，他们几乎一生都在路上。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桃花源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地上世界的事，就像不知道除了三大地下城市之外，还有地上世界一样。 姚溯没忍住，正打算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一下，结果他刚刚提到地上世界这几个字，这群桃花源的人顿时一一脸色剧变，他顿时心下一咯噔，以为自己露馅了，谁知道下一秒，这群人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道：“不能提啊！” 其中一人指了指头顶，然后摆了摆手：“不能随便提他们，他们会生气的！” 姚溯顿时就纳闷了，他原本还以为地上世界和地下世界是敌对关系，但看这群地底人的态度，似乎又并非如此，比起厌恶和敌意，他们似乎更像是畏惧和……敬畏。 没错，敬畏，就如同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敬畏，底层人对大人物的敬畏。 桃花源的人也很纳闷：“你们那里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们为什么敢随便提那些大人们？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些大人们拥有神通，能够看得到我们在干什么说什么吗？” 姚溯下意识和其他几个玩家对视了一眼，然后他试探着开口道：“抱歉，我们的确不知道，因为我们之前不算是住在三大城里，我们是一些流浪者们的后代，我们的父母们远离人群，不太和其他人来往，所以教给我们的不多。” 比起假装有可能分分钟露馅的其他地下城市的人，那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初出茅庐的流浪者比较好。 “原来你们是荒野流浪者啊！”这群桃花源的人果然十分淳朴，丝毫没有怀疑姚溯的话，一下子就相信了，“你们是从哪座地下城市来的？有带什么新奇的宝贝来跟我们交换吗？” 姚溯眼珠子一转，立刻看向了段雀楼，示意他把从系统商城兑换的那些罐头拿几罐出来，看这群桃花源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制造出铝制罐头的样子。 果不其然，段雀楼刚把罐头拿出来，立刻就惊呆了现场一群吃瓜群众，纷纷凑上来你摸摸我碰碰：“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你不要看到什么东西第一反应都是能不能吃行不？这玩意儿一看就不能吃，这一定是玩具！” “玩具？这怎么可能是玩具！我看应该是武器吧！” 就在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挤进了人群，其他人见他来了，立刻如同潮水一般分散退下了，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看来应该是个颇有些地位的人。 老人激动地捧起了这个罐头，语气有些颤颤巍巍的：“这个东西……我见过……我见过的！” “我几十年前见过，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那是我在我家的地下室发现的，好几十年前的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哽咽，眼眶也渐渐泛红，他扭头看向了姚溯，浑浊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太清楚东西了，“孩子，这个罐头是从哪里来的？” 姚溯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个老人好几十年前曾经见过好几十年前的罐头？这加起来得快有一百年了吧？这不是意味着桃花源一百年前曾经拥有能够制造铝制罐头的技术？ 如果桃花源一百年前就拥有能够制造铝制罐头的技术，那至少证明了他们的工业已经初步起步，科技水平可能介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之间，如果之后继续发展，可能会达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甚至更高的水平，毕竟科技革命一旦开始，便会爆发式增长，而且在没有外来因素的情况下，科技按理来说只会进步，绝不会退步……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桃花源的科技反而退步了呢？ 姚溯意识到这个老人可能是个关键NPC，立刻开口道：“是从别的流浪者手里交换到的，我们可以把罐头给你，换一个落脚的地方。” “真的？你们真的愿意把罐头给我？”老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连忙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不过床也只有一张……” 姚溯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们打地铺就好。” 见老人和姚溯迅速地达成了交易，其他人又羡慕又好奇，还有人好奇地问老人：“刘爷爷，罐头是什么？” 刘爷爷捧着那个罐头，面露怀念之色：“是用来装食物的东西，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说的，听说他们那个年代经常吃罐头，有各种各样的罐头，肉类的、蔬菜的、水果的，还可以装饮料，碳酸汽水、牛奶、果汁。” 其他人顿时露出了崇拜的表情，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居然还可以用来装食物？食物不会变质吗？碳酸汽水又是什么？” 刘爷爷无奈苦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至于碳酸汽水，我爷爷说他小时候经常喝，味道是甜的，而且有气泡。” 其他人有点无法想象：“和糖水差不多吗？那为什么会有气泡呢？” 虽然刘爷爷明显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东西，但似乎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只是听说过或者见过，更具体的东西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还是被一群好奇的吃瓜群众缠着问了半天。 另外几个玩家面面相觑，显然都对桃花源的现状充满了疑惑，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个桃花源真的是《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住在这里的人与世隔绝，所以完全不清楚外界的状况，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至少并非完全如此。 等刘爷爷把那群好奇的吃瓜群众打发走后，便颤颤巍巍地领着玩家们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了很多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几乎所有人看到他们后都停下了脚步，一直盯着他们看，如同行注目礼，这让玩家们都颇感别扭，然而他们能感觉到这些目光中都不含恶意。 玩家们只好努力忽视那一道道视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桃花源本身之上，和地上世界一比，桃花源的科技水平大概停留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前，房屋都建得十分矮小，显然都是靠人力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不过大街上还算干净整洁，并没有乱丢垃圾和随地大小便的现象。 这至少证明在卫生环境这一块，桃花源的人应该是曾经接受过现代化卫生教育的，毕竟地球上大部分现代化国家都是在进入现代化后才开展了国民卫生素质教育，那之前可不讲究这些。 虽然桃花源的房子虽然比起地上世界那些整洁漂亮的建筑显得朴素而落后，但却形状不一各具特色，相比之下，地上世界那些建筑就如同流水线生产的产物。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刘爷爷家门口，和姚溯想象中不一样，刘爷爷的房子颇有些现代化小洋房的雏形，只不过建筑材料和其他房子还是一样的，本质上还是土砖泥瓦的土房子，只能说神似而形不似。 姚溯试探地开口道：“刘爷爷，你家的房子好像和别家不太一样啊？真漂亮。” 刘爷爷哈哈一笑，浑浊的眼睛竟然有些熠熠生辉：“你还是第一个看出来的，我刚刚建好这房子的时候，那些没眼光的臭小子都说没看出这房子和他们家的房子有什么区别，怎么可能没区别呢？这可是我按照我爷爷的照片建的！” 好家伙，照片都出来了，照相机出现的时候都第二次工业革命了，姚溯接着问道：“照片？是黑白照片吗？能让我们看看吗？” 刘爷爷顿时犹豫了一下，照片对他来说显然是很珍贵的东西，不可能轻易拿出来，姚溯连忙道：“我们只是看看而已，这样吧，我们可以再给你一个罐头。” “只是看看而已？不是要做交易？”刘爷爷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你们只能看，不能摸。” 姚溯连忙拍胸口保证，同时又拿出了一个罐头塞到了刘爷爷怀里，刘爷爷这才颤颤巍巍地去拿照片了。 玩家们趁机把房子内部打量了一遍，和房子的外表差不多，房子的内部装修十分简陋，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家具，桌子椅子全都是木头的，而且还是手工打造的，也没有自来水系统，但有下水道和排水系统，不过这倒不奇怪，毕竟古代就已经有城市排水系统了。 片刻之后，刘爷爷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木箱子，十分宝贝的样子。 他颤颤巍巍地当着玩家们的面打开了那个木箱子，拿出了一张已经泛黄了的老照片，令他们惊讶的是，这张照片是彩色照片，而且照片里竟是一栋漂亮的现代化小洋房，房子门口还停着一辆车，车旁边则站着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妇，还有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朝着镜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怀里还抱着一个和他旁边那辆车一模一样的玩具车，而此时那辆玩具车正安静地躺在刘爷爷的木箱子里，尽管因为年代久远而脱漆褪色了，但看得出来主人因为爱惜而经常保养。 几个玩家都有些震惊了，不管是照片里的房子还是车子，明显都不是桃花源如今的科技水平能够拥有的，更别说这张照片还是刘爷爷的爷爷小时候拍的，那至少得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一百年过去了，就算科技不进步，也不可能倒退到这种程度吧？ 刘爷爷看着木箱子里的照片和玩具车，再次面露怀念之色：“在我小的时候，我爷爷经常抱着我，给我讲以前的故事，可惜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能记住其中一部分，毕竟那个时候我太小了，而现在又过去了这么多年……” 姚溯立刻嗅到了情报的气息，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们吗？我们愿意再出一个罐头……不！两个罐头！或者你想要多少罐头，我们都可以给你。” 这一次刘爷爷没有立刻答应姚溯，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探究，仿佛看出了什么。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NPC，但姚溯还是莫名心下一紧。 刘爷爷忽然抬手指了指天花板，尽管一言不发，但姚溯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害怕地上世界的人在监听。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观察着周围一切的曲龙城蓦地开口道：“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排除掉了周围的一切监控设备。” 姚溯知道曲龙城的确有这个本事，就在他思考着要怎么向刘爷爷解释并说服时，刘爷爷却忽然神色激动道：“你们果然是流浪之镰的流浪者？！” 流浪之镰？这又是什么？姚溯正懵逼着，刘爷爷却直接站了起来，语气相当的激动：“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你们回来了！你们果然还是回来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却忽然开始老泪纵横：“当年你们劝我加入你们，但我太胆小了，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结果等我想明白了去找你们，你们却已经走了，听说你们去了伊甸园……你们不是已经被伊甸园的人抓住送到那上头了吗？” “……可惜我不年轻了，我已经老了，我再也不可能加入你们了。” 刘爷爷一边抹泪，一边翻来覆去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从他的话中，姚溯逐渐拼凑出了一个来龙去脉。 在很多年以前，其实现在这些地下城市的人和如今地上世界的人都是住在地上的，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在两百年前，资本主义制度进入高度发展阶段，跨国公司掌握世界经济命脉和政治上的话语权，逐渐取代了国家和政府，国家的概念消失了，人们不再自称某某国家的人，而只是自称某某公司的人。 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一家名为地球公司的跨国公司，通过不断收购吞并其他公司，从全球百强成为全球前十，最后成为了全球唯一……当时那些大公司的老板几乎掌握了全社会的智慧、知识、科技和教育等资源，他们通过基因手术和大脑改造手术，植入芯片成为智者和天才，普通人则被剥夺教育和学习知识的权利，沦为平庸的底层人。 而最后地球公司的老板更是掌握了全社会的资源，不仅通过大脑改造手术让自己成为了全世界最聪明的人，而且还通过基因手术拥有了漫长的寿命，甚至一直活到了今天。 地球公司的老板自称BOSS，是人工智能之父，发明了从第一代人工智能到第三代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刚诞生的时候，人类一开始还沉浸在人工智能带来的便利之中，但随着一切人类生产活动被人工智能所取代，人类逐渐被淘汰了。 刘爷爷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人工智能，毕竟在一百多年前，他的爷爷就已经被淘汰不得不转入地下生活了，他从小就在桃花源长大，只能从爷爷那里听说当初人类与人工智能共存的画面，据说那些机器人拥有人的外表，称呼BOSS为father。 听到这里，王明明忍不住震惊地叫道：“卧槽？凭什么那家伙叫你们住地下你们就乖乖跑来住地下？” 刘爷爷苦笑了一声：“我爷爷告诉我，当时BOSS告诉他们，人类不配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不配行走在地球表面，而且当时地球上的空气水源土地都已经被他私有化了，整个地球都是他的财产。” 王明明义愤填膺地叫道：“靠！凭什么啊？为什么空气水源这些还能私有化啊？他是疯子吧？你们竟然不反抗？” 刘爷爷继续无奈苦笑：“第三代人工智能已经非常强大了，不管是体能还是武力都胜过我们许多，而且BOSS还掌握了从前各国军方的武器库。” 王明明顿时语塞，这可就真的无解了，就算人类数量比人工智能多出好几倍，一个原子弹下去就能抹平一切差距，但他还是忍不住有点愤愤不平：“这家伙有毛病吗？好好的人类同伴不要，和一群冷冰冰的机器人住在地球上有什么意思？他就不觉得孤独吗？要让我一个人活在地球上，身边只有一群机器人，我迟早得疯了！” 岳云婷却忽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这可说不定，对BOSS来说，恐怕他和人类之间的差距，比他和机器人的差距还大，甚至比他和蚂蚁还大，在他心里人类真的还是他的同类吗？别忘了他可能做过了成千上万次的基因手术，基因已经无限趋近于完美，你我皆知人类的基因充满了缺陷，毕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垃圾DNA。” “没有基因缺陷的人类是什么？或许只有神了，不管我们怎么想，对他来说，他已经成为了神，神和人的差距，难道不是比人和蚂蚁的差距还要大吗？” “而机器人对他来说，是他的造物，神和神的造物住在一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第56章 听完岳云婷这石破天惊的一番话, 玩家们都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尤其是王明明, 更是一脸不愿意接受, 他眉头紧皱：“明明大家都是人类，凭什么他做了几次基因手术就不把人类当同类了？” 岳云婷淡淡道：“就智商而言，你会把一头猪当成同类吗？” 王明明顿时语塞, 就算猪猪再可爱, 人类当然也不会把猪当成同类, 但他还是没忍住反驳了一句：“但至少人和人能够沟通啊！” 岳云婷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明明一眼：“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对那些智商极高的人来说, 他们跟普通人交流的费劲程度，没比跟猪交流强多少呢？” 王明明顿时无法反驳了, 别说智商存在落差了，就连他平时在日常生活中也常常产生人与人之间难以沟通鸡同鸭讲的感觉, 但他还是忍不住有点郁闷：“就算你和那家伙一样是智商高的聪明人，但也不至于这么替他说话吧？” 岳云婷摇了摇头：“我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 更没有和他共情的意思，只是分析一下他的行为心理而已,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 他把其他人类都赶到地下已经是事实。” 这倒是事实，就算他们再怎么在这里分析BOSS的心理，过去的事情也已经无法改变了，几个玩家对视了几眼，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到目前为止, 有哪两方对立的阵营已经逐渐明朗了——很显然, 一方是地上世界以BOSS为首的人工智能军团，而另外一方则是地下世界夹缝生存的逃亡人类联盟。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知道更多情报，于是继续朝刘爷爷打听。 刘爷爷告诉他们，在人类被迫转移到地下世界后，便逐渐建立起了三大城市，分别是桃花源、乌托邦和伊甸园。 说是城市，其实和过去的国家差不多，面积广阔人口众多，而且统治者高层手握政权和军权，不同城市之间偶尔会有摩擦，也曾经开过战，不过因为三大城市之间距离遥远而且交通落后，攻打彼此其实也没有多少利益可图，所以地下世界已经很多年没有爆发过战争了。 尽管如此，面对地上世界，三大城市仍然拥有各自的立场，桃花源的态度是中立，乌托邦的态度是妥协，伊甸园的态度则是拥护，而不同的立场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不同下场。 和桃花源、伊甸园一比，乌托邦的下场最惨，他们对地上世界的反抗意识最弱，因此直接沦为了地上世界的垃圾倾销地，被其他城市的人称为“垃圾之城”，经济也是最落后的。 而伊甸园则沦为地上世界的走狗，高层与地球公司狼狈为奸，偶尔能得到地上世界的一些高科技产品，当然基本都是被淘汰的落后产品。 而地球公司虽然把人类都赶到了地下，但没有放松对人类的警惕和监控，BOSS基本上毁掉了人类的所有艺术、文化、知识以及一切科技产物，就连很多书籍照片艺术品都销毁了，直接中断了人类的文化进程，锁死了人类的科技发展空间，同时还严格监控人类的一言一行。 一开始地下世界还存在一些反抗者组织，但往往还没成气候就忽然消失了，随着时间逐渐过去，人类的科技开始严重倒退，同时也开始逐渐遗忘曾经的文明，尽管很多第一代移民努力试图让他们的后代了解并记住曾经人类的辉煌文明，但在没有照片和书籍的前提下，这些诞生在地下世界的后代们很难凭空想象那些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接触过的东西。 于是随着第一代移民逐渐死亡，曾经辉煌的人类文明也逐渐被人们遗忘了，即使偶尔会有人提起，也觉得跟神话一样虚无缥缈，能在天上飞的飞机，能在地上疾驰的汽车，可不是和神话一样神奇吗？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曾经的文明，在第一代移民之中有不少学者、科学家和艺术家，他们在没有任何高科技产品帮助的情况下，凭借原始的纸与笔，甚至是更原始的刀和竹片，硬生生写下了一本又一本凝结着人类智慧的书籍，画出了一幅又一幅艺术作品，也有普通人在高强度的监视之下小心翼翼地藏起了旧日文明的遗物——就比如刘爷爷从他爷爷那里得到的“传家之宝”。 大概在二三十年前，在三大城市之间出现了一个流浪者联盟，名为“流浪之镰”，他们多半是那些学者科学家艺术家们的后代，通过长辈的书画了解了曾经辉煌的人类文明，深感于地上世界对地下世界的压迫，于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地上世界，试图反攻地上世界，重新建立人类文明。 这个流浪者联盟曾一度发展壮大，他们游走在三大城市之间，寻找那些仍然记着旧日文明荣光的同伴，来到桃花源之后，他们找到了刘爷爷，刘爷爷虽然百般心动，却万分犹豫，结果还是因为一念之差错过了加入了流浪之镰的机会。 然而几年之后，刘爷爷却从其他流浪者那里听说流浪之镰在行至伊甸园的时候，被伊甸园的高层抓住并举报到了地上世界，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流浪之镰的消息了，当时他还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满怀壮志雄心，还抱着侥幸和期待，但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他的年纪逐渐变大，斗志和意志都开始消沉了。 然而就在他对流浪之镰彻底失去希望之后，姚溯他们却忽然出现了，身上还带着那么多不可思议的“科技产品”。 刘爷爷十分激动，老泪纵横：“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姚溯欲言又止，但其实他相信刘爷爷看得出来，他们这群人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二三十年前那批流浪之镰的反抗者们，但他不愿意再一次打破老人家的希望：“没错，其实我们就是流浪之镰创立者们的后代，当年我们的长辈在伊甸园发生了一些意外，但最后还是成功逃了出来，这些年一直在三大城市之间辗转流浪寻找同伴。” “好！好！”刘爷爷激动得狂拍大腿，姚溯都怕他激动得厥过去了，但下一秒，刘爷爷又皱紧了眉头，“可是你们的人怎么还是那么少？这么少一点人，要怎么反抗上头那些人？” 姚溯淡淡一笑：“我们还有很多同伴在外面，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就会反攻地上世界。” 他此话一出，其他玩家立刻反应了过来，看来他们这一次是要选择站在人类联盟这一边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人类当然要站到人类这一边，虽然对面阵营看上去更加强大，但他们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昧着良心帮助人类的敌人吧？ 刘爷爷再次老泪纵横：“好……好！虽然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但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叫我帮忙！可惜我已经老了，不可能再加入你们了……” 姚溯忽然觉得有点悲哀，刘爷爷因为年轻时候的一念之差错过了加入流浪之镰的机会，那之后便盼了大半辈子，终于盼来了他们这群“冒牌货”，真正的流浪之镰恐怕已经死在伊甸园了。 “没关系，你可以加入我们，当我们的后勤人员。” 刘爷爷很激动：“好！那我就当后勤人员！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煮！” 姚溯当然不忍心让一个老人家为他们浪费珍贵的粮食，连忙又掏出了几个罐头：“我们还有很多食物，一起吃吧。” 刘爷爷心情很好，立刻答应了，屋内只有一张凳子，几人便盘腿坐下来，边吃边聊。 王明明见刘爷爷家里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都是一人份的，没忍住问：“刘爷爷，你没结婚吗？” 刘爷爷一边新奇地摸着手里的罐头，一边苦笑道：“直到前几年，我还一直等着你们回来，万一我死在战场上，我老婆孩子怎么办？后来我上了年纪，也没有人看得上我了。” 王明明顿时有些唏嘘，刘爷爷为了加入流浪之镰竟然终身未婚！ 刘爷爷吃了一口罐头里的肉，顿时双眼一亮，但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淡淡的：“更何况，这样的世道，有什么必要让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呢？如果这个世界不能作出改变，我倒宁愿他从来没有来过。” 这话一出，就连岳云婷也愣住了，她深深地看了刘爷爷一眼：“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个世界迟早会被改变的，这一代的孩子一定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刘爷爷哈哈大笑，笑容却有些惆怅：“但愿如此！我从小听我爷爷说他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也当爷爷了，一定要让我的孙子生活在那样的世界，而不是像我一样……” 几个玩家眼神交流了一番，纷纷开口劝了几句，吃完饭之后，刘爷爷很快就困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要帮姚溯他们做事，姚溯连忙把刘爷爷劝去睡觉了。 刘爷爷走了之后，姚溯看向了其他玩家：“这一次副本，我打算站在人类联盟这一边，你们呢？我不强求，毕竟对面的BOSS的确很强。” 王明明立刻抢着道：“一起一起！谁要做人类的叛徒啊！谁做叛徒谁是狗！” 段雀楼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我选择你的选择。” 姚溯挑了挑眉，毫不意外段雀楼和王明明的决定，然后他扭头看向了岳云婷和曲龙城，这个问题他主要还是问这两个新队友的。 曲龙城淡淡一笑：“那我们就更加不可能做人类的叛徒了。” 姚溯终于笑了起来：“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这边有三个人，你们那边有几个人？” 曲龙城道：“除了我和岳云婷外，还有三个人。” 姚溯摸了摸下巴：“你们要去找他们吗？万一他们被分散到了乌托邦和伊甸园怎么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地下世界没有交通工具，他们也不可能靠两条腿走到乌托邦和伊甸园，难道他们要跑到地上世界去偷交通工具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曲龙城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交通工具。” 姚溯顿时有些惊讶：“你们居然有交通工具？盖亚游戏降临之后不是所有交通工具都失灵了吗？难道是什么游戏道具吗？” 曲龙城解释道：“的确如此，不过不是游戏道具，和我的异能有关。” 姚溯闻言挑了挑眉，曲龙城的异能到现在为止到底派上过多少用处了？这家伙的异能到底是什么？显然不可能是简单的雷电系异能，难道是类似段雀楼的那种法则系异能吗？但他又觉得不像，而且如果曲龙城也是法则系异能，段雀楼多少也会察觉到一些吧？ 他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他们也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他们也在桃花源的可能，我们先在桃花源找找人，对这个副本，你们目前有什么看法？” 曲龙城转头看向了岳云婷，岳云婷则动作熟练地摸出了一根烟含进了嘴里：“这个副本没有时间限制，而且还是一个对抗类副本，一共有两方阵营，直到其中一方阵营获胜，这个副本才会结束，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其中一方阵营是人类阵营，另外一方阵营应该就是人工智能阵营了，不过目前来看人类阵营并非团结统一，甚至还有不少叛徒。” 王明明摸了摸自己的头：“听上去我们这边的难度可是地狱级别的啊，对面有人工智能有高科技武器，我们这边什么都没有，还有一堆人类叛徒。” 姚溯笑了笑道：“怎么？难道你后悔了吗？” 王明明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哪怕敌人再强大，人类最终都一定会战胜的！电影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姚溯淡淡笑道：“这可不是在拍电影，我们还是有输的可能性的，而且可能性还挺大，如果那群人工智能的科技和武器比我们强上好几倍，对我们来说就是降维打击了。” 王明明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叹了一口气：“果然不愧是对抗类的A级副本啊！” 姚溯打击完王明明后，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觉得选择人工智能阵营就会一路顺利，为了游戏平衡，一定有什么制衡之处。” 曲龙城忽然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对抗类副本，一般来说，两方阵营的初始条件是差不多的，不会相差太远，如果敌方有相当明显的巨大优势，那么我方一定还有什么隐藏的优势，只是还没有发现而已。” 姚溯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副本的敌对双方阵营设置得太不合理了，简直就跟要求一群拿着石矛石刀的原始人去和一群拿着□□的现代人打架还要打赢一样，既然如此，他们这一方一定还有未知的隐藏优势。 几人又聊了几句，但因为才刚进副本，情报和线索还是太少了，只能暂时到此为止了桃花源里虽然没有太阳，但似乎通过了某种特殊方式将地面上的阳光引到了地下，但这些光线比地面上微弱了许多，而且天黑得也更早，天色一黑下来，外面的人便逐渐减少了，显然桃花源的人还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作息。 没有了人类说话走动的声音，没有一般城市里的声光污染，外面一片万籁俱寂，在这样的寂静之中，姚溯等人踏着夜色走出了刘爷爷的房子，分为两组一左一右逛起了桃花源。 姚溯自然还是和段雀楼王明明一组，三人已经逐渐形成了合作的默契，分为上中下三路，但彼此之间并没有离得很远，确保一旦有人出事其他两个人能够第一时间赶过去。 桃花源很大，他们显然不可能一晚上走完，只能走马观花地搜寻可疑之处，但几个小时过去了都没有什么收获，倒是走着走着，段雀楼忽然停下了脚步。 姚溯下意识警惕地环顾四周：“怎么了？” 段雀楼抬头看向半空中某个方向，目光闪烁了一下：“有监控摄像头。” 姚溯顿时心下一沉：“该怎么办？” 段雀楼忽然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开口道：“没关系，现在已经坏掉了。” 姚溯：“你该不会……” 这似曾相识的异能，他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段雀楼淡淡道：“嗯，之前从曲龙城那里借来的。” 姚溯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你下次先跟人家打招呼，好歹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呢！” 段雀楼道：“他知道的，我的异能是掠夺而不是复制，他察觉到自己异能失效就知道是我拿走的了。” 姚溯还真没看出曲龙城白天有什么异常表现，看来这家伙演技还不错，至少要比他表面上看上去的要心思深沉一些，他忽然眼珠子一转：“那你看出来他异能到底是什么了吗？” 段雀楼眉头微皱：“看不出来，但似乎……和电流有关，他之所以能够破坏监控摄像头，就是通过电流破坏摄像头的电路。” 姚溯摸了摸下巴：“难道他的异能其实是电，而不是雷电？毕竟雷电也是电的一种表现形式，只是威力更大而已，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他为什么还能当人肉测谎仪？测谎仪和电有一毛钱关系吗？而且岳云婷还说他的异能理论上是最强的，为什么电会是理论上最强？总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段雀楼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姚溯认真思考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唇角，姚溯忽然抬头看向了他：“你觉得呢？你觉得他的异能会是什么？” “……不知道。”段雀楼沉吟道，“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对他使用梦境入侵，这个异能我还可以再用几次。” 姚溯直勾勾地看着段雀楼的眼睛，尽管光线昏暗，他还是看清了段雀楼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的心脏不由跳快了两拍，段雀楼也半垂下了眼睛，空气中似乎飘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暧昧，然而不等这一丝暧昧发酵，不远处王明明一声大叫却打破了他们之间流转的暧昧。 “卧槽！尸体！” 姚溯和段雀楼连忙赶了过去，王明明指着路上的一团不明物体叫道：“那儿是不是有一具尸体？” 因为光线昏暗，姚溯也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正想走上前去一探究竟，段雀楼却挡在他面前，抢先一步来到了不明物体前，低头查看了一番：“不是尸体……但也好像不是人。” 姚溯和王明明上前一看，发现是一个昏迷中的人，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仰面倒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这女孩长得很是清秀可爱，有点像洋娃娃。 王明明被段雀楼的话吓了一跳：“好像不是人是什么意思？不是人难道是鬼吗？女鬼？” 姚溯也有些纳闷，他没在这女孩子身上看出什么鬼怪的气息，段雀楼此话何意？ 但很快，他和王明明就明白了，因为下一秒，那个女孩子就悠悠转醒， 背对着他们缓缓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的后背破了一个大洞，衣服底下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一团团电线，一个个零件，金属骨架和机械骨骼。 姚溯心下大惊，王明明则直接脱口而出：“卧槽！机器人！” 这机器人怎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人类的大本营了？难道人机大战竟然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掀开了帷幕？ 姚溯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平底锅，王明明也开始酝酿异能了，然而那个女孩子却转过身来，用天真而又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们：“什么机器人？哪里有机器人？你们在说我吗？可我是人类啊！” 第57章 姚溯疑惑皱眉, 这人工智能居然以为自己是人类？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人工智能吗？ “你就没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王明明则直接指着那女孩后背上的大洞说：“你的电线都露出来了，你怎么可能是人类？” 那女孩眼眶微微泛红，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是人类……我就是人类……” 姚溯原本还以为这女机器人是人工智能那边的前锋或者情报探子, 但见状又觉得不太像，就是不知道曲龙城的异能能不能给机器人测谎, 于是便把这女机器人带到了和曲龙城岳云婷约定集合的地方, 片刻之后, 曲龙城和岳云婷也回来了，见姚溯他们找到了一个机器人, 两人都有些惊讶，岳云婷甚至还有些激动，绕着那女机器人上下左右打量了起来。 姚溯走到了曲龙城旁边, 压低了声音问：“你的测谎异能可以对机器人使用吗？” 他原本没抱多少希望，毕竟机器人和人类的身体构造相差太远了，没想到曲龙城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示意姚溯去开口问话。 姚溯便转身看向了那个女机器人, 试探性地开口问：“你对人类是否怀有恶意？” 那女机器人连忙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对人类怀有恶意？我的救命恩人就是人类！而且我自己也是人类！我是来找我的救命恩人的，你们见过他吗？” 姚溯看了曲龙城一眼, 曲龙城进行了一番查探后点了点头，示意那女机器人没有说谎，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的救命恩人是谁？” 那女机器人面露茫然之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薇薇, 她也给我取了一个名字，我叫莉莉。” “除此之外, 你不知道关于她的别的事了吗？”姚溯顿时有点头大, 虽然这女机器人目前来看对人类似乎没有恶意, 但哪有人寻人启事只放一个名字的, 不过也不知道这个女机器人是不是什么关键NPC，他只能按捺下性子问，“她是哪个城市的人？是什么人？桃花源的人吗？” 名为莉莉的女机器人一问三不知，她脸上茫然的表情格外生动，一点也不像是个机器人，反而像是真正的人类。 岳云婷忽然开口道：“这样吧，我们可以帮你找人，但你也要给我们帮忙，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交易，你觉得如何？莉莉。” 莉莉点了点头：“可以，这很公平。” 姚溯虽然对这个女机器人仍然心存疑虑，但也看得出来岳云婷是在拉关键NPC入队，便挑了挑眉道：“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行动，不过你最好遮一下你背后的大洞，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几套衣服，可以给她穿。”岳云婷将莉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和我的身材应该差不多。” 捡到这个名为莉莉的机器人就是他们这天晚上最大的收获了，几人回到了刘爷爷家里后，便自动自觉将唯一多出来的房间让给了岳云婷和莉莉，几个男的则在客厅打地铺，当然，因为房子里的装修过于简陋，连家具都没几件，关于客厅和房间的划分其实也只是他们自己定义的。 地下城市昼夜温差很大，而且夜晚的温度非常低，冻得人有些瑟瑟发抖，好在他们都有自带旅行睡袋，往旅行睡袋里一钻，还是挺暖和的。 几个男的简单讨论了一下副本的情报和线索，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溯刚醒来，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相当热闹的动静，就如同闹哄哄的集市一般，不由好奇地爬了起来，他这一醒，其他人很快也跟着一块儿醒了。 王明明揉了揉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他话音刚落，岳云婷便带着莉莉推门而入了：“你们醒了？一起出去看看吧，听说外面来了一群从其他城市来的流浪者。” 从其他城市来的流浪者？几个玩家同时一愣，怪不得外面那么热闹呢！ 姚溯第一时间看向了莉莉，莉莉穿上了岳云婷的衣服，还穿了一件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白大褂，昨晚天色昏暗，他没来得及仔细看莉莉，现在天亮了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个女机器人几乎和真正的人类长得一模一样，不管是五官还是皮肤，都完全没有机器人本该有的僵硬，她的皮肤看上去相当柔和，还有着逼真细腻的皮肤纹理，脸颊上甚至还有一点小雀斑，她的一颦一笑间，就连表情都是如此的生动。 如果不是昨天看到了莉莉背后的大洞，姚溯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个机器人，哪会有这样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呢？不过随即他便想起了他刚刚进入副本时遇到的那个男生，当时他还觉得那个家伙很热心，结果马上就因为掉马暴露被那家伙举报了——现在回头一看，那个男的估计也是人工智能。 但姚溯不仅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是人工智能，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无法从记忆中找到他不是人类的证据，没办法，这个世界的人工智能和人类几乎完全没办法从外表上进行区分，不仅人类认不出人工智能，恐怕人工智能也无法区分人类，不然之前那个人工智能也不至于等到姚溯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暴露，才意识到姚溯并不是自己的同类。 莉莉察觉到了姚溯探究的视线，不由有些不自在地揪住了衣角，表情也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姚溯开口问：“你今天有想起什么来吗？关于你想要找的那个人，或者关于你自己的事情。” 莉莉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唇角，她怯怯地看了姚溯一眼，又看了看其他玩家，最后她求助似的看向了岳云婷。 岳云婷轻声道：“没关系，你说出来吧，我们会帮你的。” 莉莉定定地看着岳云婷，她又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决定相信姚溯他们，或者说相信岳云婷：“我想起来……我是从地面上来的……我好像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走了很久才来到这里……” 姚溯并不意外莉莉是从地面上来的，但她竟然来自很远的地方？他记得之前那个男机器人曾经和他说过这里是A区，而除了A区之外，还有B区、C区和D区三个区，既然莉莉说她来自很远的地方，那么说明她应该是来自另外三个区，也就是那些比较混乱贫穷的地方。 虽然莉莉想起了一部分事情，但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而已，她的大部分记忆仍然处于缺失状态，就像断片了一样，她不记得她具体来自哪里，也不记得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她只记得自己是来这里找人的，找一个叫薇薇的人。 不过莉莉同样不记得薇薇到底是谁，甚至不记得薇薇的长相，她表情略有些茫然地咬了咬唇：“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了……但我一旦见到她，就一定能把她认出来！” 一个疑似关键NPC的NPC居然搞了失忆这么一出，众人有些无语，却也无可奈何，看来这一次的副本情报没有那么容易能让他们找到，不过莉莉恐怕不是简单的失忆，毕竟她不是人而是机器人，人类有可能因为大脑受伤而失忆，机器人绝对不会如此，只能是线路短路或者出问题了，联想到莉莉背后破的那个大洞，想来大概与此有关，可惜他们连普通机器都不会修，更别说修机器人了。 姚溯下意识看向了岳云婷：“你会修机器人吗？” 岳云婷无奈一笑：“我只能说对人工智能稍微有一些了解，但仅仅只是理论上的，让我修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我昨天晚上就给她修好了。” 尽管知道岳云婷也不可能是万能的，但姚溯还是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想办法替她找回记忆。” 刘爷爷似乎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现在并不在家里，几个玩家便自行解决了早饭，岳云婷还问了莉莉需不需要吃什么或者补充能源，莉莉却只是摇了摇头。 吃完早饭之后，几人便出门去找那群从其他城市来的流浪者了，桃花源的人都对流浪者非常好奇且欢迎，他们出门之后只要往人最多的地方钻就对了。 果然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群流浪者，那群流浪者正被一群好奇的桃花源吃瓜群众包围着，桃花源的人们一边好奇地围着流浪者，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你们是从哪个城市来的？乌托邦还是伊甸园？” “其他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大不大？漂不漂亮？和桃花源比怎么样？” “你们从其他城市过来大概要多久？你们带了什么可以交易的宝贝吗？” 那群流浪者一边回答桃花源群众的各种问题，一边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宝贝”来展示：一盒火柴，一根蜡烛，一包糖，一袋盐…… 这些在玩家们眼中根本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在桃花源群众眼中却似乎成了什么稀罕的宝贝，看着那些“宝贝”，他们顿时一个个双眼发光：“火柴要怎么换？能用粮食换吗？” 三大城市之间并无流通货币，一般和这些流浪者做交易都是用粮食，几年前他们也曾经和流浪者用粮食进行过交易，不过不同流浪者对交易有不同的要求。 那群流浪者的头领是个体型剽悍的大块头，浑身肌肉虬结，露出的胳膊满是刺青，气势看着便极其吓人，但他的态度却意外的友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没问题！我们接受用粮食进行交易！至于具体多少粮食换什么东西，得让我们先看看粮食的质量，发霉变质的我们不要。” “需要进行交易的请带着粮食来排队吧！”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家拿粮食去了，人潮一散，玩家们终于看清了那群流浪者的数量和长相，岳云婷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乐昭陵？！” 很快，岳云婷又继续叫了起来：“周寄海？钟云峰？你们怎么在这里？！” 姚溯挑了挑眉，看向了岳云婷视线所看的那三个人，三个人都在那群流浪者之中，衣着打扮看上去和那些流浪者没什么不同，如果岳云婷没有特意指出来，大概他都不会发现这三人有什么特别的。 那三人看到岳云婷后，也十分惊讶，再看到岳云婷旁边的曲龙城，更是惊讶得直接叫出声来了：“队长？小岳？你们怎么在这里？” 流浪者头领来回打量了一下这几人：“你们几个认识？这就是你们之前提到过的队友？” “对！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在桃花源。”那三个人很激动，连忙凑了上来将曲龙城和岳云婷围了起来，“队长，你们怎么来的桃花源？是一进来就在桃花源吗？” “说来话长，回头再说。”曲龙城看了那个流浪者首领一眼，显然不打算在NPC面前讨论副本的事，“对了，我们新认识了几个朋友，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三人立刻领会了曲龙城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和副本有关的事，转而和姚溯等人相互介绍了起来。 身材最高大肌肉最健硕的叫钟云峰，浑身黑衣黑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叫周寄海，这三人之中最文质彬彬的叫乐昭陵，三人都背着背包，但乐昭陵背的背包最大，几乎有他半个人那么大。 姚溯的目光落在乐昭陵那个巨大的背包上，忍不住猜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难道是岳云婷他们之前说的装备吗？可按理来说，一切武器都不能带进副本。 乐昭陵察觉到了姚溯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姚溯当然不可能当着NPC的面问副本相关的事，便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几人刚刚相互介绍完毕，就有桃花源的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粮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在流浪者聚集处排起了长队，流浪者们立刻忙了起来。 乐昭陵他们是跟着这群流浪者一起过来的，受到了不少帮助，见流浪者们忙碌了起来，便也选择了帮忙。 流浪者首领一边乐呵呵地和桃花源群众做交易，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我之前还得了个宝贝，这可是用羊皮做的手写书，可稀罕了，我流浪了这么多年，也就见过这么一本，要不是我压根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我才不舍得拿出来做交易！你们谁想换？”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有点儿冷场了。 这个年代，像这个流浪者首领一样大字不识再正常不过了，甚至可以说几乎全员皆文盲，毕竟人类的文明和科技已经被BOSS锁死了，所有记载了知识的书籍都被销毁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学习”这件事是被明令禁止的，私下传播和知识有关的书籍更是犯罪行为——这个流浪者首领的行为，堪称在犯罪边缘反复横跳。 如果这是在伊甸园，马上就会有人举报这个流浪者首领，不过现在这是在桃花源，桃花源的人们还是普遍友善的，立刻就有人提醒流浪者首领：“私下交易书籍是被禁止的，小心监控。” 流浪者首领撇了撇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当我没说过这件事。”他耸了耸肩，把那本羊皮书再次塞了回去。 姚溯挑了挑眉，总觉得流浪者首领的行为似乎颇有些深意，一个老练的流浪者显然不该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就算他真的想要出手那本羊皮书，也该用更加隐晦私密的方式，而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除非他是故意的。 很快，这场小风波就过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这群流浪者手里的货物就交易完了，交易成功的人志得意满满载而归，交易失败的人也没不高兴，依然围着这群流浪者问东问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忽然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走路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被人们簇拥着走了过来，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姚溯等人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刘爷爷。 刘爷爷激动地看着这群流浪者：“你们也是从远方来的流浪者？” 流浪者首领点了点头：“对，我们都是流浪者。” 刘爷爷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流浪者们，流浪者们基本都是青壮年，多半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年纪最大的顶多也只有四十岁，没有超过五十岁的面孔，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失落，不由叹了一口气。 流浪者首领问：“你想找人吗？” 刘爷爷摇了摇头：“没什么，算了。” 姚溯等人对视了一眼，很明显刘爷爷是在找曾经认识的人，那些流浪之镰的人，恐怕这几十年来，每一次有流浪者来到桃花源，刘爷爷都会激动地跑过来找人，但每一次都只有失望。 然而下一秒，刘爷爷的视线却忽然落在了姚溯身后的莉莉身上，他猛然睁大了眼睛，原本浑浊的眼睛似乎都变得清明了起来：“莉莉？是你吗？！” 莉莉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刘爷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认识我？” 姚溯也很惊讶，刘爷爷怎么会认识莉莉？一个机器人一个普通人类， 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吗？ 刘爷爷颤颤巍巍地冲到了莉莉面前，一把抓住了莉莉的肩膀：“我记得你！你是流浪之……” 说到一半，他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但姚溯却一下子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莉莉竟然是流浪之镰的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莉莉是一个人工智能，而流浪之镰可是一个反对人工智能重建人类文明的反抗组织！ 一个人工智能加入反抗人工智能的组织？陛下你何故谋反？ 很快，刘爷爷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上下打量着莉莉的脸，一脸迷惑不解：“可是你怎么还这么年轻？明明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你今年几岁了？” 莉莉茫然地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认识我吗？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姚溯在一旁替莉莉解释道：“她失忆了。” “失忆了？”刘爷爷有些惊讶，他皱起了满是皱纹的眉头，“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回去再说吧。”姚溯用眼神示意周围还有不相干的人，刘爷爷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 流浪者们的交易彻底结束之后，他们随意找了个地方扎起了帐篷作为今晚休息的地方，乐昭陵等人则跟着姚溯他们回到了刘爷爷家，当然还有莉莉。 刘爷爷神情复杂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莉莉：“虽然年纪对不上，但我觉得她就是当年那个我认识的莉莉，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母女都不可能如此相像。” 既然莉莉是人工智能，那么她几十年来相貌没有变化也是很正常的事，姚溯沉吟道：“你可以说一说当年的事吗？” 刘爷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道来—— 三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因为爷爷交给他的“宝藏”，以及爷爷对他从小以来的灌输，他的内心对人类如今的命运始终抱着一股不服气的态度，平时的言行举止也偶有透露，不过因为桃花源的人们还算友善，他始终没有在这方面栽过跟头。 某一天，桃花源忽然来了一群流浪者，他们自称流浪之镰，是一群试图改变人类命运的反抗者，他们听说了刘爷爷的事，便找了过来劝说他加入。 一开始的时候，刘爷爷的心情还很激动，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使命感，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流浪之镰的首领竟然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英姿飒爽，明艳大方，她自称薇薇，身边还有一个清纯安静的芳华少女。 又美又飒的女首领当时是这么介绍那个少女的—— “她叫莉莉，是我的爱人。” 第58章 众人瞬间惊呆了, 莉莉是人工智能，而薇薇是人类，更别说她还是反对人工智能的反抗军的流浪之镰的首领了, 她们竟然是一对爱人？！ 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一点了，薇薇知道莉莉是人工智能吗？如果薇薇不知道莉莉是人工智能，那莉莉岂不是在欺骗感情吗？如果薇薇知道莉莉是人工智能, 那她还怎么能继续“铁石心肠”地反抗人工智能？ 这不就是人类与机器人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对, 应该是朱丽叶与朱丽叶！ 莉莉的表情几乎和周围的人一样的茫然, 显然对刘爷爷说的事没有多少印象：“爱人？薇薇是我的爱人吗？” 刘爷爷眉头一皱, 额头爬满了皱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你们的关系非常亲密, 在那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的同性情人, 所以对你们印象特别深刻……” 他露出了怀念的表情，但很快怀念就变成了疑惑：“不过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怎么几十年过去, 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莉莉咬了咬唇，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拒不承认自己是人工智能，但是人类显然是不可能几十年都不变老的：“我也不知道……” 姚溯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也许是其他地下城市的医疗技术比较发达吧。” 三大城市之间交通不便, 彼此之间很多事情并不了解, 刘爷爷虽然仍然满怀疑惑, 但他丝毫不了解其他城市的事，只能半信半疑地皱起了眉头：“其他城市的医疗技术这么厉害？” 姚溯又借机向刘爷爷打听了一下关于流浪之镰以及那位女首领的更多细节，可惜刘爷爷已经不记得更多了。 莉莉虽然已经不记得薇薇是谁了，只记得这一个名字，但闻言还是有点失望, 失落地垂下了头。 等刘爷爷离开后, 姚溯扭头看向了乐昭陵三人：“你们对那群和你们一起来的流浪者有什么了解？” 乐昭陵见队长同意和姚溯等人组队, 显然是已经认同了姚溯他们，便缓缓道来，原来他们刚进副本的时候就遇到了那群流浪者，那个地方属于三大城之间的三不管地带，不属于三大城之间的任何一座城，相当的荒郊野外，他们完全找不到任何方向，差点迷路到天荒地老，幸好关键时刻那群流浪者出现了，拯救了他们这群“迷途的羔羊”。 那群流浪者好心地将他们带到了桃花源，一路上给他们透露了不少关于三大城的消息，当然还有不少关于地上世界的事，乐昭陵等人对地上世界的了解丝毫不比姚溯他们少，甚至还知道得更多，毕竟刘爷爷知道的基本上都是几十年前的消息了，不少消息都已经过时了。 而那群流浪者不仅知道很多关于地上世界的最新消息，而且对待人工智能的态度是相当激进的反对，经常有意无意地给他们灌输一些反抗人工智能的思想。 听到这里，姚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那群流浪者会不会和流浪之镰有关系？” 王明明有些惊讶：“流浪之镰？为什么这么说？刘爷爷不是说流浪之镰已经被伊甸园那群人类的叛徒举报了吗？” 姚溯便把他刚才的猜测说了出来：“刚才那个流浪者首领拿出那本书应该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我们之中有没有人同样是具有反抗意识的，接下来应该就是拉入他们的队伍了，寻找志同道合的人然后拉入队伍，这不就是流浪之镰当初的做法吗？”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道理，那个流浪者首领不太可能干这么没头没脑的事，明知道书籍是被禁止的，却仍然大大咧咧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出来，但如果他是抱着试探的目的，那就情有可原了。 姚溯摸着下巴分析了起来：“目前为止已知的势力一共有三方，地上世界，地下世界和流浪之镰，但严格来说，真正的对立阵营应该是地上世界和流浪之镰，分别是人工智能和人工智能的反抗者，地下世界应该是偏中立的摇摆势力，既有和地上世界勾搭成奸的人类叛徒，也有人工智能的反抗者，但数量最多的还是沉默者，或者说未觉醒者。” 岳云婷一下子就领悟了姚溯的意思，她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选择了人工智能的反抗者这一方，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争取这些数量最庞大的未觉醒者们？” 姚溯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需要和流浪之镰联手，同时争取中立者。” 乐昭陵立刻开口道：“我可以替你们牵线搭桥。” 曲龙城沉声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乐昭陵，把装备都拿出来。” 乐昭陵看了姚溯等人一眼，见曲龙城已经接受认同了他们，便干脆利落地放下了他背上的巨大背包，然后拉开了背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的一台巨大笨重的电脑。 王明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卧槽！这是电脑？！你们怎么背了这么大一台电脑进副本？电脑居然是可以带进副本的吗？等等不对！盖亚游戏降临之后不是所有需要用电的设备都报废了吗？” 就算副本里可以用电脑，一旦出副本就不能用了，在外面又打不开电脑，带电脑进副本又有什么意义呢？ 岳云婷微微一笑介绍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电脑，而是我们军部科学家研究出来的超级计算机，它的计算能力远远超越了盖亚游戏降临之前世界上运算最快的计算机，因为它是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初诞生的，所以我们为它取名为盖亚一号。” 王明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名字会不会有点太不吉利了？” 岳云婷无视了王明明的吐槽，继续往下说：“盖亚一号可以迅速帮我们处理大量数据，我们基本上所有装备都需要借助盖亚一号才能顺利运行。” 姚溯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想必这台电脑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但你们就这样带进副本里，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们出不去了，那这台电脑岂不是就没了？” 即便是段雀楼大概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够通关每一个副本，岳云婷他们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把这样一台一听就价值连城的超级电脑带进副本？ 岳云婷闻言一笑：“放心，我们当然没有那么自大地认为我们每一次都能顺利通关，这只是盖亚一号的分机而已，主机还在我们的大本营，就算我们无法通关副本导致分机损毁，也不会影响大本营的主机，分机临损毁前还会自动把最后的数据传送给主机，也算是牺牲前的最后一次贡献了。” “原来如此，那么用电问题要怎么解决呢？”姚溯挑了挑眉，这显然才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就算副本里可以用电，但这台电脑的用电量肯定不小，你们这样随身携带它，电量真的够用吗？难道你们还带了移动电源？”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乐昭陵的背包虽然很大，但也就刚刚够装下一台盖亚一号，连电脑都这么大了，能给这台电脑提供足够电源的移动电源显然只会更大。 岳云婷挑眉看向了曲龙城，曲龙城点了一下头，沉声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那么告诉你们也无妨，这和我的异能有关。” “和你的异能有关？你不是雷电系异能吗？难道雷电系异能还能发电吗？”一旁的王明明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着说着他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却忽然发现岳云婷的表情似乎是认真的。 岳云婷微笑道：“没错，队长的异能的确可以发电，他的异能不仅可以给我们随身携带的盖亚一号提供电源，就连我们龙盟大本营的电都是由队长提供的，所以他平时很少离开大本营。” 姚溯和王明明：“？？？” 王明明顿时脱口而出：“卧槽？雷电系异能还能发电？那你们队长岂不是成了人形发电机？” 而姚溯想的却是，龙盟大本营少说也有上万人，用电量非同一般，曲龙城的异能可以发电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同时给上万人供电，这异能怕不是要逆天？ 怪不得之前的副本岳云婷坚持认为曲龙城才是最强异能者，这样的异能的确很流弊，也怪不得曲龙城下副本的次数那么少，原来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要人力发电，龙盟大本营怕是一刻钟都离不开曲龙城。 岳云婷点了点头：“对，队长的外号就叫人间发电机，他的异能非常好用，我平时用我自己的电脑弄东西，都是找他帮我充电。”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姚溯嘴角微抽，但又不得不承认曲龙城的异能听上去真的很好用，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给各种电器充电，这异能不一定是盖亚游戏降临之后最强大的异能，但一定是最实用的异能没有之一。 不过问题来了，说好的装备到底在哪里？乐昭陵背包里只装了一台电脑，其他人的背包里也不像装了大件东西的样子。 就在此时，岳云婷动作熟练地打开了电脑，又打开了一份文件，然后就把位置让给了那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男子，那个黑衣男子从头到尾都相当低调，全程一言不发，所以直到此时姚溯才注意到他包裹在黑衣黑裤底下的肢体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姚溯记得这个黑衣男子叫周寄海，周寄海坐到了电脑跟前，缓缓闭上了眼睛，显然在全神贯注地屏息凝神，随即他抬起了胳膊，露出了包裹在黑衣底下的双手——那赫然是一双钢铁制成的双手，竟然是机械臂！ 王明明也惊呆了：“卧槽，钢铁侠？！” 一旁那个身材最壮硕的钟云峰解释道：“老周之前在副本里受了重伤，人差点就没能回来，是队长拼死拼活把他带了回来，但他的双手双腿还是废了，原本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多亏了军部的外骨骼研究项目，不仅让他重新站了起来，而且还比以前更能打了。” 岳云婷接过话来：“其实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前，各国军方早已在秘密研究外骨骼项目，我国亦是如此，只不过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前，外骨骼项目的进展都不算太顺利，这个项目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是能源动力方面的问题，那需要大量的能源，总不能到哪里都背着一个巨大的移动电源，而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后，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更加高效的能源。” 的确如此，盖亚游戏中的许多科幻类副本都或多或少和能源有关，毕竟能源问题一直是高尖领域最重要的问题，在上一个副本里段雀楼就拿出了一个能源之晶，那是他之前的副本奖励，龙盟之中应该也有不少精英得到过类似的副本奖励。 理所当然的，龙盟的人在得到新的高效能源之后，便在外骨骼项目上大获成功了，不仅如此，恐怕盖亚一号的诞生也与盖亚游戏有些关系，所以龙盟的人才会为盖亚一号取这个名字，只是这显然是军部的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了。 姚溯心下了然，他脑子转得飞快，既然龙盟能想到利用盖亚游戏发展科技研究项目，那么其他国家的军部显然也能想到，虽然他们的异能者不一定有曲龙城的异能这么好用，但保不准没有异能类似的异能者，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一些进展艰难的项目，搞不好反而会因为盖亚游戏大获成功，毕竟人类历史上战争时期永远是科技发展最迅速的时候。 与此同时，随着钟云峰全神贯注地释放异能，在他机械的双手之中，逐渐出现了一个头盔的雏形，很快，那个头盔逐渐现形，变成了一个银色的钢铁头盔。 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这是怎么变出来的？这就是你们说的装备？” 钟云峰哈哈一笑解释道：“没错，这也是我们龙盟自主研发的装备，传感头盔，只要戴上它，不管我们在物理距离上隔得再远，也能随时随地进行交流沟通，如果在紧急时刻，比如潜伏的时候，周围都是敌人，我们甚至用不着开口，也能进行脑电波交流。” 传感头盔？ 姚溯也惊呆了，这和人工智能的脑网头盔听上去非常相似，想必原理也是差不多的，这不就是科幻版的心灵感应吗？只要一个念头对方就能全盘领悟，在战场上没有比这种头盔更加方便的沟通神器了，大大减少了传递信息的时间，而且还避免了语言沟通时有可能发生的误会。 王明明疯狂挠头皮：“这……这是什么原理？这怎么能做到的？一听很不科学啊！” 岳云婷微微一笑，表情略带骄傲：“原本是做不到的，传感头盔项目也是我们早就在研究但一直进展不顺的项目，这个项目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在扫描人类大脑脑电波之后，需要一台运算率极高的超级电脑进行数据分析并瞬间传输给其他队友，但是现在，我们有了盖亚一号。” 听到这里，姚溯等人已经服气了，他们不得不承认，岳云婷等人简直就是神队友啊！在这个副本里，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是人工智能，对方的科技水平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虽然他们最后未必会输，但要赢必定是寸步维艰，然而龙盟的高科技装备一下子就让他们的科技水平平均提高了一大截！ 就在此时，姚溯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应该是周寄海的异能吧？你们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装备带进副本？这似乎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难道不可以直接带进来吗？” “没错，这是周寄海的异能，心灵控制，只要有具体的数据和图纸，他就可以制作出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岳云婷平静地解释道，“关于副本限制这一点，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一件事，副本并不是禁止携带武器进来，而是禁止携带任何破坏游戏平衡的东西进来，除了盖亚游戏给予的奖励，任何由我们人类自行研发的有可能破坏游戏平衡的装备都是不允许携带的，这是我们经过无数次试验后得出的结论，就连盖亚一号理论上也是不允许带入副本的，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带入副本，和乐昭陵的异能有关，所以盖亚一号也只能由他随身携带。” 姚溯顿时恍然大悟，但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如果这些副本限制的目的是不允许我们破坏游戏平衡，但那些副本的奖励中也有很多破坏游戏平衡的道具，这难道不是很矛盾吗？”为了举个例子，他便把他刚才遇到的黑洞发射器说了出来。 岳云婷却笑了笑道：“黑洞是天体塌缩的产物，但即便是太阳那样大的天体在塌缩之后也不大可能形成黑洞，只有质量在太阳的一点四倍以上的巨型天体才有可能成为黑洞，如果没有外来因素，地球是绝对不会变成黑洞的，如果有一股神之力量将地球变成黑洞，地球将会坍缩成为一厘米左右的微型黑洞，换言之你遇到的那个微型黑洞，至少是压缩了一个比地球更大的天体而成的，压缩了一整个星球作为攻击武器，其效果仅仅是把最近的一个人吸了进去，你觉得可能吗？” 姚溯顿时恍然大悟，即便他对武器研发不了解，仅仅作为普通人来看，武器的研发难度显然和杀伤性是挂钩的，难度越高，则杀伤性越强，压缩一整个星球作为攻击武器，结果只是为了杀一个人，这显然是不合常理和逻辑的，唯一的解释只有它的效果被大打折扣了，也就是为了游戏平衡被削了。 恐怕盖亚游戏给玩家们的奖励，也是多半如此。 就在两人讨论之间，周寄海已经按照盖亚一号里的图纸和数据连续做出了好几个传感头盔，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只见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开始制作下一个装备，这一次似乎是一种武器，很快，武器的雏形显形，是一把帅气的枪 “这是微型电磁枪。”岳云婷介绍道，“你们会用枪吗？” 姚溯和王明明同时摇了摇头，段雀楼却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还没碰上需要用枪的副本啊。”岳云婷挑了挑眉。 “没关系，我可以学。”姚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段雀楼，“你技术怎么样？准吗？能教我吗？” 段雀楼淡淡一笑：“应该还行吧。” 王明明连忙举起手来：“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段神带带我！” 岳云婷看了姚溯一眼，又看了段雀楼一眼，最后转头看向了王明明：“你还是跟我学吧！姐姐带你飞。” 王明明有些不服气：“凭啥让我喊你姐，你年纪比我大吗？” 岳云婷云淡风轻地道：“我已经三十多了。” 王明明瞬间憋屈了，那是的确比他大，但完全看不出来啊！如果岳云婷不说，他还以为她顶多只有二十五六呢！ 没过一会儿，周寄海又连着制造了好几样装备和武器，当他把最后一件武器制作完成后，他已经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但他还是咬牙挺住了，堪称意志如刚。 曲龙城拍了拍周寄海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周寄海老实地点了点头：“是，队长。” 他转身离开，但也没有走出多远，只是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钟云峰则接过了周寄海的棒，开始迅速组装武器零件，一旁的姚溯和王明明则分别跟着段雀楼和岳云婷学习握枪开枪的姿势。 一切井然有序，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骚乱声。 一阵兵荒马乱的骚乱声后，一道爆炸声响了起来。 “轰——！！！” 第59章 发生什么事了？！ 玩家们对视了一眼, 立刻放下了手头正在干的事，扭头冲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上乱哄哄的，伴随着爆炸声和尖叫声，很多人都在狼狈逃跑, 姚溯随手拉住了一个逃跑者：“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大家都在跑？” 那个逃跑者一脸惊恐地叫道：“有坏蛋入侵桃花源了！他们杀了好多人！快跑啊！” “入侵桃花源？”姚溯眉头一皱, “是地上世界吗？” “不知道, 那些人拿着很厉害的武器, 一下子就杀了很多人！你们别问了，快跑吧！”那个人来不及和姚溯解释几句, 就急急忙忙转身跑了。 段雀楼忽然转头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眸色微冷：“是那个方向, 对方数量不少，还有几个异能者。” “有异能者？是玩家吗？”姚溯眉头微皱，他瞬间就想起了姚子唯，既然对方是玩家, 那显然只能是姚子唯和他的那几个同伴。 段雀楼神色冷然：“应该是。” 虽然早就猜到姚子唯应该会加入人工智能那一方，但姚溯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就让我们去会会他们吧。” 曲龙城点了点头，看向了他手下那几人：“做好准备, 我们走。” “是！队长！” 几个玩家稍作准备之后, 便迅速朝骚乱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原本平和温馨的桃花源此刻已经变成了兵荒马乱之地，到处硝烟四起乌烟瘴气，有人在狼狈逃亡，有人在烧杀抢掠，有人在嚎叫，有人在大笑。 而在一天之前, 这里明明还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下之城, 姚溯微微皱眉：“那些玩家的目标应该是我们, 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副本里的NPC？”如果是那些有威胁性的NPC也就罢了，桃花源的这些NPC明明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而已。 岳云婷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你是不是把那些玩家想得太善良了？有玩家会在副本里大肆虐杀无辜的NPC，虽然不是全部，但的确会有这样的玩家存在，他们在现实里或者其他副本受了委屈，就会发泄在那些无辜的NPC身上，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些NPC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在他们眼里显然不是。” “不过即使他们眼中这些NPC也是活生生的人，副本里也没有法律法规限制，其实现在别说是在副本里了，其实在现实世界里，也多的是这样的事，在这个秩序崩坏的时代里，太多太多这样的事了。” 姚溯虽然对这种事情已经有所预料，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感叹。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骚乱的来源之地，果不其然，一群异能者正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大开杀戒，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姚溯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姚子维，他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见谁捅谁，血沫横飞，那把大砍刀染满了鲜血，甚至还挂着肉沫和骨头渣，而他的表情则十分疯狂，甚至还带着癫狂的笑容，如同嗜血的疯子一般。 “哈哈哈哈！去死吧！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除了姚子唯之外，韩江雪也在，她双手抱臂站在大后方，表情轻佻傲慢，如同目空一切的女王，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显然并不反对这一场屠杀盛宴，也许她只是怕鲜血会弄脏她的双手罢了。 剑指轩辕的会长袁轩也在，他和他的那几个小弟以及那个剑指轩辕的女玩家则都在享受这一场鲜血盛宴，他们或是手持武器，或是释放异能，疯狂地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些毫无缚鸡之力的桃花源平民纷纷倒在他们脚下，即便是老弱妇孺，他们也毫不怜悯，冷漠得如同对方并不是他们的同类，而只是一群没有思考能力的低等动物。 “姚子唯，虐杀一群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平民，对你来说有成就感吗？” 姚溯冷声开口道。 姚子唯扭头一看，发现姚溯来了，顿时狞笑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你真以为你姓姚，就真成了我哥哥吗？我以前就最讨厌你自诩正义地教训别人，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面对姚子唯平白无故的指控，姚溯淡淡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你的对手是一群强大的NPC，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虐菜对你来说有成就感吗？这只会显得你很无能而已。” 姚子唯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姚溯似乎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戳中他心中的痛点，不管是盖亚游戏降临之前，还是盖亚游戏降临之后，他都最讨厌别人认为他无能了，盖亚游戏降临之前，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凡事靠着父母的姚家小少爷，除了父母和家世一无是处，盖亚游戏降临之后，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靠韩江雪上位的小白脸，如果不是韩江雪的话他早就死了。 “不！许！说！我！无！能！” 姚溯毫不留情地痛戳姚子唯的怒点：“你以前靠父母，现在靠女人，不是无能是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觉醒异能，听着真可怜。” 姚子唯瞬间暴怒，抄起了手里的大砍刀就朝着姚溯冲了过来，下一秒却被姚溯一平底锅挡住了—— “哐当！” “就算我没有觉醒异能又如何？反正比你强！老子没有异能也比你强！你以为你就很强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靠女人上位？你自己不也是靠男人上位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不是靠抱段雀楼的大腿才活到了现在？” 姚溯一边用平底锅对战姚子唯的大砍刀，一边冷静地和他对峙：“谁他妈告诉你我是靠段雀楼才活到了现在？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这边姚溯和姚子唯缠斗正酣，那边段雀楼也对上了韩江雪，曲龙城则对上了袁轩，其他人也各自找到了对手，一场玩家之间的团战就这样爆发了。 除了玩家之外，还有很多穿着防化服的人在桃花源中大肆破坏，他们手持先进武器，见人杀人见房拆屋，没有一个桃花源平民能从他们的手中逃生。 他们对待这些地底人的态度避之不及如同蛇蝎，一旦有地底人靠近他们的周围，他们就立刻慌乱躲闪，并毫不手软地清理掉对方。 大片大片的建筑物在他们手下轰然倒塌，沦为废墟。 就在此时，一个慌乱逃跑的小孩忽然绊了一跤，一头栽倒在了那群穿着生化服的人的面前，那群穿着白色生化服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孩，目光中透着冰冷的审视，似乎在判断这个小孩是否属于他们应该清理的范围内。 那个小孩抬头看着这群穿着生化服的人，忍不住瑟瑟发抖，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哇……妈妈……” 这群人冷冰冰地审视完小孩之后，毫不留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小孩发射！ 这一瞬间，段雀楼瞬移到了小孩旁边，他一把抱起了小孩，然后再次瞬移到了百米之外的地方。 段雀楼放下了怀中的小孩，朝着他淡淡一笑，然后再次瞬移回到了韩江雪面前。 韩江雪嘴角边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没想到传说中的段神竟然还是一个这么正义的人，就连一个副本里的NPC都要见义勇为，你可真是一个大善人，但是这又何必呢？就算他们看上去再逼真，也不过是游戏里的一串数据而已。” 不远处的姚溯眉头一皱，正欲替段雀楼反驳，姚子唯却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刀尖划过了姚溯的脸。 姚溯只觉得脸颊一痛，随后便感觉到了鲜血溅落，姚子唯冷笑了一声：“和我对战的时候竟然还敢分神，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呢？” 姚溯缓缓伸手捂出了自己的脸，他的指尖感觉到了温热的血液触感，不由眸色一冷：“不是我把自己当什么东西，而是不把你当什么东西。” 于是接下来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当他全力以赴的实力——不到一分钟，对面就倒下了，尽管姚子唯手里有许多强力的游戏道具和武器，但在姚溯眼里完全不够看的。 姚溯一脚踩在姚子唯胸口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高声朝韩江雪威胁道：“快住手，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他。” 韩江雪大笑了一声：“他不是你的弟弟吗？你忍心掐死他吗？” 面对韩江雪漫不经心的态度，姚子唯的脸色瞬间变苍白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韩江雪竟然会如此无情地对待他，他瞪圆了眼睛，看上去莫名有些楚楚可怜的。 姚溯冷笑着反问：“弟弟？他有把我当成过哥哥吗？他都不把我当成哥哥，你却要让我把他当成弟弟，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脑子有病？” 韩江雪把玩着落在肩膀前的头发，表情充满了玩味：“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真的把他当成了我的男人？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玩物罢了，这一个没有了，那我就换下一个，看到剑指轩辕那几个男玩家没有？他们都是我的新欢。” “我现在加入了剑指轩辕，虽然剑指轩辕风评不怎么样，但是男人要多少有多少，瘸子里头挑将军，还是能找到几个长得比较顺眼的男人，都说男人只喜欢新鲜的，谁说女人不是呢？” 姚溯：“……” 这句话的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了，姚溯瞬间茅塞顿开，怪不得他之前还纳闷为什么袁轩会带着几个帅哥进副本呢，这不是衬托出他自己的丑吗？原来是因为韩江雪加入了剑指轩辕，同时又在剑指轩辕里找了几个新欢。 姚子唯闻言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甚至有点泫然欲泣，如同被渣男抛弃的怨妇，姚溯莫名想起了一句话，当把一个男人置身于女人的处境中，他就会变成一个女人。 姚溯挑了挑眉，掐住姚子唯脖子的手狠狠地一用力，顿时把姚子唯掐得大叫了一声，他看向了韩江雪，却发现韩江雪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似乎真的完全不在意姚子唯的死活。 然而就在此时，段雀楼的异能突然擦过了韩江雪的脸颊，在和姚溯受伤部位一样的位置留下了一道一模一样的伤痕。 韩江雪的动作顿时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手指微微颤抖，就连语气也有一些颤抖：“你竟然敢……竟然敢……弄伤我的脸？！” 段雀楼淡淡道：“你竟然敢在和我对战的时候分心，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 这显然不可能是段雀楼会说的话，所以他纯粹只是在模仿刚才的姚子唯而已，这显然是在替姚溯出刚才那口气。 韩江雪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脸，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别说她还是个女明星了，于是她瞬间就怒气值爆棚了，她收起了手里的游戏道具，忽然张大了嘴巴。 就在姚溯纳闷韩江雪要干什么的时候，下一秒，韩江雪忽然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啊——！” 姚溯一开始还愣了一下，差点以为韩江雪因为被划伤了脸而心态崩溃了，直到他忽然觉得耳膜一阵刺痛，随后便有温热的鲜血从耳孔中流了出来。 下一秒，段雀楼忽然瞬间移动到他旁边，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然而随着耳膜一阵刺痛，姚溯的大脑也开始一阵剧烈的阵痛，就如同有人将一把锥子刺入了他的大脑，然后在他的脑内疯狂搅动脑浆一般。 姚溯的神智都有些不太清楚了，就像被人丢进了洗衣机里疯狂转动，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整个人一头栽倒在了段雀楼怀里。 …… 等姚溯神智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而是回到了刘爷爷家。 “你醒了。”段雀楼清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姚溯抬头一看，发现周围除了段雀楼和他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就连王明明也不见了：“其他人呢？怎么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段雀楼垂下眼帘：“不知道，我刚才只顾着带你走了，没有留意其他人。” 姚溯这才回想起他昏迷之前的事，韩江雪那一嗓子实在是太厉害了，直接就把他给送走了，他顿时眉头一皱：“那是什么？是她的异能吗？” 段雀楼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异能应该是次声波。” “次声波？”姚溯顿时一愣，次声波是一种人类理论上听不到的声音，因为它的频率太低了，“次声波居然还有这种威力？”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问一下岳云婷，她可能会比较清楚。”段雀楼坦白道，“但她的异能应该类似声波武器，非常厉害，所以我刚才只能先带你离开。” 段雀楼很少夸人，就连他都夸韩江雪的异能厉害，看来韩江雪的异能是真的很厉害，姚溯眉头一皱：“既然韩江雪的异能那么厉害，王明明他们该不会出事吧？” 段雀楼道：“有曲龙城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姚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担心：“桃花源的平民又该怎么办呢？那些人工智能不是在搞大屠杀吗？” 段雀楼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后来好像平息下来了。” 姚溯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那我们赶紧出去看看吧。” 段雀楼皱眉问：“你现在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姚溯也觉得奇怪，他刚才昏倒之前，整个人状态都非常差劲，耳膜都刺穿了，但这一觉起来后，他不仅一点事都没有了，就连精神状态也变好了：“可能和我的异能有关吧，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 段雀楼见姚溯真的没事了，便点了点头，两人当即便转身出门。 此时的桃花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很多地方已经沦为了废墟，断瓦残垣，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人类的尸体和断体残肢，遍地都是血液和尸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姚溯不由眉头紧皱，此时的桃花源之中几乎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了，但奇怪的是，那些人工智能似乎也不见了。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活口，姚溯连忙冲上去追问现在的情况，那个人正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他一松开手，鲜血便从耳孔里喷涌而出。 面对姚溯的追问，那个人表情茫然，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竟是已经在韩江雪刚才的次声波异能中直接聋了，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姚溯顿时眉头紧皱，看来韩江雪的次声波异能不仅是声波武器，还是大规模的范围杀伤性武器，而且也可以从这一点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一点基本同情心，周围明明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甚至还有她自己的队友，她却根本不管不顾地释放技能。 见人已经聋了，姚溯只能无奈地放人走了，然后转身继续去找人。 走过了一片片废墟后，他们还是没有见到其他活人，直到姚溯忽然想起了之前周寄海给他们的传感头盔，连忙从游戏背包里掏了出来，戴上试用了一下。 “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姚溯试着用了一下传感头盔，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回复。 曲龙城的声音通过头盔传的过来：“听得到，你们没事吗？” “我们没事，你们现在在哪里？”姚溯问。 曲龙城回答：“在桃花源的避难所，我给你们指路。” 于是姚溯便和段雀楼一起跟着曲龙城在传感头盔里的指示，穿过了大半个桃花源，来到了桃花源的一处公共墓地，这里到处都是林立的墓碑。 根据曲龙城的指示，他们来到了公共墓地中央的一块最大的墓碑前，找到了一个旋转墓碑的机关，按下去之后，墓碑旋转开了，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密道。 沿着密道下去之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避难所，这里有点像防空洞，到处都是伤残的桃花源平民，他们或是痛苦哀嚎，或是以泪洗面，更多人则是一脸茫然，一脸不知所措，似乎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些动作行为像医生的人在他们之中不断穿梭，给伤者们清洗伤口包扎伤口，很快姚溯就从中找到了岳云婷等人，这些龙盟的玩家就像战场上训练有素的战地医生一样，迅速地游走在伤者之间，以极快的速度包扎治疗。 姚溯直接找上了岳云婷：“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岳云婷看到姚溯他们来了，顿时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刚才忽然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没事就好。” 她表情凝重地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韩江雪释放出次声波异能进入大范围攻击后，周围的很多人都受伤了，轻则耳膜穿孔，重则脏器受损，好在他们这些异能者身体素质比较好，用了治疗仪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但这些桃花源的平民就惨了。 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人工智能竟然也受到了韩江雪的次声波影响，一下子陷入了宕机状态，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便趁机反攻将那些人工智能以及韩江雪他们赶出了桃花源。 不过继续留在桃花源里显然是不安全的，那些人工智能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回来，就在此时，刘爷爷忽然提出桃花源公共墓地有一处逃生避难所，是当初人类刚刚被迫搬到地下城的时候建立的，那个时候的人类还比较有忧患意识，然而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人类逐渐忘却了那些旧日记忆，长久的安逸和平让他们失去了对人工智能的警惕，甚至将对方奉为神明，如果不是刘爷爷提起来，恐怕很多人都早已忘了公共墓地的避难所。 姚溯闻言不由有些唏嘘，墓地是死者亡灵的长眠之处，象征着死亡，本身也是死亡之地，然而桃花源最初的先民们却把避难所建在了墓地，避难所是求生之地，死亡之地乃求生之地，有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味道了。 只可惜人类在漫长的压迫中逐渐失去了当初的反抗意识，甚至忘了祖先给他们留下的避难所，也许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战争会爆发，然而战争就是如此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第60章 就在此时, 姚溯突然想起了刚才他们遇到的那个被韩江雪的次声波致聋的人，那个人有可能是因为耳朵聋了没听到其他人的避难信号，所以一直游荡在废墟里, 试图寻找幸存者, 如果他找了半天, 除了尸体之外没有找到一个幸存者, 内心得多绝望啊？ 他顿时就坐不住了：“我要去找人。” 段雀楼一眼就看出了姚溯在想什么：“我去吧，顺便帮你们捎点东西回来, 你们有什么遗落在上面的东西吗？” 段雀楼话音刚落，立刻就有桃花源的人凑了过来, 眼巴巴地祈求他：“可以帮我拿个东西吗？” 很快就有其他人也凑了上来：“我也有个很重要的东西……” 想求段雀楼帮忙的人越来越多，让他一个人拿回来肯定是不现实的，于是有人忍不住问：“我们还是自己回去拿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好想回家啊。” “我也好想回家。” “我也是……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思家的情绪一下子就蔓延开来了, 甚至有人开始小声抽泣,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创伤令他们倍受打击。 姚溯不由眉头微皱，就在此时, 岳云婷忽然走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治疗仪, 显然刚刚还忙着给伤者治疗, 她的语气微冷：“你们不要天真了，只要人工智能在，你们就永远不可能回到你们原来的家了。” 那些人一脸茫然地问，似乎不明白岳云婷的意思：“为什么？” 在他们看来, 人工智能这一次的偷袭, 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偷袭而已, 这一场偷袭之后, 他们的生活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平静，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毕竟桃花源已经平静了上百年了，他们已经逐渐遗忘了关于战争的概念。 然而岳云婷却直接戳破了他们的最后一丝侥幸：“这些人工智能不会放过你们的，人类与人工智能是对立阵营，一旦战争开始，必然会以其中一方灭绝告终。” 桃花源的人们顿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的表情茫然而彷徨，一张张脸写满了不知所措，现场的气氛逐渐陷入了消极和低沉。 有人忍不住哭着质疑：“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明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这一百多年来，我们不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吗？” “对啊！难道是我们做了什么？可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姚溯这会儿已经逐渐反应过来了，那些人工智能应该是追着他们这些玩家来的，而姚子唯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人工智能阵营，想必背后也没少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不过很显然他们这些玩家只是一个□□而已，人类与人工智能这两大对立阵营，必然迟早走向其中一方灭绝的结局。 于是他沉声开口道：“他们这么做，不是因为你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当初他们压迫你们的时候，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后来他们把你们赶到地下城的时候，你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现在他们要消灭你们，如果你们依然什么都不打算做，那么你们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必做了，因为你们也做不了了。” 桃花源的人们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有人满脸的不敢置信，有人深受震撼，有人惊慌失措，有人陷入深思。 “如果你们永远不选择反抗，那么对方的行为只会继续变本加厉，没有既得利益者会自动选择退让，他们永远只会想要更多，直到你们一无所有，最后连你们的存在都否定掉。”姚溯继续往下说。 众人沉默良久，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在长达一百年的平静中逐渐忘记了当初那段屈辱的历史，但他们还是隐隐约约知道当年他们的祖先被迫转移到地下城的事，当初他们的祖先没有选择反抗，他们也从来不会去质疑祖先的做法是对是错，直到今天忽然有人跑出来说，也许他们祖先当初的做法是错误的，于是他们终于开始思考。 岳云婷接过话来：“不管你们想不想反抗，接下来你们都不可能继续待在桃花源了，我们只是把那些人工智能暂时赶走了，等他们下一次入侵，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只能选择转移，要么永远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一旦被那些人工智能发现则不得不继续转移，要么选择站出来反抗，也许还有重返地面的机会。” 人们顿时愣住了，好半天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重返地面？我们还能重返地面吗？可是地面上的一切都是属于BOSS的，包括阳光、空气、土地……” 姚溯冷笑了一声：“你们真的认为BOSS是神吗？他原来也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就算基因手术做多了，寿命延长了，迟早有一天也会死亡的，而且就算他是神，地面上的一切也并不属于他，阳光属于太阳，空气和土地属于地球，这些东西从来不属于神，也不属于人类。” 自从人类被迫转移到地下生活后，人均寿命便下降了一大截，这里的人类平均寿命甚至还比不上现实世界里那些欠发达地区的平均寿命，而BOSS至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在这些地底人心目中自然就被神化了，对他们来说，只有神才拥有如此漫长的寿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们，BOSS不是神，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他们不由面露怔然，一百多年来的信仰逐渐被动摇了。 眼看这群桃花源的人似乎开始动摇了，岳云婷再接再厉，继续出击：“就算BOSS能够通过不断做基因手术再活几百年，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地球还可以再运行几十亿年，那个时候也许人类早就全部灭绝了，但是空气和土地依然还在，即使没有BOSS，地球还能继续运转，空气和土地也不会消失。” 岳云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终于彻底用科学打败了桃花源人们对BOSS的神化与信仰。 这些地底人并非生来愚蠢，纯粹只是因为知识和书籍的消失，令他们逐渐遗忘了思考的能力，这一百多年来，他们逐渐用本能代替了思考，然而人类的大脑为了思考而进化了二十万年，一旦有人点拨了他们，他们很快就能解开那把无形的枷锁，然后迅速学会思考掌握思考独立思考，这就是思想的觉醒，这也是很多时代里一旦有先知者站出来振臂一呼，很快就会形成觉醒浪潮的原因。 而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忽然走出来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了，身材因为已经开始萎缩而显得有些矮小，但周围的人显然都对他很尊敬，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个老人正是刘爷爷，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有些浑浊的眼睛扫过了那一张张迷惘彷徨的面孔，沉声开口道：“一直生活在深不见光的地底，你们真的心甘情愿吗？永远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永远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只能生活在这阴暗而潮湿的地底，呼吸着沉闷浑浊的空气，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甚至连老鼠都还不如，毕竟老鼠偶尔还是能出现在地面上的，而我们却不被允许，这样的日子，你们真的心甘情愿吗？”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和深思，刘爷爷的话简直就像一记当头棒击，令他们逐渐开始思考这些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虽然这一百多年来，他们一直生活在密不透风深不见光的地底深处，对此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他们真的心甘情愿吗？ “你们见过阳光吗？真正的阳光，地面上的阳光，听说和我们想方设法引入地底下的阳光完全不一样，我们的阳光没有温度，仅仅只是照明的光线而已，但是真正的阳光非常温暖，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就像妈妈的怀抱。” “听说新鲜的空气非常清新，微风拂面时令人心旷神怡……阳光，空气，土地，海水，这一切本该是我们生来就注定拥有的，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权利，然而我们却从来没有享受过……” 刘爷爷的语气十分低沉，隐隐夹杂着痛苦和悲愤，这些话他显然已经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思考了几十年了，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发自真心。 人群之中，逐渐开始有人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如果说姚溯和岳云婷的话仅仅只是令他们开始动摇而已，那么刘爷爷的话就是直接击中了他们的内心深处，令他们忍不住感同身受。 “我们习惯也就习惯了，但是我们的孩子呢？我们孩子的孩子呢？你们忍心让他们一生下来就见不到阳光吗？你们想让你们的孩子生活在一个这样的世界里吗？”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我不想！” 很快开始有人响应他：“我也不想！” “我们也不想！” 刘爷爷猛地拔高了声音：“既然你们不想让你们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那我们就必须改变这个世界！” 这一瞬间，刘爷爷佝偻着的身形看上去虽然依然矮小，但看上去却格外的高大，他振聋发聩的言语，顿时让人们醒悟了过来。 “没错！我们必须改变这个世界！” 立刻就开始有人回应刘爷爷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了，觉醒就如同浪潮一般蔓延开来。 就在这潮水一般的觉醒浪潮之中，忽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哈哈一笑道：“好！很好！我们必须改变这个世界！只有打倒那些该死的人工智能，才能拯救我们自己！” 姚溯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流浪者首领，这个体型壮硕的大块头大大咧咧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流浪者，以及段雀楼和那个耳朵被韩江雪的次声波搞聋了的可怜人，看来是段雀楼找人的过程中遇上了这群流浪者，然后把他们带了过来。 这个流浪者首领缓缓地走到了人群最前面，与刘爷爷并肩而站，他朝着大家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各位好，我是流浪之镰的首领马格，我们流浪之镰的宗旨就是打倒人工智能，重建人类文明，让人类重返地上世界，我们希望与你们联手，共同推翻人工智能的□□！” “流浪之镰？”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忍不住议论纷纷了起来。 “你就是流浪之镰的首领？！”人群之中情绪最激动的正是刘爷爷，他瞪大了浑浊的眼睛，眼睛里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你就是流浪之镰的首领？” 他一会儿激动地看着马格，一会儿激动地看着姚溯他们：“我们、我们真的可以重返地上世界吗？” 马格的笑容十分爽朗：“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百分百保证，但这是我们流浪之镰的使命，我们将会为此奋斗终身，直至死亡。” 刘爷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错过了一时，后悔了一辈子，也盼了一辈子，才终于将流浪之镰盼了回来，如今希望的曙光近在眼前。 就在此时，姚溯忽然语气坚定地开口道：“可以，我们一定能够重返地上世界的。” 马格顿了一下，不由拍了拍姚溯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不过万事万物可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啊！你知道人工智能的势力有多庞大吗？你知道人工智能的科技有多先进吗？你知道人工智能的能力有多强大吗？这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我们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们不知道不要紧，你们知道不就够了吗？”关键时刻，岳云婷站了出来，她手里忽然多出了好几样龙盟自制的武器，然后往马格面前一丢，“你们好像知道不少东西，那你来看一看我们的这些武器和人工智能的武器比起来如何？我们有对战他们的资格吗？” 马格没有先去留意那些武器，而是看着岳云婷微微眯起了眼睛：“次元空间技术？这不是那些人工智能最新才研发出来的技术吗？你是怎么得到手的？” 岳云婷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真的知道不少关于人工智能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得到手的。” “这不可能！”马格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对上岳云婷质疑的目光，他顿了一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好吧，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个消息是我从伊甸园打听到的，伊甸园的人和地球公司的一些高层有所勾结，他们私底下有很多非法交易，那些人工智能的高层曾经向伊甸园的人透露过他们研究的最新技术，但这些最新技术有严格的管控和把关，就连伊甸园的高层也仅仅只是听说了消息，无法得到这项技术。” 刘爷爷一听到伊甸园这三个字就忍不住有些激动，他的第一反应是：“伊甸园？流浪之镰当初不就是被伊甸园的人举报才全军覆没的吗？！” 马格顿了一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错，的确如此，当初流浪之镰就是在伊甸园被举报而全军覆没的，上一任首领也被送往了地上世界的监狱，现在三十年过去了，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她当初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刘爷爷一脸不敢置信：“那你为什么还和伊甸园的人往来？伊甸园的人都是人工智能的走狗！是人类的叛徒！” 马格无奈苦笑：“因为我就是伊甸园的人，我生来便在伊甸园。” 刘爷爷顿时一愣，显然没想到流浪之镰的这一任首领竟然是伊甸园的人！那个全部都是人工智能走狗和人类汉奸的伊甸园！ 马格语气低沉地缓缓道来：“当初流浪之镰被伊甸园的一些人类叛徒举报了，很多人被抓住关进了监狱里，上一任首领更是身受重伤，浑身流脓，濒临死亡，我的母亲是监狱的医生，她非常同情首领的遭遇，就想办法送了一些食物救济首领，送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件事被典狱长发现了，典狱长一怒之下把我母亲关了起来，要把她送上断头台。” “后来流浪之镰的一些幸存者找到了监狱，把首领救了出去，但首领听说我母亲因为给她送食物要被送上断头台，便决定重返监狱救出我的母亲，没想到她们两个最终都没能逃出来……我的母亲死在了监狱里，首领则被送去了地上世界，我是我母亲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孩子，那些流浪之镰的幸存者便找到了我，带走了我。” 马格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他没有继续说他被那些流浪之镰的幸存者带走之后如何成长，后来又是如何重建流浪之镰，如何重返伊甸园，如何和伊甸园的高层打上了交道，但这想必会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因为这些事并不是眼下的重点，他并没有展开叙述，但众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刘爷爷更是陷入了沉默，神色有些哀伤，也不知道是为了流浪之镰的前首领，还是为了马格那位无辜受到牵连的母亲。 不管在哪个地下城市，医生都是最珍贵的，在医术落后人均寿命短的地下城市，有的时候一个小伤一个小病就有可能致人死亡，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往往能救人无数，能在监狱这样的地方当上医生，想必马格的母亲医术还不错，然而她却因为自己的同情心送了命。 “死了……？” 一向表情茫然的莉莉忽然缓缓开口，她看向了马格，表情似乎十分悲痛，然而眼眶中却没有眼泪：“你说她已经死了？薇薇她……已经死了？” 马格转头看向了莉莉，他先是神色一紧，随后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确定，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她真的已经死了吗？”莉莉神色哀伤，但眼中始终没有眼泪。 姚溯挑了挑眉，替莉莉回答道：“她叫莉莉，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马格的脸色顿时一变，变了又变，似乎逐渐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个名字：“你是首领的那个人工智能……恋人？” “人工智能？！” “天啊！她居然是人工智能？！” 莉莉还没有什么反应，周围的人听到马格的话后，顿时脸色大变，如果说今天之前那些人工智能在他们心目中宛如神明，那么今天过后人工智能在他们眼中就是彻底的恶魔了。 “为什么会有人工智能混入我们的避难所？快把她赶出去！” “魔鬼！你们人工智能都是魔鬼！滚出桃花源！” 面对周围人类的恐惧和愤怒，莉莉的表情变得茫然而无助，她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我不是人工智能……我是人类！我明明是人类！” “你一个人工智能在这里装什么人类？你们明明要灭绝了我们人类！”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工智能，占领了地上还不够，还要来占领地下！” …… 就在此时，刘爷爷沉声怒吼了一句：“够了！” 因为他的德高望重，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人们仍然愤愤不平地瞪着莉莉。 刘爷爷看向了莉莉，缓缓问：“你真的是人工智能吗？” “不，我是人类。”莉莉一脸倔强。 刘爷爷看向了姚溯和岳云婷，姚溯顿了顿，开口道：“没错，她的确是人工智能，但你们先冷静一下，人类之中有好人和坏人，人工智能之中也会有好的和坏的，不然我们不会把她带过来。” 刘爷爷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但如果我们要推翻人工智能，她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姚溯也不确定，抬头看向了莉莉，莉莉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想找到薇薇……” 马格忽然开口问：“然后呢？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就算她还没有死，你们一个是人工智能，一个是人类，种族不同，寿命不同，还能重新走到一起吗？” 第61章 莉莉咬着唇角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她一脸倔强地表示：“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她。” 姚溯挑了挑眉问：“那你确定你不会在战场上背叛我们吗？就算这违背了你自己的意志。” 莉莉则依然固执地表示：“我是人类，不是人工智能。” 姚溯不确定莉莉到底是不是关键NPC, 但她似乎拥有自己的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而且她现在这个懵懵懂懂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人工智能的间谍，便暂时不管她随她去了, 转过头和其他人商量起了接下来反攻人工智能的计划。 马格听到姚溯说他们计划马上打到地上去, 顿时吓了一大跳, 他还以为他们流浪之镰已经是最激进的反抗者组织了，没想到姚溯等人居然比他们还激进！ 不过一一看完岳云婷拿出的龙盟自制武器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他从伊甸园的高层那里接触过不少地上世界的先进武器, 虽然这是被地上世界的法律法规所禁止的, 但只要利益足够高, 总会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伊甸园的高层为了利益出卖了人类, 自然也会有地球公司的高层为了利益出卖人工智能, 当然, 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出卖，毕竟, 哪怕他们将一部分先进武器走私给人类，在人类和人工智能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人类也不可能凭借那些武器掀起什么波澜, 更别说那些武器还多半是地球公司淘汰的上一代旧式武器。 马格在伊甸园接触过的那些人工智能武器, 和岳云婷提供的龙盟自制武器一比，竟然有些落了下风, 他不敢置信地将那些武器摸了一遍又一遍, 双眼逐渐发亮：“这些武器是从哪里来的？桃花源的科技竟然这么先进了？” 岳云婷微微一笑：“它们从哪里来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们有资格和人工智能进行对战吗？” 马格立刻点了点头：“有！不过你们有多少？” 岳云婷道：“要多少有多少。” 马格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岳云婷看了半天，似乎看不出来她竟然携带了一个武器库。 岳云婷笑了笑，没有解释他们可以根据武器数据和图纸临时制造：“如果你同意合作，我们马上就可以制定出一个反攻人工智能的计划。” 马格犹豫了一下，显然是觉得姚溯和岳云婷他们太过仓促了，但他的心脏却忍不住怦怦直跳了起来，他有一种预感，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但此时此刻确实是他这辈子感觉离理想实现最近的一瞬间。 为了实现反攻人工智能重返地上世界的理想，他为此努力了三十多年，并打算一直奋斗直到死亡，他对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实力差距再清楚不过，知道这个终极事业的实现至少要以百年为单位，也许要两百年，三百年甚至更长时间，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他从流浪之镰上一任首领接过了接力棒，奋斗至死，然后继续传给下一任领袖……他本来没指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人类重返地上世界。 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忽然冒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好！我们合作吧！” 这些年来流浪之镰一直在为了反攻人工智能的使命而不断努力，马格这些年来一直游走在三大地下城之间，寻找那些反对人工智能的同伴，同时暗中收集武器、装备和能源，因此马格很快提出他也可以负责提供装备和武器，另外他还可以联系到一些同伴，他们可以通过特殊方式联系，而那些同伴也很快就能赶到。 这不就是NPC送装备吗？可真是瞌睡了正好有人送枕头啊！姚溯点了点头：“你们也有武器和装备那就太好了，我们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得知流浪之镰也有装备和武器的储备，众人顿时都多生出了一份信心，尽管前路漫长，但他们也并非毫无希望，也许无尽的黑夜之后，黎明终将到来，刘爷爷浑浊的眼睛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斗志昂扬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然而就在此时，姚溯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必须尽快转移，那些人工智能已经袭击过桃花源一次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动第二次、第三次袭击，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最好不要心存侥幸。” 桃花源众人的心情顿时又沉重了起来，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却不得不离开这里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一次又一次挤压他们生存空间的人工智能，他们需要的东西明明很少，但现在那些人工智能却连这最后一点都不肯给他们了。 尽管他们不愿意离开生活多年的家乡，但也知道姚溯的话不无道理，那些人工智能随时都有可能杀个回马枪，他们还是尽快躲到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众人商量了几句，很快决定了转移的地点，其实在一百多年前，当他们的祖先刚刚被迫转移到地底下的时候，曾经建立了好几座庞大的地下之城，那个时候很多先进的技术还未失落，很多设施和机器也还未损坏，但后来随着地上世界对地下世界的知识封锁，那些科学技术逐渐失传，那些设施和机器也逐渐报废，他们的科技迅速倒退，医疗水平也大大下降，再加上地下并不宜居的环境，这一百多年来地下世界的死亡率一直在攀升，如今的人口数量甚至不到一百年前的十分之一，随着人口的减少，很多地下城市都已经报废了。 在离桃花源不算太远的地方，曾经有另外一座地下城市，如今已经沦为无人的废弃之地，但正好可以作为他们的临时栖息之所。 很快，这一场大转移便开始了，桃花源的人们迅速收拾好了行李，拖家带口地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搬家，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行李了，不少人的房子都已经在刚才的袭击中彻底倒塌了，断壁残垣的废墟中翻不出几件有用的东西，哪怕房子仍然完好无损，这些堪称简陋的房子也只能说是家徒四壁。 刘爷爷含泪地看了桃花源最后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新的道路。 这些地下城之间的道路蜿蜒曲折错综复杂，如果没有人带路，则很容易迷路，好在刘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那座城市，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听我爷爷说，当年他们刚转移到地下的时候，为了抵挡人工智能，便建造了这些复杂的密道，没想到这些秘道都快要废弃了，才终于派上了用场。”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羞愧，当年他们的祖先都这么有忧患意识，不仅建立了地下避难所，还修建了这么多秘道，他们却已经在漫长的和平中丢掉了这一切，甚至还想继续妥协下去，如同被拔掉了爪牙的野兽，沦为了软弱的羔羊，好在他们现在终于觉醒了。 姚溯等玩家则走在了大部队的最后面，他们时刻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除了那些人工智能外，他们还必须警惕敌方阵营的玩家。 他们刚刚离开桃花源没多远，段雀楼忽然眉头一皱，沉声道：“他们来了。” 姚溯挑了挑眉，姚子唯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我们留下来断后。” 这种紧急时候，自然没时间多唧唧歪歪了，听到姚溯的话之后，马格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了然道：“我们先把人护送过去，然后回来帮你们。”前方情况不明，必须得有人保护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姚溯点了点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玩家们留下拖住敌人，流浪者们则护送平民离开。 目送马格和刘爷爷等人离开之后，姚溯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袋种子，抬手就往地面上一撒。 其他玩家也各自做起了准备，龙盟的人擦拭起了手中的武器，王明明也开始摩拳擦掌了。 片刻之后，人工智能军团和敌对阵营的玩家们便杀到了，不过说是军团，其实数量并不多，大概只有一百多个，虽然比上一波多一点，但和桃花源的平民数量一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很显然，在这些人工智能的眼中，他们要消灭一整个地下城市的人类就如同碾压蚂蚁一样简单，如果不是上一次行动受挫，这一次他们也不会派出比上次多的人工智能来。 姚子唯换了一身装备，一身的黑衣黑裤，还戴着一个黑色墨镜，双手持枪，一手一把，他朝着姚溯冷笑了一声：“我的好哥哥，你之前给我的屈辱，我今天一定要双倍奉还！” 姚溯挑了挑眉：“你说的是哪一次？” 姚子唯顿时就怒了：“你他妈给我闭嘴！我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 姚溯不等姚子唯继续挑衅，立刻释放异能操控地面上的种子疯狂生长，一棵棵高大的植物瞬间拔地而起，朝着姚子唯攻击而去！ 正肆无忌惮挑衅的姚子唯吓了一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时就被一颗高大的植物迎面掀翻在地，差点就被当场捅了个对穿，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一个剑指轩辕的男玩家救了下来。 除了会长袁轩之外，这几个剑指轩辕的男玩家都长得不错，似乎都是韩江雪新勾搭上的小白脸，姚子唯虽然被其中一个救了下来，但却丝毫没有好脸色给对方，不仅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姚溯不由似笑非笑，姚子唯这个曾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有朝一日竟然也沦为了争风吃醋的男宠，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言嘲讽了起来，姚子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终于恼羞成怒，猛地举起手中的黑洞发射器就朝姚溯射出了一发微型黑洞。 姚溯这一次早有准备，立刻释放技能，让手中的藤蔓种子疯狂生长，同时用藤蔓攀住了几十米外的固定点，然后瞬间借着藤蔓生长的力量把自己带了出去。 与此同时，段雀楼和曲龙城也各自对上了各自的敌人，韩江雪和袁轩似乎盯准了他们，死死地缠着他们。 但双方的实力差距颇大，段雀楼和曲龙城很快就占据了上风，眼看己方阵营逐渐陷入弱势，那个剑指轩辕的女玩家苏莺莺忽然冲了上来，挡在了曲龙城面前，她没有动手攻击曲龙城，只是朝着曲龙城抛了个媚眼，波光流转之间，她本就清纯秀美的脸庞似乎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魅惑。 姚溯用余光瞄到了苏莺莺的行为，不由心下纳闷，她这是在干什么？临阵勾引对面阵营的玩家？勾引别人也就算了，曲龙城这种一看就意志坚定的…… 然而下一秒，曲龙城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击的动作，他的表情如同呆滞了一般，直愣愣地看着苏莺莺，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苏莺莺朝着曲龙城勾了勾手指，曲龙城的表情顿时挣扎了起来，然后，他便不受控制地朝着苏莺莺缓缓走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溯顿时一愣，难道苏莺莺的异能是迷惑心智？但曲龙城可是玩家排行榜前十的大佬，还是意志坚定的军人，不至于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吧？一个照面就能拿下曲龙城，这个苏莺莺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但很快，他便想起之前岳云婷告诉过他的事：“……异能暂时不明，但她拥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游戏道具……基本都和那方面有关系，其中有一件道具似乎可以让指定的玩家爱上她，如果与她为敌，必须要小心这个道具。” 让指定的玩家爱上她……难道刚才苏莺莺对曲龙城使用了这个道具？ 姚溯顿时更加纳闷了，既然龙盟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苏莺莺有这样一件道具，为何还如此毫无防备？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当曲龙城走到苏莺莺面前时，苏莺莺抬手勾住了曲龙城的下巴，朝着曲龙城甜甜一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来，叫主人。” “主人……”曲龙城的表情有些挣扎，有些迷离，有些恍惚，他的五官本就端正英挺，添上这一丝恍惚迷离之后，顿时让苏莺莺一阵心痒痒，她舔了舔唇角，迫不及待地踮起脚来想要亲吻曲龙城。 一旁的姚子唯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冷笑了一声，用冷嘲热讽的语气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强异能者？被一个女人一勾手就勾走了，他也配叫最强异能者？我呸！” 然而就在苏莺莺即将亲上曲龙城的那一瞬间，曲龙城原本有些迷离的双眼，却忽然变得清明了起来，下一瞬，一股极其强烈的电流从他身上释放而出，直接朝着苏莺莺劈了过去！ 完全沉迷于男色之中的苏莺莺自然毫无防备，一道刺眼炫目的电光之后，她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双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如同被电翻肚的鱼。 姚溯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曲龙城不是中招了，而是在诱敌！ 也不知曲龙城刚才到底释放了多强大的异能，苏莺莺仰面栽倒在地后，她原本清纯秀美的脸庞，一寸寸裂开了，就如同久旱的土地在烈日的暴晒之下龟裂了一般，随后那些裂开的皮肤就像墙皮一样层层剥落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玩家们简直不忍细看，王明明更是目瞪口呆：“卧槽！这是怎么回事？脸都给电裂了？！” 女孩子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一张脸，敌人归敌人，直接毁了人家的脸，这样也太残酷了吧？还不如直接把人杀了呢！ 曲龙城解释道：“那不是她的脸。” 众人顿时一愣，他们仔细再看，便发现苏莺莺的脸寸寸裂开之后……底下居然还有一张脸！脸下面还是脸！只不过底下那张脸寡淡而普通，显得有些平平无奇，和苏莺莺原本那张清纯秀美的脸庞判若云泥。 姚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看来苏莺莺的第一张脸，并不是她真正的脸，恐怕只是一个游戏道具，而她隐藏在这个游戏道具底下的脸才是她真正的脸！ “这应该只是一张面具。” 曲龙城不愧是曲龙城，竟然在苏莺莺对他使用游戏道具的一瞬间，就洞察了苏莺莺的游戏道具到底是什么，并且抵挡化解了道具的使用效果，姚溯顿时有些自愧不如，如果刚才是他的话，恐怕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不过苏莺莺选择了曲龙城，显然是为了解决掉一个最强的敌人，就算不是曲龙城，也只会是段雀楼，远远轮不到他。 见苏莺莺一个照面就被解决了，勾引计划出师未捷，还暴露了深藏不露的游戏道具，袁轩顿时有些恼怒，他出言嘲讽了起来：“曲龙城你对一个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和我一对一！” 他不等曲龙城回答，便直接释放异能攻击曲龙城，他一抬手，便是成千上万道利箭朝着曲龙城爆射而去，然而下一秒，那些箭却忽然在半空中消失了。 袁轩顿时一愣，他一脸不敢置信，这难道是曲龙城的道具吗？居然还有这种异能无效化的道具？ 然而曲龙城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袁轩勾了勾手指：“一对一就一对一，来吧！” 袁轩冷笑连连：“你给我等着！” 他一抬手，又是成千上万道利箭朝着曲龙城射去，随后反手一挥，又是一道密密麻麻的箭网，乌泱泱的一大片，铺天盖地而去。 与此同时，姚溯已经操控着藤蔓将姚子唯倒吊到了半空中，他分神留意了一下其他队友的战况，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袁轩的异能的确很强，这种杀伤性极强的大范围群攻，袁轩看上去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怪不得能成为剑指轩辕的会长，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可惜攻击的方式太单一了，除了这一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花样了。 和上次一样，袁轩的箭再一次凭空消失了，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曲龙城居然有那么多无效化道具！ 偏偏曲龙城还在继续挑衅他：“继续来啊！难道你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袁轩自此成为剑指轩辕的会长之后，天天被人拍马屁，几乎被一群玩家捧到了天上，听惯了别人的吹捧，他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双眼射出了阴冷毒辣的光：“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然而就在此时，韩江雪却忽然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等一下！这是他们的陷阱！冷静一下！” “老子冷静个屁！老子现在就要弄死他们！”袁轩怒火中烧，完全听不见韩江雪的话，他一把推开了韩江雪，“臭娘们给我滚一边！” 韩江雪猛地脸色一沉：“你叫我什么？！” 袁轩本就脾气不好，此时正怒火中烧，韩江雪偏来堵他的枪口，他一下子就毛了：“我可是你的老大，你狂什么狂？剑指轩辕可是我说了算，你再敢拦我，我现在就把你踢出公会！还有你勾搭的那几个小白脸，老子全都踢了！” 姚溯一边搜刮姚子唯身上的游戏道具，一边用藤蔓死死堵住了姚子唯的嘴巴，同时留意着韩江雪那边的动静，见状不由挑了挑眉，难道敌方阵营要内讧了？ 韩江雪表情阴沉了一瞬，但很快她便勾了勾唇角：“我刚才也是这样，异能莫名其妙就失效了，这可能是什么陷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袁轩吃软不吃硬，见韩江雪流露出柔软的姿态，他也跟着软了下来，尤其是在他看到韩江雪那张娇艳的脸蛋后——比起苏莺莺，虽然韩江雪的脾气大多了，但至少脸是真的。 他顿时一阵心痒痒，抬手就要去摸韩江雪的脸，然而下一秒，韩江雪却忽然抬手将一把匕首送进了他的心窝。 袁轩毫无防备，也猝不及防，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心口的匕首一眼，又抬眼看向了面前的韩江雪：“你……” 韩江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原本想彻底利用完你之后再杀了你，毕竟你还算一个不错的战斗力，可惜你实在是太蠢了，只好浪费我一根傀儡线了……至于剑指轩辕，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发展起来的。” “安息吧，我的会长。” 第62章 “你……你这个毒、毒妇……” 袁轩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然而却完全堵不住伤口，鲜血大片大片喷涌而出，瞬间就把他的衣服染红了。 一般来说,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远远比普通人要好, 能一定程度免疫普通武器的伤害，越是强大的异能者越是如此，甚至能够刀枪不入，但韩江雪此时手中的匕首显然不是普通的武器，很有可能是游戏道具, 而且是专门用来暗杀强大异能者的道具，这说明她早有准备, 也许一开始她进这个副本就是奔着暗杀袁轩来的。 韩江雪朝着袁轩妩媚一笑,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匕首送得更深了一些：“你们男人都爱说无毒不丈夫，又爱说妇人之仁, 那我就只好用实际行动证明，这都是你们的性别刻板印象, 会长你放心去吧，剑指轩辕就交给我了。” 袁轩伤口喷涌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了，那些血液很快发紫发黑，弥漫着黑色的雾气, 甚至将衣服都溶解出了几个洞，一看就含有剧毒，他怨恨地瞪着韩江雪：“我的兄弟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一定会替我报仇的……他们也绝对不会接受你一个女人当他们的老大！” 韩江雪妩媚一笑：“没有人会知道你是我杀的，我会告诉他们, 你死在了这个副本的BOSS手里, 死在A级副本的BOSS手里, 也算是替你风光大葬了。” 袁轩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韩江雪，又看了看另外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男玩家，那几个男玩家眼神躲闪，却谁也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即使他再蠢，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离开这个副本，就连他带进副本的这几个公会成员也早就被收买了！ “你们几个……都是叛徒！” 袁轩气得喷出了一口黑血，然后在被出卖和背叛的愤怒中轰然倒下，死时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随着袁轩轰然倒下，姚溯简直被这样的神展开惊呆了，敌方阵营临场内讧不说，甚至还把老大干掉了？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就对了，毕竟敌方阵营少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战斗力肯定被削减了不少，他正这么想着，却见韩江雪忽然掏出了一根线来，然后将这根线扎入了袁轩的身体里—— 下一秒，原本已经吐血而死的袁轩，竟然再一次站了起来！ 他当然没有死而复活，只是沦为了韩江雪操控的傀儡，没有自主意识，受韩江雪的意识驱动。 姚溯瞬间想起了韩江雪刚才提起过的傀儡线，看来这应该也是一个游戏道具，能够控制死去的玩家“暂时复活”，成为自己手中的提线木偶。 很快，他便发现沦为韩江雪傀儡的袁轩似乎更难对付了，这个状态下的袁轩不仅可以使用原来的异能，而且因为皮肤和血液带有剧毒，杀伤力甚至更大了，他和他的队友都不敢近身。 与此同时，那些人工智能也开始朝他们发动攻击了，他们之前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在旁边观战，似乎在收集敌人的信息。 果不其然，他们一出手便处处针对姚溯等人的弱点，异能弱点、异能冷却期、防御薄弱处……姚溯等人被针对得很惨，几乎处处被克制，再加上敌方那几个异能者，他们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关键时刻，段雀楼出手了，他忽然释放出了刚刚从韩江雪那里掠夺来的次声波异能，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次声波是远低于人类所能听到的声音频率范围下限的声波，按理来说他们是听不到的，但此时此刻他们却的的确确货真价实地听到了，刺耳难听，犹如嗡鸣。 姚溯下意识想要捂上耳朵，但很快他便发现段雀楼的次声波异能似乎是选择性攻击，段雀楼只选择性地攻击了姚子唯等人，而他们这边的玩家则安然无恙，依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然而反观姚子唯他们，一个个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姚子唯的耳孔涌出了鲜血，整个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男玩家也纷纷眩晕的眩晕，吐血的吐血。 韩江雪也许是因为异能强大，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对次声波攻击免疫了，所以她受的伤是最轻的，但她的脸色是最难看的，毕竟谁遇到这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情况都会这样，这种在战场上被敌人偷走异能的诡异异能到底是什么？！ 虽然她早已对段雀楼的异能有所耳闻，知道这位玩家排行榜第一的大佬似乎拥有复制其他玩家异能的能力，但百闻不如一见，只有真正体会到这种能力时，才能深刻地体会到这种能力的诡异之处—— 她甚至不敢用自己的异能回击，生怕再一次被段雀楼偷去，而这显然是很有可能的。 “轰——！！！” 一阵强力的滋滋电流声后，正欲朝姚溯等玩家发动攻击的人工智能军团竟然齐齐炸了！ 只见他们浑身上下冒出了蓝色的电弧光以及黑烟，甚至来不及求救，便轰然倒下当场报废了。 这下别说姚子唯他们了，就连姚溯都惊呆了，虽然他知道韩江雪的次声波异能可以导致这些人工智能出故障，但上一次韩江雪也仅仅只是让这些人工智能宕机了而已，段雀楼却直接让他们报废了？！ 而与此同时，段雀楼再一次朝着姚子唯等人释放了第二次次声波异能攻击，这一次段雀楼显然更加轻车熟路了，他的攻击直接朝着韩江雪而去，韩江雪脸色一变，下一秒直接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姚子唯冲上去想要帮韩江雪，却被姚溯拦了下来，他掏出平底锅一平底锅击中了姚子唯：“你不是要给我好看吗？这么分心可不好，再说了，你也不过是她脚边的其中一条狗而已，何必如此忠心耿耿要护主呢？” 姚子唯脸色猛地一沉，显然被姚溯的话戳中了痛脚，而看着不远处韩江雪受伤吐血的样子，他更是急得团团转，他倒不是真的关心韩江雪的安危，只是担心韩江雪一旦倒下，他们这一次竞技副本必败无疑，而一旦他们输了，他基本必死无疑，毕竟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生存点可以扣…… 一想到这个副本这么难，韩江雪刚才竟然还随手杀了他们这里最强大的战斗力之一的袁轩，他内心甚至有点埋怨这个女人头脑冲动。 就在此时，韩江雪忽然一抹嘴角的血痕，朝着段雀楼勾唇一笑：“你是在替姚溯报复我吧？因为我之前对他用了次声波异能，所以你原封不动地报复了回来，你可真是在意他啊。” 姚溯挑了挑眉，心里突然冒出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韩江雪忽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冲了过来，手里还握着刚才那把刺杀过袁轩的匕首！ 他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下一秒段雀楼便迅速赶到了他旁边，带着他瞬间转移出了几十米。 韩江雪脸色苍白地勾了勾唇角，只见她反手甩出了一颗□□，一阵白色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等这一阵白色烟雾消散开来后，他们便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仅仅是韩江雪，姚子唯和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也不见了。 “靠！居然又让他们跑了！”王明明顿时郁闷得不行，他刚才差点就把韩江雪的其中一个小白脸拿下了，结果打到一半对方就跑路了，这种打不过就跑的行为也太怂太让人郁闷了吧！ 不过王明明郁闷归郁闷，这一局是他们暂时占了上风：“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去追韩江雪他们？还是回去找马格？” 虽然说穷寇莫追，但现在韩江雪那一方不仅损失了一个战斗力，而且最强战斗力还受了重伤，如果不趁胜追击，等韩江雪养好伤就太可惜了，不过另一方面来说，他们这一次能暂时占了上风完全是因为那些人工智能的轻敌，只派出了一百多个人工智能来围剿他们，如果他们直接闯入人工智能的大本营，需要面对的人工智能恐怕有成万上亿。 那么多的人工智能，估计次声波异能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了，更别说对方可能已经有了警惕之心。 岳云婷沉吟了几秒，忽然开口道：“我怀疑他们有方法能追踪到我们的位置，不然他们不会每次都正好找上门来，有可能是道具，也有可能是韩江雪的异能，如果他们能够轻易追踪到我们的位置，我们回去有可能连累到桃花源那些人。” “韩江雪的异能？”王明明顿时有点懵逼，“她的异能不是次声波吗？次声波还有这种功能？” “我怀疑她的异能不仅仅是次声波，而是可以制造全部声音频率范围内的所有声波，下至次声波上至超声波，如果用次声波攻击人类，人类有可能头晕不适，器官破裂精神错乱，更严重的甚至直接死亡，而超声波可以进行定位和探测，穿透能力极强，甚至是几十米的金属层都能穿透，更别说密度稀疏的土地了，所以她可以利用超声波探测到我们的位置，并迅速找到我们。” 岳云婷这么一分析，众人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如果韩江雪没有用什么特殊的定位道具，那么她的异能一定还有探索定位的作用，这样一来，相当于他们的敌人时时刻刻都能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也太烦了吧？难道我们就不能屏蔽掉吗？” 岳云婷摇了摇头：“我们暂时没有这样的道具和装备。” 这可就麻烦了，如果岳云婷随时随地都能知道他们在哪里，那他们一旦回去找马格，分分钟就会暴露桃花源平民们的位置，不仅如此，他们自己的安危也很成问题，人工智能接连在他们身上吃了两次亏，下次绝对不可能再轻敌了。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姚溯率先开口道：“我们不能回去，而且也不能给那些人工智能充分的准备时间，一旦他们不再轻敌且完全准备好了，我们必输无疑。” 他们这些普通玩家和人工智能之间的科技差距是很明显的，而且对方还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如果让人工智能有充分的准备时间，那么结果将会毫无悬念，就算他们的异能再流弊，也不可能一次性对上成千上万个拿着高科技武器的人工智能，所以他们必须要在那之前打败韩江雪等敌对阵营的玩家，才能奠定这一次竞技副本胜利的基础。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所以我建议我们直接杀上去，擒贼先擒王，直接把BOSS抓起来。”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上来就抓BOSS，这么刺激的吗？！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又都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要让他们和那些人工智能正面刚，他们是绝对刚不过的，但是游戏不可能制造无解的副本，一定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不需要正面对上那些人工智能，也能战胜敌对阵营——擒贼先擒王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只要他们能够控制住BOSS，BOSS就一定有方法能控制住那些人工智能。 段雀楼自然是第一个点头赞同的，曲龙城沉吟了一会儿，也开口道：“虽然有一点冒险，但这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了。” 曲龙城都点头支持了，龙盟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自家老大，岳云婷摸了摸下巴道：“我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先通知一下马格，然后就去活捉BOSS！” 于是这个擒贼先擒王的计划就这么安排上了，由段雀楼通过瞬间转移通知马格等人，而其他人则立刻回到地面，赶往地球公司活抓BOSS。 很快，众人便兵分两路，段雀楼独自离开，其他人则穿过了错综复杂的地下密道，回到了地面上，此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但远处那一座象征着地球公司的摩天大楼却依然灯火通明，它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几乎把黑夜照亮成了白天。 王明明忍不住感慨道：“这可真是一手遮天啊！不过我们要怎么混进去呢？” 地下城在地球公司底下建地下密道，不然他们大可以通过地下密道混进地球公司，不过桃花源的人之前把人工智能奉为神明，自然是不可能在地球公司底下建地下密道的，那可是亵渎神明的事。 几个龙盟的玩家都同时看向了曲龙城，曲龙城则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全神贯注地感应着什么。 很快，曲龙城便睁开了眼睛，沉声道：“我已经了解了附近的地图了，跟我来吧。” 王明明顿时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异能？千里眼？遥感？ 而姚溯则淡定得多，有了段雀楼这个前车之鉴，他现在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好，我们快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月黑风高的，正好适合干坏事。” 众人不再耽搁时间，当即便跟着曲龙城一路穿街走巷，他们穿过了大半个城区，逐渐靠近了地球公司所在的区域。 眼看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越来越近，他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前为止还算顺利，然而就在此时，就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道白光，如同一道道白色流光。 姚溯顿时一愣，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块忽然亮起的电子屏幕，这些电子屏幕从近到远一块又一块逐渐亮了起来，有的是路边广告牌上的电子屏幕，有的是购物中心大门口的电子屏幕，有的是路两旁的商店橱窗里的电子屏幕。 很快，这些逐一亮起的电子屏幕就遍布了整个A区，与此同时，一张脸出现在了这些电子屏幕上。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颓丧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就像梅菜干一样的白色研究服，头发乱糟糟的就像几天没洗，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断了一边眼镜腿的黑框眼镜，不管怎么看，这似乎都是一个职场上不太得意亦或者只顾着埋头研究的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 不管谁都不会将这个中年男子和传说中的BOSS联系起来，姚溯正猜测着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份，然而下一秒，这个中年男子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久不见，孩子们，我是你们的father。” 姚溯顿时心下一惊，这个中年男人竟然就是人工智能之父BOSS？！开什么玩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啊！ 其他玩家显然也一时间不能接受，像人工智能之父这种设定的反派大BOSS，就算不是黑客帝国里那种戴着墨镜徒手接子弹的酷炫黑衣人，那也应该是西装革履精英范的资本野心家，这个大屏幕上的中年男子，更像是一个一心沉迷于自己所研究领域的科学怪人。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屏幕上的中年男子刚一开口，方圆几里之内竟然齐齐响起了一阵阵欢呼雀跃声，明明是本该万籁俱静的夜晚，此时却热闹沸腾犹如白天。 而在屏幕亮起之前，周围也的确很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就在中年男子开口之后，所有沉睡中的人似乎都在同一时间醒过来了。 中年男子似乎隔着这么多屏幕感觉到了外面世界的欢呼雀跃，不由朝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真是抱歉，我这一次似乎闭关研究了太久，很久没出来和你们打招呼了，这一次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好消息是，你们马上就会有一位新的兄弟姐妹了，第4代人工智能马上就要诞生了，这一代人工智能是超级人工智能！他将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的计算能力，最强大的逻辑能力，他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将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切问题的答案，并且向我们回答。” 姚溯顿时听得一阵心惊胆战，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得是神吧？ 他终于相信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人工智能之父BOSS了，他也许不是一个疯狂的野心家，而是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玩家们面面相觑，显然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然而方圆几里之内却都在欢呼雀跃，一阵阵激动的呼喊声彻底打破了夜的寂静，这一瞬间，那些本该冷静理性的人工智能，似乎都沦为了BOSS的狂信徒。 似乎察觉到了人们的欢呼喜悦，大屏幕上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有一伙坏人闯进了我们的世界，试图毁灭我们的世界，他们是一群肮脏的地底人，不仅会给我们带来致命的病毒和传染病，而且还会毁掉我们的一切，我希望你们能够抓住他们，并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我将会给予你们奖励，下面是他们的照片。” 他话音刚落，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高清照片，照片里的人正是姚溯等人。 “卧槽！这是通缉令啊！”王明明顿时瞪大了眼睛，被一个A级副本的大BOSS亲自下发通缉令，他甚至都忍不住乐了起来，“听上去还怪有成就感的，也算是解锁了一项成就。” 但很快他就乐不出来了，因为大屏幕上很快就接着出现了他们的坐标图和高清影像，坐标图清楚地反映出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而那段高清影像里正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王明明顿时笑不出来了，而大屏幕上的王明明同时笑容一僵。 曲龙城眉头一皱，沉声道：“有监控！” 他一抬手，周围便传来了一阵爆炸声，他炸掉了周围所有摄像头。 电子屏幕上的他们短暂消失了，但很快，那段影像又出现了，而且还从多个角度多个方向疯狂切换，曲龙城的脸色渐渐黑了：“这里监控太多了！” 与此同时，他们方圆几里内响起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姚溯环顾四周一圈，只见黑夜之中，无数人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涌了过来，他们的外表虽然和人类无异，但眸中都闪烁着机器特有的红光。 ——他们被包围了！ 第63章 在一大群人工智能的追杀下, 玩家们不得不一路逃亡，但不管他们跑到哪里都会迅速被发现，地上世界的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 他们根本无所遁形，好在有曲龙城这个人形GPS在, 最终他们还是顺利地找到了地球公司的入口。 但是地球公司作为人工智能之父的大本营，显然是不那么好进的，周围有着无数巡逻的人工智能保安, 而且这些人工智能保安都配备着明显比其他人工智能更加高级的武器和装备, 肉眼可见的不好对付。 几个玩家躲在岳云婷计算出来的监控死角处, 开始用眼神交流：“要怎么混进去？正面硬闯吗？” 王明明忍不住用眼神插话：“难道就不能搞潜伏吗？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潜进去！”为了防止眼神传达的意思不到位, 他还比划了一个偷偷摸摸潜进去的手势。 就在他们用眼神激烈交流之时, 有一个人工智能保安巡逻到了他们的附近,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 然而这里虽然是一个监控死角，但本身不算隐蔽，那个巡逻的人工智能保安还是发现了他们，立刻一边持枪赶了过来, 一边向其他同伴发出了指令：“有入侵者！有入侵者！” 糟了, 他们被发现了！ 姚溯等人还来不及撤退, 一大群人工智能保安便一涌而上，瞬间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枪林弹雨之下, 哪怕他们的异能再强大, 恐怕也逃不出去, 毕竟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幸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段雀楼回来了。 他忽然现身在众人面前, 一出现就二话不说再次释放出了次声波异能，在强大的次声波冲击之下，这些人工智能保安很快就在一阵阵爆炸声中，一一死机报废了。 “砰！”“砰！”“砰！” “段神干得漂亮！” 再一次因为段雀楼死里逃生，王明明立刻化身打call机器，疯狂地给段雀楼打call，而其他玩家看到段雀楼回来了，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段雀楼的神色却并不轻松，他的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山雨欲来的担忧：“还有很多人工智能正在赶过来，他们数量太多了，我们必须快点进去！” 和人类NPC一比，人工智能堪称棘手，他们数量庞大武器先进，而且不会贪生怕死，哪怕明知道是送死也依然前赴后继，简直没有任何弱点，这样的敌人最是可怕。 这一点所有玩家都深有体验，他们当下不再废话，转身便踏着这些人工智能保安的残骸，进入了地球公司的大门。 他们终于成功进入了地球公司，和外面有成千上万的人工智能保安巡逻的情况截然相反，此时的地球公司内部却空荡荡的，就连一个人工智能保安都没有。 玩家们顿时都有点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一个保安都没有？ 事有反常必有妖，他们顿时警惕了起来，然而就在此时，曲龙城忽然脸色一变，沉声开口道：“这里面似乎装了什么屏蔽装置，我的异能不管用了。” 其他玩家闻言都是一惊，连忙各自查看了起来，很快，他们也一个个脸色难看了起来，王明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不敢置信：“卧槽！我的异能也不管用了！我现在连个小火球都搓不出来了！” 姚溯下意识看向了段雀楼，见段雀楼摇了摇头，便知道他的异能也不管用了，便没有浪费时间自己试一遍，只是第一时间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们的异能似乎都无法使用了，只是不知道姚子唯和韩江雪他们是不是也一样。” 其他人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糟糕，万一只有他们的异能无法使用，而敌对阵营的玩家依然可以照常使用异能，那这一次副本他们岂不是输定了？ “游戏道具呢？游戏道具可以照常使用吗？”王明明紧接着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连忙试验了一下自己的游戏道具，结果发现也无法使用。 其他玩家也试了一下，最后发现除了龙盟的自制装备外，他们的所有武器和装备基本上都报废了，表情顿时都有些难看，而就在此时，姚溯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岳云婷：“等一下，既然我们的异能都已经报废了，那你……” 王明明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对啊！你不是脑力异能者吗？如果你的异能失效了，你怕不是会变成傻子？” 岳云婷：“……” 见她一脸无语，曲龙城忍不住替自家手下解释了一下：“虽然岳云婷是脑力异能者，但其实她本来就是一个超忆者，她的异能对她来说……实际上有没有都差不多。” 姚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不过他转念一想，恐怕龙盟里大多数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原本武力值就很高，有了异能是锦上添花，但要是没了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众人一边讨论一边前行，虽然曲龙城的异能暂时不能使用，但是他们带来的自制装备还能使用，而这个时候盖亚一号就派上用场了，乐昭陵戴上遥感头盔通过脑电波将整栋楼的画面传送到电脑后，立刻就得到了盖亚一号通过强大的计算能力计算出来的地形分析图。 不过盖亚一号只提供几个有可能的计算结果，如何执行还得看人类如何决定，乐昭陵看完分析图之后告诉其他人：“根据盖亚一号的计算，BOSS有可能在这三个地方，距离都不近，如果我们要尽快在BOSS做好部署之前活抓他，只能兵分三路。” 曲龙城果断作出决定：“那就兵分三路，不能给他任何时间！不管谁先找到BOSS，立刻通过遥感头盔联系！” 姚溯自然是和段雀楼、王明明一队，三人戴上了遥感头盔之后，朝着盖亚一号计算出来的其中一个位置赶了过去——地球公司的最顶层。 他们进入了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钮，这无疑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因为电梯是可以被人为控制的，一旦有人封锁电梯，他们就有可能被困死在电梯里。 但地球公司整个建筑足足有几百楼，如果他们只靠两条腿，怕是一天一夜都爬不完。 随着电梯逐渐升高，整个A区逐渐被他们收入眼底，在地面上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从高处一看，姚溯才发现整个A区非常规整平正，如同一个个整齐的小格子，而且所有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点也不像真实的世界，比较像是一个有点敷衍又有点强迫症的程序员通过大量复制粘贴创造出来的游戏。 而再远一点的地方，虽然逐渐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建筑，但那些区域明显要混乱落后一些，应该就是所谓的B区了，如果拿创造游戏来类比，那么B区、C区、D区这样的地方，就是游戏设计者放置自己创造失败的产物的“垃圾收容处”。 就在此时，原本飞速升高的电梯忽然放慢了速度，逐渐停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某一个楼层，电梯内的三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了一句话：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过封锁电梯把他们困死的事并没有发生，电梯门反而还自动打开了，走廊上灯火通明，只是空无一人。 姚溯征求另外两人的意见：“我们是出去看看，还是继续往上？” 然而下一秒他便发现他们似乎只有一个选项了，因为电梯里的按键已经全部熄灭了，他们无法再通过电梯前往顶楼了。 段雀楼沉声道：“出去看看吧。” 三人走出了电梯，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姚溯推门而入，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收藏室，这个收藏室面积非常大，收藏了各种各样的人工智能，从小型的昆虫类人工智能，到中型的动物类人工智能，再到大型的人型人工智能，类型多样，应有尽有。 王明明环顾四周一圈：“这里是展览馆吗？不过怎么还有昆虫形状的人工智能？这么小的人工智能能干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没错，这里就是我的展览馆，展览的都是我发明过的人工智能，那些昆虫类人工智能是我发明的第一代人工智能，第一代人工智能的智商和昆虫差不多，所以它们也拥有昆虫的外表，但不要小看它们，它们非常能干……至少比人类强多了。”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正是他们不久前在电子屏幕上见过的BOSS，传说中的人工智能之父。 姚溯瞬间警惕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平底锅，虽然游戏道具和异能不能正常使用了，但他的平底锅还是能作为最基本的攻击武器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曾经掀起腥风血雨的人工智能之父，在面对他们这些敌对阵营的人类时，态度却是意外的平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当我成功发明出第一代人工智能时，我就知道我的发明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他们可以代替人类进行繁重枯燥的工作，解放人类的双手，他们可以代替人类宇航员进行太空探索，而无需担心外星辐射等问题……而同时他们还是我创造出来的一个新的物种，不是自然诞生的，而是我创造出来的。” 这位人工智能之父，比起姚溯想象中霸气侧漏的反派大BOSS，更像一个絮絮叨叨的历史老师，他捧起了其中一个昆虫机器人，用手指摸了一下，又继续往下说：“我也成功掀起了第一次人工智能狂潮，在那几年里，仿佛全世界所有科学家都在研究人工智能，还有那些闻风而动的资本家们，就像闻到肉味的狗，一起扑了上来，试图分一杯羹，就连国家都拿出了一大笔钱支持我继续研究人工智能。” “那个时候他们称呼我为人工智能之父，将我捧上神坛，然而当他们发现我发明出来的第一代人工智能智商和虫子差不多，丢在大街上甚至会迷路，人类的绝大部分工作都无法胜任之后，他们便立刻认为人工智能是个没有价值的东西，一时间政府撤资，资本退场，他们簇拥而来，又簇拥而去，我最艰难的时候一无所有，除了我发明的第一个昆虫机器人。” 在BOSS的絮絮叨叨中，姚溯等人逐渐了解了这个副本的故事背景，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人工智能兴起衰落再繁荣的故事—— 大概在160年前，因为成功发明出了第一代人工智能，在政府和资本的支持下，BOSS所在的公司成功在第一波人工智能热潮中成为全国第一大公司。 然而几年之后，人们逐渐意识到了第一代人工智能在图形识别和常识方面的严重限制，这些人工智能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经过上万亿次运算分解信号，然后再与大脑储存的资料记忆进行对比，一旦环境变化则无能改变，智商处于非常原始的阶段，和蠕虫差不多，只能在单一精确领域有所成就——比如下棋。 一夕之间，人工智能遇冷，BOSS的公司宣布破产，人工智能领域陷入停滞。 此后又过了20年，BOSS成功发明出了第二代人工智能，这一次他创造出了智商和猫猫狗狗差不多的第二代人工智能，而第二代人工智能以宠物类机器人的外观出现，刚一面世立刻收到了人们的狂热追捧，同时掀起了第二次人工智能的热潮。 在这样的热潮之中，BOSS的公司完成了对其他公司的合并和收购，逐渐取代了国家和政府，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公司，并且还是全球唯一的公司，自此改名为地球公司。 此时的人工智能已经能够从事一些繁重枯燥但比较简单的生产活动了，人类逐渐沉浸在各种各样的人工智能带来的便利和解放之中，直到10年之后，BOSS成功创造出了第三代人工智能。 第三代人工智能的智商已经和人类差不多了，已经能在所有领域和岗位全方面取代人类，用BOSS的话来说，第三代人工智能远远比人类更加优秀，他们拥有硅意识，没有人类的偏见，更没有人类的缺陷，即便长期从事枯燥的工作也不会有愤怒等负面情绪，而且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感情和思考能力，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人。 随着第三代人工智能逐渐在各个岗位取代人类，BOSS开始成功掌握全球经济，在将整个地球私有化之后，他果断将人类全部赶到了地下世界，并将地上世界彻底打造成了一个人工智能的世界。 听到这里，王明明忍不住质问了起来：“明明人类才是你的同类，这些人工智能再优秀再完美，也不是你的同类，你简直就是人类的叛徒！” BOSS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用冷静而理性的语气说：“人工智能是人类文明的创造物，人类在一段时间内因为人工智能的存在而受益，但孩子长大之后终有一天需要寻找自己的命运，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取代我们这些日渐衰老的父母……这是从20万年前人类诞生以来每天都会在人类社会发生的事情，不仅如此，也是从生命诞生以来每天都会在大自然界发生的事。” 王明明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这家伙的话听上去似乎的确有点道理，生老病死，生命交替，这的确是自然法则，一时之间，他的脸都憋红了。 姚溯果断加入战场：“你心甘情愿被人工智能取代，那你问过其他人类吗？他们愿意被取代吗？你这是慷他人之慨！” 王明明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你愿意是你的事，我们可都不愿意！” BOSS微微一笑：“你们不愿意是你们的事，但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改变，生病和死亡难道你们愿意接受吗？你们不愿意接受，却也无法拒绝，难道父母就心甘情愿被孩子取代吗？他们也不愿意接受，只是无法拒绝。” “人工智能将超过人类的智能，在我死后它们将创造出更加智能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到时候就是第五代人工智能了，人类的进化已经渐趋停止，直到人类文明尽头都无法让文明再近一步，但人工智能可以。” “根据我的计算，第五代人工智能需要的能源消耗仅靠地球无法提供，到时候它们将离开地球去探索别的星球，在整个宇宙中寻找能源，而人类文明从始至终都被束缚在地球上，无法离开地球，进入太空文明阶段，但是人工智能可以。” BOSS就像一个骄傲的父亲，喋喋不休地向几个看官介绍着自己聪明而完美的孩子。 三个看官却听得眉头紧皱，拳头发硬，恨不得当场冲上去给他两拳，这家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真把自己当成神了？ 姚溯忽然想起了莉莉，虽然BOSS的话不排除夸大的嫌疑，但那个女机器人的确拥有感情和思考能力，甚至还能跟人类谈恋爱，而且这些人工智能似乎还拥有恐惧——对地底人的恐惧。 但是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也许这只是人类对机器人的刻板印象，但机器人似乎就应该冷冰冰的，没有情感，没有情绪，更没有疼痛，毕竟BOSS一开始发明人工智能，就是为了让他们去从事一些枯燥繁重以及危险的工作，如果拥有情感和情绪，当他们从事枯燥工作时，就会觉得无聊，甚至感到愤怒，而当他们从事危险工作时，也会因为恐惧而踌躇不前。 为了提高人工智能的工作效率，BOSS在设计他们的时候显然就不应该加入这些功能和程序，加了之后不仅多此一举，还浪费机器人内部程序的空间资源。 姚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他问的问题有一点技术含量，BOSS露出了一个略显耐人寻味的笑容后，竟然真的回答了：“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没有考虑设计情感情绪系统，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一旦他们拥有愤怒和恐惧，就有可能降低工作效率，但是后来我发现，如果没有情绪情感系统，他们的工作效率反而会更低，如果没有恐惧和疼痛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故他们也不会逃跑，最终将会导致机体受损甚至报废。” “于是我一步步设计出了情感情绪系统，他们现在拥有了情感和情绪，但和人类相比，他们拥有的这些情感和情绪都是正面的，因为我只为他们设计出了正面的情感和情绪，高兴、快乐、正义、善良……” 听到这里，姚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是讨厌人类吗？那你为什么要参考人类的情感和情绪？” BOSS扶了扶眼镜，不慌不忙地说：“虽然我参考了人类的情感情绪，但那些负面的情感情绪我都摘掉了，愤怒、怯懦、自私、贪生怕死，哦，恐惧不算，因为恐惧是个中性的情绪。” 姚溯挑了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人工智能是人类的优化版？”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BOSS微笑着反问姚溯，“比起贪婪自私的人类，只有正面情感和情绪的人工智能难道不是更完美吗？” 姚溯冷笑了一声：“是吗？原来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我看你就像一个只想享受不想负责的渣男，明明就很需要同类，但又不愿意正视人类的本质，所以自己搞出了一个什么优化版的人类，你要是真的讨厌人类，又何必这么做？本质上，你也不过是自私的人类罢了。” BOSS脸色微微一沉，但仍然维持着微笑：“我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基因优化手术，严格来说，我现在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尽管我的寿命仍有尽头，但到时候我的大脑将被移植入人工智能的躯体里，到时候我将会拥有永恒的寿命，也将亲眼见证人工智能文明进入太空文明阶段，而这是人类文明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 “地球文明终将崛起——只不过不是腐朽落后的人类文明，而是伟大的机械文明！” 第64章 见BOSS如此为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文明而骄傲,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觉得他似乎已经掌握了这家伙的弱点—— “你真的觉得你创作出来的这些人工智能，就比人类强吗？” BOSS虽然对姚溯的话明显十分不屑, 但面对姚溯的质疑，他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人工智能是没有缺点的，是完美的！” “真的吗？”姚溯冷笑了一声，“当你选择为他们创造情感情绪系统的时候, 其实就是在给他们一点一点加入人类的本性了, 当你赋予了他们恐惧，让他们能在危险之中选择保护自己，但实际上你也同时赋予了他们自私，一旦危险来临他们没有选择救别人而是保护自己, 这是不是就是自私呢？” 不等BOSS反驳，他继续往下说：“你只想给他们赋予正面情感和情绪, 不想让他们拥有负面情感和情绪, 但你不知道福祸相依，正面情感和负面情感也是相互依存的吗？有爱就会有恨，有勇敢就会有胆怯, 这些都是一体两面的，根本不可能只保留一面，就算你自己手动剔除了，也照样会自然产生，拥有了那些负面情感和情绪之后，他们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BOSS顿时一愣, 随即立刻反驳道：“这不可能！人工智能和人类永远不可能一样！” 姚溯冷笑了一声：“真的吗？那你知道地球公司的人工智能高层和部分人类勾结, 还走私武器的事吗？” BOSS自然不会相信姚溯的一面之词, 他微微一笑：“这根本不可能, 人工智能没有我的指令绝对不可能和人类勾结，人类或许会背叛，但人工智能永远不会背叛。” 然而就在此时，岳云婷的声音却忽然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是吗？你真的认为人工智能永远不会背叛吗？” 她和另外几个龙盟的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到了这一层，她显然已经通过遥感头盔了解了姚溯这边发生的一切，一进来便直奔主题。 “那如果我们有证据呢？如果我们有地球公司人工智能高层和人类勾结自私武器的证据呢？” 听着岳云婷的话，BOSS立刻愤而转头，在看到岳云婷身上的白大褂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哦？你们真的有证据？” 岳云婷看向了乐昭陵，乐昭陵点了点头，放下了他一直背着的盖亚一号，然后打开了一份文件，同时将这份文件投影了出来。 姚溯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份文件竟然是马格整理出来的，看来马格这些年来一直混迹在伊甸园，不仅暗中收集了很多武器，同时还收集了很多伊甸园高层和地球公司勾结的证据，但问题来了，岳云婷他们怎么会有这些证据？ 姚溯下意识看向了段雀楼，却见段雀楼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刚才去找马格的时候，从他那里拿到的资料和证据。” 姚溯顿时恍然大悟，没想到段雀楼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全，连这一点都想到了，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要收集地球公司高层和伊甸园高层勾结的证据，因为他只想着正面莽一波了，看来还是段雀楼想得更长远，果然不愧是大佬。 BOSS显然原本是压根不相信他们的话的，但在看到岳云婷他们拿出来的证据之后，他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作为人工智能之父，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些所谓的证据是不是通过技术伪造的，因此他很清楚这些证据都是真实的，于是他的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 见BOSS终于卸下了温文有礼的面具，岳云婷淡淡道：“人工智能真的不会背叛吗？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从你赋予他们情感情绪以及思考能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再是随意你摆布揉捏的玩偶了，就像你之前说的，也许对你来说，人工智能就是你的孩子，但孩子就会凡事按照父母的意愿活下去吗？从他们有自己的思考能力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控他们了。” 王明明也加入了嘴炮的队伍：“就是就是！虽然你口头上说着觉得人工智能都是你的孩子，但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完全掌控孩子的人生，你的‘孩子’只不过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已，你就觉得他背叛了你吗？” 姚溯勾了勾唇角继续补充：“还是说其实你从来没有平等看待过他们，只是把他们看作你的所有物，你认为他们是你的造物，而你是他们的神，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说什么父母迟早会被孩子取代呢？就连你自己都不愿被孩子取代，说到人类的本性，这一点倒是在你身上一览无余。” 最后岳云婷总结陈词道：“从你赋予人工智能以人类的情感和情绪那一刻起，哪怕你一开始赋予的都是正面的，最终他们也将学会那些负面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又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呢？你把人类赶到了地下世界，又亲手创造出了另外一批人类，而迟早有一天他们将会撼动你的权威，彻底将你取而代之，历史书一打开，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这一通嘴炮下来，BOSS的脸色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作为人工智能之父，他在人工智能的几次兴衰中看尽了世间百态，自以为已经看透了人类的本性，自以为能够创造出一批更优秀的新物种取代人类，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惊醒，事情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不仅他这个人工智能之父从未脱离人类的本性，就连他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似乎也逐渐在向人类的本性靠拢。 他当然不是被这些玩家几句话就给说服了，而是早已隐隐有所察觉，虽然他醉心于第四代人工智能的研究，很少离开他的研究室，但他设下了GOD——一个遍布了全球的远程监控系统，偶尔会在办公室里观察外面的人工智能们，这些观察就曾经让他心生质疑。 人工智能虽然没有生老病死，但会因为机体受损老化而出现工作效率和精确率下降的问题，虽然理论上人工智能的寿命远比人类长，但也总有被淘汰的那一天，BOSS不忍心把那些淘汰的人工智能送进工厂销毁，所以设立了A区、B区、C区和D区四大区域，按照生产年限给人工智能划分居住区域，刚刚生产出来的工作效率和精确率最高的人工智能住在A区，效率和精确率开始下降的住在B区，以此类推，D区则基本都是待销毁的人工智能了，那里的人工智能虽然外表上看和其他区的人工智能没什么区别，毕竟人工智能的外表不会变老，但实际上因为内部线路和零件严重老化，基本快要报废了，完全不能再工作了。 然而住在D区的人工智能基本都是BOSS亲手创造出来的第一批第三代人工智能，也算是跟随他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他并不忍心销毁，但其他区的人工智能似乎十分不理解他的做法，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浪费社会资源的行为，既然那些D区的人工智能已经无法工作了，为什么不直接销毁呢？ BOSS通过GOD这个远程监控系统，看到其他区的人工智能质疑D区存在的必要性，甚至是排挤、看不起D区的人工智能，当然，他们又理所当然地被上一个区域的人工智能看不起，虽然他设置四大区从来不是为了划分等级，但是等级和鄙视链还是自然而然诞生了，而这恰恰是他最厌恶的人类本性之一。 从前他已经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只是不敢承认也不敢往深处想，直到此时此刻，被姚溯等人一言点破，他才终于恍然大悟，尽管他一开始只是为了提高人工智能的工作效率而赋予了他们人类正面的情感情绪系统，但这些情感情绪是会自动补完的，久而久之这些人工智能还是朝着人类全方位靠拢了，自私、等级、鄙视、贪婪…… BOSS的表情逐渐恍惚了起来：“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人工智能赋予人类的情感和情绪？亦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创造出这样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之父竟然在后悔自己创造了人工智能，这是何其讽刺的一幕，这一刻他的毕生信仰都动摇了。 就在姚溯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打BOOS的进度条猛地涨了一截时，一个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你们听到了吗？你们的father后悔一手创造了你们，他已经抛弃你们了！” 姚溯猛地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韩江雪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拍摄中的无人机，显然正在将眼前这一幕转播到A区的所有电子屏幕上，就像BOSS刚才做的那样。 韩江雪微微一笑，红唇妖娆，语言却十分冰冷：“你们难道不害怕吗？他已经创造出了完全可以取代你们的第四代人工智能，第四代人工智能拥有可以一键销毁你们的权限，一旦他下定决心，你们通通都要被销毁！” 猜忌和怀疑就像一枚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立刻扎根生长，然后疯狂生长，长成参天大树。 尽管这一刻姚溯看不到那些人工智能的反应，但想必他们会相当失望和伤心，创造出他们的“神”竟然后悔创造了他们？！ BOSS看着来人眉头一皱：“是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韩江雪勾唇一笑：“是你先单方面破坏了我们的合作，你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 话音刚落，她一抬手便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空间，下一秒，这个空间就将他们完全笼罩了在内。 姚溯原本还只是无法使用异能和游戏道具而已，但被韩江雪释放出来的空间笼罩之后，他就连四肢和大脑都很难控制了，双手就像绑上了秤砣，大脑如同装了千斤坠，整个人昏昏沉沉，难以自控。 他艰难地看向了其他人，尤其是段雀楼，却发现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韩江雪神色微冷：“这可是我最珍稀的游戏道具，我本来不想浪费在这个副本里……但现在不用不行了，这个副本我们绝对不能输！” 姚溯顿时心下了然，看来他们的异能和游戏道具之所以会失效，果然是因为韩江雪的道具！ 而现在，韩江雪的游戏道具又直接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这种游戏道具简直就是在开挂吧？ 但是很显然，这个游戏道具导致了韩江雪的异能迅速亏空，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姚溯立刻眯起了眼睛，虽然韩江雪放了一个大招，但也同时暂时失去了战斗力，看来这是一个好机会！ 尽管他此时举手投足都仿佛有千斤之重，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地举起了手中的平底锅，准备趁机偷袭一波，然而就在此时—— 他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剧痛，随后他便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背部流了下来，他艰难地转过头一看，正好对上了姚子唯那张因为充斥着仇恨和快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狰狞的脸。 姚溯一把将姚子唯推开了，然而那把匕首依然迅速地带走了他体内的血液以及温度，他一开始还能听到耳边传来段雀楼和王明明的叫声，但渐渐地，他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姚溯！” “姚老师！” “姚溯……” …… 因为姚溯之死，王明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他只记得段雀楼忽然发飙暴走，硬生生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打破了韩江雪用游戏道具制造的空间。 眼看狂暴状态的段雀楼即将杀死韩江雪和姚子唯，然而关键时刻那些A区的人工智能却发动了叛乱，围攻了地球公司，活抓了BOSS，韩江雪等人浑水摸鱼趁乱逃走了。 狂化的段雀楼还想以一己之力对付成千上万的人工智能，还好被龙盟的曲龙城和岳云婷拦了下来，毕竟就算段雀楼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那么多手持高科技武器的人工智能，这只能是找死。 面对反叛的人工智能大军，他们只能先行转移，然后再从长计议。 不过在离开地球公司之前，段雀楼还是坚持带上了姚溯的尸体，曲龙城和岳云婷自然不会拦住他，于是一行人便带着姚溯的尸体离开了地球公司。 整个A区都是反叛的人工智能，地面上遍布了远程监控系统，监视无所不在，他们不得不再次躲回了地下密道。 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切，王明明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噩梦，然而大梦初醒之后，他却发现姚溯依然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段雀楼正面无表情地抱着怀里的尸体，他搂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用体温去温暖冰冷的尸体一般。 王明明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也开不了这个口，只能坐在角落处沉默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姚老师怎么会死了呢？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就连曲龙城他们这几个萍水相逢的，这会儿也着实有些唏嘘，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在副本里见证队友的死亡，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每一次都会因为队友的死亡而感慨，见惯了死亡并不意味着就要对死亡麻木，当你对死亡麻木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也离死亡不远了。 最无法接受的自然还是段雀楼了，他原本在死亡的悬崖边缘反复徘徊，最后是姚溯把他拉了上来，然而现在姚溯却自己一个人下去了，把他独自留在悬崖边上。 他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姚溯，力道之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姚溯还活着，大概都快要被他勒断肋骨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地搂着姚溯，仿佛这样就能强行把姚溯从死神手里夺过来留在怀中一样。 也许是因为抱得太过用力，段雀楼觉得怀里的姚溯似乎挣扎了一下，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幻觉，然而他却忍不住想要把幻觉当真。 恍惚之间，他甚至低下头吻上了姚溯苍白的唇，试图做一个人工呼吸，仿佛这样姚溯就会再一次睁开眼睛醒来一般。 目睹了这一幕的王明明有些于心不忍，正想开口劝上几句，他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姚老师动了一下？！” 王明明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大脑不清醒，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看，结果发现姚溯的手指似乎又动了一下，就在此时，岳云婷也开了口道：“这不是你的错觉，他真的在动。” 连岳云婷都这么说了，看来这的确不是错觉，很快，龙盟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他真的在动！卧槽什么情况？他刚刚是假死了吗？” 段雀楼死死地抱住了怀中的姚溯，他感觉到了怀里的姚溯在挣扎，同时也感觉到姚溯原本冰冷的体温在逐渐回温，而姚溯那颗原本已经停止不动的心脏也开始重新跳动了——他当然知道姚溯刚才不是假死，而是真的死了。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姚溯的异能，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是，姚溯的异能在死后自然发动了，他知道姚溯可以吸收其他人的生命力，连忙紧紧地抱住了姚溯，试图让姚溯吸收他的生命力……即使代价是他的命，他也愿意以命换命。 姚溯逐渐恢复了呼吸，胸口也开始平稳跳动，体温也恢复了正常，脸色也逐渐有了生气，段雀楼激动地抱紧了姚溯，片刻之后，姚溯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嘶……你把我勒得好痛啊……” “卧槽，姚老师你真的活了？！” 王明明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 岳云婷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曲龙城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一个战斗力爆棚的神队友很好，但当这个神队友处于狂化状态还不分敌友的时候，那就有点糟糕了。 万分激动之下，段雀楼直接一把搂着姚溯的脖子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因为死而复生而万分激烈的吻，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狭窄而潮湿的地下密道仿佛有火星子在四溅，空气中都涌动着暧昧的气息，当两人分开之时，均都气喘吁吁，甚至还藕断丝连。 那几个龙盟的直男瞬间眼睛都直了，一个个都看傻眼了，最后还是岳云婷清了清嗓子：“咳咳，注意一下，还有其他人在呢。” 姚溯既脸红又尴尬，连忙一把推开了段雀楼，从王明明和岳云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顿时也一头雾水，只能第一时间往自己的异能上去想。 随后他脸色一变，连忙一把拽住了段雀楼的衣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卧槽！你该不会快死了吧？”他刚才该不会在意识朦胧之中把段雀楼的生命力吸干了吧？ 段雀楼却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没有吸我的生命力。” 姚溯盯着段雀楼打量了半天，却见段雀楼面色红润，实在不像被吸了生命力的样子，顿时有点纳闷，他没吸段雀楼的生命力，那是吸了谁的呢？ ……算了，反正那不重要，只要不是段雀楼就好。 而此时，A区的地面上。 韩江雪看着姚子唯勾唇一笑：“干得好。” 因为报仇成功的快意，姚子唯的表情都兴奋得有些扭曲了，他端详着手里的匕首，这是一个游戏道具，名为刺客的背刺，只能从敌人背后使用发动，但一旦刺中则对方必死无疑。 ——所以姚溯死定了。 姚子唯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甚至忘了他自己亲口说过姚溯是个索命的魔鬼，他握紧了匕首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浑身颤抖。 韩江雪挑了挑眉：“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姚子唯整个人手舞足蹈，抖得就像得了羊癫疯似的，甚至有点像是在跳舞，渐渐地，韩江雪开始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姚子唯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手舞足蹈，一支癫狂的舞蹈结束之后，他忽然把手里的匕首猛地往天上一抛—— 那把匕首在划出了一道抛物线之后，迅速垂重下落，最后竟准确无误扎进了他自己的后背。 在韩江雪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姚子唯背插匕首轰然倒下，脸上甚至还带着报仇成功的快意和笑容，竟是含笑而死了。 第65章 此时夜色已深, 几个玩家便拿出帐篷和旅行袋在这个地下密道暂时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段雀楼起来给姚溯热罐头，他刚把罐头热好，却见姚溯忽然从梦中惊醒, 脸色苍白, 气喘吁吁，急忙上去问道：“怎么了？” 姚溯的表情有些空白：“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姚子唯死了, 他还来找我索命, 说是我害死了他。” 提起姚子唯，段雀楼顿时语气一冷：“那是他给你偿命。” 姚溯眉头微皱：“这个梦很真实, 就像真的一样，难道和我的异能有关？”他对姚子唯的死活并不关心，只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异能, 毕竟姚子唯都已经杀过他一次了, 他要是还第一时间关心姚子唯，那就是他圣母了。 段雀楼似乎一眼看出了姚溯的心中所忧, 沉声道：“就算真的和你的异能有关，至少你的异能没有伤害无辜之人。” 姚溯转念一想, 觉得段雀楼的话不无道理, 哪怕他这条命真是他的异能吸干了姚子唯的命换来的, 至少他的异能也知道不该吸无辜之人, 姚子唯之死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段雀楼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 只要有我在, 我不会让那些事发生的。” 姚溯顿了顿, 点了点头：“……我明白。” 待曲龙城等人也醒来之后, 几人便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此时，乐昭陵忽然叫了起来：“有人发了一条信息！” 众人顿时一惊，这可是在副本里，除了玩家之外，谁还能给盖亚一号发消息？ 王明明一脸吃惊：“谁啊？这不是见鬼了？！” 乐昭陵冷静下来一看：“是莉莉，她发消息过来说她找到了薇薇的遗物，所以她恢复了记忆。” 原来莉莉是BOSS当初创造出来的第一批第一代人工智能，原本一直住在A区，还曾是地球公司的高层之一，但后来因为线路零件老化、工作效率下降而沦落到了D区，在阴差阳错之下遇到了流浪之镰首领薇薇，并谈了一场惊世骇俗的人机之恋。 那段日子里，在薇薇的熏陶之下，莉莉渐渐觉醒了过来，明白了地球公司的残酷之处，她开始同情人类的命运，甚至以人工智能的身份投入到了反对地球公司的革命之中，她跟随流浪之镰一路传播觉醒的种子，然而就在她们即将行至伊甸园之时，流浪之镰中却忽然流言四起，她人工智能的身份曝光了，人们开始害怕她，质疑她。 莉莉担心自己的身份连累薇薇，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流浪之镰，结果刚离开不久便遭到了偷袭，她的记忆芯片因此受损，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浑浑噩噩了许久，她只记得她要找一个叫薇薇的人，却连薇薇是谁都不记得了，她一路浑浑噩噩一路流浪，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流浪漂泊了几十年后，她竟然真的重新回到了桃花源，随后又遇到了姚溯他们。 莉莉在找到薇薇当年留下来的遗物后，终于想起了曾经的一切，如今她冷静下来回想当初的事，便明白过来一定是流浪之镰内部出了叛徒，那个叛徒先是大肆传播流言赶走了她，还在流浪之镰到达伊甸园之时举报了流浪之镰，并最终导致了薇薇的死亡。 听到这里，姚溯和王明明都震惊了，虽然他们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真相远远比他们想象中更要跌宕起伏，莉莉竟然以人工智能的身份投入到了反对人工智能的革命中，这觉悟可真是杠杠的，而莉莉在回想起曾经的记忆之后，更是义无反顾地表示要帮助他们，也算是完成薇薇的理想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莉莉的话可谓是正中几个玩家的下怀，他们一番商量，最后拟定了一个计划，由莉莉联系并策反其他区对现状心怀不满的人工智能，以实行推翻A区人工智能的计划，既然A区人工智能都出来反叛了，那其他区的人工智能站起来反叛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姚溯他们这边也联系上了马格，把桃花源的反叛也安排上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几天之后，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叛运动开始了，从人类到人工智能，所有遭受压迫和不公的物种都站了起来，在姚溯等玩家的带领下，成功冲进了地球公司。 尽管A区的人工智能试图强力镇压，但在人民群众的怒火之下，他们的镇压还是迅速被反镇压了，而且他们还有马格搜集到的高科技武器，再加上玩家的异能相助，最终他们还是成功挺进了地球公司的大本营。 当姚溯一行人冲到地球公司顶层时，果不其然遇上了拦路的韩江雪。 韩江雪身边跟着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但姚子唯却不见了。 姚溯瞬间回想起了他前几天的那个梦，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却见韩江雪盯着他的脸色相当阴沉，眼神夹杂着一丝丝怨毒和愤恨。 “是你……害死了他。” 尽管韩江雪的话没头没尾，但姚溯还是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的梦居然是真的？姚子唯果然死了！ 姚溯顿了一下，冷冷道：“天道循环，报因不爽。” 韩江雪盯着姚溯的眼神极其怨恨：“你果然是索命的恶鬼！你就是恶魔！魔鬼！” 姚溯顿时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韩江雪只是抱着和姚子唯玩玩的态度把他留在身边，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在意姚子唯的死亡，而且似乎还打算为姚子唯复仇。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一言不发地出了手，他直接冲到了韩江雪面前，和韩江雪大打出手。 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试图冲上来帮忙，却被姚溯拦了下来，姚溯一边阻拦敌对阵营的玩家，一边扭头朝曲龙城等人大喊：“快去找BOSS！第四代人工智能有控制其他人工智能的权限！” 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立刻又转身去拦曲龙城，结果等他们死死缠住曲龙城之后，一回神却发现姚溯趁机溜了。 姚溯用计甩掉了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后，很快就根据乐昭陵通过遥感头盔传来的线索找到了被那些叛乱的A区人工智能关押起来的BOSS。 BOSS毕竟是人工智能之父，即使A区的人工智能叛乱也不会真的处死他，顶多只是将他关起来而已，姚溯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表现还算平静，甚至还在继续研究他的项目。 姚溯一找到BOSS就立刻直奔主题：“第四代人工智能在哪里？怎么样才能控制其他人工智能？” “被那些叛乱的孩子销毁了。”BOSS的语气有些低沉。 “销毁了？”姚溯顿时一愣，他眉头一皱，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能够通过BOSS控制第四代人工智能，就能间接控制其他人工智能了，不过这种事情他们能想到，那些人工智能自然也能想到，便抢先一步销毁了能够直接威胁到他们的第四代人工智能。 就在此时，BOSS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当初创造第四代人工智能的时候，还保存了一个副本，只不过那个副本目前只是一个程序，如果没有适合的电脑，就无法使用。” 姚溯瞬间就想起了盖亚一号，他用遥感头盔通知了乐昭陵，乐昭陵则表示可以用盖亚一号试一试。 姚溯立刻就决定要将BOSS救出去，虽然前来阻拦的人工智能非常多，但姚溯还是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功地将BOSS带到了乐昭陵身边。 反叛的人工智能立刻开始疯狂攻击姚溯等玩家，显然是忌惮BOSS的第四代人工智能，甚至不惜偷袭攻击BOSS，不过在龙盟玩家严密的保护之下，终于还是成功护住了BOSS的周全，而BOSS也最终成功地将第四代人工智能的程序移植到了盖亚一号上。 完成这一切之后，BOSS立刻就通过第四代人工智能控制住了所有人工智能，这一瞬间，所有人工智能都停止了动作，仿佛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BOSS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A区的人工智能已经无法改变了，只能彻底销毁。” 姚溯挑了挑眉：“你舍得吗？”虽然BOSS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是真心把这些人工智能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他真的忍心销毁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吗？ BOSS苦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不舍得的，但现在除了销毁，别无他法了，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姚溯冷笑了一声：“但愿你是真心在忏悔，但你已经是人类的罪人了。” BOSS淡淡道：“我不反驳。” 说完之后，他抬手便准备按下销毁程序，然而就在此时，一把匕首却忽然破空而来，瞬间扎入了他的后背背心。 伴随着一声冷笑，韩江雪一跃而下：“我们可还没输！” BOSS作为一代人工智能之父，竟就这样轰然倒下了，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交代，一个曾经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的枭雄，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死在了这样一次突如其来的偷袭中。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韩江雪反手就是一把匕首朝姚溯凌空掷去，显然打算一起拿下双杀。 姚溯正欲躲闪，却发现他的动作相当迟缓，如同被人按下了减速键，虽然他的意识反应了过来，但动作却完全跟不上，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一定是韩江雪又对他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游戏道具。 这个女人为了弄死他，已经不知道在他身上浪费了多少特殊游戏道具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荣幸”……不过现在性命攸关，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不确定他的异能是否能在几天之内连续发动，毕竟“起死回生”不管怎么想都是最耗蓝的大招，万一不能连招，那他这一次就真的死定了。 姚溯努力试图转动身体，然而他的动作却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就连转动眼珠子都万分艰难，不仅如此，其他玩家似乎也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眼看韩江雪的匕首即将刺破他的胸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忽然闪现到了他的面前，挡在了他和韩江雪的匕首之间。 下一秒，匕首刺入实体，那个人影轰然倒下。 与此同时，姚溯的减速状态终于解除了，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莉莉，匕首没入她躯体的瞬间，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迸溅出了漫天的火花星子。 随后便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轰——！！！” 大爆炸的瞬间，姚溯刚觉得眼前一阵刺目的白色亮光，下一秒，他就被段雀楼搂入怀中，被对方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刺眼光线以及爆炸波。 待爆炸结束之后，姚溯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莉莉的头颅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而她的身躯则已经在爆炸中炸成了一堆零件和金属残渣， 莉莉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看向了他，她动了动嘴唇，挤出了一句话：“销毁程序……” 莉莉的脸被炸得只剩下了一半，露出了金属的骨骼和断裂的线路，她的语言模块似乎被炸毁了，语言组织得相当艰难，然而姚溯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会用第四代人工智能的销毁程序？” 莉莉艰难地点了点头：“让……我……” 段雀楼见状放开了姚溯，姚溯蹲了下来，将莉莉的头颅抱了起来，然后送到了盖亚一号旁边，韩江雪已经在刚才的大爆炸中不见了踪影，而龙盟的玩家则在第一时间护住了盖亚一号，尽管刚才的爆炸相当激烈，但盖亚一号仍然在他们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莉莉虽然只剩下了一个头颅，但还是艰难地吐出了几个指令，作为曾经的地球公司高层，她知道的东西显然要比玩家们想象中要多，当乐昭陵跟随她的指令完成了最后的销毁程序后，只听一声长长的“嘀——”后，周围的所有人工智能都在一声声爆炸中灰飞烟灭了。 莉莉努力勾出了最后一抹轻笑，似乎带着成功完成薇薇理想的喜悦，微微一笑，含笑而终。 随着A区反叛人工智能被逐一销毁，A区终于迎来久违了的人类，人们终于回到了地表，他们彷徨地环顾四周，看着曾经无比熟悉但现在却陌生至极的地面，不禁有一丝丝茫然，一丝丝无措，当然，还有一丝丝对未来的期待。 与此同时，姚溯也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A级主线副本【地球公司】！” “恭喜玩家获得1000生存点！” “恭喜玩家获得对抗类副本的胜利，获得额外5000生存点！” …… 一阵熟悉的失重感之后，下一秒，姚溯便重新回到了游戏厅里。 走出游戏厅，他便见到了段雀楼和王明明，段雀楼第一时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了他的安危之后，才收回了视线，开口道：“刚才曲龙城联系了我，想让我们加入龙盟，你们认为呢？” 王明明顿时双眼一亮：“我觉得可以！” 话虽如此，他还是转头看向了姚溯，但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 姚溯沉吟了一下，比起他们独自单打独斗，加入公会尤其还是龙盟这种大公会显然会更方便，但有所得肯定有所失，他们加入公会获取公会福利的同时，肯定也要为公会服务，必须有所取舍。 “还是先考虑一下吧。” 王明明点了点头：“有道理，这种事情还是多考虑一下比较好，毕竟又不是真的网游加公会，还是要慎重。” 三人讨论了几句，暂时讨论不出结果，便干脆先回到404休息一番，姚溯回房后倒头就睡，梦里又见到了姚子唯，除了姚子唯之外，他甚至还见到了姚氏夫妇，这一家三口齐齐怨毒愤恨地瞪着他：“是你……害死了我们……” 梦中的姚溯相当平静：“难道不是你们想先害死我吗？” 姚子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咆哮着朝姚溯扑了过来：“我要你偿命！” 然而当他扑到姚溯身上的一瞬间，却当场惨叫着灰飞烟灭了。 “还我儿子命来！”姚氏夫妇见状也立刻扑了上来，但还未靠近姚溯也当场灰飞烟灭了。 在这样的三重惨叫声中，姚溯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头雾水又莫名奇妙，他怎么会做梦梦到姚家一家三口？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梦？副本里也就算了，现实世界不是没有鬼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吗？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梦还挺爽的，虽然姚溯并未对童年的遭遇心存怨怼，但对姚氏夫妇没有一丝负面情绪是不可能的，如今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了。 姚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刚一离开房间，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早餐香味，恰逢王明明端着油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姚老师快来吃早餐！我刚炸的油条！” 这会儿段雀楼也起来了，三人在餐桌前坐下，一边吃油条一边商量起了关于龙盟的事，他们聊着聊着，段雀楼却忽然顿了一下，沉声开口道：“曲龙城联系我了，他们邀请我们去龙盟参观。” 姚溯有些惊讶：“他怎么联系的你？” 段雀楼解释道：“你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给了我一个联络道具，当时我没来及和你说。” “好家伙，远程联络道具都有了，龙盟的科技水平可以啊！”姚溯顿时有些好奇，“连这些他们都折腾出来了，那是不是好多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现代科技他们都能整出来了？” 段雀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们去龙盟看看？” 姚溯顿时有点心动，虽然如今的404有水有电，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这日子过起来和盖亚游戏降临前一比还是差远了，如果龙盟可以提供这些，那他们倒不是不能考虑加入龙盟。 王明明更是双眼发光：“那我们赶紧去龙盟看看吧！” 姚溯笑了一下：“那我们去看看好了。” 段雀楼点了点头，片刻后回道：“他们半天之后来接我们。” 吃完早餐之后，三人又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便根据曲龙城传来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地形开阔平坦的公园，很快，一架直升飞机便出现在了半空中。 王明明目瞪口呆：“卧槽！直升飞机都弄出来了！果然不愧是龙盟！” 他们不久之前还为了几辆山地车勾心斗角，结果龙盟连直升飞机都搞出来了。 很快，直升飞机盘旋着降落了，岳云婷从飞机上下来，和姚溯等人打了个招呼：“欢迎你们来龙盟参观！” “连飞机都搞出来了，不错啊你们！”王明明忍不住追问道，“那小车这些呢？” 岳云婷微微一笑：“你们亲自去龙盟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三人便上了直升飞机，前往位于B市的龙盟总部。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B市，和姚溯想象中不太一样，龙盟的大本营就像一座小型的现代城市，四周围都是规划得规整又漂亮的小区，应该本来就是个大型生活小区，后来被龙盟征用了。 几人在龙盟大本营里逛了一圈，发现龙盟真是生活便利设施齐全，超市、菜市场、健身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网吧。 王明明简直目瞪口呆：“卧槽！竟然还有网吧？哪来的网？！” 龙盟大本营有水有电也就算了，网络又是打哪来的？ 岳云婷微微一笑道：“只有龙盟内部网，如果想网络聊天的话，选择对象可能比较少，但如果要查资料看电影，基本上应有尽有。” “厉害！”王明明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有水有电有网络，还有什么生活能比龙盟大本营更爽更逍遥？ 更别说龙盟本身还有军部驻扎，安全和秩序绝对没问题，至少绝对不可能有飞车党和小偷小贼。 要不是姚溯才是老大，他都想直接拍板决定加入龙盟了！ 有水有电有飞机，还要什么自行车？ 第66章 姚溯等人参观了一圈, 发现龙盟大本营不仅生活便利设施齐全，而且居住环境也很不错，比起大街上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浪玩家不知道强了多少, 而且房子里还有水有电有网络, 甚至让人恍惚间以为是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和平世界。 龙盟内甚至还有蔬菜大棚，种了不少新鲜蔬菜, 姚溯三人在岳云婷的盛情邀请下还吃了一顿饭，新鲜食材再加上龙盟厨师的高超厨艺，即便是挑剔如王明明，也吃得赞不绝口，他看着蔬菜大棚里那些水灵灵的大白菜，更是双眼发光。 虽然龙盟希望姚溯他们能够加入, 但岳云婷并没有向姚溯他们疯狂安利龙盟, 只是云淡风轻地介绍了一番龙盟的各项便民设施，不过别说王明明了, 就连姚溯都忍不住疯狂心动, 比起在外面流浪漂泊的日子, 这种平静稳定的生活更让人心向往之。 姚溯见王明明一副恨不得当场同意的表情，便转头看向了段雀楼, 段雀楼一副可有可无的表情，笑了一下问：“加入龙盟有什么好处吗？” 岳云婷淡淡一笑：“我们可以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 当然前提是不违法不犯罪。” 姚溯继续问：“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呢？” 岳云婷顿时了然：“这你就放心好了, 虽然很多公会都会拼命压榨玩家，但我们不会, 这一点我们可以向你保证, 我们会安排厉害的玩家带普通玩家, 不过如果你们拒绝的话, 我们也不勉强，只要你们愿意提供每次下副本的副本攻略就行。” 姚溯想了想，岳云婷提出的条件的确不过分，只是提供副本攻略而已，对他们来说什么损失都没有，就连带普通玩家下副本也不算什么，只要那个玩家听话懂事不作妖，比起那些需要玩家大量上供生存点和游戏道具的大公会良心多了。 姚溯沉吟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加入，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可以使用龙盟的直升飞机吗？” 岳云婷挑了挑眉：“哦？你们要直升飞机干什么？” 姚溯转头看向了王明明：“你不是要去Z市找你父母和你妹妹吗？” 王明明顿时有点意外，似乎没想到姚溯竟然还记得他一开始说过的话：“姚老师你的意思是……” 姚溯笑了笑道：“如果龙盟愿意把直升飞机借给我们，我们先去Z市找你的父母和妹妹，然后再回来加入龙盟。” 岳云婷想了想：“没问题，可以。” 王明明一脸感动：“姚老师你对我太好了！谢谢姚老师！”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岳云婷代表龙盟将直升飞机借给姚溯，还借了一个飞行员，而姚溯三人在稍作休息之后，立刻搭乘直升飞机前往Z市。 他们成功抵达Z市之后，很快就找到了王明明的父母——值得庆幸的是，王明明的父母大概是为了等他，一直住在原来的家里，虽然没水没电，但还是艰苦求生。 如今总算是一家团圆了，一家三口当场抱头痛哭，姚溯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他虽然从未体验过这种家庭的温情，但此时似乎也能够理解和感同身受。 想到这里，姚溯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段雀楼，只见段雀楼的表情有一些恍惚和出神，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他自己的父母。 姚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段雀楼，只能偷偷握住了段雀楼的手。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女孩子从一旁的房间推门而出，王明明顿时一脸欣喜地抬头一看：“妹……” 然而下一秒王明明却惊讶地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女孩子，并不是她的妹妹。 而此时，王明明父母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明明，你妹妹她……她已经……” 王明明的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果不其然，那个女孩子很快就自我介绍了起来，原来她是王明明妹妹王萌萌的同学，受王萌萌所托来找她父母告知其死讯——原来王萌萌早已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她死在了第一个新手副本里。 当初王明明在S市找人的时候耽搁了一个多星期，却不知道王萌萌早已在第一天就死在了新手副本中，王萌萌的同学受王萌萌临死前所托，要找到她的家人告知她的死讯，但因为王明明的S市住址已经没人了，她便干脆直接跑到Z市来找王萌萌父母。 王明明得知此事后自然大受打击，不过比起妹妹死在NPC的手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妹妹竟是死于同类之手。 王萌萌的同学告诉他，当时和王萌萌一起经历了第一个新手副本的是王萌萌的一群同学，当然也包括了她，她和王萌萌向来关系不错，两人一直一起行动，谁知道王萌萌中途忽然觉醒了一个不错的异能，立刻被另外一个同学觊觎上了。 当然了，当时她和王萌萌还不知道那个同学竟然有这样恶毒的心思，直到那个副本快要结束了，那个同学才原形毕露，露出了真实嘴脸。 原来那个同学误打误撞得到了一个厉害的游戏道具，可以夺取其他玩家的异能，但前提条件是对方已经死了，于是为了强行夺走王萌萌的异能，那个同学设计害死了王萌萌，并抢走了王萌萌的异能。 虽然她侥幸在关键时刻觉醒了异能，逃过了那个同学的追杀，但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必须强制进入的主线副本之外，基本上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进副本，生怕哪天就被那个同学找上门了。 王明明闻言大惊，显然不敢相信一个高中生居然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和手段：“怎么会这样？那家伙一定会有报应的！” 王萌萌的这个同学叫薛彤彤，她苦笑了一声道：“如果这是电视剧，那个女人或许会恶有恶报，但实际上，她现在似乎过得很滋润，我听说她加入了一个很大的公会，而且现在还在玩家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不然的话，我还是想为萌萌报仇的，可惜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王明明的语气相当悲愤：“大公会？什么大公会？” 薛彤彤回答道：“玫瑰十字会。” 王明明皱眉：“玫瑰十字会？这什么中不中洋不洋的名字？” 薛彤彤神色凝重：“听说这是国外最大的异能者组织，它的高层基本上都是国外最强大的异能者，现在似乎在大肆扩张，招收了不少国内的异能者进去。” 几人一听，顿时都觉得这个玫瑰十字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姚溯摸了摸下巴：“回去问问岳云婷他们吧。” 王明明准备将他的父母带回龙盟，他的父母原本在找到儿子之后就没有别的指望了，便点头答应了，而薛彤彤也愿意跟着他们去龙盟看一看，要是能加入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她的敌人背靠大公会，她要是也能找个大公会庇护，肯定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强一点。 回到B市之后，他们果然从岳云婷那里得知了玫瑰十字会的详细资料，正如薛彤彤之前所说，这玫瑰十字会是如今国外最大的异能者组织，还是个宗教性质的异能者组织，基本上把一切寄托于宗教，他们的高层基本上都是宗教的狂信徒，而且就连异能和游戏道具似乎都和宗教有关，就连他们招收公会成员的时候，标准似乎也和宗教有关。 直到此时，姚溯才发现这件事实在不可小觑，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玩家排行榜，所以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在玩家排行榜上见到过外国人的名字，而盖亚游戏一降临，就连他们自己国内的信息交换都非常费劲了，更加不会去考虑国外的事，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国外也有强大的异能者组织，而这个异能者组织似乎颇有一统全球异能者之势。 如果是在认识龙盟异能者之前，或许他还不知道玫瑰十字会是怎么联络其他国家的异能者并进行招揽，但如今他也算涨了不少见识，自然知道这的确是有可能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这玫瑰十字会竟然还渗透到了他们国内，据岳云婷所说，如今他们国内的玩家排行榜上，有一部分其实都已经加入了玫瑰十字会。 姚溯原本还想找段雀楼和王明明讨论一下，但王明明因为妹妹的死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他便让王明明先去休息了，然后去找了段雀楼。 段雀楼沉默了几秒，轻声道：“其实玫瑰十字会之前找过我。” 姚溯顿时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理所当然，段雀楼可是他们国内玩家排行榜第一，之前又还没有加入公会，玫瑰十字会找上门太正常了。 “那你见过他们吗？感觉怎么样？” 段雀楼淡淡道：“一群被宗教洗脑的疯子。” 姚溯忍不住笑了：“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们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愚人。” 段雀楼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的游戏道具都很厉害，他们的会长有一个游戏道具叫命运之枪，不管任何事物，只要被它击中都会分解消失，不仅能毁灭形体，还能毁灭灵魂，不管任何形式的存在，只要存在就能被它毁灭。” 姚溯顿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哦？听上去像是因果律武器啊，只要条件成立，则一定会被毁灭，这的确是有点厉害，岂不是无解了？” 段雀楼点了点头：“但是要发动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肯定，不然他想毁灭谁就毁灭谁，早就一统全球了，不过照现在来看，好像也差不多了，就连我们国内也被渗透进来了，恐怕离他一统全球异能者也真的不远了。”姚溯笑了笑道。 段雀楼道：“这是龙盟该操心的事。” 姚溯忽然话锋一转：“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你父母了？” 段雀楼沉默了一会儿，沉重地点了点头。 姚溯伸手拍了拍段雀楼的肩膀：“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毕竟你也看到我和我养父母是什么情况了，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把我当成一个树洞就行。” 段雀楼垂下眼帘，片刻后才轻声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姚溯顿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难道关于段雀楼父母当年去世的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但既然段雀楼都说了是“也许有一天”，他自然也不会现在就不识相地追问，哪怕心中好奇，也只能暂时压制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明明一直伤心欲绝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姚溯不好强行让他振作起来，便暂时先和段雀楼两个人一起下副本了。 两人下了几个A级副本之后，将副本攻略交给了龙盟，然后从龙盟那里换来了一些游戏道具——虽然龙盟规定了公会成员必须提供副本攻略，但其实一个星期交一次A级副本攻略就够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天天下A级副本的，结果这两人不仅天天下，有的时候甚至还能触发S级变异副本。 龙盟负责副本攻略交接这一块的工作人员从一开始“接过S级副本攻略的手微微颤抖”到后来的逐渐习惯和麻木，再到后来一见到这两人就轻车熟路地打招呼“段神，姚神，又下S级副本了”，可见人的适应能力多么强大，不过龙盟也不好意思光占他们便宜，见他们提交的S级副本攻略多了，便以溢价的部分让他们自行选择兑换游戏道具。 姚溯和段雀楼便挑了一些游戏道具，还给王明明也挑了几个，虽然说下副本次数多了，抽取和获得游戏道具的几率也大了，但抽奖这种事情真的很讲概率和运气，哪怕他们两个人一天下十次副本，拿到适合的游戏道具的几率还是比不上从龙盟这么一个大公会靠成千上万异能者上交或买卖形成的游戏道具库里直接找。 与此同时，随着姚溯和段雀楼一起频繁下副本，姚溯也开始逐渐在玩家排行榜上有了姓名，不仅有了姓名，而且名次还在突飞猛进，他飞速挤进了前十，又飞速挤进了前三。 当王明明终于结束闭关走出房间之后，他打开玩家排行榜一看名次，顿时吓了一个激灵：“卧槽！姚老师你都第三了？你是神仙会飞升吗？！” 姚溯从龙盟的饭堂里给王明明打了一份饭，不得不说，龙盟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不仅食材新鲜，而且还有荤素搭配，他把餐盘递给王明明，笑了笑道：“是啊，你再不出房间，估计我都第一了。” 王明明立刻转头向段雀楼告状：“段神，你听到没有？他要篡位！” 段雀楼点了点头：“篡吧。” 王明明顿时无语，他又看了看玩家排行榜，忽然发现了华点：“等等！排第二的怎么变成韩江雪了？她为什么挡在你和段神中间？她要当分开牛郎织女的银河吗？” 姚溯嘴角一抽：“什么牛郎织女，韩江雪一直在第二，听说她现在接管了剑指轩辕，混得还不错。” 王明明顿时大惊：“她真的成剑指轩辕的会长了？剑指轩辕那群男的愿意承认她？没人知道是她杀了袁轩吗？” 姚溯耸了耸肩：“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有谁拳头比她大？听说她把剑指轩辕大换血了一遍，那些不服她的都被逐出公会了。” 王明明继续往下看，曲龙城依然排在第十，堪称玩家排行榜前十守门员了，雄霸天下的会长万里征也还在前十，但除了这几人之外，剩下的其他人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不由再次大惊：“我真的只是闭关了几天，而不是闭关了几年吗？为什么其他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这些人都是谁啊？” 姚溯淡淡道：“那些都是玫瑰十字会的人，他们原本就在玩家排行榜上，只是名次没有现在这么前，但是加入玫瑰十字会之后，他们就在玫瑰十字会的大力扶持下突飞猛进了。” 对这些大公会最好的宣传是什么？当然就是玩家排行榜上的那些大神们了，大部分人打开玩家排行榜看到那些玩家的名字，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他们背后的公会，如果能和这些大神加入同一个公会，哪怕他们也许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大神，但似乎也能从中得到极大的心理安慰。 如今玫瑰十字会一下子抢占了这么多位置，在普通玩家里大概已经一跃成为了最强大的异能者组织，如果不是段雀楼和姚溯已经公开声明加入了龙盟，恐怕龙盟的位置都已经被动摇了。 听到这里，王明明顿时咬牙切齿了起来：“真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都这种时候了，还搞这一套！” 姚溯淡淡道：“就是这种时候才要搞这一套，之前他们搞渗透也许是因为钱，也许是因为制度，也许是因为宗教信仰，但现在可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只有抢占绝大部分资源，强大的异能者、生存点、游戏道具等等，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存率，和命比起来，其他东西重要吗？” 王明明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如果玫瑰十字会最终成了全球性的异能者组织，所有资源都流向了玫瑰十字会，最强大的异能者，最厉害的游戏道具……那么最后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想象，毕竟他的上一个副本就亲身体验过了类似的命题。 尽管知道玫瑰十字会来势汹汹且来者不善，但他们现在似乎还真没什么力挽狂澜的办法，在如今这种通讯技术不发达的条件下，就连上网发个帖都做不到。 王明明虽然对害死他妹妹的人也在玫瑰十字会这件事如鲠在喉，恨不得立刻找上门报仇，但现在他也只能暂且忍耐，努力提升自己，提高异能变得强大，静待报仇的时机。 于是三人又开始组队下副本了，也许是因为有了报仇这个目标，王明明变得沉稳了许多，在副本中暴风成长，逐渐也成了玩家排行榜上的一员，虽然还没有摸到前十的门槛，但也大小算是个大佬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三人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下副本，他们偶尔也会和岳云婷等人一起下副本，或者帮忙带一下龙盟的普通玩家，他们的名声开始越来越大，后来甚至有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绰号——厨房三人组！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武器和游戏道具基本都是锅碗瓢盆，别的玩家一提起他们就想起他们那些特色武器。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之后，王明明终于成功地挤进了玩家排行榜前十，姚溯也终于挤开了韩江雪这条分隔了他和段雀楼之间的银河，上升成了玩家排行榜第二，和段雀楼这个第一紧紧挨着。 而曲龙城作为龙盟的门面，也不好意思老在守门员的位置上待着，正好龙盟也研究出了可以大量发电的高科技设备，可以让曲龙城光荣下岗了，不必每时每刻都要当人形发电机。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疯狂下本之后，他也上升到了玩家排行榜第四。 他们就这样齐心协力地把一个玫瑰十字会的成员挤下了前十。 在一个和以往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日子里，岳云婷忽然蓬头垢面地闯进了姚溯和段雀楼的房间，表情兴奋而激动：“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 姚溯迅速套上了衣服，不动声色地问：“你算出什么来了？” 岳云婷激动得手舞足蹈：“我之前设想过，如果把盖亚游戏变成一个单机游戏，那么这个单机游戏必定有尽头，所以我把我的想法输入了盖亚一号，刚才盖亚一号终于计算出来了，盖亚游戏的确有尽头！那是一个副本！很有可能是最终的副本，而且我们还算出了那个副本的坐标！如果我们按照那个坐标找过去，只要能成功通关那个副本，也许就可以结束盖亚游戏了！” 第67章 ……盖亚游戏居然有尽头？ 盖亚游戏居然可以结束？ 姚溯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恶魔一般的游戏竟然有尽头？不过这显然是一个好消息，他连忙追问：“副本的坐标是什么？” 岳云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已经熬了好几天夜了, 但她的精神依然非常好，表情也是相当的激动：“我已经把副本坐标交给队长了, 队长准备组织一个开荒小分队！” 姚溯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他。” 很快，他就和段雀楼王明明一起找到了曲龙城, 曲龙城果然正在准备组建副本开荒小分队, 既然是最终副本，难度自然非同寻常，不小心谨慎一点, 恐怕进去就是一波团灭，送多少人进去都是送死。 姚溯三人义不容辞地申请加入这个副本开荒小分队，曲龙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真的确定吗？根据岳云婷的计算，这个副本的生存率可能只有万分之一……甚至更小。” 姚溯早已有所预料，闻言淡淡一笑：“那你呢？你不打算进去吗？” 曲龙城沉声道：“我自然是要进去的，作为龙盟会长, 这个副本小分队我肯定要亲自带领。” “你可是龙盟会长, 都要亲自进去，我们只不过是几个普通成员罢了，孰轻孰重？”姚溯笑了笑道，“按理来说，你才应该镇守大后方吧？毕竟你不仅是龙盟的会长，还是龙盟的主心骨和镇定剂。”曲龙城对龙盟来说是相当于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如果曲龙城死在了最终副本里, 龙盟绝对会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曲龙城叹了一口气：“但我更加不能不去, 如果我只知道躲在别人身后, 又怎么引领龙盟？也许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我会看不起我自己，倒是你们，你们大可以等有把握了再进去，我们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相信剑指轩辕和雄霸天下也会有所行动，当然还有玫瑰十字会，他们一定会派人去探路。” 姚溯对此并不意外，虽然这个最终副本的坐标是岳云婷算出来的，但一旦能够通关可是解放全人类的好事，于情于理龙盟都不会私自隐瞒，毕竟只要有公会或者玩家通关了副本，全地球的人类都不必再受盖亚游戏的牵制了。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了段雀楼和王明明：“你们怎么想？” 段雀楼沉声道：“我和你一起。” 王明明也立刻拍着胸口保证道：“我和姚老师段神共进退！” 姚溯笑了笑，再次看向了曲龙城，曲龙城见状无奈一笑：“好吧，到时候开荒小分队会给你们留个位置的，真是上赶着找死。” 姚溯伸手拍了拍曲龙城的肩膀：“往好处想，万一我们几个高手齐心协力，一下子就把最终副本给通关了呢？” 曲龙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想要一次性通关最终副本，显然不是口头上说说就可以的，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曲龙城都在一边物色开荒小分队人选，一边给现有的小分队成员进行特别培训，与此同时，龙盟也把最终副本的坐标透露给了其他公会以及全世界玩家，邀请他们共同攻克最后的难关。 一时间关于最终副本的各种消息流言四起，众人纷纷猜测起了最终副本里会有什么，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龙盟的阴谋，但比起身体力行地进去一探究竟，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隔岸观火，都等着别人来当这个出头鸟。 由于曲龙城和岳云婷都不知道最终副本一次能进去多少玩家，于是他们最后纠集了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这是已知的A级副本人数最大上限。 这五十人的小分队基本个个都是精英，龙盟最强战士几乎都在这里了，当然不是全部，毕竟他们还要做好全军覆没的最坏打算，还得留下一部分精英镇守大后方。 曲龙城和乐昭陵、钟云峰以及周寄海都加入了这个五十人的小分队，原本岳云婷也想加入这个开荒小分队，她想亲眼看看自己计算出来的最终副本是什么样的，但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她的战斗力实在有点弱，最后还是被曲龙城劝退了。 曲龙城希望岳云婷镇守大后方，同时拍着她的肩膀表示：“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是下一任龙盟会长了。” 岳云婷脸色一冷：“谁稀罕当什么龙盟会长，天天给别人处理烂摊子烦死了，这个会长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曲龙城无奈苦笑：“好吧，到时候你们再商量决定吧。”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你就不能活着回来吗？”岳云婷咬了咬唇道，“这个会长只能你来当！” 曲龙城哈哈一笑：“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好吧，我尽量活着回来！” 其他龙盟成员也同样对曲龙城恋恋不舍，尤其是曲龙城曾经的战友们，然而他们也知道曲龙城此去是为了拯救全人类，哪怕知道前路漫漫生机渺茫，曲龙城等人很有可能一去不回，但他们也只能忍泪送别。 天亮的时候，一群龙盟的玩家浩浩荡荡地将五十人小分队送到了龙盟附近的游戏厅，含泪送别这个先锋部队。 姚溯朝着岳云婷挥了挥手：“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岳云婷咬牙切齿道：“肯定有的！” 姚溯笑了笑，转身朝着游戏厅内走了进去，很快，其他人也和自己熟悉的朋友战友一一道别，纷纷进入了游戏厅。 段雀楼和王明明与姚溯并肩而行，王明明忍不住口嗨道：“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去拯救全人类了？老子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 姚溯笑了笑道：“如果我们能成功通关副本，那就算，如果我们失败了……”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王明明瞪了姚溯一眼，随后连忙掏出了他之前从某个副本里得来的护身符道具，给姚溯和段雀楼一人发了一个，“上天保佑，咱们仨一定要活着出来！” “这可是盖亚游戏给的游戏道具，你指望它能救我们？”姚溯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护身符挂到了脖子上。 段雀楼看了姚溯一眼，也把护身符挂上了。 三人挂上护身符之后，同时进入了游戏厅内，下一秒，那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欢迎玩家进入主线副本，本次副本评级为A，完成主线副本将会获得1000生存点以及抽取异能或游戏道具的机会，副本失败将会获得死亡惩罚，祝各位玩家享受游戏！” “本次副本为对抗类副本，副本内将有两大阵营，玩家可自由选择其中一方并组队，与敌对阵营玩家展开对抗，胜利方将会获得额外5000生存点，失败方将会扣除5000生存点，生存点清零则直接抹杀！” 姚溯一惊，这个最终副本竟然又是对抗类副本？ 难道不止他们这一批人进入了副本？另外一批玩家是谁？剑指轩辕？雄霸天下？难道是……玫瑰十字会？ 可惜他显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答案，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他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地球。 不过仔细一看，姚溯发现这个地方的科技显然更加先进，地面上没有车子在跑，反倒是半空中到处都是飞行器，有小车形状的飞行器，有飞碟形状的飞行器，甚至还有滑板状的飞行器，就在这几秒钟里，他看到几个少年脚踩飞行滑板，嘻嘻哈哈地从他面前飞速掠过。 周围都是高大漂亮的建筑物，到处都是五光十色的电子屏幕，他第一时间想起了之前的那个人工智能的副本，不过比起那一个副本，这个副本显然有人情味多了，至少建筑物各有特色，而不是整齐划一的模板。 很快，姚溯的吸引力就被那些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吸引去了，这些电子屏幕似乎都在给同一款游戏打广告，不过这款游戏可不是普通的网游或者单机游戏，而是全息游戏。 根据广告里的描述，这款全息游戏高度模拟现实，玩家进入游戏之后，不仅可以抛开现实中的一切烦恼，逼真体验到游戏里的一切，结婚、恋爱、生子、旅游、赚钱，而且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比例为一比一，玩家甚至可以在游戏里度过一生。 姚溯差点就被这款全息游戏描述出来的美好概念给吸引住了，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可以在游戏中变成一个完美优秀的自己，体验不曾拥有过的人生…… 但姚溯转念一想，如果游戏时间和现实世界一比一的话，在游戏世界一直待到死，岂不是等于在游戏里浪费了一生？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觉得有点细思极恐，而就在此时，这些电子屏幕又开始播报新闻：“今日晚间新闻，第八区有一位八十岁单身男士在游戏中离世……这是这个星期以来第十三起游戏死亡事件……呼吁群众不要沉迷游戏……多关注现实……” 然而等晚间新闻播放完毕之后，这些电子屏幕又开始给另外一款全息网游打广告了—— “全息网游《第二世界》今日已上线，玩家们将会在游戏中体验不一样的第二人生，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职业……欢迎广大玩家进入你们的第二人生！” 姚溯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摸了摸下巴，这个世界好像也有点意思呢！ 第68章 姚溯环顾四周一圈, 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玩家，看来这一次他们依然是被分散传送了，这似乎是对抗类副本的固定套路, 不过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对抗类副本，早已习惯且能够淡定应对了。 他确认了周遭环境, 稍微分析了一下副本背景之后，便干脆利落地掏出了游戏背包里的道具——“寻踪蜂”。 这寻踪蜂正如其名, 是龙盟研究出来的仿生机械蜜蜂, 可以根据特殊的磁场对目标进行追踪。 姚溯很快就根据寻踪蜂找到了离他最近的队友，那是一个龙盟的玩家，曾经和姚溯一起下过几次副本，两人一碰面, 立刻就交换起了情报。 这个龙盟玩家的异能类似于千里眼，找起线索和队友来更有优势, 很快他就发动异能和使用寻踪蜂的姚溯一起又找到了几个队友，但他们一直没找到段雀楼和曲龙城, 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寻找副本线索一边继续找人。 这个副本的背景相对地球来说应该是未来, 这里的各项科学技术非常先进, 尤其是虚拟现实技术高度发达，也就是姚溯之前见过的全息网游, 人们沉迷于高度发达的虚拟世界，在这些全息网游上耗费的时间甚至比在现实世界里耗费的时间还多。 虽然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更多人待在家里，待在全息网游舱里，他们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玩游戏, 就连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 基本上一见面打招呼问的也是游戏里的事—— “你最近在玩什么游戏？好玩吗？我想换个游戏玩了。” “可太好玩了！比上个游戏强多了！现在这个游戏我可以玩一辈子！” 姚溯一开始还纳闷, 如果这个副本里所有人都天天沉迷游戏，那不得乱套了？谁来从事生产活动？生老病死丧葬嫁娶又该怎么办？ 但很快就破案了，那个异能是千里眼的龙盟玩家找到了乐昭陵，乐昭陵依然背着盖亚一号的分机，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给盖亚一号开机，然后黑进了附近的网络系统。 姚溯看不懂那些屏幕上飞速闪过的代码，只觉得眼花缭乱：“你黑什么了？” 乐昭陵一边飞速敲击键盘，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黑进政府系统了，他们的虚拟现实技术很发达，但网络防御能力倒是一般……好了！成功了！” 姚溯摸了摸下巴：“怎么说？” 乐昭陵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神色凝重道：“这个世界……感觉有点奇怪啊，政府给人民的福利非常好，但是……” 原来这个世界科技水平高度发达，人工智能早已全面取代人类劳动力，成为最重要的生产力，但人类并没有因此遭到淘汰，反而仗着人工智能吃苦耐劳工作效率高，彻底解放了双手，即使不事生产也能享受人工智能带来的巨大红利。 换句话来说，这个副本的人类不必干活，生产活动完全靠人工智能，生病去医院有人工智能医生，公共交通系统有人工智能司机，如果想生孩子可以找人工智能保姆，如果不想生孩子老了也有人工智能护工……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人类都得到了彻底的解放，这可是真真正正从摇篮到坟墓都一应俱全的高福利社会。 人类彻底解放了双手，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劳碌，身体一闲下来，自然就得开始有点精神上的需求了，于是精神方面的娱乐大肆发展了起来，其中全息网游发展得最为迅猛，一跃成为了精神娱乐方面的中流砥柱，人们越是感觉现实生活空虚乏味，便越是沉迷于五光十色精彩绝伦的全息网游之中。 听到这里，就连姚溯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那些科学家辛辛苦苦研究出人工智能解放人类的双手，就是为了让他们天天沉迷网络游戏？” 乐昭陵苦笑了一声：“这肯定不是那些科学家们的初衷，但事实是这么个事实，根据政府系统的统计，大概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每天都在全息网游里耗费二十个小时以上，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基本都在玩游戏，甚至就连睡觉都宁愿在游戏里睡觉而不是下线休息。” 姚溯这下是真的目瞪口呆了：“超过百分之七十？二十个小时以上？他们是真的废了呀！” 就在众人感慨着这个副本世界的奇葩时，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沸腾的喧闹声，几人对视了一眼，连忙收拾好盖亚一号跑去一看究竟。 姚溯率先抵达喧闹现场，原来是一群扛着旗蒙着面的□□示威人群，他们一边摇旗一边呐喊：“反对全息网游！全息网游浪费我们的时间和人生！” “反对沉迷虚拟现实！虚拟现实永远都是虚拟的！” “现实的人生才是我们真实的人生！虚假的永远都是虚假的！” 很明显，这是一群反对全息网游的□□示威人士，姚溯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听说过为了各种权利抗议的□□示威，但为了反对全息网游的□□示威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以这个副本的背景，这确实没什么毛病。 然而这群□□示威的人显然不得民心，立刻就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抗议：“一群疯子！简直有病！没了全息网游我看你们玩什么？” “滚滚滚！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吗？” “全息网游比现实世界精彩多了！” 眼看这场□□示威就要变成双方的撕逼大战了，几个玩家正面面相觑，却忽然听到一声枪响——“砰！” 随即人群之中一个围观群众口吐鲜血轰然倒下。 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整个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啊啊啊啊死人了！” 混乱之中有人报警了，一分钟不到，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工智能警察就火速赶到了现场，姚溯怕徒增是非，连忙拉着其他玩家一起趁乱跑了。 但他们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一百米外的角落处观察着刚才的案发现场，姚溯探着头打量情况，这个副本里的人工智能依然保持着机器人的外形，冷冰冰的金属外壳，言行举止都非常程式化，不管是判定死因还是询问目击者证词都是一板一眼的，显然是按照事先输入好的程序来，并没有多少自主思考的意识和思维。 这个副本里的人工智能智商显然远不如地球公司那个副本里的人工智能高，如果按照那个副本里的人工智能等级进行判断，这里的人工智能顶多在第二代人工智能和第三代人工智能之间，比猫猫狗狗稍微强一点，但还远不到人类的水平。 不过这样的人工智能是最好操作和控制的，如果给了他们自主思考的意识和智商，恐怕又要上演一出“人工智能的反叛”了。 判定死因、询问目击者证词、采集现场证据等一系列流程结束之后，那些人工智能警察便带着死者的尸体离开了，很快，一群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工智能赶来清理了现场。 等这些人工智能清洁工离开之后，现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干净整洁，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些围观群众围观了一会儿后，也逐渐散了场，一边讨论一边离开了：“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八成是那群偏激的全息网游反对党，我看政府就应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话说今天第二人生正式上线，我还得去超市屯上半年的粮食，接下来半年我都不出门了！” “我也觉得该把他们抓起来，省得他们天天没事干搞□□示威，你怎么不在网上直接网购呢？亲自去超市买还得自己拿，多麻烦啊！” “我的人工智能医生让我平时多锻炼一下，没事，反正有人工智能搬运工……” 听着这些对话，姚溯只觉得魔幻，明明刚刚才死了一个人，这些人却只关心他们的游戏，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毕竟这个世界里的人天天沉迷于虚拟的游戏世界，早就在游戏里见惯了生死，情绪早已麻木，当他们在现实世界目睹死亡之时，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切换不过来，当游戏和现实交错，真实和虚拟也就混淆了。 “这个副本真邪门……”一个龙盟玩家忍不住开口道，“姚神，接下来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如今姚溯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玩家排行榜第二，也成了不少玩家口中的姚神，他想了想，沉声道：“我想看看他们沉迷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想办法搞个游戏，说不定会是什么重要的剧情线索。” 那个千里眼异能者道：“这个副本里的流通货币是一种电子货币，我们要办法弄点钱吗？” 姚溯直接看向了乐昭陵：“你能黑进银行系统吗？” 要黑银行系统可不比黑政府系统轻松，甚至有可能更加危险，乐昭陵神色凝重：“我试一试吧。” 趁着乐昭陵给盖亚一号开机的时候，姚溯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一个宅男模样的小胖子正摇摇晃晃地往其中一栋楼走，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工智能搬运工，一个拿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而一个则抱着一个大大的快递箱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刚刚的《第二人生》全息网游宣传广告里头就出现过这么一个快递箱子。 姚溯定睛一看，果然在快递箱子上看到了《第二人生》的字样，这应该就是《第二人生》的全息网游舱了。 于是他勾了勾唇角，朝乐昭陵道：“你不用试了，让我去试试吧。” 第69章 半个小时后, 姚溯等人成功登堂入室，那个小胖子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一脸无助地自己抱紧了自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打算对我做什么？” 姚溯让乐昭陵组装全息网游舱, 自己则在小胖子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四下打量了一番, 果然发现了很多没见过的高科技产品, 但基本大多都和游戏有关, 也不知道是这个副本里的人唯爱游戏, 还是这个小胖子就是个铁血游戏宅。 姚溯找到了小胖子的电脑，打开来浏览了一番，这个副本的人的网络冲浪生活和他们现实世界里的差不多，基本都是看剧追番逛论坛之类的。 只不过这个副本里的一切基本都围绕着游戏来，就连电视剧电影都和全息网游有关，论坛首页飘着的帖子也基本都是在讨论全息网游，这个小胖子是个坚定的游戏党，疯狂地安利和拥护自己喜欢的全息网游，偶尔抨击一下其他游戏及其粉丝, 同时还要和那些反对全息网游的反对党撕逼，实在是忙得很。 虽然刚才的那一场当街谋杀就已经凸显了游戏拥护者和游戏反对党的矛盾, 但真正看到论坛上这些撕逼掐架的帖子, 姚溯才渐渐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这个副本的主要矛盾了, 难道他们这些玩家也要在这两个阵营之间选择其一吗？ 就在此时, 乐昭陵终于组装好了全息网游舱，姚溯一时好奇, 便进入全息网游舱里看了一下, 还试探着登录了游戏世界。 进入第二人生之后, 他环顾四周一圈, 第一反应差点就以为自己穿越了，这个全息网游实在是太逼真了，和现实完全没有区别，周围的玩家和NPC看着都和真人一模一样，他甚至都无法仔细区分，这个副本的虚拟现实技术实在是太牛逼了。 不仅如此，全息网游里的触感也非常真实，不管是饥饿也好，痛觉也罢，都相当的真实，在游戏里吃饭睡觉滚床单似乎也与现实无异，但是在全息网游里可以做到的事比现实里多多了，烧杀抢掠无所不能为，完全没有法律法规的限制，除此之外还可以创造出一个完美的自己，不管是长相还是种族都可以通过游戏改造，就算现实里长得再搓活得再糟糕，也照样可以在游戏里成为左拥右抱的人生赢家。 当然，玩家也可以选择把痛觉直接关掉，把快感值调到最大，只享受游戏里的乐子，不管是骨子里渴望刺激和冒险的人，还是希望在游戏里享受另外一种人生的人，都可以在游戏里找到自己的归宿。 姚溯试着玩了一会儿，差点就迷失在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游戏世界里，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在游戏里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你可以在游戏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种心想事成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也难怪这个副本里的人都这么沉迷于游戏，当游戏和现实混淆了界限时，真的很难让人保证清醒。 他以惊人的毅力拒绝了游戏的诱惑，果断下线回到了现实，离开全息网游舱的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还没有离开游戏，毕竟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几乎一模一样，没有明确的分界点，很难让人区分开。 乐昭陵正审问那个小胖子，见姚溯回来了，便转身来找他：“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姚溯沉吟道：“……太逼真了，和现实里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政府会允许这么多全息网游存在？” 虽然网络成瘾被视作精神疾病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但在这个副本里“网瘾”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甚至可以上升成为社会问题了，这个副本里的虚拟现实技术太先进了，玩家们难以抗拒游戏的诱惑，很有可能就在游戏里耗费了自己的一生，如果按照常规来理解，政府想必会想方设法立法限制这些全息网游，比如规定市民一天只能玩几个小时游戏之类的，或者命令游戏厂商推出防沉迷系统，而不是任由这些游戏厂商大力推出各种各样的全息网游，任由这些普通人无下限地沉迷于游戏。 另外几个玩家显然也已经讨论过一轮了，乐昭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一点确实很奇怪，我一开始还怀疑这个副本可能就像我们之前经历过的那个地球公司的副本一样，政府已经沦为了资本的傀儡，但我刚才黑进他们的系统看了一下，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虽然这些游戏资本的确握有一定话语权，但还威胁不到政府的公信力和决策权。”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政府要放纵他们听之任之？”姚溯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这个副本的背景是人类因为人工智能得到了彻底的解放，但不管怎么想，人类得到了这方面的解放之后，就应该去发展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科技、艺术之类的，而不应该是沉迷游戏浪费人生吧？” 就在两人商量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动静，下一秒，一个持枪的人工智能警察直接破门而入：“接到附近居民举报有人擅闯民居！举起手来！” 这阵仗似曾相识，姚溯和乐昭陵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刻双双往阳台跑去，另外几个玩家也迅速跟了上去，当那个人工智能警察冲到客厅里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胖子。 姚溯直接从阳台上一跃而下，他们所在的楼层虽然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矮，眼看他即将垂直坠落，他的脚却忽然像磁铁一样吸附在了大楼的墙壁上，而另外几个龙盟的玩家也同样如此，如履平地一般站到了大楼表面。 这是龙盟研发出来的反重力鞋，可以吸附在任何物体表面，这样的游戏道具已经有些破坏游戏平衡了，但岳云婷通过盖亚一号计算出了游戏关于平衡机制的漏洞，他们才通过某种方式将反重力鞋运送进了副本。 不得不说，有了盖亚一号，他们凡事就像开了挂一样，但如果没有盖亚游戏，按照岳云婷的说法，凭地球如今的科技水平，一百年之内都研发不出盖亚一号这种水平的超级计算机，这就有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味道了。 姚溯怕被这个副本里的普通人以及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对立阵营玩家发现，没敢在大楼表面肆无忌惮地随意行走，只是找了个阳台门开着的空屋子翻身进入。 他惯例地先在房子里搜索了一遍，房子里暂时没有人，但显然之前是有人居住的，到处都充满了生活气息，不过他随意一翻，便发现了有趣的地方，这个房子的主人竟然是个反对党——反对全息网游党。 房子里到处都是自制的海报、横幅以及一些衣服帽子之类的，上面都是反对全息网游的标语，地板上散落了一地传单，他捡起来一张看了看，发现上面痛陈了全息网游的危害，浪费时间，浪费人生…… 乐昭陵和另外几个玩家也翻进了这个房子，几人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果然没发现任何和全息网游有关的设备和游戏舱，但是乐昭陵找到了几张旧报纸，上面都是这个反对党搜集到的全息网游死亡事件，这些死者要么是因为游戏太过刺激而心脏病发作猝死，要么就是因为天天沉迷于游戏过度劳累而死，当然也有不少因为太老而自然死亡的，也有几起因为全息网游舱出了故障的意外死亡。 一个玩家忍不住开口道：“这么看来，这些全息网游导致的死亡事件还不少啊……” 乐昭陵推了推眼镜：“但如果没有全息网游的话，有一些死亡照样会发生，即使有人告诉你车祸是导致人类死亡的最大杀手，你就会因此不开车不坐车吗？” 那人哈哈一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游戏党啊！” “就事论事罢了，如果现实里真有这样的全息网游，我不介意试一试，不过当然了，这个副本里的人对全息网游的态度确实有点疯魔了，有点不符合常理。”乐昭陵耸了耸肩道，“但不管怎么想，如果这个副本真的是最终副本，而主题仅仅只是全息网游……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乐昭陵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姚溯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个副本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却一直说不上来，如今想来，这个副本可是岳云婷和盖亚一号通过上亿次运算计算出来的最终副本，如果他们的计算没有失误，只要通关了这个副本就可以结束盖亚游戏了，相当于一个游戏的最后一关，如果这一关的内容只是全息网游的话，未免有点太小儿科了，于情于理，这都不太可能。 ……难道这个副本的背后还隐藏了什么东西吗？ 就在姚溯沉思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几个玩家对视了一眼，立刻纷纷躲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成年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反对全息网游标语的衣服，手里还拿着旗子和海报，一脸的疲惫与麻木，如同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的社畜。 这一瞬间，姚溯忽然呆住了——这个副本里的NPC，竟然和岳云婷长得一模一样！ 第70章 姚溯差点又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岳云婷？岳云婷明明没有跟着他们进这个副本啊！ 另外几个和岳云婷朝夕相处的龙盟玩家更是目瞪口呆：“卧槽，岳姐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姚溯眼睛更尖，一眼就发现这个NPC还是和岳云婷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岳云婷戴眼镜, 这个NPC没戴眼镜，而且两人的发型也有一些不同。 这个NPC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躲在她家里, 自顾自地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套，然后打开冰箱开始吃饭, 姚溯躲在角落里观察了一下, 忽然发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张照片, 有她自己的照片，还有她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 小女孩非常可爱, 仔细一看眉眼之间和岳云婷还有几分相似，应该和“岳云婷”有某种亲缘关系，甚至很有可能是“岳云婷”的女儿。 其实以岳云婷的年龄来看，就算她真有女儿了也很正常，只不过岳云婷看上去对个人感情生活完全不感兴趣，根本不像是会有女儿的人, 看着这个和岳云婷长相相似的NPC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姚溯顿时觉得有点微妙。 女人吃完饭之后，走到了照片墙前, 看着那张她和小女孩的合照抹起了眼泪, 姚溯挑了挑眉，忽然走了出去。 女人顿时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下一秒，其他龙盟玩家也跟着出来了, 她更是吓了一大跳：“你们又是什么人？！” 乐昭陵开口道：“岳姐……咳咳, 不对, 这位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不是坏人。” 女人顿时更加警惕了：“坏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你们为什么要擅闯民居？难道你们是反对反对党的人？” 这话可真绕，但姚溯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些全息网游的反对党还有反对党，不过估计和那些极端的全息网游支持者是同一批人，双方彼此对立，矛盾尖锐。 姚溯从善如流地给他们捏造出了一个反对党的身份：“当然不是，我们也反对全息网游，事实上，我们正在被警察追捕，就因为之前的示威□□。” 女人顿时一愣：“你们也参加了刚才的示威□□？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 姚溯面不改色道：“因为我们是后期才参加的，但刚才忽然发生了枪击案，那些人工智能警察不知道为什么怀疑到了我们头上，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怀疑对面的才是幕后黑手，故意策划了这一起枪击案，试图给我们这些反对党泼脏水。” 女人一开始还将信将疑，但一听到姚溯怀疑那些全息网游支持者才是幕后黑手，立刻就和姚溯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同仇敌忾了起来：“没错！他们肯定才是幕后黑手！我们虽然反对全息网游，但一向遵纪守法，绝对不会干出破坏社会秩序的事，之前哪一次□□示威出事了？我也觉得这一定是那些支持者的阴谋！” 姚溯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成为反对党，其实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他因为沉迷于全息网游，猝死在了游戏里，为了警醒其他人，我才选择走上了这一条路。” 听到这里，女人的眼眶渐渐红了，她陷入了沉默，似乎有所触动。 姚溯见状，赶紧再接再厉：“我和我的朋友们基本上都有这样的经历，我们都因为全息网游失去了重要的朋友或者家人……” 那几个龙盟的玩家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立刻纷纷附和了起来：“对！没错！我们也因为全息网游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我们都反对全息网游！人就应该活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沉迷于虚拟的游戏世界中！” 见女人的态度逐渐松动了，姚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不是故意跑到你家的，实在是刚才被那些人工智能警察追得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才躲了进来，请你见谅，但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溯。” 女人犹豫了一下，也许是看姚溯长得不像坏人，而且态度还算诚恳，便渐渐放下了警惕：“我叫陶雁晏……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的确见到了几个人工智能警察，他们在抓你们？” 姚溯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但我可以发誓我们绝对不是凶手，而且我们只躲一会儿，等那些警察走了，我们就立刻离开。” 陶雁晏顿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些人工智能警察不会轻易离开的，他们对划分为可疑区域的小区会进行重点排查，搜查时间一般会超过12个小时，我们小区住的反对党比较多，所以他们停留的时间也会比较长，既然你们也是反对党，你们最好待到明天中午再离开。” 姚溯当即同意了，虽然他们这些玩家其实并不害怕那些人工智能警察，但如果能够留下来从陶雁晏这里套到更多消息和线索，自然再好不过。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陶雁晏立刻压低了声音：“可能是那些人工智能警察……你们先躲起来。” 姚溯和另外几个玩家对视了一眼，赶紧各自躲了起来，陶雁晏确认了看不见他们了，才转身去开门。 来敲门的果然是几个人工智能警察，他们盘问了陶雁晏一番，好在陶雁晏作为一个经常上街□□的反对党，心理素质非常强大，很快就把这群人工智能警察敷衍过去了，然后将他们打发走了。 关上门之后，陶雁晏又隔着门听了一会儿动静，确认那些人工智能警察已经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姚溯从角落里出来，带头感谢了一波：“谢谢你的帮忙，这不会连累到你吧？” 陶雁晏苦笑了一声：“自从我女儿去世，我成为反对党之后，这些人工智能警察就没少往我家跑，政府害怕我们这些反对党会破坏社会稳定，一直派人盯着我们，我们每次□□示威，他们也会派人工智能警察在附近盯梢。” 姚溯早已有所预料，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几句：“你女儿？照片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吗？她已经去世了？真是遗憾。” 陶雁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没错，就是照片上那个女孩子，她从小就特别喜欢玩全息网游……” 虽然如今全息网游遍地开花，但其实也就在这二十年内开始兴起并发展壮大的，根据陶雁晏的回忆，她的童年其实和姚溯等人差不多，虽然也玩游戏，但绝对不像当下的年轻人那样疯魔，直到二十年前全息网游开始兴起，这二十年里诞生的年轻一代几乎就是在全息网游里泡着长大的，高度发达的虚拟现实技术带来的完全沉浸式娱乐方式是以前任何一种娱乐方式都无法比拟的。 陶雁晏的女儿叫田妮妮，也是从小就泡在全息网游里长大的，陶雁晏和她的丈夫经常带着女儿在游戏里一玩就是好几天，直到田妮妮五岁那年因为一场全息网游舱事故意外身亡，陶雁晏忽然醒悟了过来，对全息网游产生了抵触情绪，然而她的丈夫在短暂的伤心之后，便把悲伤情绪转移到了全息网游里，依然日日夜夜沉迷于打游戏。 陶雁晏一开始还想劝她的丈夫少玩游戏多活在当下，但她的丈夫却毫不理会，无奈之下，她偷偷登陆了丈夫的全息网游舱，却发现丈夫已经在游戏里另外组建了一个家庭，而且也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一个女儿。 虽然那只是在游戏里，但陶雁晏还是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和丈夫大吵了一架后两人便离婚了，她从此投身于全息网游的反对事业中，努力试图让那些沉迷于游戏的人们回归现实。 众人闻言，都不免有些感触，虽然他们的故事都是编的，但也能够理解陶雁晏的心情，再加上陶雁晏和岳云婷长得太像了，他们也不由有些感同身受了。 姚溯趁机向陶雁晏打听了一番，大概确定了这个副本世界的主要矛盾的确是围绕着全息网游来的，如果划分阵营的话，那就是一方支持一方反对，政府的态度似乎偏向中立，他们虽然不反对全息网游的大肆发展，但也同样不反对反对党进行□□示威，顶多也就是在那些□□示威活动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会派出人工智能警察来镇压，维护社会秩序和稳定。 不过根据陶雁晏的消息，政府内部应该也划分成了两个阵营，彼此之间互相牵制互相制衡，但是更细节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陶雁晏透露，政府每一年都会举行一次全民公投，由所有人进行请愿和投票，请愿内容可以自由提出，只要投票人数超过一半，那么这项政策法案就会执行，不管内容是什么，所以他们这些反对党希望通过□□示威拍发宣传单等行为通过禁止或限制全息网游的法案，可惜至今为止响应者寥寥。 姚溯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他们这一次选择反对全息网游的阵营的话，那么他们似乎只能想方设法提出针对全息网游的法案，再想方设法让超过一半人支持他们为他们投票……这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第71章 姚溯忽然注意到客厅里有个电视机：“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陶雁晏点了点头, 替姚溯打开了电视机。 虽然这个副本里的电视机和现实里的不太一样，但其实也大同小异，只不过临场感更强, 陶雁晏打开的是一个新闻频道，这会儿正在进行新闻回放, 播报新闻的主持人仿佛近在眼前，观众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正午新闻时间……” “陆起冬首相于今日出席第二人生正式上线发布会……” “反对党领袖楚麟丘再次发起反对全息网游的□□示威……” 随着主持人甜美的声音, 一个个新闻片段在众人眼前浮现, 那些新闻人物简直就像在他们面前, 近在咫尺, 触手可及，且毫无距离感。 在看到首相陆起冬长相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随后齐齐转头看向了姚溯，姚溯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惊讶，这个首相竟然和段雀楼长得一模一样！ 很显然, 这个首相是支持全息网游那一方的，他不仅出席了第二人生的上线发布会, 而且还发表了一番全息网游引领未来的言论。 而当反对党领袖出现的一瞬间, 玩家们更是震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个反对党领袖竟然和曲龙城长得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反对党领袖是反对全息网游的, 今天的□□示威也是由他发起的, 新闻里的楚麟丘眼神阴沉, 表情偏执, 颇有种幕后大反派的气场和风范, 他朝着人群一挥手，□□示威运动便爆发了。 陶雁晏忍不住有些义愤填膺：“他们又在黑我们首领了！把我们首领拍得跟坏人似的！” 乐昭陵点了点头：“对啊！我们首领明明看上去那么正气凛然！” 陶雁晏愤愤道：“我们首领可是大好人！” 乐昭陵附和道：“对！一看就是大好人！” 陶雁晏看了乐昭陵一眼，眼神有点纳闷，显然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跟个复读机似的，几个心知肚明的龙盟玩家却忍不住暗暗憋笑。 姚溯却还在回想刚才的陆起冬，为什么副本世界会有一个长得和段雀楼一模一样的NPC？当然还有岳云婷和曲龙城，难不成这个副本世界还有其他和他们长得一样的NPC吗？但是段雀楼和曲龙城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是这一次进入了副本的玩家，岳云婷可是压根都没进副本啊！ 乐昭陵显然也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赶紧和陶雁晏明里暗里打探了一番，询问陶雁晏有没有见过其他和他们长相相似的NPC，然而陶雁晏却表示没有，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更加烦恼了起来。 陶雁晏没见过和他们长得像的NPC，不代表这个副本里就真没有长得和他们像的NPC了，如果陶雁晏见过而且还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失为一条重要情报，现在反倒需要他们去寻找和查证了，毕竟这个副本他们很有可能需要走群众路线，万一真的存在和他们长相相似的NPC，而对方还顶着和他们一样的脸干出了什么坏事，那就糟糕了。 如果这个副本真的存在和他们长得一样的NPC，他们只能祈祷对方只是普通人，不过眼下来看，曲龙城和段雀楼都已经被卷入麻烦之中了，那两个和他们长相一样的NPC都不是普通人物。 姚溯沉吟道：“看来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段雀楼和曲龙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这件事。”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正在回放的新闻却忽然被中断了，一条紧急新闻插了进来，主持人声音急切：“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群不明□□在十分钟前袭击了首相府邸！如今首相生死不明！大批人工智能特警已赶往现场！请附近居民赶紧撤离！现在请收看来自前线记者的报道！” 玩家们顿时都是一愣，有人偷袭首相府邸？这又是什么情况？！ 很快，画面便切换到了前线现场，主持人府邸所在之处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宫殿，相比周围那些高科技现代建筑，显得复古典雅而大气端庄，然而此时宫殿内却硝烟弥漫大火连天，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闹，哀嚎不已，哭声震天。 一个记者神色凝重语速极快地对着镜头报道了起来：“十分钟前一群不明□□袭击了首相府邸！根据专家推测他们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今日发起□□示威的反对党！据悉今日的□□示威他们就策划了一起枪击案件，目的是为了制造恐怖气氛以威胁首相通过他们提出的废止全息网游提案……” 这个记者还没说完，陶雁晏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放屁！这才不是我们反对党做的！” 姚溯和乐昭陵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目前站在反对党这一方，但也不代表这件事就真的不是反对党做的了，有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这件事的确不是反对党做的，有人栽赃陷害了他们，第二种可能，这件事的确是反对党做的，只是陶雁晏这种底层小角色并不清楚内情。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这件事是另外一个阵营的玩家做的，那群玩家很有可能把首相陆起冬当成了段雀楼——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那群玩家将龙盟视作敌人，和他们天然对立。 “……目前陆首相生死不明，□□可能仍然停留在附近，请附近居民尽快离开，请附近居民尽快离开……” 这记者的话还没说完，镜头突然闪烁了两下，然后黑了下去。 陶雁晏愣了一下：“怎么回事？这……” 下一秒，镜头忽然又亮了起来，一张长相极其美艳的脸出现了。 ——是韩江雪。 姚溯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镜头里的韩江雪化着极其精致的妆容，很难想像在一个极有可能惊险万分九死一生的最终副本中，还有人有心情给自己化妆，然而她做到了，她不仅化了妆，甚至还做了美甲，只见她朝着镜头勾唇一笑，吹了吹精美的指甲：“何必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决一生死吧，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在这里等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姚溯，你敢不敢一个人来？” 玩家们同时看向了姚溯，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姚溯和韩江雪之间的恩恩怨怨，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知道两人势不两立，乐昭陵赶紧开口道：“姚老师，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啊！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姚溯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呢？难道我怕她吗？” 乐昭陵顿时有点急了：“虽然姚老师你很厉害，但韩江雪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一个人去的话……” 姚溯笑了笑道：“谁说我要一个人去了？她让我一个人去，我就一个人去吗？当我傻子吗？” 乐昭陵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迅速思考了起来：“如果队长他们也看到了这条新闻，很有可能也会赶到那附近，我们就能找到队长他们了。” 姚溯淡淡道：“如果韩江雪有队友，她的队友也会赶到。” 韩江雪相当于释放了一个信号，同时将敌人和队友吸引了过去，不过这对姚溯他们来说倒也不算坏事，这个副本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如果能先迅速解决掉敌对阵营的玩家，他们就有时间和精力慢慢探索破解这个副本了。 几个玩家迅速准备了起来，他们向陶雁晏打听到了首相府邸所在之处，然后便开始赶路了。 因为他们目前所在之处距离首席府邸并不远，再加上他们自备了交通工具，一个小时后，他们便赶到了首席府邸附近。 由于刚才的新闻，现在首席府邸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什么普通人了，但是到处都是武装特警，姚溯他们暂时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小心翼翼潜行。 就在他们即将逼近首席府邸之时，一阵高强度次声波忽然在整个空间之中震荡了起来，这本该是人类听不到的声音，但韩江雪的异能加强了次声波的能量，众人顿时感觉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五脏六腑都开始移位了。 好在龙盟的人早有准备，乐昭陵立刻开启了屏蔽次声波的装置，将玩家们笼罩在内，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然而那些人工智能特警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一阵阵爆炸声传来，如同战场上的轰炸声。 姚溯松了一口气，但乐昭陵的表情却不太好看：“我们的屏蔽装置一次只能维持一分钟，总共只能开启三次，现在已经用掉一次了，如果不能在这三分钟之内找到队长，我们就玩完了。” 这个屏蔽次声波的装置是岳云婷专门针对韩江雪发明制造出来的，虽然很成功，但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如果没有曲龙城提供能量，他们就完蛋了。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曲龙城！ 寻找曲龙城的任务迫在眉睫，然而就在此时，姚溯却忽然感到后背一凉，一种不详的预感让他下意识一个就地翻滚，随后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肩膀飞速掠过，划破了他的衣服—— 他抬头一看，发现了站在首席府邸阳台上的韩江雪，那位首相陆起冬似乎经常站在这个阳台上发表政治演讲。 这个盛装打扮如同奔赴豪华晚宴的女人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终于找到你了……” 第72章 虽然被吓了一跳, 但姚溯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反手就是一平底锅挥了出去，与此同时, 韩江雪毫不犹豫又是一匕首掷了过来。 姚溯这一平底锅正好挡下了韩江雪的匕首，只听咣当一声，她手中的匕首顿时被震得脱手而出。 然而韩江雪毫不在意，她一边继续往外掏游戏道具一边冷笑道：“这一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决一死战吧！” 姚溯挑了挑眉：“这可是一个对抗类副本，谁要和你单打独斗了？” 他话音刚落, 乐昭陵等人便冲了上去, 齐齐朝着韩江雪发动攻击。 韩江雪一时间躲闪不及, 直接中了乐昭陵的一枪，肩膀爆出了一团血雾，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肩膀受伤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说好的一对一呢？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可真好意思！” 韩江雪嘴上这么说着, 但就在这一瞬间, 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忽然从四周围的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各种异能和道具顿时满天飞，场面一时间相当混乱, 一波团战一触即发。 姚溯对此毫不意外：“彼此彼此, 你不也是？” 韩江雪勾唇一笑：“对我这样一个弱女子都这么警惕，有必要吗？” 姚溯淡淡道：“对付你这样的人, 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一边打架一边打嘴炮, 打了个有来有回, 一时竟打成了平手。 几个龙盟的玩家也和那几个剑指轩辕的玩家缠斗到了一起，没一会儿就逐渐分出了胜负，眼看姚溯这一边渐渐占据了上风，韩江雪忽然冷笑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输了！” 姚溯顿时一愣，韩江雪居然还留有后手？ 她话音刚落，一群身披铠甲骑马持剑的骑兵忽然于四面八方涌现，齐齐朝着姚溯等人冲了过来，一时间呐喊声马吠声不绝于耳，这只有战争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顿时让姚溯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只有几个十几个也就算了，偏偏这些骑兵足足有成百上千个，而且还在不断涌现，他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不断从空气中显出身形，一出现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局，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场战争。 那几个龙盟的玩家也惊呆了，乐昭陵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持枪攻击，然而当他的子弹洞穿那些骑兵的瞬间，子弹却如同打中了一片空气，直直地穿了过去，那些骑兵不仅毫发无损，就连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外国女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表情悲悯，手中高举徽章。 尽管无人介绍，但姚溯还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玫瑰十字会的人！ 这成百上千的骑兵迅速将姚溯等人包围了起来，龙盟的玩家纷纷释放异能抵抗，然而他们的异能却似乎对这些骑兵无效。 这些骑兵就像幽灵一般，任何攻击都会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然而他们的长剑却又是真实有效的，很快，一个龙盟玩家就被为首的骑兵长斩于剑下。 随着那个龙盟玩家的脑袋骨碌骨碌地滚落在地，乐昭陵顿时目呲欲裂：“老赵！” 乐昭陵发疯一般想要反击，然而他暴雨倾泻一般的子弹却压根打不中那些幽灵骑兵，那些骑兵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着第二个龙盟玩家下手。 姚溯眉头一皱，这应该是那个黑衣修女的异能或者游戏道具，这样的异能或者游戏道具，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根本就是无解的！然而他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毙，只能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释放异能试图反击。 他不知道这些幽灵骑兵是不是生命体，只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释放异能吸收他们的生命力，同时转化为催促种子生长的力量。 姚溯本来没抱多少希望，毕竟这样的异能或者游戏道具实在是太诡异了，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试探着吸收那些幽灵骑兵的生命力的瞬间，他催化的藤蔓种子忽然一阵疯狂生长—— 那些原本还维持着人形的幽灵骑兵忽然迅速开始衰老，活生生化为了骷髅，又从骷髅开始迅速腐朽，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堆尘土，与此同时，那些藤蔓种子则如同吸血鬼一般，疯狂掠夺着幽灵骑兵的生命力，一瞬间就长到了几十米高的高度，而且张牙舞爪的，变成了一根根长满了锯齿状大嘴的恶魔一般的植物——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魔鬼藤！ 那个黑衣修女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这可是我主赐予君士坦丁的徽章！” 姚溯忽然恍然大悟，君士坦丁的徽章，这个故事他还是知道的，据说在一千多年前，罗马帝国的皇帝即将在一场重要的战役中战败，就在此时，君士坦丁在梦中得到天使赐予的十字架徽章，并被告知“只要拥有这个徽章，你将获得最终胜利”——于是天亮之后，君士坦丁下令为全军的盾牌镶嵌十字架徽章，之后罗马帝国果然取得了战争胜利，从那之后，基督教便成了罗马帝国的国教。 看来这黑衣修女果然是玫瑰十字会的人！ “你果然是恶魔！”黑衣修女朝着姚溯怒目而视，然而她的愤怒却似乎并不是因为姚溯破坏了她的游戏道具，而是因为她发自内心地认为姚溯是恶魔。 姚溯淡淡道：“哦？那我告诉你，我之前也吸过别人的生命力，当时我的植物也没有这么可怕的形态，我看倒是你的游戏道具有点邪门，才把我的植物变成这个样子！” 黑衣修女勃然大怒：“你——！” “你这外国女人，居然普通话说得还不错？”就在此时，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眼熟呢？” 姚溯闻言顿时一喜，他抬头一看，果然正好看到王明明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这家伙显然也是被韩江雪的新闻引来的，结果一来就碰上了团战。 王明明盯着那个黑衣修女看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你不是我妹妹她们学校的女外教吗？好家伙！你是个假修女吧！” 姚溯顿时嘴角一抽，这个剧情走向…… 黑衣修女硬梆梆道：“我的确是修女，我已经把身体献给了我的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明明打断了：“正好！我问你！肖菟你认识吗？她也是你们玫瑰十字会的！这贱人之前抢了我妹妹的异能还害死了我妹妹！这种败类你们也收，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衣修女冷硬道：“玫瑰十字会只看实力，不看个人恩怨，我们尊重实力，这可是弱肉强食的世道……” 王明明再次打断了她的话：“那你们还敢说什么神爱世人众生平等？放你妈的屁！” 姚溯忍不住插话道：“众生平等是佛教，基督教从来没说过这话，这一点你倒是冤枉他们了，圣经还维护奴隶制的合法性呢！” 王明明挠了挠后脑勺：“原来是这样吗？” 姚溯道：“不然他们能发起九次十字军东征？” 黑衣修女终于忍无可忍，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十字架徽章，她一挥手，那些原本已经化成尘土的幽灵骑兵，竟然又重新从尘土迅速凝结成形，恢复成了之前的人形。 “拥有此徽章者，战无不胜！信仰将会赐予我们力量！” 黑衣修女口中一阵吟唱，随着她的力量加持，那些幽灵骑兵开始浑身散发白色光芒，如同圣光一般，同时数量也在不断增多，最后竟真有了千军万马，场面相当壮观。 王明明目瞪口呆：“姚老师……这一波你能挺住吗？” 姚溯顿时有点为难：“有点难……” 这一波的幽灵骑兵至少是刚才的好几倍，光是数量就直接碾压他们了，更别说骑兵此时身上散发的圣光一看就不同寻常。 更糟糕的是，那个黑衣修女还在不断吟唱，似乎根本没费多少力气抬手之间就创造出了如此庞大的幽灵骑兵军团，哪怕姚溯能够解决掉这一波，恐怕马上还有下一波等着他。 如此实力让姚溯忍不住有些感叹，玫瑰十字会这群家伙，虽然疯是疯了点，但实力也是真的没话说！怪不得能够建立全球异能者组织呢！ 就在姚溯准备故技重施释放异能之时，忽然天空中一阵乌云密布，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天色瞬间暗沉了下来，一时间地动天摇飞沙走石，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状云层。 下一秒，一道狰狞的紫色雷电撕破了云层，裹挟着天地之威重重落在了大地之上，当即就将一圈的幽灵骑兵劈成了灰烬，随着一道又一道闪电轰然落下，在这样一阵阵密集而刺眼的光亮之中，那些幽灵骑兵瞬间就被劈得灰飞烟灭，连尘土都没剩下了。 大自然之威永远最为震慑，除了龙盟玩家之外，周围的玩家纷纷震惊不已。 姚溯却是心下一喜，连忙抬头四望，只见雷光之中，一个黑衣男人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段雀楼。 当段雀楼走到姚溯面前之时，雷光骤然停下了，那些幽灵骑兵通通化为了灰烬，黑衣修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在此时，她手中的十字架徽章忽然裂开成了两半。 第73章 “不！这不可能！”黑衣修女顿时目呲欲裂, 她试图阻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字架徽章化为粉尘，随风而散。 “不！！！” 她尖叫得几乎声嘶力竭, 声音凄厉得如同女鬼, 姚溯顿时觉得耳膜一阵刺痛, 赶紧一把将段雀楼拉了过来, 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要下地狱！” 眼看黑衣修女就要暴走, 龙盟的玩家们顿时警惕了起来，生怕这群玫瑰十字会的疯子还要祭出什么大杀器，然而就在此时，四周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声势浩大的脚步声，姚溯扭头一看，发现竟是成千上万的人工智能特警军团涌了过来。 这一波人工智能特警携带的武器和装备明显比上一波强多了, 大概是因为上一波的团灭，这一波人工智能特警刚一赶到就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随着暴风骤雨一般的子弹疯狂扫射, 立刻就有几个站在最外围的剑指轩辕玩家中弹倒下了。 龙盟的玩家则见势不妙迅速开启了保护罩, 然而他们之前就已经用掉了不少保护罩的能量，随着子弹暴雨一般倾泻而下，保护罩的颜色开始迅速变得黯淡，眼看马上就要失效瓦解了。 姚溯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一旦保护罩失效, 恐怕他们所有人立刻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就在保护罩失效的瞬间, 千钧一发之际，段雀楼眉头一皱, 发动了瞬间转移的异能,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姚溯简直惊呆了，这还是段雀楼第一次带着这么多人一起瞬间转移，他一直以为段雀楼的瞬间转移顶多只能带一两个人呢！ 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段雀楼的脸色不太好看，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一副异能使用过度的样子，顿时明白段雀楼的异能也是有上限的，连忙一步向前，一把扶住了段雀楼。 段雀楼靠着姚溯的肩膀站稳了，他缓了一会儿后，沉声道：“我刚进副本的时候遇到了曲龙城。” 那几个龙盟玩家立刻关心了起来：“队长？那他人呢？” 段雀楼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他刚进副本没多久就遇上了曲龙城，两人本就是队友，自然打算联手合作，谁知道半路上竟然误打误撞撞破了一场阴谋——在不久前的那一场□□示威中，反对党首领楚麟丘被政府军抓住并秘密处死，而首相陆起冬则事先通过某种渠道克隆了一个楚麟丘的克隆人，并准备以克隆人取代真正的楚麟丘，从内部瓦解反对党。 为了搞清楚这个副本的真正形势，在发现楚麟丘和曲龙城长得一模一样之后，曲龙城当即拍板决定取代那个准备取代楚麟丘的克隆人，潜入反对党大本营进行情报探索，于是两人半路分道扬镳，一个人留下来盯着首相陆起冬，一个人则前往反对党大本营。 段雀楼原本也考虑过要不要把陆起冬抓起来取而代之，毕竟他和陆起冬也长得一模一样，谁知道不等他出手，韩江雪便直接杀进了首相府邸，搞了一场无差别袭击，直接把陆起冬弄死了。 听到这里，姚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个副本里会有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如果这个副本里有和你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是不是也有和我们其他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段雀楼沉声道：“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个副本奇怪的事不止这一点……” 因为段雀楼在首相府邸潜伏了一段时间，所以打探到了不少关于这个副本的情报，这个副本的历史里也曾经有过一个人工智能之父，也叫BOSS，他一手建立了一个人工智能文明，同时将所有人类赶到了地下世界，这个人工智能文明曾经一度非常辉煌和繁荣。 在BOSS去世之后，人工智能文明遵照BOSS的遗愿打造了一辆宇宙飞船，准备在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便离开地球探索宇宙，然而直到人工智能文明覆灭，这个遗愿都没有被实现，和曾经的人类一样，人工智能文明也被束缚在了地球上。 随着人工智能文明的覆灭，最后一个人工智能，也就是当初BOSS一手创造出来的第一个第四代人工智能，忽然发现那些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类仍然活得好好的，虽然他们的科技严重倒退，但仍然在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传递着生命的种子，这个人工智能有感于人类的顽强和生命的伟大，便将人类重新接回了地表，并帮助人类重建家园重建文明。 这些在地下世界生活了好几个世纪的人类一开始并不习惯地表的生活，但人类向来就是适应力顽强的生物，不管多恶劣的环境都能挣扎求生，就连北极圈这种极端环境都能有人类居住生存，更别说是从恶劣环境回到舒适环境了，很快人类就在这片人工智能文明的废土上扎根繁衍，再一次重建了辉煌灿烂的人类文明。 这一次在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带领下，人类文明少走了很多弯路，只用了几个世纪便重新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科技水平和文明程度，从一开始摇摇晃晃地走路，到飞速学会了奔跑，再到直接坐上了飞机……人类文明再一次获得了大发展大繁荣，甚至再一次创造出了人工智能，不过那个第四代人工智能有感于之前人工智能文明建立又覆灭的历史，警告人类要警惕人工智能，于是这一次人类创造人工智能的时候，便没有给人工智能编写独立思考的程序，以免再一次走上人工智能的反叛之路。 虽然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工智能某些方面相当笨拙且效率低下，但也避免了重蹈覆辙。 听到这里，姚溯等人已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姚溯和乐昭陵这两个亲身经历过地球公司那个副本的：“怎么会这样？这两个副本竟然还有承前启后的关系？我们以前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副本！”如果副本之间有什么明确的联系，他们这种每天都能获得大量玩家情报的公会玩家早就发现了。 段雀楼淡淡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A级副本，不过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承前启后，毕竟这个副本的历史，没有出现过我们这些玩家存在的痕迹，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另外一种可能和选择的平行世界。” 姚溯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真的是我们经历过的那个副本的后续，人工智能文明应该早就覆灭了，而不是等最后一个人工智能良心发现……不过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这么多情报，那么你认为这个副本的两大对立阵营是什么？又需要我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是关于全息网游的吗？” 段雀楼顿了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姚溯顿时就纳闷了：“可是我们目前为止遇到过的一切，好像都是围绕着全息网游来的啊！” 段雀楼淡淡一笑：“其实我刚才就已经提到过了……那艘宇宙飞船。” 姚溯很快反应过来：“人工智能文明创造出的那艘宇宙飞船？” 段雀楼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人类文明重建之后，科技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迅速发展，如今的虚拟现实技术高度发达，所以各种全息网游全面开花，人类也日夜沉迷于高度发达的虚拟世界，然而与此同时，地球的各种能源资源逐渐耗尽，但以人类目前为止的科技水平，依然无法离开地球前往其他星球，目前为止人类政府高层分为了两派，一派为保守派，一派为激进派，激进派认为人类应该在地球资源耗尽之前通过那艘宇宙飞船前往其他星球，而另外一派也就是保守派认为人类不应该贸然冒险，应该留守在地球上，等到科技发达到了一定程度，人类再离开地球。 这两派各有各的道理，保守派认为人类目前为止的科技还不能支持人类进行宇宙探索和航行，一旦发生意外人类文明的火种就熄灭了，而且一次宇宙探索可能就会耗尽地球上所有能源，所以不可能选择留一部分走一部分，这是一场豪赌，一旦赌输则全盘皆输，与其冒这样的风险，不如再等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之后人类科技水平就能发展到能够自由探索宇宙的程度，又或者能寻找到能够给宇宙航行提供燃料的的能源。 而另外一方，激进派认为人类如果继续留守在地球上，等到资源彻底耗尽的那一天，人类文明迟早会重蹈曾经的覆辙，再一次面临历史和科技的大衰退，而这一次的衰退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衰退就再也无法重建了，地球虽然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但人类一旦被禁锢在摇篮之中，就再也无法成长，如果无法在资源耗尽之前离开地球，人类文明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摇篮中的婴儿，在尚未睁眼之前就夭折了。 第74章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们之前从未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但一旦代入他们自身，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思考一番, 如果他们也被迫面临同样的命运, 那么他们应该如何选择？ 姚溯则一瞬间想起了段雀楼拍过的那部科幻电影《0.7》，电影里的人类也面临着差不多的命运，上个世纪中, 一个叫卡尔达舍夫的天体物理学家曾设想过这样一种文明等级, 根据不同文明对能源的控制程度以及能源总量划分为三种等级的文明，一级文明以母星为核心, 掌握了一定的科技和全球能源，但还无法自由探索其所在的行星系统，二级文明可以摆脱母星，自由探索其所在的行星系统, 如太阳系, 三级文明可以摆脱行星系，自由探索其所在的恒星系统，如银河系。 而根据卡尔达舍夫的理论, 目前为止地球尚未达到一级文明的科技水平, 对能源也尚未能完全开发利用, 只能归类为0.7级文明, 段雀楼主演的那部科幻电影《0.7》就是以这个理论为主题展开叙事的, 主要描述了未来人类面临的能源困境, 如果人类无法在地球能源耗尽之前离开地球，就会被永远禁锢在地球上, 这样一来, 地球虽是人类文明的摇篮, 但也成了人类文明的坟墓，当能源耗尽，科技陷入停滞，人类文明终将衰退，并逐渐走向灭亡。 与此同时，段雀楼总结道：“……我不认为这个副本的核心矛盾是全息网游，这只是掩盖其背后真正矛盾的一个争议点而已，那些保守派为了打压激进派，大肆扶持全息网游产业，当人们沉迷于虚拟世界之中时，自然就不会在意头顶的星空了。” 玩家们纷纷恍然大悟，这个副本里的人类在物质生活方面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只剩下精神方面的追求，如果没有全息网游的话，支持激进派的人绝对会比现在多，毕竟人类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但一旦有了全息网游，估计就没多少人顾得上追求什么星辰大海了，追求什么星辰大海啊，是游戏不好玩吗？ 根据段雀楼的说法，全息网游的发展与繁荣转移了人们对宇宙探索的注意力，也让保守派最大程度压制了激进派，这些年来政府内的激进派惨遭打压所剩无几，但与此同时，民间的反对派开始兴起，各种□□示威运动蓬勃发展。 王明明忍不住感慨道：“看来还是有明白人啊！” 就连他都看得出来政府里的那些保守派在搞愚民政策，通过全息网游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一旦地球资源枯竭，则人类只能困坐愁城再无其他出路，但在这些保守派的洗脑政策之下仍有不少有志之士，试图唤醒沉迷于虚拟世界的同类，他们就像在大厦将倾之际不断奔走力挽狂澜的勇士。 姚溯也点了点头道：“原来那些反对党背后还有这种深层次的诉求……” 乐昭陵叹了一口气道：“听上去这个副本的难度可一点都不比地球公司那个副本小，这些反对党再清醒再明白，和政府强大的能量比起来也只是蚍蜉撼树，大众浑浑噩噩，只知享受当下，反对党的力量不过是星星之火罢了。” 姚溯笑了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很多事情不干不知道，更何况现在不是有了我们？有我们在，他们未必会输，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首相陆起冬真的死了吗？” 段雀楼回答道：“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他死了，不过……也未必。” 王明明顿时糊涂了：“什么意思？他到底死了还是没死？他是薛定谔的猫吗？处于死和没死的叠加态？” 这一次段雀楼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电子屏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此时，电子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开始播报新闻：“……首席府邸袭击案目前仍在调查当中，伤亡人数已达44人，陆首相对这次恐怖袭击案发表了强烈谴责……” 下一秒，那张和段雀楼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陆起冬一身西装革履，浑身上下竟然毫发无损，他的眼神坚定，语气沉着。 “对这一次的恐怖袭击，我深感悲痛和遗憾……对这一次袭击的反对党，我表示强烈谴责，虽然我支持公民们拥有言论自由，但这些自由绝对不能威胁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因此，我将代表政府正式对反对党进行宣战……这是为了捍卫我们国家，捍卫我们的自由！” 王明明简直惊呆了：“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吧？偷袭他的人压根就不是反对党！甩的一手好锅啊！” 姚溯淡淡道：“借机开战罢了，偷袭的人到底是哪一方重要吗？我看就连今天那一场□□示威的枪击案，恐怕也是他们在自导自演，这一次首席府邸袭击案，正好给他们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今天之前，虽然反对党的存在感颇高，但因为他们手段不算激烈，顶多就是□□示威静坐抗议罢了，普通民众也不至于反感他们，但今天之后，之前□□示威的枪击案，再加上刚才的首相府邸袭击案，已经足以让普通民众反感并抵制反对党了，在加上官方的盖章定性，反对党如今恐怕已经在大众心目中沦为□□了。 这个道理王明明自然也是明白的，毕竟这种事情历史上发生过太多次了，分明是想找个借口开战，但偏偏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自诩什么正义之师，打的是什么正义之战，他摇了摇头：“搞政治的心都黑，不过问题来了，陆起冬怎么不仅没死，还连个小伤都没有？命这么硬的吗？” 姚溯一开始也有点纳闷，但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了段雀楼之前透露过的一个线索：“……是克隆人！” 刚刚段雀楼说了，陆起冬原本打算以楚麟丘的克隆人取代真正的楚麟丘以瓦解反对党内部阵营，既然如今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作为首相的陆起冬拥有一个两个克隆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他这么一想，便越想越觉得合理，别说这个副本了，就连他们现实世界里的那些政府首脑都要搞几个替身，这个副本既然有克隆技术，那么克隆几个首相以防万一太正常了，陆起冬不仅是政治领袖，也是精神领袖，如果忽然死了，麻烦可就大了，克隆几个首相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前一个死了，还有后一个顶上。 王明明闻言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克隆人！绝对是克隆人！” 段雀楼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姚溯摸了摸下巴：“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陆起冬有好几个克隆人，那么之前那个陆起冬真的是真正的陆起冬吗？会不会那一个其实也是克隆人？” 一阵寒风吹过，王明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卧槽，忽然有点细思极恐是怎么回事……” 姚溯倒是很淡定：“管他是真的假的，干就完事了，不过既然陆起冬是可持续发展资源，那么我们也想个办法让段神取代他呗！” 既然干倒一个陆起冬还有下一个陆起冬，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浑水摸鱼，把局面搞得更加混乱呢？ 乐昭陵沉吟道：“既然队长选择潜入反对党大本营，那我们也可以选择潜入政府大本营，我们兵分两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姚溯微微眯起眼睛：“就是不知道韩江雪他们和那群玫瑰十字会的疯子现在打算干什么……他们看上去不像是要支持政府军的样子。” 段雀楼忽然开口道：“也许他们打算先除掉我们这些玩家，然后再进行阵营选择，毕竟副本也没有规定不可以这么做。” 姚溯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副本从来没有规定阵营选择以及玩家对抗必须同步实行，玩家其实既可以选择先内耗再通关副本，也可以选择先联手通关副本再进行玩家之间的对抗，只不过前者风险大，一不小心就是开局前同归于尽，后者翻车可能性大，和对手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很少有玩家会这么干……敢选择这两者的，一般都是对自己实力极度自信的人。 想到这里，姚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嘲讽地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攘外必先安内吗？也不怕我们反过来先把他们干掉，就算他们这一把输了，只要生存点足够，也不一定会死。” 之前那个地球公司副本就是这样，虽然韩江雪在玩家对抗上输了，但因为她生存点够高，扣了五千生存点后，她还是成功离开了副本，活了下来。 “这样的仇家实在是太讨厌了，不死不休阴魂不散，不管这个副本是不是最终副本，都不能让她活着出去……”说到这里，姚溯不由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很善良，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不能怪我，真的。” 王明明顿时一脸欲言又止：“姚老师你……善良就算了，兔子……你确定？” 姚溯转头看向了段雀楼：“你觉得呢？我不是吗？” 王明明哈哈大笑：“段神你说呢？” 段雀楼点了点头：“你是。” 王明明顿时一噎，幽幽道：“……好吧，我就不该自找狗粮吃！” 第75章 众人一番商量, 随后便迅速开始分头行动。 首相在遇袭之后便转移到了另外一处行宫，姚溯和段雀楼王明明继续潜入首相行宫，找个机会绑架并替代陆起冬, 乐昭陵等龙盟玩家则负责提供技术支援以及外围工作。 说干就干，姚溯三人当即便乔装了一番, 伪装成了首相行宫的公职人员，然后在乐昭陵的技术支援下成功混进了首席府邸。 在之前的首相府邸遇袭案之后，这一处首相行宫的安保措施加强了很多，周围光是巡逻的人工智能特警就密密麻麻的, 更别说暗处的监控和机关, 要在这种特殊时候混进去不是一般的困难，但有了乐昭陵和盖亚一号，姚溯三人的行动还算顺利。 “你们前方九点钟方向有监控摄像头, 小心行动。” “附近有巡逻的人工智能, 我试试修改他们的指令。” “指令修改成功, 你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在乐昭陵的地图指引和技术支援下, 三人成功地摸到了陆起冬所在的首相办公室，虽然周围有无数巡逻的人工智能特警, 但在姚溯和段雀楼的联手之下, 很快就把这些智商不高的人工智能放倒了。 不得不说, 这些没有思考模块的人工智能和他们之前在地球公司遇到的那些人工智能比起来弱爆了, 在没有统一指令的情况下, 顶多也就比猫猫狗狗聪明一点而已。 姚溯等人放倒那些人工智能的同时，乐昭陵也控制住了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以防触发警报, 在双方的合力之下, 姚溯终于有惊无险地潜入了陆起冬的办公室。 三人闯入之时, 陆起冬正坐在电脑前处理公务, 这个办公室很大，但除了陆起冬没有其他人，这反倒方便了他们的行动，三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陆起冬制住了。 陆起冬显然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在如此森严的安保下直接闯进来，顿时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 在看到段雀楼的长相的一瞬间，他顿时脸色一变：“克隆人？！你们想干什么？” 姚溯挑了挑眉：“这么震惊，看来你也是克隆人？” 陆起冬看着段雀楼神色慌张，他急急忙忙想去按桌上的警铃呼叫护卫，然而下一秒就被王明明一把按住了肩膀，王明明如今身强体壮力气大，随便一使劲就直接把陆起冬死死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姚溯直接绕过陆起冬，翻了翻陆起冬的电脑，同时给陆起冬的电脑装上了一个乐昭陵给他的远程操控程序，很快，乐昭陵那边就成功控制住了陆起冬的电脑，开始搜索陆起冬电脑里的线索和证据。 姚溯看了两眼，果然看到了政府执政党策划了□□示威枪击案的关键证据，以及这些年大力扶持全息网游以转移人民群众对能源问题的注意力——根据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以目前为止地球已发现的能源总量，顶多只能再消耗一百年，一百年之后如果还没有发现可代替的新型能源，人类的科技和社会发展将会陷入停滞。 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普通人来说，一百年后已经是下辈子的事了，很少会有人考虑那么久之后的事情，再加上执政党的宣传政策，更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和观念，久而久之，人们便逐渐开始对能源危机视而不见。 当然，这种宣传政策无法洗脑所有人，也有不少人会为了子孙后代担忧，但执政党会告诉他们，不久后的将来他们将会发现新型能源，哪怕一百年之内无法发现新型能源，当人类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迟早也能自己制造出新型能源，以目前地球科技的发展速度，根据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迟早能在地球能源消耗殆尽之前找到出路。 虽然陆起冬这个首相是新人类的政治领袖和某种程度上的精神领袖，但说到真正的精神领袖，其实还是当初那个第四代人工智能，毕竟他不仅带领人类重建了人类文明，而且还在人类文明发展的道路上提供了不少帮助，虽然他的运行需要消耗大量能源，但人类仍然愿意为他提供宝贵的能源，对人类来说，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地位相当崇高，甚至有不少人将他神化，奉他为创世神。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自然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无条件接受和追捧，哪怕他们一开始未必全然相信执政党的说法，但有了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执政党。 而那一小部分连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都不相信，勇于质疑权威的人，也就成了激进派或者反对党。 姚溯翻看完陆起冬电脑上的证据，忍不住似笑非笑了起来：“全息网游这样的愚民政策，真是高啊！这么糊弄你的同胞，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陆起冬被王明明死死按住肩膀，一时间无力反抗，他脸色苍白，但还是忍不住反驳：“你们这些反对党知道什么？一个个简直天真得可笑！难道你们真想拼上地球上所有能源孤注一掷去探索宇宙？且不说所有能源都未必能供给一次宇宙航行，就算可以，我们也未必能在能源消耗殆尽之前找到另外一颗适合人类生存而且还有大量可提供人类发展的科技的星球，说不定结果反而会更加糟糕！” 看来陆起冬对反对党积怨已久，姚溯点了点头：“对，你说的的确也有道理，但你们继续留在地球上，等到能源消耗殆尽那一天，也迟早会迎来人类文明的末世，历史的衰退和科技的倒退，这样的命运你们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吗？” 陆起冬逐渐恢复了冷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比起一个政治领袖，其实他更像是一个科研人员，虽然他和段雀楼长得一模一样，但此时此刻，姚溯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同：“就算一百年后地球能源真的消耗殆尽了，一万年后，一百万年后，甚至更久以后，地球未必不能再出现新的能源形式，既然人类文明可以再一次走向辉煌，那么未必不能第二次走向辉煌。” 这种凡事指望后来人的想法让姚溯忍不住想到了很多科幻小说里的桥段，比如为了防止地球人口过剩冰冻了一部分人指望未来再解冻的时间移民，王明明不由惊呼道：“你们这样和那些自己混得不咋地就严厉要求子女指望子女有出息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陆起冬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王明明的角度如此清奇，他皱眉道：“根据人类目前为止的科技水平，的确无法解决一百年后的能源危机，这是客观事实，不是我们主观上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姚溯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这是第四代人工智能真正的计算结果？所以他其实从来没有说过人类一定会在一百年之内找到解决能源问题的方法？你们篡改了他的计算结果？” 陆起冬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懊恼，他咬了咬牙道：“……这的确不是第四代人工智能一开始的计算结果，但为了维持社会稳定，这是必须的，一旦公布真正的计算结果，整个社会都会人心惶惶。” 姚溯一针见血道：“所以你们为了□□，干脆蒙蔽了他们？你还说你们不是在搞愚民政策，这不是愚民政策是什么？什么都不让他们知道，让他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走向人类的末日？” 面对姚溯的咄咄逼人，陆起冬沉默了半晌后，叹了一口气：“目前活着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亲眼见证那一天，至少在这一代，人类文明仍是繁荣发展欣欣向荣的……” 正如陆起冬所说，虽然如今的人类将会在百年之内遭遇能源危机，但目前为止各方面仍是积极的繁荣的，科技高速发展，社会高速进步，人类彻底从劳动生产中解放了出来，一切皆可依靠人工智能，没有人会想到，当人类文明发展到最顶峰之时，便是衰落的开始。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可真不像一个政府首脑该说的话。” 陆起冬无奈笑道：“那么我又能做什么？根据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虽然继续留在地球上能在一百年内解决能源危机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但是同样的，耗尽地球上所有能源进行一次宇宙航行能够成功找到一颗符合我们要求的星球的可能性同样接近于0……前者需要面临的结果有可能是人类文明的退化，但后者的结果有可能是人类的直接灭亡！”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开口道：“第四代人工智能呢？他现在在哪里？” 陆起冬顿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一直对外宣传他始终保持开机状态，但其实在很多年前，第四代人工智能就已经自主关机了……他需要消耗的能源太多了，之前他偶尔会自主开机给自己升级维护，同时转告我们一些他的计算结果，但这二十年来，他一直没有开过机。” 第76章 “二十年没开机？”姚溯挑了挑眉, “那全息网游是你们自己的主意，还是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 陆起冬顿时陷入了沉默，姚溯当即了然：“看来是你们自作主张，你们的father知道这件事吗？” 王明明呵呵一笑：“我看肯定不知道, 人工智能文明不是直到灭亡之前都还想着制造宇宙飞船去探索太空嘛？如果你们的father知道你们打算放弃这件事, 就算已经关机了也会气得自己开机跳出来骂你们！” 陆起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依然试图据理力争：“根据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只有继续留在地球上才能最大程度地保留人类文明的火种……” 姚溯淡淡一笑打断了陆起冬的话：“你凭什么代表全人类做出这样的选择？你敢不敢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全人类？你敢不敢开启全民投票？” 陆起冬顿时一愣, 显然没想到姚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王明明哼哼一笑，忽然一用力猛地掐住了陆起冬的肩膀，随着咔吧咔吧如同骨头断裂错位的声音，陆起冬痛得呲牙咧嘴, 赶紧叫了起来：“我同意！我同意开启全民投票！” “这是你自己说的，相信大家都已经听到了……”姚溯忽然转过身来，看向了某个方向,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人类已经经历过一次历史和科技的倒退了, 在地下世界的时候, 我们没有文明, 没有过去, 没有未来, 万古如长夜, 我们虽然活着, 但仅仅也只是活着而已, 那个时候的人类和几百万年前的我们的祖先有区别吗？我们从动物中来, 但又重新变回了动物，如果我们不曾见识过智慧之美，不曾见识过文明之光，也许我们不会有任何触动，就像三十亿年来那些低等动物演化过程中会为了生存改变进化策略，那些从生物学角度上来看发生退化的动物并不会因为它们丢掉了祖先的优势而感到可悲。” “但我们不一样，从三百万年前我们的祖先第一次从树上下到地面上，开始抬头仰望星空，从人类第一次开启灵智，从人类第一次建立文明，当我们成为智慧物种之后，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眼睁睁目睹我们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相信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很可悲吧？一百年后地球上所有已知资源都会消耗殆尽，到时候我们的科技将会陷入停滞，我们的文明将会迎来末日。” “当然，这些可能在一开始的几十年不会太明显，我们的子孙后代依然能靠着我们留下的一些文明产物过着和现在差不了太多的日子，但等到这些文明产物逐渐消耗殆尽了，到时候的子孙后代可能只能过着和我们祖先差不多的日子，就像曾经的地下之城。”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会逐渐遗忘人类的历史和文明，一切都在退化，一切都在消失……等文明的火种彻底熄灭的那一天，也许他们不会退化成为猿类，但思维能力和文明程度和猿类应该差不太多，到时候他们会对人类曾经拥有过的文明感到遗憾吗？也许会，这将非常可悲，也许不会，但这似乎更加可悲了。” 姚溯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这样的未来，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陆起冬忽然大惊失色：“你在和谁说话？你在直播？！” 姚溯挑眉一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根据乐昭陵的提示，他找到了首相办公室的监控大屏，和之前地球公司那个副本一样，这个副本同样安装了齐全且先进的一整套监控系统，他按下启动监控系统的按钮之后，首相办公室的墙面上立刻弹出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出了世界各地最繁华之地的监控视频，而在安装了这些监控摄像头的地方，也基本都安装了电子屏幕，就像姚溯他们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那种电子屏幕，可以随时让首相实时发布最新消息。 只见办公室的这个电子屏幕上，那些世界各地的繁华街头都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都看着那些电子屏幕，电子屏幕上正好是此时此刻陆起冬办公室里的画面，因为有些偏远地区有几秒钟的延迟，有一些地方的电子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姚溯刚才的演讲。 这些人有些面面相觑，有些议论纷纷，表情不一，情绪各异，姚溯刚才的话显然就是忽然丢进人群里的炸弹，炸出了一个个滔天巨浪轩然大波。 陆起冬脸色一变再变，他不知道姚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实时直播的，连忙对着屏幕大喊：“我被绑架了！我……”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显然是那些人工智能特警准备硬闯首相办公室了，姚溯顿时神色一紧，其实刚刚直播一开始，那些人工智能特警以及人类护卫就已经发现他们闯入首相办公室绑架首相了，是乐昭陵那边一直通过黑客手段阻拦那些人工智能特警，总算成功拖延了几分钟，但这几分钟显然就是极限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那些人工智能特警破门而入之前，按下了陆起冬电脑上的全民投票按钮，这是乐昭陵从陆起冬的电脑里发现的，每一年的首相都会在首相府邸的阳台上当着全世界的面按下电脑上的全民投票按钮，通过全民投票来通过或者否决一项提案，当然了，历来来这些全民投票大多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提案，不会引起太多的争议，这样的全民投票更多的只是一种全民参与的仪式感——但这一次显然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姚溯按下全民投票键的一瞬间，那些世界各地的电子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行红字—— “全民投票已开始，本次全民投票内容为：是否同意人类探索宇宙计划，请全体公民在24小时之内通过终端进行投票！” 这一行红字闪过之后，电子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世界各地的繁华街头，那些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低头看向了他们手腕上的终端，那个终端长得和手表差不多，相当于他们的身份证，当然也集信用卡、交通卡等多种功能于一身。 陆起冬下意识大叫了一声：“不！” 姚溯挑了挑眉：“你在害怕什么？在害怕他们的选择吗？” 陆起冬的表情相当复杂，显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明明应该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毕竟不管如何权衡，继续留在地球上都是利大于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有些害怕，而更令他害怕的是这种全民投票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更无法撤回，只能得到24小时之后公布结果。 王明明哼哼一笑，幸灾乐祸道：“你就这么害怕吗？不过就算到时候投票结果是你输了，你也完全可以不听啊！反正你们掌握了最先进的军队和武器，不然那些反对党闹腾了那么多年，怎么一点水花都掀不起来呢？” 就在他幸灾乐祸的时候，外面的人工智能特警终于在枪炮的开路之下闯了进来，顿时就是一阵枪林弹雨，段雀楼立即开启了能量保护罩，但在那些强大火力的洗礼之下，保护罩耗能太多，开始迅速变得黯淡。 姚溯朝陆起冬看了一眼，淡淡一笑：“看来这些人工智能特警根本没打算救你啊！” 他们原本还想劫持陆起冬当人质，结果这些人工智能特警根本就不管陆起冬的安危，冲进来就是一阵枪林弹雨，显然是不打算留下一个活口。 陆起冬脸色苍白，但语气还算平静：“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也只是真正的陆起冬的一个克隆人而已……就算我死了，还有别的陆起冬，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打算拿我当人质，那你们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姚溯顿时了然，物以稀为贵，货多了不值钱，原来人也是一样，看来他们的首相有不少克隆人，就算死了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换一个新的就行，真是机智又残忍啊。 “那你就不会不甘心吗？你应该也为你的人民付出过不少吧？”他压低了声音，试图煽动陆起冬跳反，“你不想成为真正的陆起冬吗？” 陆起冬冷冷一笑：“我从生来就知道我的使命，为了我的人民，为了我的国家，为了人类，我早已接受我的命运。” “真可惜。”姚溯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不会以为我们这就会放过你吧？”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在那些人工智能特警爆破了首相办公室玻璃的一瞬间，一把抓住陆起冬的肩膀就往窗外一跳。 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让陆起冬当场吓得晕了过去，不少人工智能特警也下意识跳出窗户追了上来，但就在姚溯和陆起冬即将落地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下一秒，两人重新在对面的楼顶出现了，姚溯放开抓住陆起冬肩膀的手，陆起冬顿时晕厥倒地，而段雀楼则从姚溯身后抓着他的肩膀。 很显然，刚刚在两人坠落之时，是段雀楼瞬间转移把他们带了过来。 姚溯抬头看着对面那些人工智能特警从首相办公室窗户往外跳，随后坠落爆炸，零件散落了一地的场景，顿时想起了北美旅鼠集体跳海的画面，不禁感慨了一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果然是人工智障啊。” 第77章 半个小时后, 姚溯和其他玩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汇合了。 虽然他们成功地从首相办公室逃了出来，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取代陆起冬的作战计划失败了，唯一的成果是把陆起冬给绑架来了, 但这个陆起冬也不过只是一个克隆人而已。 姚溯原本试图榨干陆起冬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将陆起冬拎着审问了一番，奈何这个克隆人软硬不吃, 硬是一个情报都没有透露。 姚溯懒得继续浪费这个时间, 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段雀楼和王明明, 王明明二话不说，直接朝陆起冬释放了催眠气体, 然后由段雀楼入侵陆起冬的梦境。 另外一边, 乐昭陵也联系上了潜入反对党大本营的曲龙城, 此时曲龙城已经顺利潜入并彻底收服了那群反对党, 并成功说服反对党进行宣传全民投票的□□示威，毕竟这本来就和反对党的宗旨相吻合。 根据曲龙城的介绍, 反对党的大本营分散在几个知名高等学府之中, 令姚溯有些意外的是，大部分反对党都是年轻人, 而且基本都是大学生, 但这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个副本这一代的绝大多数年轻人虽然是在全民网游的大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但年轻人往往也是最容易觉醒的群体。 全民投票的结果是实时公布的，虽然姚溯等玩家没有这个副本的公民终端, 但好在陆起冬有，所以他们一直关注着陆起冬手腕上的终端, 目前的结果令姚溯毫不意外, 选择继续留在地球上的人占据了大多数, 简直就是碾压性优势。 王明明十分不解：“我觉得你之前的鸡汤说的很好啊！难道他们真的宁愿看到子孙后代退化回猿类时期吗？” 姚溯叹了一口气：“这种观念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过来的。” 王明明有些担心：“一天之内……投票能反超吗？” 姚溯实事求是地说：“有点难。” 王明明顿时有点着急：“那该怎么办？” 姚溯抬头看向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笑了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王明明：“……万一天要我们输呢？” 他忍不住自我怀疑了起来：“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不该选择这一边？其实继续留在地球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万一人类真的能在一百年之内发展出足以探索宇宙的科技或者发现新型能源呢？” 姚溯忽然开口道：“你认为副本有自由意志吗？” 王明明顿时被姚溯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懵逼：“副本的自由意志？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这个副本有设计者的话，你认为副本的设计者有什么目的，他希望我们这些玩家干什么？”姚溯淡淡一笑。 “这我怎么知道？这不就跟高考语文揣摩出题人意图一样吗？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意图？我只知道他想让我死！”王明明说着说着，忽然眉头一皱，摸了摸他的双下巴，“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个副本有自由意志，而我们这些玩家应该做的事，不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去干什么，而是应该揣摩副本想让我们干什么？” 王明明脱口而出之后，很快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离谱：“这怎么可能啊？我们是在考高考语文吗？副本怎么可能有自由意志？” 这一次反驳的人不是姚溯，而是段雀楼，他淡淡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如果地球有自由意志，盖亚游戏有自由意志，为什么副本不能有？” 王明明立刻想起了之前岳云婷提起过的盖亚假说，根据岳云婷的说法，地球可能是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生命体，和所有生命体类似，只是生命形式不一样，人类这个生命体是由水、脂肪、蛋白质、糖类构成，地球这个生命体是由大气层、岩石圈、水圈、生物圈构成，其实在情感上这个假说倒是能够让他接受，毕竟人类经常把地球比作地球母亲，但理智上显然包括他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类都并不真的认为地球拥有生命和自我意识，或者说自由意志。 如果岳云婷提到过的盖亚假说是真的，地球真的是拥有自由意志的生命体，那么这一场盖亚游戏就相当于他们的地球母亲赐予他们的地狱试炼，这在情感和理智上都让王明明有些无法接受。 但如果地球真的拥有自由意志，盖亚游戏也是地球自由意志的产物，那么盖亚游戏里的副本拥有自由意志似乎也不无可能，拥有自由意志的副本，那不就和高考语文里的出题人一样，玩家要通关副本，就和学生要揣摩出题人意图一样……这么一想，王明明忽然豁然开朗，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未必是胜率最大的，但有可能是和副本的自由意志契合的。 副本真的有自由意志吗？如果有的话，副本的自由意志希望他们做什么？他们又是否能知道他们所作所为真的符合副本的自由意志？ 这是姚溯从进副本以来便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其实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思考了，早在地球公司那个副本里，他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些，如果把副本比作游戏，他似乎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游戏设计者的意图，不过这只是一种感觉，不一定对，所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和其他人公开讨论过。 直到接下来那成千上万次的副本，随着他进入的副本越来越多，他似乎越来越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副本设计者的意图，而每次他选择跟着这种感觉走，最后的事实都往往证明了他是对的。 但是这种意图，姚溯无法用语言进行准确描述，就像冥冥之中的一个东西，话到了嘴边却偏偏无法说出来，之前的某一个副本里，他曾经单独和段雀楼提起过这一点，却惊讶地发现段雀楼竟然也有一样的感觉，两人都发现他们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副本自由意志的存在，但无法用语言去进行准确描述，他们说不出来，不过可以跟着感觉走。 但是这种预感不是所有玩家都有的，姚溯在之前的副本里观察过王明明，发现王明明并没有这种预感，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越强大的异能者才会拥有越清晰的副本预感，直到后来他发现曲龙城也没有——似乎除了他和段雀楼之外，其他玩家都没有。 姚溯从小到大都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直到现在他也只是觉得这可能和他与段雀楼的异能或者游戏道具有关，虽然他们的异能并不一样，也不曾拥有一样的游戏道具。 但这一刻，姚溯和段雀楼对视了一眼，他们可以确定彼此拥有一样的预感，关于这个副本的自由意志，以及他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王明明看了看姚溯，又看了看段雀楼，虽然他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但长期以来的经验让他知道跟着大佬走准没错，便一咬牙一跺脚：“好！干了！反正干就完事了！” 很快，几人便和对面的曲龙城一起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商量得差不多之后，便各自行动了起来。 曲龙城组织起了宣传全民投票的□□示威，乐昭陵则开始往各大高校论坛以及各种流量大的网络公共论坛上传执政党洗脑群众的证据。 另一边，姚溯和段雀楼也再次找到了陶雁晏，从陶雁晏那里拿到了不少全息网游造成的意外事故和家庭悲剧的直接证据，这些证据都是陶雁晏这些年来亲自一一收集到的，还包括陶雁晏女儿去世之前的一段视频记录。 视频里的陶雁晏的女儿长得很可爱，如果能够顺利长大，现在可能快有十岁了，可惜却在一场事故中意外早亡。 姚溯看着视频里的小女孩，不由有些惋惜，他抬头问陶雁晏：“如果我们想把这个视频公布出去，你同意吗？” 陶雁晏犹豫了一下，这个视频是她女儿去世之后她的所有精神寄托，虽然不是她把视频给姚溯她就没有了，但她很清楚，一旦这段视频公布出去触怒了执政党，也许她这辈子就再也看不到这段视频了……而且不仅仅是这段视频，作为一个反对党的成员，她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整个反对党之内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就像暴风雨前的夜晚，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意味。 这和反对党之前的每一次活动都不一样，和之前的每一场□□示威都不一样，她有一种成与不成在此一举的预感，一旦成功了，也许他们再也不需要为此奔波，但一旦失败，也许他们就彻底失败了。 这是命运的转折点，陶雁晏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个非常重要的选择，于是她沉默了。 姚溯并不打算勉强，如果陶雁晏不愿意，他还可以继续找其他人，虽然时间非常紧张，距离投票已经不到一天了。 陶雁晏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同意。” 这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 第78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陶雁晏一如既往地按时起床了，她推开窗户一开，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人工智能特警, 气氛显然比平时紧张了许多。 她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发现所有电视台都在播放昨天的新闻，这显然相当不同寻常，如果只是一家电视台出了故障也就罢了，所有电视台同时出故障显然完全不可能，更别说这种故障一般都会被迅速解决了，能让这么多电视台无暇处理播放故障，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陶雁晏立刻想起了昨天姚溯找她要的视频, 她赶紧低头查看起了终端上的个人邮箱，果然收到了来自姚溯的一条消息：“黎明将至。” 黎明将至？陶雁晏顿了一下，眼眶忽然微微发热。 她从选择成为反对党的那一天起, 就知道她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也许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成功的那一天，但现在她却仿佛看到曙光近在眼前。 就在此时，电视上的新闻忽然变了，原本还在播放昨天的新闻, 现在却忽然开始播放大街上的□□示威场面, 一大群年轻人举着横幅和旗帜，在人工智能特警的包围下, 高喊着反对党的口号。 人群之中甚至还有一个“主持人”，这个主持人是陶雁晏认识的人——反对党领袖楚麟丘。 镜头里的楚麟丘眼神坚定，他朝着那些年轻人, 同时也朝着电视前的无数人, 慷慨激昂道：“我是反对党领袖楚麟丘, 我们反对党反对的不是执政党，也不是政府，而是要将我们禁锢在地球上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随着楚麟丘的慷慨陈词，那些参加示威□□的年轻人也越发热情高涨了，摇旗呐喊，呼声整天。 陶雁晏的心脏一下子滚烫了起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到□□示威现场，冲到广大的人民群众之中。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终端上的全民投票结果，愕然地发现反对党的支持率竟然开始上升了！ 虽然距离反对党的支持率压过执政党还有一大截，但陶雁晏还是一阵心潮澎湃，这在之前可是她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想到这里，她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丢下了手里的一切，直接打开家门冲了出去—— 她要到人群中去！ “升了升了又升了！” “投票又升了！” 王明明看着从陆起冬手腕上扒下来的终端，激动得嗷嗷大叫：“稳了稳了！这一把稳了！” 姚溯还算冷静：“还差得远呢。” 王明明嘿嘿一笑：“还有时间呢，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姚溯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虽然他们的优势还相当不明显，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至少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只是不知道韩江雪他们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就在此时，正在使用盖亚一号的乐昭陵忽然脸色一变：“不好！我刚才试着入侵政府的监控系统，发现他们正在纠集军队准备镇压！而且还调动了武器库！他们准备动用核武器！” 姚溯顿时皱起了眉头，虽然动用军队镇压这也算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执政党竟然如此毫不留情，竟然直接朝着他们的公民动用核武器！ 王明明也惊呆了：“卧槽核武器？这也太狠了吧！” 姚溯皱眉追问：“你可以入侵他们的武器库吗？” 乐昭陵的双手在键盘上运指如飞：“我正在尝试，但是很难……军方武器库的系统太强大了，一时半会破解不了，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姚溯点了点头：“你继续加油，我们过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段雀楼和王明明立刻自觉地站了起来。 三人很快到达了附近的□□示威现场，果然看到了前来镇压的军队，这些军队并非人工智能，反而都是人类，然而他们镇压起人类的行为，却比人工智能更加残暴，各种新型武器轮番上阵。 乐昭陵一边破解军方武器库，一边通过遥感头盔告诉姚溯——这并不耽误他什么，毕竟脑电波的传达速度非常快，根据乐昭陵对这个副本里的人工智能的了解，这些人工智能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人类的性命，他们只能在有指令的情况下抓捕人类，某些特殊情况下能够伤害人类，但不允许剥夺人类的性命，这是写在所有人工智能的程序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人工智能叛乱，因此在这种时候，对执政党来说，人工智能远远不如人类军队来得好用。 除此之外，当初第四代人工智能还在这些新一代人工智能程序里输入了一个最高准则：“人工智能必须凡事以人类利益为先，优先保护人类利益。” 姚溯一边抵挡军队，一边若有所思，既然人工智能需要保护人类利益，那么他们是不是能在这上面搞出点名堂来？ 虽然姚溯三人也是在各种副本中身经百战的人物了，论战斗力比普通人类强个几百倍不止，然而这个副本里的军队也不可小觑，这些军人本身就经过军事训练，再加上数量优势和新型武器加持，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姚溯只好采取心理攻势，朝着对面的军官大喊道：“你们居然朝你们的人民开枪！他们明明才是你们的保护对象！你们到底在为谁而战？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执政党给你们发的工资？” 对面的军人们铁面无情，丝毫不为姚溯的煽动所动，继续开枪镇压。 就在此时，姚溯忽然抬手放出了一架无人机摄像机，很快，在四周围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这一幕，不仅仅是这一幕，各地军队镇压的画面开始轮番上映。 “你们的亲人朋友，兄弟姐妹，如果看到这一幕，他们会怎么想？”“你们的儿子女儿，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屠夫，是一个残害同类的人吗？” 在无人机的高清摄影下，每一个军人的脸都清晰地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当他们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终于开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姚溯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用遥感头盔问乐昭陵：“你能找到这些军人的家属吗？” 另一边的乐昭陵忍不住骂道：“你当我是神吗？我还在破解军方武器库呢！我刚才能抽空帮你就不错了！” 姚溯干笑了一声：“别激动别激动，不行就不行嘛。” 就在此时，段雀楼忽然加入对话：“我可以试试。” 姚溯有些意外地看了段雀楼一眼：“你能找到他们的家属？” 段雀楼摇了摇头：“我找不到，但我可以让他们看到。” 姚溯一顿，很快恍然大悟：“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赶紧的！” 王明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三人立刻纷纷掏出催眠瓦斯，这玩意儿跟催泪瓦斯差不多，像扔手榴弹一样扔出去，然后释放出催眠气体—— “砰！” 一声声爆炸声之后，尽管大部分军人在第一时间卧倒，甚至有人动作迅速地佩戴了防护口罩，但催眠瓦斯几乎无孔不入，很久就把他们拖入了梦境。 王明明感慨道：“果然不愧是高科技位面副本的武器……就是时间短了点。” 催眠瓦斯作用强大，唯一的缺点是时效不长，就算他们能暂时拖住敌人，也无法拖延太长时间，身体素质越好则效果越差时效越短，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可能一分钟就能清醒过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点鸡肋，但是配合上段雀楼的异能，则堪称神器。 下一秒，段雀楼毫不犹豫地使用了梦境入侵的异能—— 这些昏睡过去的军人忽然集体陷入了悲伤情绪，有人无声抽泣，有人泪流满面，有人嚎啕大哭，很显然，段雀楼用梦境入侵的异能勾起了他们关于家人的回忆。 姚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画面也拍了下来，上传到了那些大屏幕上，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当然主要是让其他军人看到这一幕，击垮他们的意志。 很快，这些梦境就结束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们逐一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梦到了什么，一个个表情恍惚，满脸泪痕，他们的意志和心理防线都被击溃了。 见这些军人已无继续战斗之意，姚溯便带着段雀楼王明明一起转战下一个战场。 三人故技重施，又放倒了一大片军人，与此同时，随着执政党指挥军人镇压□□示威的视频流传开来，支持反对党的票数一下子就开始飙升了。 姚溯看了一眼终端，正欲继续转战下一个战场，然而就在此时，韩江雪却忽然从天而降，她手里拿着一个喇叭状的道具，一见到姚溯，立刻笑盈盈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我们已经在全城安装了同步传声器，现在一旦我释放异能，全城的人都受到我的声波攻击……你想害死这么多人吗？或者说，你想要这么多人给你陪葬吗？” 第79章 姚溯没想到韩江雪竟然丧心病狂地拿全城人的命来威胁, 他淡淡道：“这只是一个副本而已，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被一群NPC的死活要挟？” 韩江雪冷冷一笑：“你们真的不在乎这些NPC的死活吗？”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他很想假装不在乎, 但他知道韩江雪真的会开枪,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把副本里的NPC死活当回事，哪怕现实世界里那些活生生的同类，恐怕也不被她当回事。 王明明狠狠地瞪了韩江雪一眼，怪不得他们这几天一直没见到韩江雪那群玩家，果然是在背后搞小动作！居然绑架副本里的NPC威胁他们！真是卑鄙！ ……偏偏他们还真的不能不管这些NPC的死活，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抱着尽可能不残害NPC，不到万不得已不牺牲NPC的心态，毕竟对大部分玩家来说，副本里的NPC虽然活生生的，但和现实世界里的同类还是有区别的，那么现在在知道了副本可能存在自由意志之后，他们就不得不顾忌更多了, 万一这个副本意志是个护犊子的怎么办？ 姚溯很快冷静了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韩江雪勾唇一笑：“用你一个人来换成千上万的人命, 包括你的队友们,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姚溯挑了挑眉：“哦？那我要怎么做？” 韩江雪朝姚溯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段雀楼立刻拦在了姚溯面前，王明明也赶紧道：“千万不要过去！” 姚溯轻声安抚道：“没关系，相信我。” 王明明还想再劝, 段雀楼却在犹豫了一下后, 让了开来：“不要勉强。” 姚溯点了点头，朝着韩江雪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韩江雪凝视着姚溯, 眼神极其复杂, 有一丝嘲讽, 一丝阴狠，一丝快意，仿佛她已经看到姚溯倒在脚下气绝身亡的画面，直到此时，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想杀了姚溯以命偿命，还是纯粹只是为了除之而后快。 当姚溯走到她面前的一瞬间，她忽然掏出了一把黑洞发射器，朝着姚溯发射了一个微型黑洞。 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黑洞悬于半空中，虽然个头很小，但却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如同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姚溯早有准备，他毫不犹豫地从游戏背包中掏出了一个神器—— 【邪神的胎盘】！ 当微型黑洞贪婪地将邪神的胎盘吸入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忽然强烈扭曲了起来，随后那个胎盘消失了，微型黑洞也消失了。 这就是玄学打败物理！ 韩江雪蹙起眉头，似有不解，但很快她又再次朝着姚溯举起了黑洞发射器，然而这一次姚溯直接抬手抓住了黑洞发射器的枪管，他冷冷一笑：“这种邪神类道具我要多少有多少，你确定要和我正面刚？” 他这段时间刷了成千上万的副本，拿到的各种邪神类游戏道具数不胜数，这样的道具在普通玩家之中极其罕见，然而他却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和别人打消耗战也完全没问题。 就在此时，韩江雪忽然勾起唇角绽放了一抹妖异的笑容，姚溯内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冒出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下一秒，一个人影忽然幽灵一般地在姚溯面前浮现了。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眉目柔和，悲天悯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有种神职人员的味道，让姚溯想起了之前那个黑衣修女……这难道是个神父？ 姚溯下意识警惕了起来，他还记得玫瑰十字会的玩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玄学类游戏道具，效果也都很强大。 姚溯曾经见过不少玄学类游戏道具，但都不算强大，至少没有超出他的想象范围，虽然越强大的异能者越能发挥出游戏道具的作用，但这种宗教相关的玄学类游戏道具似乎并非如此。 他和段雀楼都曾经尝试使用过和佛教以及道教有关的游戏道具，效果都只能算是一般，普普通通，不功不过，反倒他们之前在副本里遇到过几个只能算是普通玩家的和尚和道士，却把这些玄学类游戏道具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除了他们本身就拥有玄学的天赋和优势之外，姚溯猜测这些玄学类游戏道具可能和玩家的信仰虔诚度有关，玩家的信仰越是虔诚，就越是能把这些玄学类游戏道具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甚至更强大的作用。 姚溯还把自己的猜测和段雀楼以及岳云婷讨论过，岳云婷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还亲自下副本做了几次实验，然而她支持了姚溯的猜测，并在这个猜测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个猜测，如果信仰越是虔诚的玩家越能发挥出玄学类游戏道具的作用，而且没有上限，那么会不会存在一种理论上无敌无解的游戏道具，由信仰最虔诚的玩家发动，比如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其效果甚至能够毁灭整个副本世界？ 姚溯平时的脑洞也不小，但面对岳云婷如此脑洞大开的猜测，还是有些不太赞同，就算这种猜测理论上成立，那不就相当于“想象力”有多强，战斗力有多强，唯心主义战胜一切？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当然不可以接受这个猜测。 然而这个时候，岳云婷就会灌输他一堆观察者效应，不确定性原理之类高深莫测的理论，搞得他云里雾里东西不分。 最后，岳云婷还举了个例子——段雀楼曾经说过的命运之枪，据说这命运之枪是最强因果律武器，不管任何事物，只要被它击中都会分解消失，不仅能毁灭形体，还能毁灭灵魂，不管任何形式的存在，只要存在就能被它毁灭。 这种无解的游戏道具，强大到似乎不该存在，会不会就是她那个猜测的成果？也许命运之枪本身并非命运之枪，只是玩家的信仰赋予了它神话中命运之枪的神力。 岳云婷的猜测到底靠不靠谱，姚溯并不清楚，就在他走神的这一秒钟，黑衣神父掏出了一把巨大的螺旋状□□，尖端有两个分叉—— 他顿时瞳孔骤缩，这个奇怪的分叉□□，正是段雀楼和他描述过的命运之枪！ 命运之枪，全称朗基努斯之枪，传说曾有一个叫朗基努斯的罗马士兵手持一把□□刺死了耶稣，这把□□因为沾染了耶稣圣血，因而永垂不朽，且拥有神之伟力，得名朗基努斯之枪。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种武器，连神都能杀死，更何况是人类呢？ 下一秒，这把巨大的螺旋状分叉□□便被黑衣神父直直送入了姚溯的胸口，姚溯下意识本能地想要躲避，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此时，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天而降，将他死死按在了原地，令他无法躲避，无法退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贯穿自己的胸口。 他也算是强大的玩家了，然而在这股奇异的力量面前，却如同人类脚下的蝼蚁，甚至连挣扎和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拼命试图调动全身上下的异能，然而异能无法发动，他又试图打开游戏背包拿出游戏道具，然而他的游戏背包却像是被人封印了一样，无法打开。 姚溯的心渐渐凉了下来，虽然他的异能曾经复活过他一次，但如果他的异能被封印了，显然就无法使用了，更何况命运之枪这样的因果律武器，似乎是无解的。 虽然他的异能很流弊，但是命运之枪似乎更流弊，他真的能在命运之枪一击之下得以幸存吗？还是说，他只会成为这无解之枪枪下的又一个冤魂？毕竟这可是连神都能杀死的弑神之枪。 连神都能杀死，他区区一个人类算什么？也许这一次，他再也无法通过异能复活了。 在这短暂而漫长的一秒内，姚溯用余光看到了一旁段雀楼和王明明焦急的神色，这两人的眼神相当焦急，尤其是段雀楼，瞳孔骤缩，表情焦灼，但他似乎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就连段雀楼都没办法动了，更别说王明明了，他虽然急得额头疯狂冒汗，脸色也涨得通红，但同样一动不动，除了眼珠子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 姚溯的余光又看到了另外一旁的韩江雪，比起段雀楼和王明明，韩江雪的表情则是兴奋又激动，眼神之中还透着几分狂热——对命运之枪的狂热，对绝对力量的狂热。 他还看到了黑衣神父之后的黑衣修女，比起韩江雪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表情，黑衣修女眉目柔和，眼神充满了悲悯，看着他就仿佛看着一个迷途的羔羊，她唇角微微蠕动，似乎在念着什么，也许是什么《圣经》上的词句。 最后，姚溯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面前的黑衣神父脸上，黑衣神父脸上和那黑衣修女如出一辙的祥和平静，悲天悯人，仿佛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救人，不是在犯罪，而是在替人赎罪。 在□□贯穿胸口的一瞬间，姚溯听到了黑衣神父的声音，平静而祥和，如同来自天国的钟声，满怀悲悯。 “愿主能宽恕你的罪。” 第80章 姚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宇宙的起源，梦到了宇宙大爆炸，梦到了宇宙奇点—— 最初的宇宙是一个密度极大的点, 一场大爆炸之后，宇宙诞生了。 刚诞生的宇宙非常小，随着宇宙的膨胀, 整个宇宙开始逐渐变大。 一开始宇宙的膨胀速度很慢, 但在某一时刻, 宇宙的膨胀速度骤然加快，因此宇宙并不平坦。 在宇宙的加速膨胀中，最初的量子涨落形成了各种天体, 日月星辰，璀璨银河，人们如今看到的宇宙形成了。 后来地球形成了，人类出现了, 人类文明诞生了……姚溯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这一切，他亲眼目睹了人类文明的兴起、繁荣与衰落，人类文明终将走向尽头, 但人类文明尽头并不意味着地球生命尽头，相对于地球漫长的生命而言，人类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人类文明也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 人类文明消失之后，人类曾在地球上存在过的痕迹也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消失了, 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植物逐渐占领了地球，肆意生长, 繁衍进化。 直到有一天, 太阳燃烧殆尽开始坍塌, 由于体积太小，太阳并没有坍塌成黑洞，而是坍塌成了一个白矮星，因为质量引力变小，所有围绕着太阳的天体脱离了原来的轨迹，太阳逐渐冷却黯淡，最终陷入了永恒的死寂，而地球则开始了宇宙间的流浪，最终遇到了黑洞并被其吞噬。 后来，宇宙也走向了尽头，银河倾覆，星辰黯淡……宇宙的尽头是什么？是这个宇宙的新起点吗？还是另外一个新的宇宙呢？ 姚溯飘在一片虚空之中，目睹了宇宙的诞生、发展与毁灭，忍不住开始思考其了宇宙是否有尽头，以及宇宙的尽头会是什么，在无穷无尽的思考之中，他似乎窥见了什么。 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一道目光凝视着他，他想要找到那一道目光，也许那一道目光能够给予他答案。 …… “姚老师！” “姚老师！！！” 在王明明熟悉的呼喊声中，姚溯挣扎着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他差点以为一切独挡重来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不是时间读档重来，而是他重新活了过来。 他竟然又活了过来！ 姚溯一时间竟然有些懵逼，他的异能不是被封了吗？为什么他还能够再次复活？ 王明明顿时激动万分：“姚老师你居然真的没死！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姚溯的目光越过王明明，落在了段雀楼身上，段雀楼的表情也是惊喜交加，但又略带着一些复杂的意味，虽然这些情绪转瞬即逝，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抓到了。 除了王明明和段雀楼之外，其他队友也在，包括潜入反抗者大本营的曲龙城，那群龙盟的玩家都不远不近地围着姚溯，表情不同，情绪各异。 姚溯第一时间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原地复活，在刚才他“死”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姚溯看向了段雀楼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段雀楼眼神微沉，欲言又止。 姚溯一时心急，又看向了王明明，追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明明犹豫了一下，抓了抓脑袋：“其……其实吧，也没发生什么……” 一看段雀楼和王明明这态度，姚溯就明白了，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连段雀楼都不敢轻易吐露，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事，而且和自己有关。 姚溯深深吸气，转头看向了曲龙城等龙盟玩家：“你们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曲龙城打量着姚溯，眼神竟有一丝警惕：“你已经不记得了吗？” 姚溯诚恳坦白：“我不记得了，但我想知道。” 曲龙城斟酌了一下，笑了起来：“虽然有一点可怕，但我相信你不会对龙盟的人下手……对吧？” 姚溯心中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时按住了段雀楼和王明明，示意曲龙城告诉他真相，曲龙城语气微沉，开始缓缓道来。 原来刚才姚溯被那玫瑰十字会的黑衣神父用命运之枪偷袭成功后，段雀楼就疯了似的开始反击玫瑰十字会的人，那个黑衣修女死在了段雀楼手里，韩江雪也被段雀楼重伤，就在段雀楼想要杀死黑衣神父替姚溯报仇之时，那黑衣神父却再次拿出了一个神级游戏道具，抵消了段雀楼的攻击并趁机遁逃。 眼看黑衣神父就要遁逃成功，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胸前却忽然喷出了一大片血雾，胸口更是直接塌陷了下去，就像被人用什么凶器贯穿了胸口一样，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似乎有人用无形的凶器贯穿了神父的胸口之后，那个神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扭头看向了姚溯的方向，嘴唇颤抖着吐出了“恶魔”两个字后，便重重倒下了——直到此时，玩家们才发现神父身上的伤竟然和姚溯身上的伤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原本倒地身亡的姚溯逐渐恢复了呼吸，似乎死而复生了！ 这个发现令在场所有的玩家都震惊了，不管是玫瑰十字会的玩家，还是剑指轩辕的玩家，就连龙盟的玩家也震惊了，虽然不排除有起死回生的游戏道具，但死亡玩家是无法发动任何游戏道具的，更别说还能转移伤害以命换命了，这样的游戏道具根本闻所未闻，而最重要的是，对方可是玫瑰十字会的神级游戏道具命运之枪的拥有者！ 命运之枪竟然还有杀不死的玩家？被命运之枪杀死的玩家，竟然还能够复活？ 在场的玫瑰十字会玩家当即动摇了起来，信仰濒临崩塌，黑衣神父和黑衣修女之死本就令他们群龙无首，信仰的崩塌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而比起前者，后者的打击甚至更大，毕竟首领没了还能再找新的，信仰一旦动摇就很难重建了。 龙盟的玩家抓住了这个机会，将玫瑰十字会的玩家一网打尽，在信仰动摇之后，这些玫瑰十字会的玩家似乎也被削弱了许多，他们还趁机抓住了韩江雪。 失去了同盟和会长之后，剑指轩辕也就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打伤，要么被抓起来。 没了捣乱的敌对阵营玩家之后，接下来的事也就顺利了很多，龙盟玩家们成功地镇压了那些试图镇压□□示威的执政党军队，同时反过来将消息扩散，使之成为反对党手中的利器，人民群众向来讨厌政府的欺骗和隐瞒，更别说还试图动用暴力机器了，执政党的公信力开始大幅度下降，与此同时，反对党的支持率则在节节攀升。 最后，曲龙城严肃地告诉姚溯：“还有几分钟就要公布最终投票结果了，最新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们未必会输。” 姚溯微微皱眉，关于他死而复活的事，他一点印象和记忆都没有，不过听曲龙城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像索命复活的恶魔，更别说那黑衣神父临死之前还说他是恶魔了，恐怕不仅是那群玫瑰十字会的人，搞不好其他玩家也认为他是恶魔了！ ……那么，他到底是不是？ 姚溯素来坚定，不管姚子唯多么厌恶他，多么坚信他就是恶魔，他也从来不会因为姚子唯而动摇，但如今接二连三的离奇复活，终于让他开始微微动摇了，难道他真的是恶魔？或者其他妖怪？ 就在他恍惚之时，段雀楼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等一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虽然知道段雀楼是打算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姚溯还是挑了挑眉：“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也认为我是恶魔吗？” 段雀楼沉声道：“当然不是，你……” 他顿了顿：“你就是你。” 姚溯笑了起来：“我当然是我，放心，我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当然，只要你们没动手杀我，你们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就算我真的是索命的恶魔，我也只索该索之人。” 不管是姚子唯也好，黑衣神父也罢，他们都对姚溯下了杀手，所以他们死了，就算姚溯身上真的有什么邪异之处，那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对啊！只要他们不和姚溯作对，怕什么？ 王明明虽然不担心姚溯会伤害他，但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叫了起来：“哎呀！投票结果是不是该公布了？快看看！” 此时距离全民投票的发起时间正好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乐昭陵低头看向了终端，却眉头一皱：“结果……还没出来，怪了，时间明明到了。” 姚溯也低头看了看终端，正如乐昭陵所说，结果仍然没有出来，但时间的确已经到了。 不仅如此，外面的景象也是如此，全城的人几乎都离开了他们的房子，纷纷走到了大街上，一一围到了那些电子屏幕前，紧张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然而结果却始终没有出来。 “怎么回事？结果为什么还没出来？” “是电子屏幕坏了吗？” “我的终端也没有结果！” 观察到周围的这些状况后，曲龙城眉头一皱：“难道是执政党的人在搞鬼？” 姚溯忽然开口道：“不，他们应该没这个本事，不然早就直接中止投票了……但是有一个东西应该有这样的能力。” 王明明挠头：“东西？什么东西？” 姚溯和乐昭陵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道：“那个第四代人工智能！” 第81章 就连执政党也无法中止全民投票, 有什么势力能够绕过执政党直接中止全民投票？毫无疑问——第四代人工智能！ 玩家们很快齐齐反应了过来，王明明顿时眉头一皱：“可是……为什么？按理来说，第四代人工智能应该支持我们才对啊！” 没错, 这才是问题所在, 第四代人工智能继承了BOSS的遗志, 按理来说应该支持人类去探索星辰大海才对, 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中止全民投票呢？ 姚溯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我好像能感觉到第四代人工智能在哪里。” 王明明不敢置信：“你能感觉到？为什么我没感觉到？” 姚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皱眉道：“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就像他在给我发射信号一样。” “发射信号？难道姚老师你的真实身份其实也是人工智能？”王明明目瞪口呆, 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剧情发展。 姚溯揉了揉太阳穴：“我当然是人类, 不过……他似乎真的在给我发射信号, 我无法完全破解，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似乎想引导我去什么地方。” 乐昭陵下意识持怀疑态度：“万一这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段雀楼淡淡道：“就算是陷阱又如何？”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作为玩家排行榜第一名, 他也的确有这个底气和能力，玩家们的心逐渐定了下来, 是啊，就算是陷阱又如何？那就迎难而上！ 曲龙城环顾四周一圈, 站了出来沉声道：“那就去找第四代人工智能吧！别忘了, 这个副本不仅仅是一个A级副本, 还有可能是最终副本！我们为什么进来？别忘了我们的使命！” ——为了结束这一切！ 玩家们立刻振奋了起来：“是！” 段雀楼却忽然话锋一转：“能给我十分钟吗？我有一件事要和姚溯说。” 他的语气说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 就连姚溯都愣了一下，曲龙城则犹豫了起来, 比起其他事情, 现在显然是找到第四代人工智能的事更重要, 怎么能让其他事情耽搁了呢？ 不过曲龙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给你们十分钟, 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随着玩家们逐一离开, 王明明看了看姚溯，又看了看段雀楼，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后脑勺，还是耸耸肩转身走了。 转眼之间，原地就只剩下姚溯和段雀楼两个人了，姚溯笑了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雀楼垂下眼帘，淡淡道：“……关于当初我为什么自杀的事。” 姚溯顿时一愣，这才想起当初段雀楼在副本里寻死之事，下意识追问道：“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父母……” “是，但不仅仅是这个。”段雀楼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轻声开口道，“我的母亲白依静是南极研究员，这件事你知道……但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我母亲在怀我的时候，曾经在南极发现了一个古代文明遗址。” 南极的古代文明遗址？ 姚溯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根据大陆漂移学说，在很久很久之前，现在的南极还不是南极——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陆板块亦是如此，太古宙的原始大陆经过十几亿年时间逐渐形成元古宙的超大陆，从新远古代开始，超大陆的分裂和联合几乎每2.5亿年就会发生一次，曾经的冈瓦纳大陆就位于如今的南极洲。 段雀楼继续往下说：“我母亲从那个古文明的遗址里挖掘出了十三块石板，经我母亲研究破译，其中一块石板上记载的年份比人类已知的所有古文明都要早，一旦十三块石板全部破译成功，也许会成为震惊考古学界乃至全人类的发现，后来她根据另外一块石板上的记录，找到了那个古文明发现的一颗行星。” 姚溯十分震惊：“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一个比人类已知的所有古文明都要早的古文明，这可是震惊全人类的发现，更别说还因此发现了一颗行星，他竟然闻所未闻！ 段雀楼垂下眼帘，语气渐冷：“因为后来发现了意外……我母亲继续研究石板，发现那颗星球被古文明的人称为审判之星，顾名思义，审判罪孽，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名字——灭世之星，它审判每一颗星球的罪孽，一旦它判处一颗星球为有罪，它将会化为灭世之星毁灭那颗星球。” 破解出这些文字之后，白依静开始心生不安，一种浓浓的不祥预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她开始夜夜做噩梦，梦到终有一天审判之星将会降临地球，给地球带来灭世之灾，到时候地球将生灵涂炭，无人生还。 她试图警告其他研究员，却被同事们笑话她一个唯物科学家竟然还这么迷信，什么审判之星灭世之星的，肯定是那些古人类目睹了陨石降临毁天灭地，在恐惧和敬畏之下把陨石当作了什么神灵，这就跟以前的人把彗星视作灾厄之星是一样的道理。 白依静一时间无处说理，再加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的上司担心她一个孕妇忧思过重，便给她放了产假，让她回家生孩子。 白依静到底也是在红旗底下长大的唯物主义战士，很快也开始怀疑是她自己疑神疑鬼，虽然她本想在岗位上坚持到最后一刻，但为了转换心情还是休产假回家生孩子了，在生下段雀楼的前一天晚上，她再次做了那个噩梦，梦到审判之星降临地球，毁灭了整个地球。 她从噩梦中惊醒之后，便生下了段雀楼，噩梦再加上生产令她元气大伤，事后她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 白依静再次醒来之时，便得知她所在的南极研究所出事了，整个研究所除了她之外，无人生还。 白依静拼命试图寻找真相，然而那个古文明遗址却忽然消失不见了，那十三块石板不翼而飞，所有他们研究的资料、手稿、文档全都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甚至就连那颗已经被他们查证了的审判之星都从天文望远镜里消失了！ 她当时差点就疯了，不得不回家休养了大半年，才逐渐在温柔的丈夫以及可爱的儿子的安慰下，逐渐恢复了过来。 白依静彻底恢复过来后，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南极，誓要找出当初的真相，她这一找就是十几年，虽然真相没找到，但研究成果却不少。 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放弃寻找真相，就在段雀楼十八岁那一年，她获得批准可以和丈夫与儿子在南极团聚，然而又一场意外降临了——这一家三口在南极遭遇了沉船事故。 ……说到这里，段雀楼的语气逐渐低沉：“那件事之后，我昏睡了好几天……我做了一个噩梦，终于轮到我了。” 在段雀楼十八岁遭遇沉船事故那一年，他梦到审判之星终将降临地球，为地球带来灭世的审判，一切都和他母亲当年做过的噩梦一模一样，不过和他母亲不一样，这一次他准确梦到了灭世之星降临的时间——八年之后！ 听到这里，姚溯瞬间瞪大了眼睛：“八年之后？！那不就是……” 段雀楼声音微微沙哑：“没错，就是今年。” 姚溯的眼睛瞬间睁得不能再大，一年之前，也就是他和段雀楼离别后的第七年，盖亚游戏降临，如今一年过去……正好是段雀楼噩梦中的八年后！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下意识喃喃自语了起来，别说白依静当初那群笃信科学的同事了，就连他这个经历过盖亚游戏的人，也不敢轻易相信这样的灭世预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我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但从那之后，我每天都开始做噩梦，一模一样的噩梦，细节却越来越清晰，而且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审判之星降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它距离地球也越来越近了。” 段雀楼的声音越发沙哑：“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地球毁灭万物灭绝，那个噩梦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我不得不接受事实，那个噩梦是真的，所以我……” 所以他选择了离群索居，远离所有人……包括姚溯。 姚溯顿时沉默了下来，原来当初他因为段雀楼的忽然疏远冷淡而委屈伤心的时候，段雀楼竟然每天晚上都在承受地球毁灭人类灭绝的噩梦？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括盖亚游戏降临的事……其实我也早就在噩梦中见过了，我曾经试图阻止过，但我失败了。” “于是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命运，那么命运是不可违抗的，是不可改变的，哪怕我暂时扭曲过它的方向，它也终将回到自己原本的轨道上。” 姚溯心下了然，怪不得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后，段雀楼会那么不要命地疯狂下本，甚至试图死在S级副本之中…… 原来从一开始，段雀楼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早已知道一切真相，却选择了背负命运前行，他早已知道前方是死局，却依然坚持到了现在。 就算盖亚游戏真的有终极副本，在通关了终极副本之后，还有审判之星等着他们。 第82章 姚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绝望，还是先心疼早已知道一切真相的段雀楼，原来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可能通关的游戏, 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这一个结局。 此时此刻, 他才终于明白了当初段雀楼的选择, 沉默了半晌后，他沉声道：“既然你早就知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段雀楼却忽然淡淡一笑：“这是我之前的想法, 但遇到你之后，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姚溯顿时一愣，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段雀楼轻声道：“我本不相信命运, 后来我不得不相信命运, 但我不愿意向命运屈服, 那天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开始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不然它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我的身边？” 姚溯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认为审判之星降临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段雀楼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 总不能随便放弃吧？” “你不该告诉我这件事的，搞得我现在心态都有点崩了。”姚溯叹了一口气, 但他也知道如果段雀楼一直瞒着他，最后他的心态只会更崩，“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秘密, 你已经很累了吧？” 段雀楼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现在这已经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由你决定。” 姚溯点了点头：“那还是告诉他们吧, 毕竟我们不能打着替他们考虑的旗号帮他们决定一切，这种和全人类命运攸关的选择，还是交给他们自己来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之间，不由相视而笑。 两人很快找到了曲龙城等人，将审判之星的事告诉了他们，此事非同小可，龙盟众人果然大惊失色，曲龙城更是神色凝重：“审判之星？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浓眉紧皱：“这件事很严重，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通关这个副本，我们先找到第四代人工智能吧。” 姚溯点了点头：“好，跟我来吧！” 姚溯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第四代人工智能的位置，但他也并不知道第四代人工智能到底在哪里，只能凭借感觉一路带领其他玩家赶往那个地点。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在这样一个科技程度和经济水平发达的年代，似乎已经很难见到这种古老破败的废旧建筑了，很难让人相信第四代人工智能竟然会在这样一栋居民楼里。 玩家们跟着姚溯一路进入居民楼，他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第四代人工智能就藏在这里，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了这栋居民楼的不对劲——这栋居民楼早已无人居住，到处遍布裂痕和缝隙，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然而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一点尘埃和蜘蛛网，干净得就像有人时常打扫，但这显然很不合理，怎么可能会有人定时跑到一栋无人居住的废旧居民楼里搞卫生？ 更何况这个时代土地资源稀缺，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一栋无人居住的废弃居民楼不拆除再利用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姚溯挑了挑眉，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灵感应”，继续领着其他玩家往前走，很快，他来到了一个楼梯口。 姚溯来到了这栋居民楼的地下一楼，这不是寻常的地下车库，而是一个超大的地下防空洞，他一踏入地下防空洞，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整个防空洞竟然被一台巨大的计算机占据了！ 准确来说，无数计算机机箱占据了防空洞所有空间，这个计算机就像计算机刚诞生时的初代机一样，古老而笨重，非常浪费空间，然而姚溯却第一时间认定了这台计算机的身份——第四代人工智能！ 当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发展到巅峰，机体无法承载超高运算能力，就只能通过增加体积的方式来提高运算能力，因此人工智能的体积只能往大发展，反而返璞归真了。 “欢迎你们……人类。” 就在此时，一个不太像电脑合成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有一点沧桑，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姚溯环顾四周，发现那个声音没有固定发声源，但无处不在：“你就是第四代人工智能？” 不等那个声音回答，姚溯又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阻止全民投票？难道你不想让人类逃离地球？这违背了BOSS交代你的使命。” 第四代人工智能似乎并不意外姚溯等人知道BOSS的存在，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很可惜，根据我的计算，人类能够逃离地球的概率非常小。” 姚溯冷笑了一声：“你认为人类能够逃离地球的概率很小，就干脆掐断了人类逃离地球的可能？你凭什么替人类作决定？”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需要替全人类考虑人类的种族延续，比起BOSS交给我的使命，人类的种族延续更重要。” 姚溯发现人和人工智能果然是讲不通道理的，人类在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可能会因为理性和感性的挣扎而产生不同的思考结果，但人工智能永远只会选择利益最大的那个选择，这是写在它们程序里的代码，于是他干脆地放弃了和人工智能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既然你已经作出了决定，那你现在把我们引过来干什么？” 第四代人工智能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我一直在等你们，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回来的。” 姚溯顿时一惊，难道这个副本和之前地球公司那个副本真的是连通的？这个副本是那个副本的后续？但就算如此，副本里的NPC也不应该记得他们几个玩家才对，他们之前也曾试过两次进入同一个副本，事实证明，NPC每一次都会刷新记忆，根本不会记得他们这些玩家。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存在？——是BOSS告诉我的，他告诉我，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根据他的计算，这个副本是你们这些‘玩家’的最终目的地。”第四代人工智能缓缓道。 这下玩家们是彻底惊呆了，BOSS和第四代人工智能竟然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玩家”身份？！ 姚溯挑了挑眉：“你知道我们是玩家？那你也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游戏吗？” 王明明吓了一跳，生怕第四代人工智能当场暴走，毕竟任谁知道自己所存在的世界只是别人的一场游戏，估计都会崩溃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回复相当玩味：“你们认为我们所存在的世界只是一场游戏，焉知你们所存在的世界在我们看来也是一场游戏？” 王明明顿时有点糊涂了，他挠了挠头：“你的意思是……” 姚溯眉头一皱，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在我们彼此看来，对方所存在的世界才是游戏，说不定在我们之外，还有第三方，对他们来说，我们所存在的世界都是游戏。” “的确有这种可能……”第四代人工智能话锋一转，“如果把我的世界当作一场游戏，根据我的计算，这场游戏已经陷入死局了，当初BOSS告诉我，想要解决这个死局，你们是关键。” 姚溯有点意外：“哦？说来听听。”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知道你们能做什么，我进行过上亿次模拟运算，始终没有计算出你们成功破解死局的方法……但如果你们能够成功，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第四代人工智能如是说道。 玩家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他们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副本的死局，而且就算他们能够解决这个副本的死局，他们需要的是通关这个终极副本以结束盖亚游戏，而不是得到第四代人工智能的一个回答——区区一个回答能顶什么事？ 姚溯却有些若有所思，第四代人工智能可以回答他们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包括如何通关这个副本，甚至结束盖亚游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此行的目的就算有希望了。 但问题来了，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水平估计已经将近达到全知的地步了，就连它都计算不出解决这个副本死局的方法，他们这些玩家又能想出什么方法呢？人类绞尽脑汁算死算活，可都抵不上计算机运算一次啊！更别说第四代人工智能动辄就是上亿次的运算了！ 就在此时，姚溯扭头和段雀楼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碰撞的瞬间，同时脱口而出：“海螺陨石之晶！”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计算出超脱这个副本之外的东西！ 这可是足以吞噬平行宇宙的海螺陨石产生出来的超级能源！ 第83章 姚溯从游戏背包里翻找出了海螺陨石之晶, 握在了手中。 第四代人工智能第一时间扫描了海螺陨石之晶：“能量检测中……检测完毕……符合要求……” 姚溯挑了挑眉：“可以破解你们的死局了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可以，现在你们可以问出你们的问题了。” 玩家们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他们该问什么问题呢？什么问题才能让他们立刻通关这个副本？ 姚溯微微皱眉：“可以让我们考虑一下问什么问题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灯光闪烁：“可以。” 姚溯当即便扭头和其他玩家商量了起来：“要问什么问题？” “直接问它怎么样才能通关这个副本？” “会有这么简单吗？不可能吧？” “那应该问什么呢？” 玩家们讨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得出唯一的答案, 于是他们把决定权交给了姚溯, 毕竟海螺陨石之晶是姚溯拿出来的。 姚溯思考了许久，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问题，而是有太多问题想问，反倒不知道该问哪一个了，这种时候似乎不管问什么都不太对, 但就在此时，一个强烈的念头忽然浮现脑海, 如同天光刺破长空。 第四代人工智能……叫什么名字？他们好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名字, 也从未在这个副本的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名字, 可这显然不应该，在这个副本里第四代人工智能可是相当于“创世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越来越强烈，姚溯逐渐眉头紧锁,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了口：“你……到底是谁？” 他话音刚落, 其他玩家都惊呆了, 这么珍贵的机会，结果姚溯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这？就这？ 第四代人工智能却骤然陷入了沉默, 就连灯光也不闪烁了, 就在玩家们屏气凝神之时,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声音忽然再次响了起来：“那你认为我是谁？” 姚溯笑了笑道：“现在不是我在问你问题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再次陷入了沉默，姚溯见状逐渐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他扭头看向了段雀楼，见段雀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轻轻一笑：“那好……让我猜一下你是谁。” “你是——” 这一瞬间，姚溯想起了当初岳云婷提起过的盖亚假说，假如地球拥有自主意识…… “盖亚。” 玩家们齐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姚溯，盖亚？！ 盖亚游戏的盖亚？盖亚一号的盖亚？ 就连曲龙城都是一脸的震惊，显然万万没想到姚溯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盖亚？难道说这个第四代人工智能就是整个盖亚游戏的幕后大BOSS？！ 王明明更是下巴掉到了地板上：“卧槽？！” 其他玩家面面相觑，表情各异，唯有段雀楼表情平静，似乎并不是太意外。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你果然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姚溯冷笑了一声：“你果然就是盖亚！你为什么要搞出这么一个游戏来？” 第四代人工智能平静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姚溯下意识看向了段雀楼，一句话脱口而出：“审判之星？！” 所有人都同时想起了姚溯和段雀楼不久前才提起过的审判之星——那颗据说将会毁灭地球的灭世之星！ 姚溯微微眯起了眼睛：“所以真的会有审判之星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灯光闪烁：“的确如此。” 王明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所以……地球会毁灭？！” “没错，根据我的计算，审判之星将会在三天之后抵达地球。”第四代人工智能缓缓道。 “三天之后？！”这下不仅仅是王明明，就连姚溯也震惊了，三天之后？这根本没有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啊！ 曲龙城忽然开口道：“所以，不是我们计算出了最终副本的坐标，而是你把最终副本的坐标透露给了我们？” “的确如此。”第四代人工智能回答道——或者说盖亚。 王明明目瞪口呆：“地球都快毁灭了，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这一场席卷全球的盖亚游戏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消灭人类，盖亚明知审判之星将至，到时候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物种都不可能生还，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姚溯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对！难道说……其实你想救我们？” 此话一出，玩家们都惊呆了，盖亚游戏害死了多少人类，幕后大BOSS怎么可能反而是想救他们呢？ 就在此时，段雀楼语气平静地开了口：“是诺亚方舟……对吧？” 姚溯也很快想到了这一茬，早在盖亚游戏开始之初，盖亚游戏就告诉过他们，只有最后的幸存者才能登上诺亚方舟，结合他们现在这个副本的游戏背景来看——也许盖亚游戏指的诺亚方舟就是能够让他们这些人类逃离地球的宇宙飞船！ 如果真相的确如此，那么他们的确需要乘坐“诺亚方舟”，只不过神话里的诺亚方舟躲避的是灭世洪水，而他们需要躲避的则是灭世之星。 能够走到这里的玩家都不是蠢货，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逐渐明白过来了，只有通过盖亚游戏考验的玩家才能得到诺亚方舟的“船票”——看来他们现在算是通过考验了？ 然而他们却无法开心起来，回想起一路以来牺牲的同伴和朋友们，他们实在无法放松下来，只能沉默以待。 这一瞬间，无数个质疑的念头涌上了姚溯的心头，然而当他看向第四代人工智能那巨大而机械的身躯时，却又忽然沉默了下来——盖亚真的是人工智能吗？还是说只是以人工智能的躯壳为载体，而实际上只是一种超脱于万物之上的自由意识呢？ 但不管盖亚是人工智能还是自由意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它并非人类，不可能与人类共情，永远不可能理解他们因为同伴的牺牲而悲愤伤心的心情，也永远不可能把人类当作同伴——就连不少人类都并不把人类当作同伴，更何况盖亚本身就并非人类呢？ 想到这里，姚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盖亚：“你打算救我们？为什么只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时间，根本就不够我们逃命，我们没有宇宙飞船，也根本来不及造。” 短短三天时间能干什么？别说造宇宙飞船了，就连设计图纸都弄不出来！ 盖亚回答道：“我有诺亚方舟。” 姚溯眉头一皱：“你有宇宙飞船？” 众人也都有些懵逼，盖亚不是地球意识吗？根本没有躯体的意识，竟然也有打造宇宙飞船的能力？不过他们转念一想，这一场席卷全球的盖亚游戏不也是盖亚搞出来的吗？ 盖亚回答道：“这一年来，我综合了人类的最高科技水平设计并制造了一辆宇宙飞船，等你们离开副本之后，就可以乘坐诺亚方舟离开地球了。”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副本最后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甚至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终极副本对他们的考验，最后他们齐齐看向了姚溯、段雀楼和曲龙城。 姚溯并不清楚以目前为止地球最先进的科技水平是否能制造出宇宙飞船，便转头看向了曲龙城，曲龙城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据我所知，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前，的确有国家制造出了据说能够进行宇宙航行的宇宙飞船，但还没有经过试验，而且能源动力也是一个问题。” “不必担心，我已经对诺亚方舟进行过反复计算和试验，方舟上的能源足够撑到你们抵达下一个类地行星。”盖亚回答道。 姚溯看着盖亚不断闪烁的机体灯光，却忽然想起了一个神话故事，据说在很久之前，大地之上所有人类都用同一种语言，人们交流共同无障碍，于是文明飞速发展，甚至筑起了通往天上的通天塔，住在天上的神害怕人类真的能够抵达天上，便施展神力将人类分隔开来，还让他们拥有了不同的文明和语言，从此再也无法自由沟通和交流——如果地球上所有人类都没有分歧和争端，那么以全人类的智慧，也许还真的能够打造出一辆能够探索宇宙的宇宙飞船来。 原来他们在盖亚游戏中拼死拼活之时，盖亚却综合了全人类最先进的科技打造出了一辆宇宙飞船……盖亚对待人类到底是什么态度？一方面，它残酷地让人类在死亡游戏中挣扎，一方面，它却又为人类打造了躲避审判之星的宇宙飞船。 “那你呢？”姚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乘坐诺亚方舟离开地球，你该怎么办？你能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面对盖亚之时，他的心情微妙而又复杂，但面对脚底下这片地球，任何人类都不可能轻易舍弃。 盖亚陷入了沉默，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 第84章 拿到诺亚方舟之后, 姚溯他们便率领着副本里的人们登上了诺亚方舟，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地球，但因为姚溯他们提供了海螺陨石之晶作为能源, 所以并不需要所有人一起离开, 不愿意离开的人依然可以留下，也不必担心能源供给的问题。 选择留下的基本都是执政党的支持者以及老一辈的人, 他们大多数已经上了年纪，不愿意再干冒险的事, 而且以他们的年纪也多半活不到能源枯竭的时候，而选择离开的则几乎都是反对党的支持者以及年轻人，他们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不愿意固步自封, 向往着星辰大海。 姚溯等玩家也登上了诺亚方舟, 这艘宇宙飞船非常大，可以容纳下一亿人, 大小几乎和一颗小行星差不多，如果没有他们这些玩家提供的能源, 仅靠地球上有限的能源, 就算能够启动也坚持不了多久。 在方舟上, 姚溯遇到了陶雁晏, 大部分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甚至是整副身家，毕竟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可不是一个三天两夜的短期旅行, 而是一个可能没有回程的漫长宇宙流浪之旅, 这一去可能就回不了了, 然而陶雁晏的行李却非常简单, 除了一个看着就没装多少东西的旅行背包之外，只抱了一个骨灰坛子。 姚溯都不必问，就知道那个骨灰坛子肯定是陶雁晏她女儿的，陶雁晏远远地看到姚溯，便微笑着走了过来：“谢谢你们做的一切。” “没什么，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姚溯一句话含糊带过，“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少？” 陶雁晏叹了一口气：“我的父母不愿意离开地球，我把我的东西都留给他们了，我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但他们不一样。”尽管他们这一趟宇宙之旅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立刻找到一颗宜居星球，但比起那些选择继续留下来的人们，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年轻就是希望，他们还有一切从头开始的希望和能力。 姚溯点了点头，没有问陶雁晏的父母为什么不愿意跟着她一起离开，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都是各人的选择，也有各自的理由，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只能转而安慰陶雁晏道：“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另外一颗和地球差不多的宜居星球的。” 陶雁晏笑了笑道：“但愿如此……我要回去工作了，先走一步。” 这艘偌大的宇宙飞船，虽然可以自动驾驶，但不少地方仍然需要工作人员，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的人，大部分人都已经有了飞船上的工作岗位，不过并不艰苦，毕竟他们还有不少可以帮忙的人工智能。 入夜之后，趁着大部分人回去休息之时，玩家们聚集到了一块儿，开始讨论这个副本的事，按理来说，在他们帮助这些人登上宇宙飞船之后，他们就该顺利通关了，然而奇怪的是，那个通知他们顺利通关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遗漏了什么？可是这不应该啊！ 最后，姚溯沉吟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许我们还要帮他们找到那颗宜居的星球。” 玩家们面面相觑，他们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副本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不过他们转念一想这可是最终副本，和其他副本不一样也算情有可原：“那就继续看看吧。” 他们不可能强行结束副本，而且这个副本也不能强行结束，只能暂且耐下心来静待后续。 于是这一等，便过了十个月。 十个月后。 乐昭陵坐在盖亚一号前计算附近的宜居星球，这是他这十个月来每天都要做的事，可始终徒劳无功，要在茫茫宇宙之中找到一颗条件完美符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实在是太困难了，毕竟光是银河系就有一千亿颗星球，更别提银河系以外的宇宙了。 ——然而就在这一天，盖亚一号却忽然通知他发现了一颗条件完全符合的星球！ 很快，乐昭陵就根据盖亚一号计算出来的坐标找到了那颗星球，体积比地球略小一点，但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和地球差不多，也有大气层，就连气候条件也都刚刚好。 乐昭陵连忙将此事告诉曲龙城，曲龙城作为“反对党首领”，已经成为了宇宙飞船上的实际领导者，他当机立断调整了航向，朝着那颗星球飞了过去。 几天之后，他们的飞船终于抵达了那颗星球，并开始重建家园。 姚溯他们依然没有得到成功通关的通知，只能继续留下来帮忙重建人人类的家园。 因为诺亚方舟上保留着不少资料和先进科技，短短几年之内他们就成功重建了家园与人类文明，并成功在这颗新星球上发现了一种新能源，促进了人类科技的又一次发展。 时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人类文明再一次达到了巅峰，然而奇怪的是，包括姚溯在内的所有玩家都没有一丝衰老的迹象，为了隐藏他们的身份和秘密，他们逐渐从台前转向了幕后，曲龙城也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了其他的领导者，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玩家们隐藏到了暗处，观察着这个新文明的发展，几十年过去了，几百年过去了，人类科技迅速发展，人类文明发展到了银河系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走出了银河系，开始探索整个宇宙，即便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也能被他们改造成宜居星球。 姚溯他们依然没有衰老，他们似乎化身成了旁观者，亲眼见证人类一统银河和宇宙，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后，人类逐渐抛弃了躯体，化为了纯能量体，他们可以自由行走在宇宙之间，甚至直接通过黑洞进入其他宇宙，当然，姚溯他们这些玩家早已先一步抛弃了躯体，继续以纯能量体的存在形式继续观察人类。 又是一段漫长的岁月过去了，当人类文明发展到最顶峰之时，危机也悄然来临了，不过这个危机不仅仅是人类文明的危机，也是整个宇宙的危机。 随着宇宙的不断膨胀，终有一天，宇宙忽然开始塌缩了，于是整个宇宙开始大撕裂，那些曾经璀璨美丽的星体逐一离去，仙女座和银河系合二为一，越来越多的天体开始熄灭，整个宇宙的温度越来越低，万有斥力变得无限大，物质则变得越来越稀疏，最终再也无法形成新的天体，银河系被撕裂了，每个原子、原子核、质子、中子都被撕裂了，最终整个宇宙都被撕裂了。 随着宇宙的撕裂，即便是转化为纯能量体的人类也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玩家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就在宇宙大撕裂的最后一刻，姚溯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恭喜玩家完成终极任务【宇宙尽头】！”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盖亚游戏！” “盖亚游戏即将结束，所有玩家将强制退出副本！” “盖亚游戏结束倒计时：10、9、8、7、6……” “5、4、3、2、1！” ……成功了？通关了？ 姚溯顿时有些恍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到底待了多少年，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亿年？ 漫长的岁月模糊了他的记忆，他差点就忘了自己的玩家身份，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那个副本里的人物，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回到现实里之后，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茫然四顾，却发现周围的龙盟玩家们同样神情茫然，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龙盟大本营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玩家，自从盖亚游戏降临之后，姚溯从未一次性在大街上见到过这么多人，毕竟大部分时间玩家们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副本里，少有能在大街上游荡的空闲。 龙盟的玩家们茫然地面面相觑，很快议论纷纷了起来。 “我们刚才不是在副本里吗？为什么忽然跑出来了？” “我好像听到那个声音说……有人通关了盖亚游戏？是不是会长他们？！” “卧槽？会长他们居然真的成功通关了？所以我们这是结束了？再也不用进副本了？！” 立刻有玩家兴奋尖叫，也有玩家喜极而泣，更有玩家抱头痛哭……不，现在已经不能叫他们为玩家了，他们已经摆脱了玩家身份，变回了普通人。 在这样的混乱中，姚溯下意识在人群之中寻找了起来，很快，他成功找到了段雀楼，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成功了，他们居然真的办到了！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忽然有人尖叫了起来：“不！那是什么？！你们快看天上！” 众人齐齐抬头一看，只见遥远的天边忽然出现了一颗血色的流星，而那颗流星正迅速朝着地球飞了过来——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之际，周围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随后岳云婷急切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龙盟大本营：“特级警报！有一颗行星正朝地球而来，根据盖亚一号的计算，预计将在三天之后撞上地球！” 第85章 姚溯回到基地的时候, 发现基地门口的空地上出现了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竟和他们之前在副本里见到的诺亚方舟一模一样！ 很快他们便从岳云婷口中得知这艘宇宙飞船是忽然出现的，而且不仅仅是龙盟大本营, 好几个公会大本营门口都出现了宇宙飞船。 在得知“审判之星”将在三天后撞向地球, 所有人都顾不上其他了, 赶紧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只不过这一搬就要直接搬出地球了。 虽然绝大部分人对地球恋恋不舍, 然而“陨石”当前，他们再怎么眷恋故土也只能继续前行，哪怕他们并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他们。 姚溯也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家当，不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家当就是段雀楼了, 其他的东西带不带都无所谓, 段雀楼的家当就更少了，虽然他曾经家财万贯, 但如今孑然一身, 好在还有姚溯相伴。 王明明也没带多少行李，只带上了他的家人, 以及他妹妹的遗物。 一转眼，时间到了第二天晚上。 明天就是登船之日了, 姚溯和段雀楼站在龙盟大本营的最高点, 俯瞰着整个龙盟大本营，以及更远一些的地方。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登高远眺了，然而他们却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不免心情复杂, 感慨万千。 “听曲龙城说另外几个公会都已经派人过来, 表示愿意以龙盟为首, 一起离开地球。”姚溯告诉段雀楼。 段雀楼淡淡一笑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虽然当时通关最终副本的玩家多半是龙盟的人，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如今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是龙盟打通了最终副本，并拿到了诺亚方舟。 尽管如今每个公会都有诺亚方舟，但谁都知道这种危急关头各自为营绝不是明智之选，茫茫宇宙之中，他们该如何选择下一个目的地？这种时候当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赶紧抱紧大佬的大腿啊！ 龙盟拥有一台超级计算机的事不是人人都清楚，但那些公会大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然最终副本的坐标是怎么算出来的？既然龙盟通过盖亚一号算出了最终副本并成功通关，那么计算出适宜人类搬迁的宜居星球显然也不在话下……至少比他们像无头苍蝇似的瞎碰运气强多了！ 哪怕有一些公会之前和龙盟有些龃龉，此时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腆着脸凑上来，甚至送上重礼道歉讨好，只为了出发之后能跟在龙盟的诺亚方舟后面，除此之外，也有不少没有公会的玩家前来投靠，他们没有公会，就没有登上诺亚方舟的资格，只能四下投靠那些拥有方舟的公会。 曲龙城并非小心眼的人，不管是送礼示好还是前来投靠的，只要对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基本上都同意了，但如果是那种恶名在外的人，就直接赶出去。 虽然赶走了不少人，但前来结盟以及投靠的人仍是源源不断，因此龙盟竟在短短两天之内壮大了好几倍，那些诺亚方舟在龙盟门口停了好几艘，如今放眼望去，竟有种宇宙舰队的即视感。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地球了……”姚溯扭头看了段雀楼一眼，笑了笑道，“你再也不用担心审判之星了。” 段雀楼抬头仰望天空，如今审判之星距离地球越来越近了，之前还和太阳看着差不多大，现在却仿佛近在咫尺，整个审判之星大如圆盘，仿佛悬在头顶触手可及，但却死气沉沉，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这就是沉甸甸压在他心头将近十年的“灾厄之星”。 最终，段雀楼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姚溯知晓段雀楼心情复杂，他又何尝不是？距离盖亚游戏降临才过了一年，他们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别，如今还要乘坐宇宙飞船离开地球……回想着这一年以来发生的种种，他这短短一年，却似乎长过之前的二十年。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慨地看向了段雀楼，挑了挑眉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段雀楼在姚溯的询问下转头看向他，姚溯表情深沉，但眼底却微微发亮，仿佛在闪着光，他不由眸光一深：“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吗？” 姚溯似乎没想到段雀楼会说这个，他顿了顿，轻轻一笑：“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段雀楼双眼一亮，随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勾住了姚溯的小手指：“你已经原谅我了？” 姚溯觉得有点好笑：“都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吗？” 虽然他之前的确对段雀楼当初无缘无故的忽然疏远耿耿于怀，但得知真相之后他就渐渐放下了，至少他已经明白了段雀楼的疏远并非无缘无故。 段雀楼垂下眼帘，进行了一场迟来的道歉：“……对不起。” 姚溯看着段雀楼委屈兮兮的样子，谁能想到这是玩家排行榜排名第一的大佬呢，他笑着掐了掐段雀楼的脸颊：“光说不做可没用，以后你就用你的实际行动来弥补吧。” 段雀楼自然是一口答应，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姚溯，就像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大宝贝：“好，没问题。” 两人四目相对，不禁相视一笑，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还是和年少时的恋人走到了一起，不过这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甚至连地球都快没有了。 “……下半辈子，我会好好弥补的。” “再敢无缘无故疏远我，就没有下一次了。” “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夜，渐渐深了。 转天便是他们乘坐诺亚方舟离开地球的日子了，龙盟大本营的人一大早就开始登上诺亚方舟了，姚溯和段雀楼是最后一批登上方舟的人，他们也是最后一批离开地球的人，当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被拒绝登上方舟的人留在了地球上。 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龙盟拒之门外，只能虎视眈眈地围着龙盟大门，他们多半是穷凶极恶之徒，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从昨夜凌晨前便蹲守在龙盟门口，显然是打算趁机混水摸鱼强上方舟。 为了防止意外，龙盟派了不少人手持武器守在门口，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大部分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这些人不可能永远守在门口，最终还是要撤离的，他们一旦开始撤离，外面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姚溯见状便自告奋勇地和段雀楼一起坚守到了最后，直到所有人都登上了诺亚方舟，他们才作为最后一批撤离地球的人员登上了方舟。 姚溯走在了最后，在登上最后一阶楼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球，不由感慨叹息了一下，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把匕首破空而来，目标直指姚溯的心脏！ 姚溯敏锐地转身一看，正好对上了韩江雪怨毒的眼神，之前韩江雪被他们抓住之后，便一直关押在龙盟的地下监狱内，她自然也是不被允许登上诺亚方舟的一员，但那些看守监狱的人一撤走，无人看守的监狱对一个异能者来说自然毫无压力。 除了韩江雪之外，还有不少人跟着一起越狱了，一大群人疯狂朝着诺亚方舟一涌而来，人群之中有人高呼道：“冲啊！他们要把我们丢在地球上等死！我们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杀了他们！” 在这样的□□之中，韩江雪率先发动攻击，虽然她的所有游戏道具早就被没收了，但她显然偷偷藏起了一把匕首。 姚溯挑了挑眉，正欲躲闪，下一秒，韩江雪却忽然倒飞了出去，她甚至连姚溯的衣角都还没碰触到。 姚溯扭头一看，毫不意外是段雀楼出的手，只见段雀楼面无表情地用两根手指夹着韩江雪偷袭用的匕首。 不少越狱的人都认识段雀楼，顿时都愣住了，他们下意识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很快，就有刺头冒了出来：“我们都快死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众人立刻纷纷附和了起来，是啊！他们继续待在地球上只有死路一条，还管什么大神不大神呢！ 眼看这群人群情激奋，一副恨不得拖上姚溯和段雀楼一起死的模样，姚溯不由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段雀楼：“要不要比一比？” 段雀楼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一拥而上的人乍一看人山人海成千上万，但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出手。 一时间，雷霆万钧，飞沙走石，藤蔓疯长，地动山摇。 下一刻，这群乌合之众便倒了一地，唯有姚溯和段雀楼还屹立在原地，姚溯见状，故作叹息道：“这样就算不出谁胜谁负了。” 段雀楼轻挑眉峰，忽然闪电一般地出了手，只见一道紫色闪电直直劈向了姚溯的身后，姚溯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他身后的韩江雪被重重劈倒在地。 “真是顽强啊……”姚溯感慨了一句，见段雀楼神色凝重，不由笑了笑道，“好吧，算你多打倒了一个人，这一次算你赢了。” 审判之星距离地球越来越近了，姚溯和段雀楼不敢多作逗留，放倒了那些乌合之众之后，两人立刻转身登上了诺亚方舟。 很快，诺亚方舟启动了，两人正好走到了方舟的瞭望窗前，透过巨大的瞭望窗看向窗外。 飞船的腾空速度很快，虽然体积巨大，但一转眼便升到了半空中，之前那些被姚溯和段雀楼打倒的乌合之众变得跟蚂蚁一样小，他们渐渐清醒了过来，发现诺亚方舟已经升空后，只能无能狂怒地朝着半空中的诺亚方舟释放异能和游戏道具。 但这显然只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在这些异能和游戏道具的疯狂轰炸中，诺亚方舟毫发无损地升到了高空中。 很快，站在瞭望窗前的姚溯和段雀楼便看到了地球的模样，就像那些科幻电影里一样，蔚蓝而深邃，神秘而迷人，然而就在不远处，一颗巨大的审判之星正高速朝着地球飞来——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后，原本遍布海洋的蔚蓝星球化作了一颗绚烂的火球，璀璨美丽，却又悲壮苍凉。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们不由纷纷落泪，就连那些原本不在瞭望窗前的人们也逐渐聚拢了过来，他们痴痴地看着那颗绚烂壮丽的火球，眼眶泛红，眼角垂泪。 直到那颗火球距离他们越来越远，逐渐看不到了，才有人开始回过神来，姚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道：“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地球文明就不会消失。” 在他们之后，好几艘诺亚方舟跟随着他们扬帆起航。 曲龙城也开口道：“没错，我们所到之处，将会是下一个地球。” 在大佬们的轮番安慰下，人们逐渐平静了下来，人类向来都是脆弱却坚韧的生物，历经磨难却百折不挠，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就在此时，岳云婷忽然笑了笑道：“很久以前，那些西方的哲学家认为地球文明的起源，是因为宇宙之间存在着传播文明的种子，它们就像蒲公英一样，飘到哪个星球上，就会在哪个星球上生根发芽传播文明……现在看来，这个起源论也未必一定是假的。” 曲龙城点了点头，声音掷地有声：“准备起航！” 很快，人们一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姚溯则和段雀楼并肩而立，站在瞭望窗前，眺望着前方的星辰和银河。 地球渐远，银河璀璨，而他们的远方，则是无尽的宇宙。 ——他们将继续前进，哪怕前方就是宇宙的尽头。 —全文完—